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柒的经纪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一身职业服装,找到她时她还在忙工作,三个人驻足了很久,最后翟停上前打断了她:“赵女士,你好,我是审判庭一级判官翟停,我有些事情要问你,换个地方谈谈?”
赵琴倒是还算配合,几个人找了个化妆间坐了下来,冬忆翎直接问了:“赵女士,我想问关于祁柒抑郁症的事情。”
赵琴叹了声气,讲了起来:“祁柒是我带过最优秀的艺人,她努力上进,对工作总是怀着一种热情,哪怕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二十小时,只休息四个小时她从来都没有怨言,就在她事业上升期却谈了恋爱,我问过她对方的条件,她只说很好,其他的一概不提,我想大概是好的,那段时间许多不错的剧本和代言都找了上来,我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有一天,她说要暂停工作,我猜是分手了,可是老板不同意,你知道的,她的资源好不容易好了起来,事业上升期实在不能停工作,她不听,后来没办法,我就只能替她争取,争取来了一周的休息时间,休息结束后她被确诊了抑郁症,可她自己想明白了,开始更加拼命地工作,我是开心的,没想到后面居然自杀了,作为我带起来的艺人,我很痛心,如果早点发现她的不对,说不定她就能活着。”
听着没什么问题,跟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差不多,就是冬忆翎觉得还是有一个问题:“连你都不知道她谈的那场恋爱的对象是谁吗?”
赵琴无力摇头,眼神满是伤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是公司的一位高层,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有段时间公司不让我接触她,也是从那之后她才不对劲的,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想要掩盖什么,只是想对得起我自己和她的交情,至于其他的或许要见到我们的老板才能明白,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冬忆翎点头起身:“谢谢你。”
在三人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身后的赵琴突然激动地问:“各位判官,我不相信她会自杀,我能相信你们吗?”
冬忆翎转身,脸上的微笑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忧伤感:“能信,我们会把那些暗处的人揪出来,亲手送进地狱,让他们以死为逝者与他们的罪行忏悔。”
“好。”
可在他们走出这栋大楼时楼上却响起了枪响声,三人惊觉地回头往楼上跑,这种直觉太准了,是赵琴出事了,果然,冬忆翎只觉得脑子发昏,嗓子里充斥着血就要吐出来,连说一句话都是那么地艰难:“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应该带你走的。”
赵琴淡笑,那种释然的笑让人心痛:“我早就预料到了,我最近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所以我不敢去审判庭,我无法确认审判庭的判官能否带来我想要的正义,她的死让我日日夜不能寐,今天见到了你们,我相信你,如果一切注定是一场死局,那我就用我的命染红死局,警示众生不入局。”
冬忆翎崩溃抽泣,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救她了,她想使用灵力救她,可是灵力总是中断,为什么,为什么给了她强大的力量却要限制力量的使用,她想救救她们的。
赵琴的死无疑是告诉他们这个案子绝对有问题,而她的死更是引起了社会舆论,不足一个小时,类似于“赵琴被杀害,祁柒的案子是冤案”,祁柒有着三千万的粉丝,作为草根出身,从底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祁柒,她的死亡引起了很多人的共情与关注,她的粉丝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在了审判庭门口,还有她的公司-星娱。
一时间粉丝号召游行,在审判庭的门口大喊:“泣血冤案,要求重查。”
以及公司门口久久无法散去的呐喊声:“星娱,站出来,祁柒和她的经纪人为什么都死了你们不做任何回应,惊天冤案,要求公开祁柒生前行程。”
