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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越过

清晨的光透过老屋那扇不甚明亮的窗户,悄然落在夏时寒的眼睑上。他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高烧带来的混沌感尚未完全褪去,头脑昏沉,四肢沉重。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洗得发白、却带着干净皂荚味道的薄被。视线逐渐聚焦,他愕然发现,应淮年就坐在床边那把旧木椅上,手臂搭着床沿,头侧枕着手臂,似乎睡着了。

应淮年呼吸均匀,但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微蹙着,浓密的睫毛下是清晰可见的青黑阴影。他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勾勒出略显清瘦却坚韧的肩背线条。

夏时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就这样……守了自己一夜?

仿佛感应到他的注视,应淮年猛地惊醒过来。他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但迅速恢复了平日的清明和冷冽。见夏时寒睁着眼看他,他立刻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醒了?”应淮年的声音有些低哑,他避开夏时寒的视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

他的指尖微凉,触感短暂却清晰。夏时寒看着他,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守了我一夜?”

应淮年像是被戳穿了什么,迅速收回手,表情重新变得冷硬,甚至刻意带上一丝不耐烦:“别多想。只是怕你半夜烧糊涂死在我家,麻烦。”语气生硬,仿佛昨夜那个耐心喂水喂药、甚至对外婆都极致温柔的人只是夏时寒高烧产生的幻觉。

他说完,转身走向灶台去倒水,背影挺拔却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夏时寒却敏锐地捕捉到——应淮年那总是冷峻的侧脸上,耳根处竟泛起一丝极淡、却清晰可见的微红。

那抹转瞬即逝的赧然,像坚冰裂隙下涌动的暖流,悄然击碎了所有冰冷的伪装。

夏时寒没有戳破,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将温水递过来。这一次,他没有道谢,只是接过杯子,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痛的喉咙,也仿佛润泽了某些干涸的心田。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哥,我走了。”应乐简背好书包,看了一眼正在给外婆喂粥的应淮年,低声说。

“嗯。”应淮年应了一声,没有抬头,“放学直接回家。”

应乐简抿了抿唇,那天争吵的余波还在心头萦绕,但他还是应了声:“知道了。”

他走出家门,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经过巷口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目光瞥向那间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工作室窗户。昨晚那个陌生男人温和的眼神和那句“倔强的小孩不该独自承受全世界的雨”,莫名地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甩甩头,加快脚步想离开。

“应乐简?”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应乐简身体一僵,迟疑地回过头。周寄之正站在工作室门口,手里拿着一袋垃圾,似乎正要出门丢弃。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毛衣,看起来更加温和儒雅。

“您..好。”应乐简有些别扭地开口,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周寄之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去上学?这么早。”

“嗯。”应乐简点点头,下意识地想拉紧书包带,却摸到边缘那道新增的划痕,心里一阵闷堵。

周寄之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和瞬间低落的情绪,他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说:“这边早上巷子人少,以后尽量结伴走。如果…”他顿了顿,语气自然,“如果我早上正好在工作室,你可以等我一下,我开车顺路送你到学校附近。”

应乐简愣了一下,立刻摇头:“不用了,谢谢您。我…我自己可以。”他不习惯接受这样的好意,尤其是来自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人。哥哥说过,不能随便麻烦别人。

周寄之也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好,那自己小心。”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昨天你的画板好像磕到了,如果需要修补的话,我工作室里有工具和材料,放学后如果有空,可以过来看看。”

这个提议比起直接送他回家或上学,显得更具体,也更难让人立刻拒绝。应乐简确实很在意那个画板,那是哥哥省吃俭用很久才给他买的。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周寄之朝他挥挥手,笑容温和。

应乐简像是得到了特赦,立刻转身快步走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寄之还站在门口,微笑着目送他。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应乐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赶紧转过头,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巷子。

夏时寒坚持要回学校上课。退烧后他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比起待在那个冰冷的家,他更愿意待在教室,或者…某个有那个人在的地方。

应淮年没说什么,只是在他出门前,塞给他一个温热的煮鸡蛋和一小包退烧药。

“中午记得吃。”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夏时寒攥着那枚还带着温度的鸡蛋,指尖暖暖的。

早自习时,李浩那几个人的目光依旧不怀好意,但或许是应淮年就坐在斜后方,或许是夏时寒自己心境的变化,那些目光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具有杀伤力。

课间,夏时寒拿出数学试卷,重新审视那道被扣了12分的题。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步骤虽然简略,但关键推导逻辑是连贯的,完全不至于扣掉整整12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教师办公室。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坚定。

数学老师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夏同学?还有事吗?”

“老师,关于这道题,”夏时寒将试卷铺在老师面前,指着那道题,声音平静却坚持,“我认为我的解题思路是正确的,关键步骤并没有缺失。扣12分是否过于严格了?”

