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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月下秘影

月下万物似覆着层薄霜,桥栏的铜环在月色里泛着冷光。

郑锡祖立在桥心,衣袂被夜风吹得微扬——这是出宫的必经之道,也是他与副护军从前最常并肩赏月、闲话朝政的地方。如今尚宪君已明令禁止副护军踏入宫廷半步,可他知道,今夜那人定是进了宫。他在这里等,等一个或许早已生疏的故人。

一阵脚步声自远处传来,轻得像踩在落雪上。

郑锡祖转身,月光恰好落在来人脸上——果然是刚出宫的副护军(尹亨雪),肩上还沾着几片夜露打湿的槐叶。

“本应守在都城外的副护军,这个时辰怎会在此?”郑锡祖先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那你呢?”副护军走近几步,桥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我倒不知,你至今还会来这地方。”

郑锡祖望着桥下的流水,月色在水面碎成一片银鳞。

“听说尚宪君把各道呈上来的奏折都扣在了手里,凡是意见相左的大臣,不是被革职流放,就是被罗织罪名扔进大牢,连那些敢直言的儒生都被他锁了去。”尹亨雪顿了顿,转头看向郑锡祖,“他究竟想做到哪一步?”

“我不清楚。”郑锡祖避开他的目光,“你问这些,又何必?”

“你从前在这桥上说过,咱们活一世,别等老了才来后悔。”副护军的声音忽然发颤,眼前仿佛又映出当年那个眉眼清亮的少年——那时的郑锡祖,正直得像块未经打磨的玉,一心只想着效忠王上,扫清奸佞。“那你告诉我,与尚宪君并肩的这些年,你后悔过吗?”

这话像把钝刀,猛地剖开郑锡祖最痛的往事。他闭了闭眼,父亲刚正的面容、满门抄斩的圣旨、尚宪君递来的那杯毒酒……一一在眼前闪过。当年若不是尚宪君开口,他郑家一百三十七口,早已成了刀下亡魂,而代价,是要替他做一把没有感情的刀。

“我从来没得选。”郑锡祖的声音低哑如磨砂,“只有你们这种名门出身的人,才有资格挑挑拣拣。我脚下的路,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就算重来一次,只要这条路还在,我还是会走上来。”

桥上空寂了许久,只有风吹过桥洞的呜咽声。

郑锡祖最后看了副护军一眼,“这次念在旧情,我不会追究你。”说罢,转身踏入夜色,衣袂扫过桥栏,带起一串细碎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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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一见我就发抖?”金佳稳蹲下身,看着缩在柴草堆里的妇人,声音放轻了些。

妇人抱着膝盖,头埋得更低:“我以为……以为是尚宪君派来的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夫君死前把我藏在这儿,他说……说尚宪君迟早会找上门来。”

“你夫君与尚宪君,究竟有何渊源?”金佳稳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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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副护军有口信捎来。”福童轻手轻脚入殿,见垣正对着一盏孤灯出神,低声禀报道。

垣依言往便殿去,推开门却愣了——除了副护军,灯下还立着个戴斗笠的人。

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对着她深深一拜。“金佳稳,参见殿下。”

金佳稳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声音带着颤抖。他将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道出:“我本名姜溵曙,是十年前过世的世孙翊善——姜譁佶之子。”

垣神情一晃,显然对此很吃惊。

“当年父亲被尚宪君构陷致死,我入宫做东宫殿侍卫,本是为了伺机刺杀惠宗……”姜溵曙的声音越来越低,“可后来才知,父亲与先王原是至交,两人都在暗中追查尚宪君的罪证。”

无数模糊的碎片忽然在脑中拼凑完整——十年前那个混乱的午后,兄长硬要与她互换衣衫,说要出宫见一个重要的人;父亲那些年对尚宪君的隐忍;兄长最终被错认杀死的结局……原来兄长是要去见姜譁佶最后一面,那场互换,也是让她避开杀身之祸。

“先王临终前,曾与我说过这些。”姜溵曙从怀中取出两片断裂的木符,双手奉上,“这是他留下的符节,合起来是‘除夕’二字。他说,若有朝一日能查清真相,便在除夕那天,告慰泉下的冤魂。”

垣接过符节,指尖触到上面凹凸的刻痕,冰凉刺骨。

符节合在一起的刹那,她仿佛听见父王的声音——那封藏在匣子里的信,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疼爱,原来都藏在这十年的隐忍里。

父王到死都想着扫清朝堂的黑暗,兄长替她而死,而她面前的大山,正是一手遮天的外祖父。

她握紧符节,指节泛白,眼眶却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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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尽头的灯笼晃出暖黄的光,者隐君背着手立在灯影里,见郑致韵从大殿出来,远远便迎了上去。

“致韵。”他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药匣上,那匣子边角已被磨得发亮。

郑致韵下意识将药匣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有些发紧:“者隐君有何吩咐?”

