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型成功的消息,无疑是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病房里其他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唯独被注视的陆元和谢忱两人,一个比一个冷静。
陆元紧抿着唇,谢忱则皱着眉头向医生反复确认:“真的匹配上了?”
医生将配型报告给他看,谢忱逐字看完,然后给了陆元。
孙老头迫不及待地问:“那既然匹配上了,是不是马上就能做手术了?”
“还需要进行一次全面体检,同时我们还要对供者的骨髓储备能力做一个评估,只有等所有检查都确认无误后,才能开始造血干细胞移植的预处理……”
医生向众人简要解释了流程,谢忱静静听着,目光却始终落在陆元脸上。
陆元将报告放在一旁,抬起头时正好与谢忱四目相对。这一刻仿佛时间凝结,又像是遥望万年。
最后陆元先移开了目光,问医生:“移植的话,对我哥的身体有影响吗?”
“我们通常会采取外周血干细胞采集,就是从手臂静脉这里采集。”
医生指着自己的手臂:“这种方式不需要麻醉,恢复也快,两三天就能正常活动,长期来看没有健康风险。”
听到这里,众人松了一口气。
医生见谢忱发呆的样子,以为他在害怕,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吧,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谢忱看着医生有些地中海的头顶和厚厚的镜片:“有劳您了。”
·
孙老头他们一直待到晚上,对移植的事格外上心。
谢忱给陆元喂饭,陆元努力用嘴去够勺子,目光始终牢牢地盯着谢忱,眼神里满是炽热与渴望。
谢忱晚上留在医院陪护,把车钥匙给关朝,让他们退了酒店去别墅住。程以璇和梁怡从到北京就一直住在酒店习惯了,两人作伴倒也不孤单。
关上病房门,程以璇将谢忱拉到一边:“哥,你真决定好了?”
她虽没明说,但谢忱明白她指的不仅仅是配型的事。
“嗯,想好了。”
程以璇叹气:“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谢忱笑说:“如果真有的话,那药名大概叫喜欢吧。”
程以璇不太懂。
“因为喜欢,所以会不知不觉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会渴望有一个随时能把我圈在怀里的人,会期待听到有人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他有多爱我……”
“我太想要一个能坚定不移选择我的人,组建一个永远都不会散的家,一个无论遇到什么风雨都能相互依靠的港湾。”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肉麻,但谢忱觉得必须说出来,和陆元一样,他也不能接受再次失去对方了。
程以璇听他说了很多,作为最早知道他离开真相的人,她一直很心疼谢忱,所以当陆元找上门时,她才会那么激动。
那次他们闹得很不愉快,整整六年没有联系,但当她听说陆元生病后,再多的气也都消了。
“算了,我哥是个大恋爱脑,只能我这个当妹妹的多帮你把把关了,虽然我不反对你们,但对他的考察可还没结束。”
她非常认真地说:“要是这臭小子再敢逼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他。我认识那么多朋友,一人一脚都能把他踹飞,保证第二天新闻就报道某条河里发现一具无名男尸……”
谢忱赶紧打断:“现在是法制社会,别说这些打打杀杀的,怪吓人的。”
“噢。”
程以璇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身后永远有我们,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硬扛,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总比你独自承受压力要好。你不是总说我们是一家人吗?一家人就该团结一心,共同面对困难。”
这些话她早就想对谢忱说,可惜一直没机会,直到她哥离开后,她才真切体会到谢忱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
好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曾经怯懦的人,也该勇敢迈出那一步。
谢忱望着她,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个重重的:“嗯!”
临走时,程以璇悄悄凑近他耳边:“对了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
回到病房,陆元已经等在门口了,他摘下耳机,缓缓走近谢忱。
他们注视了很久很久,陆元的唇角微微上扬,而谢忱眼中只有陆元的身影,满含深情。
最后还是谢忱先开口,调侃道:“都听到了?开心了?”