星娱公司监控在网上流传开来,那是一段祁柒被人言语威胁的音频,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可能确定的是这就是星娱,这把星娱老板推上了风口浪尖,办公室里老板钱南对着底下的人大发脾气:“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公司内部监控会在网上流传开,短短一会,公司的股价就暴跌,看见公司楼下那些粉丝了,还不找人去解决?把那个泄露监控的人给我找出来,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声响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有人弯腰问好:“小钱总。”
钱从舟微微颔首,温和的眼神中透着冷峻:“是我,爸,你在娱乐圈恶事做的太多了,该遭报应了。”
钱南胸口起伏,被气得半死,抬起手扇了钱从舟一巴掌:“逆子,你这是要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钱从舟受了那一巴掌,在第二巴掌要扇过来的时候他后退躲过了,办公室里的人噤声,无一人敢说话。
钱从舟呵了一声,甩出来了一份文件,钱南看着被甩过来的文件,那是一份让他一无所有的文件,没想到他狠了半辈子,最后栽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
钱从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然:“我亲爱的父亲,柒柒死了,我的心就跟着一起死了,不,更准确点来说,从当年她跟我分手,我知道你在骚扰她,强迫她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明明就差一点点了,明明我已经让她走出那段阴影了,你为什么又要去逼迫她,第二天我们就要出国结婚了,你逼迫我娶了个我不爱的人,你还要让我看你在这半年里是怎么折磨侮辱她的,你在这趟污水里做的太过分了,这就是我对你最好的报复,亲爱的父亲,你该退位了,星娱会在我的带领下走出泥潭,迎来光明的前途。”
星娱门口,钱南所雇佣的杀手正在暗处瞄准了门口的粉丝,千钧之发之际闻屿白的人瞄准了暗处的杀手,将他们一击致命。
枪响声盖过了呐喊声,星娱门口的粉丝瞬间安静,而安静过后是恐慌,翟停的声音让人极其具有安全感,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星娱门口,粉丝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翟停拿出了证件:“审判庭一级判官翟停,特奉审判庭庭长之命捉拿星娱老板钱南,请群众退避,小心脚下,不要造成拥挤,审判庭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后续的一切会在审判庭网上公布,冬小姐和闻公子为大家订了住处,请大家先行前往闻氏名下唯爱翎大酒店休息。”
其中有一位粉丝举着牌子问:“翟法官,你会不会包庇权势?你能给我们想要的正义吗?”
“我能,我就是H国最大的权势,我与我的未婚妻冬忆翎小姐会以审判庭理事会会长的身份督促监督本次案件,在我之下,还没有权势能越过我。”闻屿白和冬忆翎站在人群末尾,在闻屿白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们的方向,粉丝才安心离开。
疏散人群后翟停带着人进去抓人,闻屿白和冬忆翎走在后面,办公室里钱南看见审判庭的人竟敢拒捕,翟停去摸手枪,闻屿白大摇大摆走了进来,钱南上前谄媚:“闻会长,我是被诬陷的。”
闻屿白抬眼,翟停会意把手枪扔给了他,他的语气几乎是猝了冷意:“真当闻家情报网是死的?翎翎,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我要祁柒所受的痛苦他百倍奉还,审判庭不是有针对这种罪犯的处罚吗?我要他统统都试一遍,并且向祁柒的灵魂赎罪,最后以死谢罪。”冬忆翎情绪一激动异常她的眼睛就会有黑茶色变成清透的水蓝色,那双水蓝色眼睛注视着钱南,是一种共情的所形成的气愤。
钱南害怕极了,钱从舟冰冷的心依旧没有被他的狼狈有所触动,他主动交给了冬忆翎一份星娱的内部监控,只是他提了要求:“柒柒是一个很干净美好的人,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公开星娱内部的视频,她不希望她死了她的粉丝还要为她伤心难过,更不希望粉丝看到她狼狈的模样,这是一份手写信,我会亲自录成一段音频发到网上,这是她对她粉丝的遗言,是半年前我们分手时她给我的,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撑不下去死了,就让我念给粉丝听,真没想到当时的一句无心之言会成真。”
冬忆翎知道要有证据给钱南定罪,她理解钱从舟的想法,她答应了:“放心,不会公开的。”
审讯室里,闻屿白和冬忆翎坐在外面,能听见里面的动静,而翟停负责审讯:“钱南,坦白吧,你对祁柒,星娱的女艺人甚至说圈内的女艺人都做了什么?”