“找个地方,喝杯酒吧。”者隐君转身往不远处的偏殿走,“咱们好久没这样一起喝过了。”

酒盏里的米酒晃出细微波纹,映着廊下的灯笼红。

者隐君先饮了一杯,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求着父亲入宫的缘由——是为了殿下,对吗?”

郑致韵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酒液溅在指尖。

“你不必瞒我。”者隐君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的苦涩,“我倒庆幸是你在替殿下疗伤,至少……你是我唯一能信的人。”

“你早就知道……知道殿下的一切?”郑致韵的声音发颤——他指的,是殿下身为女子的秘密吗?

者隐君默认了,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从前我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个单相思的人,你问是谁,我没说。”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着,“那人就是殿下。”

郑致韵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痛楚里。

“爱上不该爱的人,大抵就是这样。”者隐君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心意只能烂在肚子里,半句都不能说。稍有不慎,这份喜欢就会变成刺向她的刀。她有她的路要走,有她的责任要担,不能因为任何人的私心,就乱了脚步。”

他放下酒杯,目光沉沉地看着郑致韵:“所以,若你心里想的,也和我一样……趁还没造成更深的伤害,断了这份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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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政院的烛火燃到了深夜,几个官吏围在案前,声音压得极低。

“咸吉道的军粮怎么又缺了?咱们送去的数目明明一分不差!”一个小吏压低声音,手指在账簿上重重一点。

“不是被人偷了,就是有人想挪用漕运船,故意少装了些。”另一个吏官摸着下巴,眼神往户判的方向瞟了瞟,“能随意调动漕运船的,可没几个人。”

“户判不是领议政的人吗?”都承旨慌忙打断,往门口看了看,“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郑致韵坐在角落,手里翻着承政院日记,耳朵却把这些话听得真切。者隐君昨夜的话还在脑中盘旋,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闷。

不知过了多久,官吏们陆续散去,承政院里只剩他一人。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他随手翻过一页,目光忽然定住——那是成化十五年七、八月的记录,字里行间写的,竟是惠宗薨逝后的遗体症状。

“先王昇遐过一日半,大行王体胀而龂变黑。”郑致韵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这行字刺得他眼疼。他猛地抬头,喉间发紧——不消花毒发迅速,断不会拖过一日半!

再往下翻,“义禁府启畅天君以不消花毒弑害王”几个字赫然入目。

“不对……”他喃喃自语,脑中忽然闪过同僚们的话,“这不是真的……”他猛地站起身,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漕运船日志》《医官诊录》……一本本都被他摊在案上。

殿外的长廊浸在晨光里,郑致韵抱着几本账簿,手心全是汗。《漕运船日志》和《承政院日记》被他紧紧攥着,指腹都按出了红痕。他在廊下踟躇着,好几次想推门入殿,脚却像灌了铅。

“你在这儿做什么?”

垣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郑致韵吓了一跳,账簿差点掉在地上。他转身时,正撞见垣含笑的眼——她刚从殿内出来,朝服的玉带在晨光里泛着光。

“看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进来吧。”垣转身往殿内走,衣摆扫过廊柱的影子。

郑致韵忙跟进去,将账簿奉上,指尖还在发颤:“殿下,臣发现……咸吉道的漕运船航运时间对不上,账簿上的粮食数量,也与实际差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承政院日记》,“还有这个——上面说畅天君用不消花毒杀先王,可不消花的毒发症状,根本不符合先王的死状。”

“你是说,有人改了记录?”垣的声音沉了下来。

“不是改,是诬陷。”郑致韵抬头,眼神异常坚定,“臣怀疑,毒死先王的另有其人。他用不消花做幌子,实际用的是苏朗草——臣已让舍弟暗中去查了。”

垣看向他,想到父王的死因蹊跷,眼眶有些发热。她抬手按了按眼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多谢你,郑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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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去疏通河道,先把灾民疏散到高地。”垣从侧殿走出,身边跟着几名官吏,内禁卫将郑锡祖紧随其后。她转头看向工曹参判,眉头微蹙,“记住,一切以百姓的性命福祉为先。”

