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鸡汤就把褚九陵喝的嘴软,心里不但愧疚,还有点酸涩,说不出为什么,可能是同情怜州渡被迫站得太高,莫名成为众矢之的,这人在乎的想要的与犯下的罪过成了鲜明对比,“奢”望越小,罪越大,他只想守着一个人,愿望质朴简单,至今遥遥无期。
“明天我再熬一锅,应该能比今天的更好。”怜州渡信誓旦旦,嘴角一翘,志得意满。
褚九陵闷声喝了两口,抬眼直视着他干脆地说:“你没事就好,我和四师兄明天就要走了。”
李灿就很有眼力带着一帮山精早走了,此刻月离小院陡然因褚九陵这句话陷入沉寂。
清风凝滞,山鸟不啼,头顶几片梨花翩跹落在褚九陵碗里,褚九陵吹一下鸡汤,仰头把花瓣和汤一口喝掉,擦擦嘴笑道:“能给我看看你的伤吗?我想给你号脉。”
怜州渡疏离冷漠地看过来,一言不发。
褚九陵有点后悔此刻碾碎他的兴致,声音放轻很多,“手给我?”
怜州渡把左腕递给他,缓和了语气,“回去吧,我正好有几件事要解决。蛇小斧带来没?”
“他和四师兄一蛇一龟,都挺爱睡觉的,找他做什么?”
“晚上叫他来找我。”
褚九陵从怜州渡腕上收了手,稀奇的把他从头到脚丈量一遍,中了毒、法力枯竭,竟然短短半个月就恢复如初,探不到一丝异样。
也意外被怜州渡体内奔腾强劲的法力震撼,此人简直出生就是巅峰,难怪天界对他的狂妄无礼能忍则忍。
正绕在树上晒太阳的蛇小斧听说怜州渡晚上要见他,当即往褚九陵掌里钻,拽着尾巴扯出来时浑身瑟瑟发抖。
褚九陵:“这就奇了,怎么怕起他了,你不是最爱呲他么?”
蛇小斧:“不一样,往常你会护我。他为何要单独见我,今天他厨兴大发,不会给你煮蛇羹吧?”
蛇小斧平时就嘴贫了点,狐假虎威,偷懒耍滑没个正经样,褚九陵头次见他吓得面如死灰,不禁觉得奇怪,小声道:“这样,我悄悄跟在后面,如果你和伏辰大人起冲突就冲院外大喊求救,你觉得如何?”
“成吧,你藏好,别给伏辰大人发现了。”
“你也把嘴咬严一点,别呛人,别怼,别冲动。”
蛇小斧惶恐无措站在月离小院的梨树下,几次回头确认护身符丢没丢。
他靠在树上抱臂深呼吸,今夜气温有点低,口中吐出的白气悠然升天,壮壮胆子朝屋里大喊:“叫我来做什么?有话快说。”
“你就站在外面别动。”
褚九陵屏气凝息躲在门外应对院子里的冲突。
整个小院一盏灯都没点,只有几颗寥落的星辰照亮,怜州渡从屋内走出来,高大的轮廓矗立在廊庑下,负手而立,不怒自威,目光瞥向站直的蛇小斧,单刀直入,“指使你下毒的人是谁?”
语气冰冷直接,听不出杀气,那股盛气凌人的威严浸透蛇小斧的每一寸骨头。
门外的褚九陵同样怔住。
蛇小斧怕到发颤,张了张嘴。
怜州渡自在笑道:“说不出来是吧?那能不能写出来?”
似曾相识的感觉,褚九陵等不了,立即从门外走到二人中间,不可思议地看着蛇小斧,皱眉问他:“为何下毒?”
一旦涉及关于毒的问题,小斧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和表情。
“跟当年我问你我是谁的转世一样,天界不给说是不是?”褚九陵靠近小斧,擦掉他眼里汪的一窝泪,知道他迫不得已。
“我来猜猜看,你点头。”
怜州渡:“没用的,他说不了。”
褚九陵竖起三根指头:“这是几?”
