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闲从过失致人死亡变成了故意杀人罪,一审暂判无期徒刑。
这个结果像块沉甸甸的冰,压在许澜心头,但对着许兴昀时,脸上总挂着若无其事的平静。
许兴昀早就从岗位上退了下来,如今的日子过得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安静,甚至有些与世隔绝。他不看新闻,也不爱打听外面的事。
许澜没告诉他,何必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添堵呢。
只是每次路过院子,看见许兴昀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手里总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云阑对着镜头笑靥如花,仿佛在照片里和自己相视而笑。
许兴昀就那么盯着照片,眼底满是柔情,像是在透过那张纸,抚摸着岁月里最珍贵的片段。
风拂过他已经微白的鬓角,轻轻用指腹摩挲照片边缘,嘴里偶尔喃喃着什么,许澜听不清,却能猜到,多半是当年和云阑初遇的场景,或是某个寻常日子里细碎的温暖。
每当这时,许兴昀若是抬眼瞥见远处的许澜,总会笑着朝她招手:“澜澜,过来。”
许澜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听他讲那些已经讲了无数遍的故事。
“你妈妈那时候啊,总爱趁我没睡醒给我头上扎俩小揪儿,然后拍下来给我做表情包……”他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缓慢,却字字清晰,仿佛那些画面就刻在他喉咙里,一开口就能流淌出来。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沟壑里盛着的,全是化不开的眷恋。
许澜有时候办案磕磕碰碰的,会带着一些小伤回来,许兴昀就会立刻从屋里找出医药箱,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给她消毒、上药,动作慢得像在完成什么精密的仪式。
“怎么又弄伤了?”他一边涂碘伏,一边念叨,“你这孩子,注意点安全呀,这样爸爸多不放心……”语气里带着嗔怪,可指尖的力道却轻得怕弄疼了她。
也是年纪大了,越来越没有安全感。许澜会在屋檐下听他讲人生的感悟,在许兴昀给她包扎伤口时乖乖点头,陪他在傍晚的院子里慢慢散步。
爱人已经离世,父母也不在了,他只有许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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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水晶球没有一点问题,带给大家很大的帮助。对于症状的减轻也不再只有初步实验品。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觉得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苏落整天跟着许澜一起这窜那窜,和张教授他们也成为了好朋友。
各方面的调查报告也下来了,他们发现那些喝了井水没有任何症状的人,要么祖上有血亲不是本地人,要么本来就不是本地人,高层认为可以从这些人的血样入手。
这天苏落跟着许澜在东城口处的水井完成净化。
苏落穿着一身清新的淡粉色碎花休闲服,和她浅棕的发色搭配的恰到好处,很好看,但这种图案看起来特像睡衣,给人感觉带着点没睡醒的迷糊劲儿。
“怎么哭了?”许澜看着她因水汪汪而发亮的眼睛。
“水晶球没电了,要用眼泪充电,今天没带洋葱,我酝酿一下。”苏落不想让许澜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头侧过去看着左边的车窗,窗外的草木飞快地往后退。
许澜视角里苏落垂着眉毛,眼睛水亮水亮的,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嘴巴因为晕车难受而微微嘟起,下颌线绷得轻轻的。奶茶棕的发丝被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凌乱的扫着。
卷起一缕发丝飘过来,轻轻擦过许澜的嘴唇。那触感细软得像绒毛,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痒痒的,顺着唇角往心里钻。
她下意识抿了一下嘴唇,转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几分钟后,苏落拿出水晶球挤出一滴眼泪落在球面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水光,眼睫微微湿润。
许澜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递过去一张纸,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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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口的老井藏在一片爬满青苔的矮墙后,井口圈着石板,透着股陈年的沉静。
苏落站在井边,身上那件淡粉色碎花服的衣边被风掀得轻轻晃。井台边的青苔吸饱了晨露,踩上去带着点湿滑的凉意。
她半蹲在石沿上,指尖捏着水晶球,球身裹着层朦胧的月白光晕,随着她手腕轻晃,光晕在井水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揉碎的星子。