“不如在河道边挖个蓄水池?”她停下脚步,指尖在空气中虚画着,“既能缓解洪灾,将来旱季也能用,一举两得。”

官吏们忙着应承,垣还在琢磨细节,对东首悄悄靠近的人影浑然不觉。直到身边的官吏们忽然齐齐躬身,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中殿娘娘。”

垣这才回头,只见夏景正猫着腰,从廊柱后探出头来,身后不知藏着什么,双手背在身后,像只偷藏了糖的小兽。

“你怎么来了?”垣奇道。

夏景被发现,只好站直身子,脸上泛起红晕,讪讪地行了个礼:“殿下。”她说着,把身后的东西往前一递——一大簇带着晨露的蔷薇,还有几个粉白的桃子从袖中滑落,在青石板上滚出几尺远,撞在阶边的铜鹤底座上停了下来。

垣的脸“唰”地红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旁边的官吏们投来似笑非笑的目光,让她更觉窘迫,只好压低声音:“这些……怎么不送到寝殿去?”

郑锡祖与尚膳忙俯身去拾桃子。起身时,郑锡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主上的后颈,瞳孔猛地一缩——那月白色的衣领下,藏着个针孔大小的淡粉色疤痕,不细看几乎察觉不到。他的手顿在半空,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官吏们见状识趣地告退,“余下政务,明日再向殿下禀报。”

廊下很快只剩垣与夏景,还有随侍的郑锡祖和尚膳。尚膳福童接过垣手中的蔷薇。

垣这才松了口气,拉住夏景的手往寝殿走,声音轻得像耳语:“跟我来。”

寝殿里的熏香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夏景刚坐下,垣就端过一个描金漆盒,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夏景好奇地眨眨眼。

“打开看看。”垣的眼底盛着笑意。

夏景掀开盒盖,一股清甜的米香扑面而来——里面躺着各式各样的米糕,有裹着豆沙的,有嵌着松子的,还有撒着桂花的,摆得整整齐齐。

“上次和你出宫,见你在糕饼铺前吃得开心。”垣的声音柔得像水,“不知道你最爱吃哪一种,就每样都让人买了些。”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盒沿,“不能常带你出宫,就用这些补偿你吧。”

夏景看着那些米糕,眼眶忽然湿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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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禁卫将大人,这时候来找下官,是有何要事?”内医院的医官揉着惺忪的睡眼,见郑锡祖立在灯影里,神色凝重得吓人。

“我问你,”郑锡祖的声音压得极低,“有没有一种针灸术,能让人暂时停止呼吸?”

医官愣了愣,想了半晌才道:“倒是听说过……说是阻断脖颈后方的血脉流通,能暂时让脉搏停了,看着跟死了一样。”

郑锡祖的心沉了下去。医官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清,直到走出内医院,晚风一吹,才猛地回过神来。

自从新王即位,他升为内禁卫将,日夜随侍左右。这些日子观察下来,疑惑越来越深——主上的身形骨架,怎么看都不像男子;有些时候抬手拂袖,竟带着女子的柔态。

当年杀死那个宫女的情景忽然涌上心头——那宫女临死前的眼神,像极了如今的主上;还有当时内禁卫将欲言又止的表情……难道当年他杀错了人?后颈的针孔疤痕,医官的话,主上的神态……无数线索缠成一团,勒得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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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政务繁忙,弹劾尚宪君的奏折堆成了山,可垣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夜里还要见副护军(尹亨雪)听汇报,早已累得脱了形。

这日下朝后,她遣退左右,独自往宫苑深处走,走到一棵杏树下,困意汹涌而来,便靠着树干闭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睁开眼,正对上夏景放大的脸——她正蹲在面前,手指悬在自己眉前,眼神里满是痴迷。

“你怎么来了?”垣哑着嗓子问。

夏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却脚下一绊,直直摔进垣怀里。

垣猝不及防,两人一起滚落在地,压得地上的落英沙沙作响。

“殿下……您脸上沾了片花瓣。”夏景慌忙抬手去拂,指尖却擦过垣的唇。

垣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漾起笑意:“是吗?”她能清晰地闻到夏景发间的香气,能看到她颤动的睫毛,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她顺势低头,吻上了那双微张的唇。

不远处的树后,郑致韵握紧了拳,指节泛白。

更远处的假山阴影里,郑锡祖眯起了眼,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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