蛇小斧:“三。”
褚九陵扯着袖子问:“这是什么颜色?”
“蓝色。”
怜州渡哑然失笑,什么鬼问题。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某样东西或某件事能提点我一下。”
“别问他了,我知道是谁。”
褚九陵转头惊问:“你知道?真的是天界的人?”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我叫他来就是想确定他能不能亲口说出来,都不够我猜的,除了那帮人还会是谁。”
褚九陵正忧心怎么处理怜州渡与小斧之间的关系,小斧走过来把手伸进他怀里乱摸一通。
有人酸的要发火。
小斧摸出传讯铃塞到褚九陵手里。
褚九陵捏紧被怜州渡爆改过的铜铃,心里的怒气远胜震惊,天界捉拿人,原来手段也不够干净。
这个铜铃他自小带在身上,是扶顶老仙给的,扶顶唯程玉炼马首是瞻,程玉炼是天界的“刀”,背后要怜州渡死的无非就那几个人。
怜州渡看见铜铃的一瞬也挺吃惊,原以为是宇风道君下的毒手,毕竟那疯女人极其擅长推人入坑,心思歹毒的很。
落魄到能给龙渊解封的扶顶老头,连个仙都称不上的破老头居然能办件大事。
褚九陵没再讯问有关毒的事,蛇小斧全身拥堵滞涩的灵脉突然畅通,腿一软跪在地上。
刚才帮他擦的泪温度还留在袖子上,褚九陵不好过分苛责,三人静默一阵。
忽见小斧抬起头,冲漆黑夜空狂喊一声,露出几颗尖锐的獠牙大笑道:“我刚才不是哭,我没有哭,我就是无法眨眼,眼珠干涩的往下掉泪。”
目光倏地变寒,转向怜州渡,不甘地恨着:“他说那药能断情绝爱,无欲无求,我特意给你多放了点。”
“嘁——”,怜州渡终于从高高的廊庑上走下来,捏住小土蛇下巴冷冷笑道:“绝个屁的爱,我至今连‘春心萌动’都调制不好,他们有个屁的断情绝爱药。一条小蛇知道什么是爱?我问你,只有一颗解药可以救你和青冥真君,你给谁吃?”
“当然给青冥真君。”
“屁,我会把解药毁了,谁都不吃。爱人这件事可以无私,也可以很自私,无法服解药的两人谁又能说他们很自私?”
“明明有解药你不让青冥真君活下来就是自私。你早就知道是我下毒,能忍这么多天,你行啊够汉子啊。”
“与他同生共死对我而言是个好结局,跟你一条小蛇说这些显得我很傻。你这嘴总逼我说好听话,杀你无用,南山的清波池很大,你要是能从这头游到那头,我都能正眼瞧你一下。”
怜州渡直起身,“出去吧,你留在这里碍事。”
给了褚九陵一个眼神。
褚九陵把小蛇收入掌中,刚要开口就被怜州渡截断:“他不值得我杀,我也不想听你代他道歉,以后管好他。”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是他下的毒?”
“毒从口入,我不吃东西,去蛩国一路上只吃过几颗你身上的陈年旧枣,后来我又想了下,那夜救火碰见你几个师兄,这条小蛇趁乱给你递了杯水,记不记得?”
喝水这件小事太平常,褚九陵想了半天都不记得有这么回事,奇怪地问:“你也喝了?”
“因为是你用过的杯子,又被大火烘烤,当时确实有点渴,他就是给我倒水时放了毒。”
“怜州渡,七星出现后九州就大火频发,天界不惜用此不光明的手段也要把你拿下,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怎么跟天界交涉?”
怜州渡不答,问了另外一件事:“你明日就走?去罪山?”
“是。”
“好,在罪山等我。等我拿到你的记忆就去找你。”
四下静谧,两人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彼此无言站了片刻,褚九陵叮嘱怜州渡今后多加小心,走出两步还是忍不住转身问:“你真的调制不出‘春心萌动’?”