钱南此时不招也得招,他讲述着那几年的事情,祁柒所承受的日夜折磨于他而言几句话竟然就说完了:“祁柒她18岁,也就是七年前签约在了我的公司,作为童星出道的她自带国民度,直到涂雅成年,三年间她爆出了多部剧,人气飞速上升,直逼祁柒在娱乐圈的地位,她所在的繁星娱乐一跃成为了娱乐圈排名第一的公司,她的人气不如从前,她过气了。”
“所以我和公司高层们开始轮番折磨她,欺负她,一个过气的艺人,睡了就是睡了,没什么大不了得,更何况她的合约还没到期,她敢解约我们就敢让她赔巨额违约金,并且圈内封杀她,她就只能受着,直到有一天她和我的儿子钱从舟搞到了一起,我狠下心来在他们出国前夕约了她,给她看了她的那些视频,她抑郁症复发,她想自杀,可她不敢,她怕她死了她的粉丝会伤心难过,她开始疯狂接戏,努力工作,果然半年前突然又爆火,与涂雅被成为了新星双姝。”
“可那又怎样,她还是不敢反抗,我们的手里握着她致命的把柄,她只能继续做我们的摇钱树,只不过她成了更高级的摇钱树罢了。”
钱南态度恶劣,翟停脸都青了,拍着桌子怒斥他:“所以呢,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钱南,我告诉你,你和星娱的高层们,但凡欺负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能逃避责任。”
钱南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什么都不怕了,一副摆烂的样子,他两只眼睛瞪大,声音很高很刺耳:“翟判官,你判不了我的罪,那股隐藏在审判庭之后的势力是不会允许我们死的,不信,就等着看。”
翟停沉思,果不其然,没出几分钟就传来了“无罪释放钱南及星娱高层”的命令,翟停气炸了:“我要去见庭长,我有证据,怎么能无罪释放,你们是聋了吗?他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们没听见吗?”
冬忆翎没说话,心里做着另外的打算,闻屿白散漫地靠在桌子上,单是低头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心底的打算,他上前拉过翟停,翟停没再发脾气,就看着钱南嚣张地走出了审判庭。
冬忆翎用之前的方法,手指点在眉心想外拉,一股气息飞出,蒲扶很快就出现在了这里:“忆翎,你唤我有事?”
“你这个月的业绩完成没,想送你几个业绩。”冬忆翎站在审判庭的门口,一往而尽的阶梯上站着闻屿白和翟停。
蒲扶心里大概摸了个底:“是跟突然消失的灵魂档案有关的人?”
“是,也不是,一百年,变数太多了,悄然兴起了很多我不了解的势力,可无论怎么样,他们都得为他们的罪行付出惨痛的代价。”冬忆翎看着这个世界,真的太冷了,不是属于自然的冷意,是属于人心的冷意。
“好,走!”蒲扶不过多问她的想法,毕竟她理性,做出的决定只有利而没有害。
夜里,星娱所有高层以及钱南正在喝酒庆祝,钱从舟没算到他们的背后会有这么大的势力,即使递交了证据也无可奈何,甚至他无法完全掌控星娱,只能在深夜对着窗外叹息。
蒲扶让周围所有时间全部静止,他们二人推开门,几人脸上还挂着笑容,太讽刺了,蒲扶打了个响指,让他们只能说话不能动,钱南第一个问:“你是谁?”
“我乃生灵者,掌万千生灵。”
“我乃摆渡者,渡万千灵魂。”
其中有一个高层说话颤着声音:“你们是神,是古书上才有记载的神?”
冬忆翎歪头问蒲扶:“我们应该只算半神吧?”