陆元故作矜持:“嗯,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话音未落,他就被陆元按在了怀里。
陆元揽住他的腰,双唇封住他未说完的话,谢忱反而更着急,用力吻着咬着,陆元也全力回应。
他们的吻细腻而绵长,仿佛要将对方口腔里的每一寸柔软都探索个遍,交织的喘息声在病房里回荡,平添几分旖旎。
他们配型成功了,这种非亲缘匹配的概率,简直比六万年一遇的阿特拉斯彗星划过地球还要罕见。
陆元稍稍松开他:“哥,我们好像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谢忱不否认,他勾住陆元的脖颈,眼中闪烁着水光潋滟的柔情:“不过,谁是你哥,嗯?”
陆元一懵:“你在说什么?”
谢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摊开来怼在陆元脸上:“你写的断绝关系字据,怎么,现在不想认了?”
陆元瞳孔一缩:“你怎么会有……”他想到了什么,刚要解释,怀里的人就推开了他。
他慌张地抓住谢忱,将人重新拉回怀里:“那不是真的……”
谢忱挑眉:“字迹不是你的?手印也不是你的?”
“是,但是……”陆元后悔了。
当时他找不到谢忱,想着关朝与谢忱关系好,便去碰运气,结果一进门就撞见程以璇,对方一见他就质问起来。
他们吵得很凶,陆元气头上说话没了分寸,扬言要和谢忱决裂。程以璇骂他白眼狼,还激他有胆量就写下来。
现在想想,真是不该……
谢忱冷哼:“起开啦。”
“我不。”
陆元非但没松手,反而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胳膊,把脸深深埋进谢忱的颈窝,贪恋地呼吸着那熟悉的气息,他甚至感觉身上的痛都跟着减轻了不少。
谢忱自然不是真生气:“下次还写不写那种东西了?”
“绝对没有下次了。”陆元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忱把纸撕碎扔进垃圾桶,随即就被陆元抱到了病床上。狭窄的病床勉强容得下两个成年人,他们紧紧相拥,呼吸交错,心跳同频,连空气都显得多余。
陆元一遍遍唤着“哥”,虔诚地吻过他的眼睛、嘴唇和脖颈。
分开时两人都已大汗淋漓,半湿的衣服贴在发烫的皮肤上,陆元靠在床头,谢忱坐在他腿上,他们聊着天,偶尔情难自禁,忍不住轻啄一下,然后再一下……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慢慢平静下来。
“哥。”陆元严肃起来,“你真想好了吗?”
“一旦移植,我们就是世界上联系最紧密的两个人了,那样我就更不会让你离开了,你也没机会后悔了。”
谢忱望着他,在那双深邃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正如他眼中也只装着陆元一人。
“你知道我养的那只小狗叫什么名字吗?”谢忱突然问。
“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和移植有什么关系,但陆元还是顺着他哥的意思问道。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没听谢忱叫过狗的名字。
谢忱挑了下眉:“元元。”
“嗯?”
陆元下意识回应,却见他哥笑吟吟的盯着他看,顿时明白过来,佯装恼怒:“你居然让狗和我同名?”
谢忱被他的反应逗得失笑,陆元更是作势去挠他痒痒:“别,别……”
嬉闹间,谢忱趁他不注意,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你听我说完嘛。”
陆元似乎不太习惯这个姿势,挪了挪后背:“那你说,到底叫什么?”
谢忱擦去笑出的眼泪,然后拿起床头的手机快速找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块狗牌,上面刻着一串字母。
陆元本以为是英文,试着念了念才发现是拼音:“xiexiaoy……”他拼着拼着,一下停住了。
陆元深深看着他哥:“谢小元?”
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陆元刚要追问,忽然想到什么:“它几岁了?”
“六岁。”
六岁,那就是六年前养的,六年前,所以……陆元想到了一个极大胆的猜想。
谢忱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我没有不爱你,我一直都在想你。”
冠我的姓,用你的名。
谢忱俯下身,亲吻着他的眉宇:“我都已经这么直白了,你还要再问我后不后悔吗?”
陆元的眼眶渐渐湿润。
他听到谢忱的呢喃:“还记得那年除夕我们玩的对视游戏吗?”
“记得,最后是你赢了。”
“当时你说,无论我提什么条件你都答应。这么多年,我从没用过那个承诺,但现在,元元你听好了。”
他对上陆元朦胧的深眸,无比认真地说:“我要你活着,要你余生平安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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