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时茜对于初恋的定义是，第一次恋爱的人。初吻是，第一次接吻的人。初夜是，第一次交|合的人。
在这种理论下，廖宁就是她的初恋。
两个恋爱的人，可以做很多事情，他们拉手,拥抱，还有差一步的接吻。
北城的冬天是不会下雪的，只有冷风嗖嗖的干吹，吹落最后一片没有掉光的叶子到时茜的脚下。
她穿着黑色的马丁靴踩上去，枯黄的叶发出“咔嚓”的声响。
她和廖宁在周末的晚上在路边吃完火锅回家的路上。他们一起说了些工作，又聊了聊在火锅店里吃到的甜品。
她的那份是冰镇的龙眼水，甜丝丝的，很解辣。
廖宁惋惜：“可惜了，没尝一口。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味道。”
说完，他把时茜的拽入怀中，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腰，低头想要落吻。
廖宁的脸无限放大，他呼出的气息已经在时茜的脸上，他的唇快要触到她，在一瞬间，时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吻就没落下。
廖宁自己尴尬的笑：“忘了你是第一次恋爱，接吻也肯定会紧张。”又认真的和她道歉：“对不起，让你害怕了，等你做好准备就告诉我。”
时茜望着真挚的廖宁，内心涌出巨大的愧疚。她咬着唇，没有勇气和廖宁坦白，她不是第一次接吻。
那之后，时茜躲了廖宁好几天，消息也回复得很少。她想，要不要和廖宁解释清楚，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新的开始，却始终差一口气迈出那一步。
廖宁也察觉，买了很多礼物来，没有再多余赘述“道歉”的话语，只是密密麻麻的全是告白和夸赞。
茜茜，我喜欢你。
他如此**张扬的喜欢，让她觉得晃眼睛。或许是从前的爱憎都得藏着，如今遇到见得了光的又觉得害怕。
时茜决定在圣诞节找廖宁单独聊聊。
不知廖宁是否有预感，他发来消息：茜茜，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些问题存在。但是我们也才在一起一个多月，我希望你再给我们彼此之间多一些时间。这次圣诞我有很久不见的朋友从国外回来。
我们想在圣诞一起小聚，我也想将你介绍给他们。你愿意吗？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时茜心软，松了口。她也觉得，要多给彼此一些时间。那段日子都已经过去五年了，现在她只能朝前看，她必须朝前看。廖宁就是她从过去告别的第一步。
廖宁在电话中表示很开心的时茜能赴约，他说，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朋友面前夸过她，每个人都很期待见到她。
-
圣诞那天，时茜起早打车，到了一家很多网红都去过的整形医院。
这家叫艾美整形医院，是她到北城之后就开始了解预约的，但因为工作和时间调和，一直都没定好面诊时间。最终趁着最近工作没那么忙，加之前段时间的加班时长，领导松口给了两天的假期，她才有时间来面诊。
打车十点就到了地方，前台的两个导医小姐姐很温柔，她们的鼻子和腿一样，都又长又直。
她平静的和医生说，只要把鼻子变平就好了。
面诊室，王医生戴着白手套在她的脸上左瞧右看之后，开口：“你的鼻梁很高，做完之后也很好看的。而且不会那么突兀，会更自然一点。”
“这个手术不大，修复期也就七到十五天。时小姐，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来做手术？”
时茜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问：“我最近这几个月都没有时间，可以等到2月春节的时候吗？”
“当然可以。”一旁的女咨询先替医生回，眼看一单生意已成，她眨了眨自己的欧式双眼皮，笑说：“时小姐，那我带你去先付钱。”
艾美整形上下六层，时茜面的是专家号在五层，要下到电梯到三楼收费。
女咨询称自己为Tina，出了门，她就亲昵的楼上了时茜，“亲爱的，我给你说，把你的鼻子完全交给我们王院长你就放心好了。你在电视上看的xx、xxx，还有xx都是找我们院长做的。”