蒲扶点着扇子若有若无地思考着:“是的吧。”
钱南抱有侥幸心理,即使心里有点害怕,面上还是装的大义凛然:“神又如何,有什么好怕的。”
冬忆翎连个假笑都挤不出来,她的手做了个枪的姿势,指尖瞄准了钱南:“我的确是个半神,不过我和蒲扶千年来无所事事,就去考了鬼府的审判官,所以,神婆只说不让我们以生灵者摆渡者的身份杀人,又没说不能以别的身份杀人,重新介绍一下,我是鬼府高级审判官幽铃,风铃一响,万恶伏诛。”
蒲扶展开了扇子,上面写着扶扇二字,他温柔的面具下隐藏着刺骨的冷意:“小生不才,鬼府高级审判官落扇,折扇离手,生死不论。”
审判官的身份是他们见惯了人间恶事,觉得无法插手人间的事实在令人痛苦,所以趁着神婆不在之际私自去考了鬼府的审判官。
生灵者和摆渡者都属于人间与神婆的交接人,生灵者负责在重大灾难来临时护住生灵,维持生灵平衡,摆渡者则是把死人的灵魂引回忘川,渡了忘川,好人可在天堂享受百年,后转世轮回,亦可选择直接转世,坏人则入鬼府,受地狱之苦,他们不能长时间滞留人间,更不能插手人间因果,见过了太多无奈之事,他们割了一半的魂去了鬼府,考了审判官,只要成为审判官,他们就可以插手这些事,只要做了恶事,他们通通可以直接审判,送他们去鬼府。
蒲扶至今还记得冬忆翎在成为审判官后说的第一句话:“这个世界有两个我,一个是沉静得如同深邃海洋的我,万灵受我主宰,一个是有恃无恐的我,万恶受我审判,我很满意这两个我。以后,我终于不用看好人好事做尽却不得善终,恶人坏事做尽却高坐明台。”
那种感觉太好了,好到让冬忆翎和蒲扶忘记了成为审判官所承受的痛苦,徒步走过雪山,赤脚走过火地,在面对人性的一次又一次考验中遍体鳞伤……
太多了,多到数不清的痛苦,而所有的痛苦在他们成为审判官的这一刻不值一提,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破损的风铃已经被修好,风铃响,折扇落,那些人在幻境里体会着他们过去对祁柒和其他艺人做过的事情,甚至百倍的痛苦。
被殴打,被欺凌,被欺辱,被逼着保持身材很久不能吃到饭,在这个幻境里一个小时就是人间的十天,这是一个不属于忘川,不属于冬忆翎的孤芳岛屿,不属于蒲扶的忘川,不属于神婆和鬼王管辖的地界,是冬忆翎和蒲扶造出的一个惩罚这些恶人的地方-恶境,不过是经鬼王批准的地方,只要在惩罚完后将魂魄由蒲扶引到忘川,再由忘川送往鬼府即可。
“这个月业绩刚好满了,真不知道神婆怎么想的,非要给我定个引魂业绩。”蒲扶吐槽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真实。
冬忆翎看着鬼境里的这些人,一个个哭丧着脸,痛哭流涕她就觉得可笑:“蒲扶,你说为什么恶人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会想到将来的自己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天,你看他们,苦难降临在他人身上时他们冷漠的像个局外人,就好像苦难不是他们造成的,可是一旦祸临己身,连分钟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所以说,人很奇怪。”蒲扶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手中的折扇不自觉地敲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余光瞥见了冬忆翎的一滴眼泪,他无奈叹气,用扇子轻轻摇动,眼泪被擦的干净,“别哭了,他们已经遭到报应了。”
“能带我见见祁柒吗?”冬忆翎问。
“她的灵魂没有到忘川,有人锁住了她的魂,而我们以为的凶手不是凶手,祁柒的死跟他们都无关,我想,你们还有藏在更深处的凶手要找,忆翎,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我在人间不行待很长时间。”
冬忆翎点头,她这次是因为记忆丢失加力量分散,所以才可以在人间滞留,可是蒲扶不一样,如果没有魂要引,他在人间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天。
第二天,一段音频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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