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放晴,昨日的雨水痕迹只在低洼处留下些许湿润。莫逸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查看微信。
那个名为“月见里”的账号,头像是一个画风精致却透着孤寂感的动漫少女,静静地躺在他的好友申请列表里,状态依旧是——等待验证。
他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几秒,心里谈不上意外,更谈不上失望,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平静。巫见月若是轻易通过,那反倒不像她了。这种推拒,本就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是他理解中的她的一部分。
上午的专业课,巫见月依旧踩着铃声走进教室,依旧坐在最后一排,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长袖衬衫,仿佛昨夜雨中那短暂的、近乎剖白般的交谈从未发生。
课间休息时,莫逸安没有像昨天那样直接走过去。他等到她离开座位,似乎是去洗手间,才状似无意地走到她桌旁,将一本夹着便签纸的《自守函数论导引》放在了她的笔记本旁边。便签上写着:「偶然在图书馆看到,想起你昨天提到的,或许你会感兴趣。——莫逸安」
字迹清晰工整,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微信或好友申请的字眼。
巫见月回来时,目光扫过那本书和便签,指尖在书脊上停顿了片刻,然后若无其事地坐下,没有看他,也没有碰那本书,但也没有将它推开。
午后的话剧社排练,气氛有些微妙。社长宣布了下周末观摩演出的具体时间和集合地点,果然和之前预告的略有调整。通知完后,社长特意强调了一句:“具体信息我也会发在群里,大家注意查看,别错过了。”
排练间隙,莫逸安走到正在窗边喝水的巫见月身边。
“集合时间改到周日下午两点了,在市剧院东门。”他声音不高,确保只有她能听见。
巫见月握着水瓶的手紧了紧,依旧没有回应
“还有,”莫逸安继续道,语气寻常,“社长说可能会统一订票,需要统计身份证号,你方便的时候……发给我?或者直接发给社长也行。”他给了她一个选择,将压力分散。
这依旧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需要联系方式的理由,比昨天的观剧信息更具体,也更必要。
巫见月沉默着,看着窗外明媚得过分的阳光,与昨日阴雨形成鲜明对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极轻地说:“……我没加社长。”
这意味着,如果她不通过莫逸安的好友申请,她就需要单独去找社长报备信息——对她而言,这显然是更麻烦、更需要与人打交道的选择。
莫逸安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又是片刻的沉默。巫见月终于转过头,看向他,那双浅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有挣扎,有妥协,还有一丝认命般的无奈。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几乎同时,莫逸安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月见里”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
成功了。虽然过程迂回,但他终究还是拿到了这把钥匙。
“谢谢。”他说道,不知是谢她通过验证,还是谢她愿意接受这个沟通的渠道。
巫见月没有回应这句谢谢,她收起手机,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被排练室其他的嘈杂淹没:
“还真是不容易啊……你说的‘信使’,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逸安微微一怔,他没有听见前半句对他的嘲讽,但也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个。
他思考了几秒,认真回答道:“不是同情,也不是觉得有趣。更像是一种……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那座‘丹麦城堡’的意思。”他借用了《哈姆雷特》的比喻,“城堡里也许有阴谋,有疯狂,有绝望,但总需要有人传递真实的信息,哪怕只是片段的、微不足道的。至少,让里面的人知道,外面还有人记得她,没有完全将她遗忘在孤寂里。”
他顿了顿,看着她被阳光勾勒出柔和光边的侧脸,补充道:“当然,信使也可能被城堡里的荆棘划伤,或者被阴霾吞噬。这是一个双向的选择,也有风险。”
巫见月静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没有看他,也没有对他的解释做出任何评价。直到排练重新开始的哨声响起,她才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不知是自语还是对他说的:
“……随你。”
莫逸安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这场关于“信使”身份的确认,才刚刚开始。他通过了第一道关卡,拿到了通信的许可,但真正困难的——如何将信息准确、不被曲解地传递到那座孤寂的城堡深处——还在后面。他收起手机,跟上了排练的队伍,心中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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