面诊还能听八卦，时茜惊讶着问：“真的假的啊？xx也做过鼻子吗？我一直以为他的鼻子是天生的。”
Tina说：“当然是真的，当时xx来也是我接待的。不过我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是不能说出去的。你也别说出去哦。”
时茜保证：“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整个手术要六万七，这个价格是在时茜的预算内。工作一年多全部的存款花在这里，她没觉得可惜。交完费，Tina拍了照片回执给她，还给她拉了一个手术群，三四个工作人员和她一个客人。
时茜说：“你们着服务还挺专业。”
Tina挺了挺胸：“选择我们，你放心好了，肯定包你满意的。”
看到钱从自己卡上消失，痛心的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内心有一块石头重重落地了。
毕竟这比巨款，一定会“催”着自己来做这个手术。等到2月，她做完手术，和廖宁的感情无论到哪一步，她也能接受。
走出医院前她心情很好，觉得未来可期，也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
——如果不是在这里遇到顾怀瑾的话。
准确的说，不是“遇到”而是她单方面的看见了顾怀瑾。
当时她已经下到一楼气派的大厅，Tina还跟在身侧，说是一定要送她出门。眼看着刚跨出一步，她回身和Tina挥手道别，视线随意流转，余光里有一道黑影从左侧宽敞的会宾区起身。莫名，她就稍稍偏头，多看了一眼。
仅是一眼，视线就又回落到了Tina那张脸上，照常和Tina说着离别的话。
等转过身，她的心才开始砰砰砰的跳。
她有点不敢相信。又朝前走了几步。克制住了想回头确认的**，她稳了稳神，听见身后的热切的笑声。
有女人叫他：“顾总……”
后面女人还说了什么，到时茜耳朵里已经变得没有声音。
她匆匆逃离，头也不回，甚至踉跄。她坐在车里时都心有余悸。她恐慌着见到顾怀瑾，恍若有种她背叛了他的错觉。
当人想做出改变时，上天偶尔会做一些恶作剧，来阻挠你的前进。看见顾怀瑾就是老天恶作剧的开端。但恶作剧是改变不了正途上行走的人。
等车子不疾不徐的开到楼下时，时茜已经缓过来精气神，她为自己的落荒而逃感到深恶痛绝。她为何要害怕顾怀瑾？反正他们之间早就没关系了。她的鼻子是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又何惧他？
想来想去。
她又想到了顾怀瑾的那张脸。
皮相和骨相都极为优秀的一张脸，见过一眼，就目不忘的。
也是曾反复出现在她梦中的一张脸，那双极为深邃的黑色眸子，沾染着浓厚的情/**着她，黏稠的空气里，是他桃红的唇张合着，在她的耳边问：好妹妹，喜欢吗？
一句“妹妹”就足够让时茜惊醒了。背部全是冷汗，整个人的头皮都发麻。在黑夜里洗好澡，在钻入被窝后内心的虔诚的祈祷：别再让我梦见他了。
最开始和顾怀瑾的分开的那一年，祈祷根本没用，她就一遍一遍的起身，冲凉或者擦拭。最后，室友提了意见，寝室住不下去了，她就搬出去了。
后来，等她不再梦见顾怀瑾时，便也习惯了一个人住。
她一个人一直住到了大学毕业。
毕业典礼那天，她碰见了好久不见的室友。
她们说起曾经的事情。她们说：不只因为起夜声，而是时茜你啊当时还会说梦话。你当时嘴里叫着“哥”。有时候很大声，我们怀疑你是不是被你哥打了，白天问你又不说。毕竟是你的家事，我们也不好多问了……
时茜低着头，再次诚挚的道歉。
她们不免又问：你和你哥当时到底怎么了啊？
时茜平静的说：“我哥死了。”
室友顿时同情起来，安慰她几句，她们问：时茜，你现在走出来了吗？
她扬起标准的笑容，露出四颗牙齿：“嗯，已经走出来了。”
她和前室友在一场饭局里说了再见。
几个人都喝得有些醉，大笑着缅怀大学青春纯粹张扬的日子。时茜还记得，有一个女孩拉着她的手，说，时茜，你哥那么帅，死太早了，真可惜。
时茜晕乎乎的也笑，是啊，太可惜了。
于是，时茜最后一次梦见了顾怀瑾。他在梦中拽着她要往外爬的腿，问：茜茜，听说你到处和人说我死了？
时茜恨恨的骂他：对的，没错，我巴不得你真死了。
时茜醒来就哭了。为了大学生涯就结束，为一切不知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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