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九陵转身取刀时,藏在右掌一直没敢露头的蛇小斧拼命想出来透气。
小斧本该和青山留在百禽山看家,出发时避开怜州渡拼命要褚九陵带他一起出山,这会实在憋的难受,在掌里翻跟头打滚要出来。
刚跳出来就化作人形走到扶顶老仙跟前嘻嘻笑道:“老家伙,我想了多年都没猜出你是什么人,今日既然碰上了就请你说个清楚,你哪里来的解毒大全丹,哪里来的程灵官画像?怎么知道罪山?”
扶顶老仙推开小蛇径直靠近龙渊,嘴里嘟哝道:“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受程灵官之托给九陵小哥脱苦指路有什么奇怪。怎么摸?撸猫一样?”
怜州渡:“随便怎么摸,从刀柄至刀尖,来回三次。”
老仙摸刀的态度很虔诚,闭上眼好似在摸只又软又肥的猫,返回头摸第二遍表情还沉浸在享受和探索中,“老夫能感受此刀绝非——”
突然一阵劲风掀起,怜州渡打出浑厚一掌,把老仙陶醉的表情瞬时定在脸上。
老仙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猩红血珠从浓密的白须上滚下,气若游丝地求助褚九陵。
褚九陵跨步上前扶住老仙,施法为其护住心脉,转头怒问妖孽:“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人神府一片空白,修为又极为浅薄,程玉炼能找上他这么个落魄修士?要么——”怜州渡眸光一凌,又要打下第二掌。
“要么,他就是在隐藏身份。”
褚九陵转到老仙前面要替他挡下一掌,扬声道:“我不管他是不是隐藏身份,他没害过我。你不是自诩无所不能吗,假若他真的隐藏身份对你不利,你就戳破他、除掉他,我没理由阻拦,但绝不能无根无据只凭妄猜和感觉就断人性命。”
蛇小斧坐在桌旁抖着腿,还记恨老仙把他契在褚九陵手掌一事,幸灾乐祸道:“来历不明,不是坏的就是狠的。小哥儿,他就为程灵官跑了几趟腿,哪里就值得你当恩人袒护了?”
扶顶老仙擦掉白须上的血,又揉揉心口受伤位置,从屁股后面摸出一粒黑漆漆的丹药丢嘴里,并不恼怜州渡的一掌,反而豁达地笑道:“险些被你打死,还好我有救命大全丹,也是程灵官给的。我今夜来一是看看九陵小哥儿,二是替程灵官送一封信,程灵官说近来总梦到白蜺道君的魂魄凄风楚雨站在万掠山下流泪,好似等人去接,他让九陵小哥跑个腿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褚九陵正给他把脉疗伤,闻言震了一下,忙问:“白蜺?你是说一千年前就陨落的白蜺道君?”
蛇小斧也愣了下,“白蜺来凑什么热闹,人都死了,不是元神、魂魄俱灭吗,老仙你是不是听错了?”
怜州渡阴沉双目,逼的老仙往褚九陵身后躲。
“不可能听错,我这还有程灵官的信函。”
蛇小斧:“他为何不亲自来找陵哥?”
“他说他师弟身边有个碍眼的人,不怎么方便,更兼他要巡视天界四大门,不得空。”
“拿过来。”
褚九陵立即把老仙手里的信函捧到怜州渡面前。
“确实有令人不悦的灵气残留,也是他的丑字,我问你,万掠山是什么位置?”
这时,朴素观主热心地端来两份饭菜,敲门进来后发现屋里多了两人,没经过他同意就能来这里的绝不是简单人物,观主歉疚道:“又来两位道兄道友,我再去准备两份。”
退出房间时忽嗅到妖精气息,吒了一声:“哪里的妖怪?”
蛇小斧敏感地跳起来,对老观主嚷一句:“出去玩,鼻子失灵了?哪什么妖气?你能看见这屋的任何一人都是你几世修来的机会,还敢乱闻。”
吱呀一声闭门,扶顶老仙以刚才被打为由,半歪在褚九陵身上,严肃地回答怜州渡问题:“我能成为程灵官的传信者纯属巧合,是他托梦给我的。万掠山在海外的蛩国,那里虽长满珍奇异宝,但环境有点特殊,与我们九州明显不同。因它非王化之地,中间又隔着火海,几乎没有凡人能到达那里,连仙家都不屑去,除非有特殊原因。”
蛇小斧问:“听说小白仙极爱收集法宝灵器,蛩国是不是有他要找的东西?”
抚顶老仙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替程灵官跑腿的。”
怜州渡把信丢给褚九陵。
信的内容蒙了一层淡淡的哀思,程玉炼说近来飞鸿剑似乎感受到白蜺元神的存在,想到师父的肉身毁在万掠山也就罢了,连元神也在异地散的干干净净,他睹物思人,作为师父仅有的两个弟子,他在信里让褚九陵趁现在的自由之身去找白蜺元神,顺道历练打怪,要是真能找到师父残存的元神,既能完成一个弟子的孝心,又能疏解南影师伯多年的遗憾。
怜州渡藏不住对程玉炼的厌恶,“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蛩国,他脑子大概坏了。”
扶顶老仙战战兢兢:“去蛩国路途艰辛,耗时弥久,他那是忙嘛,褚小哥儿去了正好历练。”
怜州渡冷笑一声:“历练?那是送死吧。”
蛇小斧也跟着冷嘲热讽:“这么重大的消息为何不让南影道君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情人有活着的可能,得双脚跑的冒烟才对。”
这千年来,但凡有一点八卦心的人都听过南影去蛩国的执着劲,据说他都快把去蛩国必经的死海和火海两大绝境踩出路迹。扶顶老仙终于有底气反驳,“你怎么知道南影道君没去?但他走不到万掠山,这是没办法的事。听说当时熔岩喷发,小白仙把南影道君推出万掠山,可能是怕他殉情同死,陨落前特地为南影道君设一道禁止他靠近的法阵,千年过去,那阵还在,正所谓人死道不死,他守护道侣的毅力持续千年没变,感人至深。”
蛇小斧:“确实感人,我都要哭了。可你还是没说白蜺去万掠山做什么?”
