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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欲出(二)

当日夜袭,晋王燕稷忽觉脖颈处一凉,一睁眼,面前闪过一道白光,破开嫣红的血口。

“……!”

“怎么无用?”

厢房中,宝饰团花,诸人寂静地看着案上那宝盒中一滩血,如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

谢灵犀等了半晌,见身上没有动静,瞧瞧医师,又瞧柳续的眼,眉头一蹙:“是否要将皮肉割开?”

蛊虫不出,或许只因皮肤上没有伤口,挨这一刀,总比疼痛千千万万时好。

想毕,她提刀比划,“需割多深多长?”

“不该如此啊……”

燕云哪里知晓,这血非但没引出蛊虫,反倒“跃跃欲试”往人皮肉里钻,见这娘子狠心要划,她猛然按住谢灵犀的手,“不可!”

匕首被她错手打落在地,在谢灵犀手臂上擦出一道血痕——

那盒中血倏地窜出!欲往那伤口处而去!

幸得谢灵犀反应疾速,将衣袖一挡,却泼花了袖中的惊涛锦绣。

众人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公主遣人去晋王府中划了他几滴血,欲先解了这恶蛊,可眼下这情形,全然不在谢灵犀的料想之内。

她放下袖子,面容冷肃:“方向反了。”

这外衣也穿不得了,谢灵犀将其褪下,道:“白白丢了一件好衣裳。”

燕云些许羞赧,这原本是她的提议,却险些害了谢灵犀,便敛着眉目,看向她,“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殿下肯帮我已是很好,有何可道歉的?”她一顿,“衣裳坏了,叫阿续再买一件便是。”

昏昏的日光照在谢灵犀恹恹的面容上,极显颓艳,“况且,此番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我能确定,这蛊的确是燕稷下的。”

她与燕稷假意纠缠,却不知后者心中藏了这等龌龊心思,要她对他俯首称臣,甚至用上了蛊虫此类阴邪之物……

如今细想,莫非就是梅林那时!

正巧柳续的目光幽幽飘来,两人对视,谢灵犀抿嘴道:“我发誓,我当真只与他抱了那一回。”

又好巧不巧,教她正牌郎君瞧见了,还闹了好大脾气。

正牌郎君闹过了,这厢安抚起她来:“嗯,我知晓。”

“日升月落、潮生潮死,均是物之两极,”柳续摩挲着谢灵犀的手心,一边朝燕云道,“殿下,是否有这解法,与书中记载相反?”

另一旁,谢灵犀轻轻道:“你别碰我——疼。”

应当是不疼的。

调了些应对之药,又喝了几碗止痛的药羹,不能根除,但颇有成效,夜间伏在一起睡觉,只觉宁静美满。

柳续:“哪里疼?”

“娘子怎么不说‘便是再疼也要和夫君在一起’?”

“你有病么?”谢灵犀瞪了他一眼,“不看圣贤书,又去哪里扫了这些酸溜溜的话本?”

这等调戏作弄人的本事不会与生俱来,定是柳承之耳濡目染,去哪个不正经的地儿学来的!专门用在她的身上!

方才燕云听了柳续的话,去寻旁的佐证书籍了,这郎君便肆无忌惮:“话本?有的。灵犀要看么?”

谢灵犀反覆住他的手,轻刮他掌心,挠得柳续面痒、心也痒,“你买了?花了多少银两?不是说好给我做衣裳的么?”

“不至于……倾家荡产吧。”

柳续才不舍得谢灵犀陪他吃糠咽菜。

闻言轻柔笑了声,“怎会?”

“若我成了落魄户,灵犀要抛下我改嫁吗?”

——“改什么嫁?”

屏风后,一人款款而来,步摇碰撞,琳琅生辉,又教人瞧见了那繁美精妙的花冠。

燕盈显然是从外头匆匆赶来的,一踏门便听了这句,一通雍容典雅地往凳椅上一坐,“三娘子终于想通了,不跟这花心的书生了?”

“花心?”

柳续不及拜见公主,闻了此言,抓了谢灵犀的手,钳住她五指,“什么花心?”