老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你这个跳跃性太大,批卷时按标准答案来,缺少中间推导步骤就是要扣分的。这是为了规范你们的答题习惯,高考时才能万无一失。”

“但如果思路正确,结果正确,仅仅因为步骤简略就扣掉几乎全部的分数,这是否公平?”夏时寒据理力争,这是他第一次在老师面前如此坚持己见,“我相信我的逻辑是完整的。”

老师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似乎有些动摇,又拿起红笔仔细看了一遍解题过程。

就在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他的解法没问题,用的是竞赛思维,省略的是显而易见的推导步骤,核心逻辑链是完整的。”

是应淮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办公室,正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试卷上。

数学老师惊讶地看了看应淮年,又看了看夏时寒。应淮年的成绩同样优异,尤其是理科,他的话很有分量。

老师沉吟片刻,终于松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这次就算批得严了点。给你加回6分,但下次一定要注意书写规范。”

虽然没能拿回全部分数,但这已经是一次小小的胜利。夏时寒悄悄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应淮年。

应淮年却已经移开目光,仿佛刚才出言相助只是随口一说,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

但夏时寒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那点微小的火苗,却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氧气,燃烧得更亮了一些。

放学后,应乐简在校门口犹豫了很久。他想起周寄之早上的邀请,心里有些挣扎。他不想再去麻烦别人,尤其是哥哥似乎对那个哥哥并不熟悉。

但那个画板……

他最终还是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那间工作室的窗外。暖黄色的灯光依旧亮着,透过玻璃,他能看到周寄之正坐在画架前,专注地描摹着什么。

他踟蹰着,不敢敲门。

忽然,工作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周寄之似乎正要出门,看到他站在外面,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来了?正好,我刚找到一套不错的修补工具。”

他侧身让开,“进来吧。”

应乐简像是被看穿了心思,有些窘迫,但还是低着头走了进去。工作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四处摆放着画作、雕塑和一些艺术书籍,井然有序。

周寄之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拿过他的画板看了看:“小问题,很容易修复。”他找来工具和材料,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那道划痕。

应乐简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周寄之的手指修长灵活,做事很专注。修补的过程中,他偶尔会轻声讲解一两个小技巧,语气平和自然,不会让人感到压力。

“好了。”很快,周寄之将画板递还给他。那道明显的划痕几乎看不出来了。

“谢谢您。”应乐简接过画板,小声道谢。

“举手之劳,我叫周寄之,比你大五岁,你就叫我哥哥吧。”周寄之笑了笑,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牛奶,“喝点东西吧。刚才看你一直盯着那本《几何原本》,对数学感兴趣?”

应乐简接过牛奶,温暖的杯壁熨帖着掌心。他顺着周寄之的目光看去,书架上一本厚厚的《几何原本》确实很显眼。他点了点头:“嗯。”

“很有趣,不是吗?”周寄之眼神微亮,“数学和艺术在很多地方是相通的,都追求一种极致的和谐与美。我以前学画时,也很喜欢研究透视和黄金分割。”

他的话一下子说到了应乐简的心坎里。他很少遇到能理解他对数学那种纯粹喜爱的人,更别说将数学和艺术联系起来。他忍不住小声接了一句:“……嗯,函数图像也很美。”

周寄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确实。冰冷的公式背后,往往藏着惊人的秩序和韵律。”

两人之间那种莫名的生疏感,似乎因为这简短关于数学与艺术的交流,而消融了不少。气氛不再那么尴尬。

又坐了一会儿,应乐简起身告辞。周寄之没有多留,只是送他到门口,依旧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应乐简点点头,抱着修复好的画板走出工作室。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他的心情却不像来时那么沉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温暖的窗户,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夜晚,外婆睡下后,兄弟俩隔着小桌,各自做着作业。空气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应淮年注意到弟弟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做数学题时嘴角都带着一丝不明显的上扬。他想起傍晚似乎看到弟弟从那个艺术工作室的方向回来。

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低沉:“今天……没遇到麻烦吧?”

应乐简从数学题里抬起头,摇了摇头:“没有。”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画板…修好了。”

“嗯。”应淮年应了一声,没再追问。他低下头,继续演算手里的物理题,但笔尖却微微停顿了一下。

另一边,夏时寒躺在自己宽敞却冰冷的床上,手里握着那枚已经冷掉的鸡蛋壳。他回想起白天办公室里应淮年那句冷静却有力的声援,回想起清晨他耳根那抹微红。

一种陌生的、细密的暖流,在他心间缓缓蔓延。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从未发过消息的、只有系统默认头像的联系人(他早就从班级群里找到了应淮年的账号),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最终,他只发出了一行字:

“药吃了,谢谢。鸡蛋也是。”

他盯着屏幕,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

几秒钟后,屏幕亮起,一条言简意赅的回复弹了出来:

“嗯。”

只有一个字。

夏时寒看着那个冰冷的“嗯”字,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对方那副同样冰冷的、惜字如金的表情下,或许隐藏着的、一丝不为人知的松动。

他闭上眼,将手机轻轻按在胸口。

窗外,城市的夜空依旧看不到星星,只有模糊的霓虹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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