褚九陵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关于更多白蜺的事情,神色凝重地听着,“你们都说小白仙的修为天下没有几人能及,怎么可能会陨落在熔岩里。他爱寻奇珍异宝炼法器,可千辛万苦收集炼成的法器又全送人,一不收藏,二不自用,白费精力什么都不留。”
扶顶:“他去蛩国可能真是找锻造法器的材料,蛩国有只灵兽天蛩,岁数少说也有小一万,灵脉旺盛,骨头坚硬,要是能取它身上的灵骨炼器,那得是一把天下无双的好兵器。程灵官在梦里只给我透露这么多信息,再多我也不知道了,褚小哥儿有大把时间,何不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找到白蜺道君时还能牵一头天蛩回来。”
褚九陵被信里几句哀婉忧思的话挑的心绪不宁,转头跟怜州渡商量:“你都听见了,摸刀一事暂且放放,等我服侍你的十五天一过,你我先分道扬镳,我要去蛩国找师父元神。放心,传讯铃一直在我身上,两个月后的十五天一定准时到。”
怜州渡一直冷峻地听扶顶说话,过去钟青阳很少提起白蜺的事,此刻他完全是在听一件全新的事,褚九陵的话刚出口,他先取笑地问:“就你现在的能耐想去蛩国?你怎么去?坐羽毛舟?去蛩国要飞跃一片三万里的熔岩之地,稍有差池坠落熔浆里便灰飞烟灭,羽毛,嘁,羽毛要过火海,听起来有点好笑。”
不等褚九陵露出那股讨厌的犟劲,怜州渡立即冷声压住他开口:“我跟你去。”
褚九陵额头青筋跃动,还真摆脱不了这妖孽了,又见他的冷嘲热讽比抚顶老仙说的还详细,好奇道:“伏辰大人去过蛩国?”
“没去过,难道还没听过?”
房门又吱呀一声响起,进来一女一男两人。女子负手走在前面,步伐从容,目光没落到实处就裂开嘴笑对众人,往门前一站,鬓边的黄色小花比她这张漂亮俊秀的脸更惹人注目,小黄花很纤细,小巧一朵,把白皙面容衬得闪眼,一身宽大的白色鹤氅,又令其比别的女人多几分英气。
她身后的男子也玉树临风、板正挺拔,像根燃烧炽热的蜡烛,没进门就阴狠狠地盯着怜州渡。
一见这俩人,怜州渡突然坐不住了,终于睁大看人时惯常流露出不屑神色的眼,用更仇视的目光压回两人,傲气地把脚伸到地上到处找鞋,他抬头挺胸不肯在这女人跟前低头,两脚乱试就是摸不着鞋在哪,褚九陵实在看不过去,走来帮他把鞋子穿好,顺手碰了下鞋子上光润的珍珠。
怜州渡阴阳怪气地先发问:“今夜这小道观可真热闹,不知道君这样日理万机身份高贵的人来此小观何干,也是路过?”
褚九陵听出他声音有点变质,似在维持表面的平静。
女子把屋里人都扫一圈,目光在扶顶老仙身上僵了一下,立即展颜笑回答:“专程来的。”
蛇小斧早就被她一身灵压震慑的不敢动弹,见她是女子,不免有些好奇,勉强鼓起胆量围着她转一圈:“你又是谁啊?”
像蜡烛的男子略皱眉,灵压外放,压的蛇小斧灰溜溜躲回褚九陵身后。
女子对褚九陵给怜州渡穿鞋子一事很感兴趣,歪头对杵在身后的男子说:“过去你师兄给人做这种穿鞋的事没?想来这十多年没少吃伏辰大人的亏吧?”
男子眉头深皱,嘴唇紧抿,好似一张嘴就要骂人。
女子从腰间抽出羽毛扇抵上褚九陵下巴,抬起他的头问:“伏辰怎么欺负的你?告诉我和南影,我们给你出气。”
褚九陵:“阁下是哪位仙君?”
“哦,我忘了,你还没有过往的记忆。”收回扇子,清清嗓子客气道:“我是你师父白蜺的好友,宇风。身后这位是你师弟云摩焰。”
蛇小斧彻底不能动弹,结结巴巴道:“居住北极的宇风道君?”
除了怜州渡,余者都惶恐施礼。
褚九陵更是脱口道:“宇风道君是女子?”目光移向她身后的云摩焰,只知道师兄程玉炼,可从没听说还有个师弟啊。
宇风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笑容看着比扶顶还慈祥,通身自若又稳重的气势不难看出她在天界呼风唤雨的尊崇,“到我们这年纪,还分男女?”
怜州渡穿好鞋摆正姿态,冷声命令褚九陵:“给她摸刀!!!”
哈哈,诸君记住这个云摩焰,他的身份是怜州渡无法达到的高度,几乎是他午夜梦回也要痛骂三句的人。[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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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给她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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