“误会、误会!”

虽知这是玩笑话,可话说多了,就容易变成真的,况且若过了度,既伤情谊,又教人难堪。

她心力交瘁:“好了,两位,别拿我寻欢作乐了行吗?”

柳续依言,轻重相宜地揉了揉他娘子的后颈。

“酸吗?”

谢灵犀:“有点。”

这力道正合适,如同山泉漱漱而下,捶在皮肉骨头上,带了些温热,她微微阖了眼目,羽睫一扫,“如殿下所见,这法子好像不成。”

那褪下的纱衣随意丢在地上,满是血污。

燕盈抱胸,昂头一点:“看出来了,晋王果真心机深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如今虽失了势,我仍不敢松懈。”

“怎么?担心他坏了你的大计?”

“哈……”燕盈轻笑一声,她别有深意地看向谢灵犀,后者支着颈子,古井无波地拨弄着笔砚,“称不上‘担心’,可如今世道不稳,我总得给自己寻条宽敞的出路啊。”

“如何?燕稷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何不与我联手,搏一个好前程来?”

这话说的。

谢灵犀掀起眼皮瞧她,“殿下这话,倒像是为达目的,吊着我、故意不给我解这情蛊似的。”

“……”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条手臂,却如堑银河。

谢灵犀端详着她,不待人发作,及时话锋一转:“殿下说的‘好前程’,可否给我这粗鄙之人指明?”

皇权之争,朝中已分了几派,明争暗斗,吵得沸沸扬扬,可鲜有人会为公主妇人站台。

公主道:“高官爵位、荣华富贵都不是三娘子想要的——三娘子所求,我怕是许诺不了。”

这话岂不是前后相悖了?

公主与平南王之谋,不知是否如她所说那般简单,如今亲近她谢灵犀,又不知打了什么算盘。

但她与公主之间,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同盟……这股信任从何而来、又因何事而发,她也实在是说不清楚。

终了,两人打哑谜似的,谢灵犀应了声:“好。”

……

谢家遭了先前那祸,徒增一些残桓旧井,如今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各处风韵。两人进门之时,见谢灵均正锄草。

“灵犀、承之?”

已至暮时,万物皆息,谢灵均擦了衣裳上蹭的湿泥,直起腰身,“你们怎么来了?”

近日来崔相家三郎君的死讯传到诸人耳中,在前朝引起轩然大波,各方暗流涌动,户部又因崔相的新政令忙得不可开交。

承之受了工伤,本应在家好好休养的,灵犀新病也还未愈……如今怎的跑了出来?

前几日才发生的事,谢灵均也只听了寥寥几耳。

如今见了坐着轮椅的柳承之真容,先是愕然,继而观了四周,压低声音:“究竟发生了何事?”

柳续无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又抬首看谢灵犀。

这娘子推了轮椅往观止苑走,谢灵均明了,抛下锄头,接过那轮椅,“你身上可好些了?”

“嗯,别担心。”

她走得缓慢,谢灵均也由着她的步伐。

夜渐渐深了,连廊里挂了一连串的莲花纱灯,一时间寂静无比,只有这病娘子清泠泠地说话:“这几日过得实在斑驳陆离,我思来想去,此事当说与兄长听。”

“对于崔三郎的死,兄长可有何猜测?”

说起这崔珏,堪堪当是那口无遮拦、顽劣自大的“典范”,着实可恨。

如今死了,谢灵均只当他罪有应得,什么恻隐之心、悲悯之情,通通是没有的。

可谁敢杀一个簪缨子弟呢?

想着,他推开门,稳当当地将轮椅与人都抬了进去。

屋中早燃了灯烛——

谢灵犀眼前亮堂堂的,见方桌上摆了张白玉棋盘,疏叶残花,一人静坐,她定睛:“崔二哥?”

崔直也是一怔,“三娘回来了?”

“嗯。”

“还有我妹夫,”谢灵均收了棋盘,换上糕点,“你可想知道,你那死鬼弟弟是怎么死的?”