怜州渡微扬下巴,高傲自信,冷静地看着他。
“那我中的是什么毒?”难道那个不能自持的拥抱和在初生潭边的日日等候都是一厢情愿,都是他的情不自禁?怎么可能,褚九陵不信,惶惑羞愤地的望着始作俑者。
怜州渡拉住褚九陵手腕将他猛拽入怀里,死死锁在臂间。
褚九陵真的高了许多,怜州渡几乎不用刻意弯腰就能把脸埋在他脖间。轻嗅熟悉好闻的香火味,不知此人是不是天定的成仙人,投胎时一定在道观熏足香火才慢吞吞挑了个人家。
“三百年了,他们穷追不舍,我东躲西藏,不是怕他们,我不想你在中间太为难。我并不是钟无惧说的那样胡闹,我也站在你的立场想过。拿回记忆后如果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青冥,我想杀了你,和你同归于尽。这次中毒伤到我了,我有点累,不想再跟他们玩了,可我又不甘,我死的稀里糊涂,你也死的不明不白,我们是不是叫天界给玩了?”
两人的身高几乎势均力敌,褚九陵也惊讶这两月长势凶猛,不过他可能还是瘦弱了点,在臂膀金印的警示下违背本性挣扎两次都没推开怜州渡,索性豁出去,伸手抱住怜州渡的腰,闭上眼,静静听他在颈间的呢喃和梨树梢头夜风的声音。
“我现在修为很弱,对你过往几乎一无所知,两样都使我不敢跟你同仇敌忾,你现在暴露的脆弱我一点忙都帮不上,不恢复钟青阳的身份,我连自己是谁都弄不明白。去用天蛩的心脏换回我的记忆,随时用铜铃给我传信。”
“如果坦然无惧接受两个结局,此事纯属我自寻烦恼。”
“哪两个结局?”
“或是我们都活,或是我们一块死,你怕不怕?”
怜州渡环在臂下的身躯惊了一下,被人拉着垫背谁会不怕?但他听见褚九陵不一样的决定。
“我始终相信你不是万灵坑的罪魁祸首,不是凡间的纵火犯,我也不信东方的七星是你的本位星。”
“孩子话。”
怜州渡用手轻轻捧住褚九陵一侧脸,在耳后不咸不淡吻了一下,轻的像喷洒在耳后的灼热气息。
褚九陵抬起头笑一下,“怎能当作孩子话?”
这双眼黑漆漆地映着星辉,一转不转望进怜州渡眼底,前世今生、破镜重圆,夜深人静,气氛和情绪烘到位,褚九陵咽下干涩的喉咙,突然倾身向前吻住他眼下的红痕。
这小子的唇很凉,吻的也轻,没吃饭似的,怜州渡觉得很不够。
他反客为主,松开环在褚九陵腰上的手,按上后脑勺把他往怀里又带一点,两人胸膛撞在一起,小腹紧贴。怜州渡含住褚九陵的唇,温柔轻易就闯过齿关,柔软湿润的舌纠缠在一起。
还不够,他把褚九陵抵到梨树上,修长的五指插进他光滑柔软的青丝,紧紧攥在指间,用劲把头往自己这边压迫,他想用自己都把握不好的力道深入这个吻。
褚九陵想换气的间隙都没有,好几声细碎的呻吟都被怜州渡疯吻回去。
褚九陵开始醉了,不知道接吻居然也会醉,在逢生小院被师兄师姐哄喝醉过一次,这个连气都喘不上的吻和那会差不多,让人晕乎乎站不稳。
唇齿在怜州渡逐渐失去理智的进攻下磕碰出血腥味。
接吻,褚九陵能接受,刚才是他鼓起勇气先招惹了对方,就想把清晨怜州渡为他熬鸡汤时想要抱他却没抱成功的遗憾补回来,所以亲吻无可厚非。
但妖孽的手往他小腹摸去算什么事!!!
怜州渡究竟有没有研制出“春心萌动”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没有的!那股互相靠近的情愫都是油然而发,都是本能,应该和“春心萌动”没有关系,可能绝对没有关系,(* ̄︶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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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摸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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