许澜斜倚在旁边老槐树下,目光落在苏落垂着的发梢上。那截白皙的脖颈随着低头的动作弯出柔和的弧线。
“这珠子哪来的。”金箔似的阳光铺在许澜脸上,她不由得微微眯起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影。
衬衫的袖口被她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手腕,骨节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泽。
苏落背对着她,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眼珠子圆溜溜的转了转,看似随意的回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澜低笑一声,很轻,像被风拂过的风铃。
她挑了挑眉。
许愿呢,还说出来就不灵了。
许澜抬手举在眉骨前,手掌隔开了大半刺眼的光线。
视线越过手臂落在苏落背上,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自然的关切:“想不想喝水,车里有冰镇的。”
“我——”苏落的回应卡在喉咙里,因为水晶球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原本柔和的光晕瞬间炸开刺眼的白光,像被点燃的磷火。
她手一抖,就在那瞬间,一道银亮的细线从水晶球里射了出来,快得像道闪电。
许澜凭着本能迅速上前往侧后方拽了苏落一把,同时另一只手下意识扬起来想去挡——但还是慢了半分。
银针擦过苏落的手腕内侧,带起一串细密的血珠。
“嘶——”苏落倒吸口凉气,低头时正看见血珠顺着脉搏往下滚,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鲜明的红痕,像条会动的红线。
那根银针没入井水,连个涟漪都没激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许澜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指尖用力压住血管。她没看苏落的眼睛,视线紧锁着那道伤口,眉头微蹙,声音却稳得很:“仰头,别低头看。”
苏落乖乖照做,咬下嘴唇忍着酸疼,抬着头目光看向高大的槐树尖。
“差一点伤到动脉。”许澜松了手,从口袋里摸出块折叠整齐的方巾,展开时能闻到一点若隐若现的冷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动作利落地给苏落包扎,指尖偶尔碰到伤口周围的皮肤,引得苏落轻轻颤了颤。
“这球里面像是有夹层。”许澜看着掉在地上的水晶球,它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表面多了个针尖大的小孔。
包扎完后,许澜就这么看着她,苏落垂着脑袋时不时的抬眼瞟她一眼——正好撞进许澜的眼里,又飞快垂下视线。
然后不自然的轻咬下嘴唇,留下个浅浅的齿痕,抿着嘴打开手机里那天琳琅街的录音,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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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全议
琳琅街副会长助理。
“外地商人,几个月前从冬炀来的,暂时没排查出什么异常,就是……”张教授慢悠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视线在调查报告的某一行顿了顿,语气严谨,“这升职速度挺快。”
陆总管正盯着面前分屏的监控画面,指尖在键盘上敲出轻响,头也不抬地接话:“这人活动轨迹不复杂,近一周都没有踏足过店铺,唯二的规律就是往返住处和一家酒吧。”
“颜之尤丽”酒吧——招牌上的霓虹灯在夜色里泛着暧昧的粉紫光晕,右下角用鎏金字体缀着行花哨的小字“久吧”,明晃晃的谐音梗透着几分刻意的俏皮。
这店藏在老城区迷宫似的巷子里,墙皮略显斑驳的青砖路尽头,木门上挂着串铜铃,据说开了快十年,这半年慢慢爆火,一到入夜就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监控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陆总管放大屏幕上模糊的画面,眉头微蹙,“光线太暗,加上烟雾和晃动的人影,抓不到清晰的细节,进出的人鱼龙混杂,很难锁定重点。”
许澜靠在桌边垂眸听着,神色专注,没漏过一个字。
旁边的苏落朝她眨了眨眼。许澜余光瞥见那抹灵动的目光,转头回望,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不谋而合。
张教授明白她俩的打算,视线落在苏落身上时忍不住笑了:“你这一身可不行,颜色太跳,料子又亮,穿得跟睡衣似的,一进去活脱脱一盏移动的灯,多显眼。”
许澜听着微微点头。
苏落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交握着,指尖无意识地互相摩挲着,像是藏着点漫不经心的期待。
她微微侧过身,明亮的眼睛看着许澜,肩头跟着歪了歪,蓬松的发丝顺着动作滑落,尾音带着轻快。
“许警官,陪我回趟家。”
段评开了哦~[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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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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