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花财不打算去干城南的活了,这个决定跟那日发生的事有直接的关系。
他买了身干净衣服,在一个药铺当起了学徒,但当学徒不挣钱,于是又在书院找了个敲钟的工作,也方便放学之后接牙牙回家,这样敲五天钟,孩子放假那两天就去当学徒,如此往复,日子排得满满当当。
教书先生看这俩小孩儿命苦,在书院腾出间小屋子给这俩人住,日子就这么过着,一过就是五六年。
…
混这一片的都知道,天羡城北街有一医馆,名叫「药鼎堂」,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板,也是大夫,名叫薛丙钱,此人在这个地界那是声名赫赫,大医精诚,且为人良善,常救扶老幼,大家都叫他薛大夫。
另一个是位学徒,这个学徒看着脸生,据说是薛大夫这两年刚收的,好像叫什么,花…花财,别看名字一般,不好听也不顺口,但人脑子不错,手脚也灵活,学了不到两年就能开方抓药,效果还都不错。平日里搬药材添药材的,一点不含糊,撸起袖子就干,是个好苗子。尤其啊,长得也招人喜欢,病人们没一个不夸他的。
薛大夫每日这么看着,也是对他刮目相看,谁能想到,曾经买个金创药都凑不出钱的小乞丐,有朝一日竟成了我药鼎堂的学徒,命运啊,属实妙哉妙哉。
“小花啊,来给我拿个治感冒的”
“哟,王妈,这大夏天的,咋还感冒了呢”
“这不去河边洗澡,受凉了吗,现在啊,我是脖子也疼,嗓子也疼,难受的哟”
“嗓子眼里有痰不”
“有,白色的嘞,咳咳的,一咳咳出一堆”
“好嘞,您伸手,我给您摸摸脉”
薛大夫这一阵子清闲可不少,他就拿着个小茶杯在一边坐着看着,跟提前退休没啥区别,眼见这小学徒有模有样的给人又是把脉又是抓药的,还挺有意思。
花财道,“来,您拿好,这是三天的量,喝完感冒就好了”
“诶,好嘞”,王妈喜笑眉开地拿了药,还不见要走,拍着花财的手开始跟薛丙钱唠闲磕。
“你看你这徒弟多好,人长的俊,又吃苦耐劳的,可让你给捞着了”
这会儿店里就王妈一个人,不忙,薛丙钱也跟她搭腔,摆摆手道,“还算凑合”
王妈登时横鼻子竖眼的,“嘿,你瞧瞧,这还谦虚啥,小花你可别听他的,王妈啊,就听不了别人说你”
花财温和地笑着,嘴里道着谢。
谁知,王妈忽然话锋一转,开始聊别的了,“小花啊,你说你也十七八了,想没想过成亲啊”
花财一听这个就头疼,他这又接孩子又当学徒的,哪有那闲钱和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养家糊口才是主要任务,别的都先免谈。
他糊弄地说,“不着急”
“这还不急,等你急的时候,那些好姑娘全被眼疾手快的歪瓜裂枣抢没了,王妈这就有几个,个个都是大家闺秀,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说罢,就要从兜里掏出几副画像。
花财朝他师父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薛大夫表示,收到。
“诶呀,王妈啊,您看这是不是到您孙子放学的时间了,今个您不用回去做饭啦?”
王妈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我嘞个娘,把这事忘了”
她赶忙要走,临了还惦记着花财的终身大事,“小花,别忘了好好瞧瞧昂,有相中的王妈指定给你安排嗷”
“好嘞,王妈您慢点”
送完王妈后,花财捋了把额角的汗,刚才尴尬的很,这会终于是解脱了。
却不想师父还在那等着训话呢。
薛丙钱撇了撇茶叶沫子,绅士的喝了一口,又呸掉吃进去的茶叶,好一个古代资本主义小老板架势。
“花儿,真不打算成亲啊”
花财没招了,“怎么您也开始问这个,还不如问我点黄帝内经呢”
薛丙钱道,“我倒是想问,你会吗你”
花财道,“瞧不起谁呢师父,说不上倒背如流那也是熟读百遍好不啦”
薛丙钱道,“你这嘴皮子溜得,我可说不过你,赶紧走赶紧走”
花财乐得自在,终于下班了,摘了围裙就走,谁会那么想不开,对工作的地方流连忘返呢。
他回到书院的屋子时,牙牙还坐在桌子旁边看书呢,应该是看了一下午了,姿势都没变,这一看见哥哥回来,立马就把书放下了,走过去给哥哥捏肩。
花财享受着天伦之乐,心里那叫一个美,不禁开始有感而发,家里有个牙牙,谁会想不开成亲呢。
捏了有一会儿,花财抓住牙牙的手叫停,他一直舒服的享受,但也心疼牙牙这细嫩小手,咱孩子的手将来是要拿毛笔写字的,可不是来伺候人的。
他揉着牙牙的手指节,说,“一会吃想吃啥,哥请客”
今个高兴,花财决定带牙牙出去下馆子。
…
此时街上,人满为患。
“小叫花子,你不要命啦,敢偷你爷爷我的钱”
“说了我没偷!”
“嘿,还不承认,来人啊,给我打!”
沈敖一声令下,身后的两个随从便开始对小乞丐拳打脚踢。
沈敖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大腹便便,仗着他爹是沈将军,出门净使鼻孔看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小白今日照常蹲在街边讨食儿,他的好朋友发财自从捡了个便宜弟弟,早就不干这老本行了,天天要么去书院给人敲钟,要么去药铺给人干活,半点不务正业。
他这几年都自己在这一片儿溜达,甚是没劲,正发着呆的功夫,看见一个公子哥的钱袋掉在了地上,他好心捡起来给人送去,却被误会成了贼,被一帮人按在地上打,毫无还手之力,有苦说不出,心里呐喊着谁来救救我啊——
“住手”
一道正义的呐喊横空出世。
愿望显灵,救星从天而降。
小白透过人群和自己肿了的眼泡,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心道:你相信光吗?
花财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立于众人面前。料子是寻常的粗布,洗得略有些发白,却也干净挺括,衬得他身形清瘦,颇有几分利落。他头上未戴发冠,只松松挽了个发髻,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风一吹,便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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