崔珏死那日,崔直与崔漪皆不在府中,出了这事,那何氏当即在崔文英面前哭闹,口口声声道是这兄妹俩对那日之事怀恨在心,教唆旁人杀了崔珏。

崔文英未说什么,倒是派人给谢家传了口信,教这兄妹俩无事先别回家。

“这般说来,崔大人对二郎君还是有爱护之心啊。”

“爱护之心?”崔直话语中无甚波澜,“不好说。”

“那何氏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甚至险些翻了祖宗牌位,父亲不堪其忧,听说欲给她送到长安县一处宅院去。”

崔家清贵,哪里由得了泼妇撒野?

听他所言,谢灵犀思忖道:“都说崔伯父爱其幼子如命,如今人死了,怎的不见他反应?”

“爱?也不见得吧。”

崔直微翻眼皮,“他能爱什么?他什么都不爱。”

说罢,诸人静静在屋中四散地坐下来,谢灵均为大家各斟了杯热茶,问道:“所以,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有茶水轶闻,甚至世家秘辛,她兄长的眼珠子霎时间亮了!

谢灵犀这些天已然听得厌倦,又心挂那隐没在湖面下的阴谋,眼角抽了抽,当即将杯盏排开,“这几日,腹中全是茶水,当真是喝不得了。”

说罢,她将那日绮楼发生之事和盘托出,顺便语及了柳续窥得那幕后之人,只堪堪隐去了公主的行径。

“这——平南王燕离?”

同是将领,谢灵均又年长她几岁,对平南王有些印象,指尖点了点桌面,“早年间母亲尚在山北时,那平南王还未封王爵之位,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将。”

他续续道:“后来他担任行军总管攻打南疆,这才以军功封了平南王,驻守在沧澜关,不再复归长安。”

他果然曾居山北!

谢灵犀摇头:“这事儿我当真不知道。”

“十几年前的事情,你怕是还未出生,如何知晓?”

谢灵均看了眼自己聪慧过人的妹妹,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听她问道:“那他在山北时,可曾有红颜知己?”

“这我便不知了。”

总归是几岁的小孩子,饶是天生神童,也记不住这般多的细节。

这边谈话停下来了,另一旁,崔直听了半晌,终于开口:“平南王杀了崔珏,是想让我父亲做些什么呢?”

无冤无仇,若非有利益牵扯,怎会大胆杀了世家的郎君?

他虽然寡言,又不愿掺进这等混账事中,可脑子却没坏,不是个空空如也的气囊子。

谢灵犀却纠正道:“这人可不是平南王杀的,崔二哥莫犯糊涂了。”

此话说得离奇,柳续见崔二郎人僵着,缓声解释道:“大理寺尚未查出结果来,这凶手究竟是谁、平南王究竟想让谁与崔相为敌,此事还有待商榷。”

故而,这案动不得、也不能动。

谈了半晌,柳续终于说了句话。

谢灵均心细如发,觉察到这点后,便瞧了眼谢灵犀,见这娘子面容冷淡,开始疑心两人之间是否有了矛盾——

若是以往,这两人便是不身体接触,也瞧见出亲昵之感,怎会像今日一般疏离?

他是兄长,自小与灵犀有什么便说什么的,于是启唇:“承之今夜身体不适?”

柳续一愣,“……并无此事。”

“那怎的不说话?”

“这……”

柳续说不出话来,脸不知何时涨红了些许,宛如蒸熟的蟹壳,谢灵犀扶额,“哥哥,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少打听为好。”

只因柳续常常口出狂言,她便勒令这郎君在有旁人在时,少说些话,谨言慎行,勿要教她难堪。

柳续也应承了她,今夜果真噤口不言。

谢灵均:“……好罢。”

“那说回这红颜知己,若欲一探究竟倒也不难,不过是遣人查查十余年前的旧事。”

“此话有理,”谢灵犀晃了晃早已凉透的茶,“在这之前,我倒是想看看一件东西。”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乔吉《天净沙 即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三国 魏 曹囧《六代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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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欲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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