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几年没再冒着烈日干活,皮肤倒也白皙了不少,收拾的干干净净,两枚桃花眼炯炯有神,一颗黑色小痣点在鼻头上,显得格外精致出挑。
“嘿,哪来的乡巴佬,敢管本少爷的事儿”
沈敖看清了来人,觉得这脸倒挺俊俏,但确实未曾见过,只道是个多管闲事儿的。话刚说出口,一众人便突然打了个寒颤,身上开始莫名其妙的疼,出了一身冷汗。他看见那白衣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人——
那人比少年矮了一些,约莫十一二岁,脸上的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穿着同款小一号的素白长衫,长相是不同于那少年的另一种惊艳,但那眼里却满是不属于这个年龄寒,他盯着沈敖,冷漠得像是看着一个蝼蚁。
只见那白衣少年扭头对身后人说,“牙牙你退后,哥哥要开始装逼了”
后者变脸比翻书还快,非常乖巧的说好的,转身去街对面站着了。
沈敖觉得叫牙牙这人比他哥能装。
花财一个蓄力飞踢,上去给了沈敖一脚,三下五除二将随从们拨愣开,赶忙扶起地上的小白。
末了还不忘嘲讽,“就这点实力,还敢当街打人,搞不搞笑啊你们”
本来就浑身疼还被嘲笑了的众小厮,“…”
听着声儿赶过来的管家老钱见小少爷捂着屁股在地上打滚,也连忙上前搀扶,沈敖呲牙咧嘴的,还不忘吩咐,“老钱,给本少爷把这三个刁民统统抓起来”
老钱心想就属你最刁,天天净给我惹事儿。
他抬眼瞅瞅那三人,突然,眼神停在了其中一人身上,这人长得像极了府上已故的二夫人,那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莫非...
思索片刻,老钱转身对着小兔崽子说,“小少爷,时候不早了,大夫人差老奴叫您回府用膳呢”
沈敖这娇纵惯了的身子刚受了打,哪肯就此作罢,直言“我不管,来人啊,给本少爷打他,打啊!不打得本少爷高兴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花财哪里会怕他,两手撑在嘴旁边,大声喊着,“父老乡亲们,美女帅哥们,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将军府的沈小少爷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罪恶至极,又要当街打平民老百姓啦”
不少人听见动静留下来围观,不一会儿便堵得水泄不通,众人议论纷纷,“早就听说这将军府的小少爷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这什么人啊,欺负小乞丐算什么东西”“仗着他爹厉害呗,他自己啥也不是”
沈敖听得憋红了脸,期间又瞥见那喊话的小子对他“略略略”地做鬼脸,更是气得脑瓜子嗡嗡。
他冲着周围的人大声嚷嚷,“都闭嘴,都给本少爷闭嘴”,可终究寡不敌众,沈敖无法,只好脸红脖子粗地跺跺脚,“哼,你们给本少爷等着”,说罢,带着人逃也似的走了。
花财学着那沈敖的样子,梗着脖,捏着嗓,贱兮兮地道,“你们给本少爷等着~切”,这才过了瘾。
“小白,你咋惹了这个纨绔,够晦气一整天的了”
“人只要一倒霉,鸟屎都主动掉你脑袋上”,小白也很无奈,一瘸一拐地被花财扶着走。
花财:“那这鸟屎还挺大一坨的,你回去记得洗干净点去去晦气”
小白:“那我得把毛儿都洗秃噜了才行”
花财右手扶着小白,左手牵着牙牙,边走边叨叨,牙牙听着两人叨叨了一路,不怎么插话,但总时不时被逗笑。
——将军府——
将军府的大夫人落落大方得坐在椅子上,听着管家老钱汇报家事。
老钱一回到将军府,便去请示了大夫人,将今日之事一一禀告,末了,才提到那与二夫人极像的男孩。
“老奴以为,这孩子定与那去世的二夫人脱不了干系,兴许,就是那二夫人的遗孤”
大夫人喝着茶,眼睛都不抬一下,慢悠悠地吩咐,“区区小儿,不足为惧,那便把他‘请’回来,给我好生‘伺候’ ”
二夫人是难产去世的,当时产下了一个男婴,坊间传言那男婴一出生便夭折了,但真相并非如此。
大夫人是兵部尚书的嫡女,二夫人只是一普通人家的姑娘,论手段定是不及大夫人分毫。当年,二夫人难产死后,大夫人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将那男婴扔在了街头自生自灭,谁成想,居然活到了现在。
大夫人心道,呵,真是命大,恰好我正缺枚棋子为我所用,暂且留他条贱命。
————
花财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这个世界是魔幻的。老钱毕恭毕敬的站在他面前,声称他居然是将军的遗孤,要请去府上认亲。
他迷迷糊糊的跟人去了将军府,迷迷糊糊的割手指头,滴血,被将军摸头,再迷迷糊糊的回书院收拾东西,这一路都觉得像做梦。
花财抬头望天——
天上掉馅饼了?
这馅饼还是金子馅儿的?
为啥不是天上掉金子?
等会儿,我走了牙牙怎么办?
老钱等在书院外头,都要晒死了,眼神逐渐呆愣,心想这小孩儿怎么还不出来?当管家事儿真多,以后得告诉自己儿子别给人家干活,自己当老板多快活,不用被人呼来唤去云云...
他正放空的功夫,花财终于出来了,却被告知他必须带上另一个小孩儿,要不就不去将军府,老钱不好做,只道您先跟我回去,我禀告了将军再说,别为难我这个打工的了。花财说不行。
“...”老钱暗地里直翻白眼,觉得这将军家的孩子都死犟,没一个好东西,,,却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先回去请命了。
牙牙放学后才知道哥哥要去将军府的事儿,本来笑着的小脸瞬间耷拉了,垂着眼,眼尾泛红,睫毛长长得打下来,显得特别可怜,偏偏嘴里还说:“如果我不是哥哥捡来的,是不是就不用让哥哥为难了”
花财哪听得了这个,抱抱自家孩子,“哎哟祖宗,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你是哥哥养大的,哥哥去哪都得捎着你,哪舍得跟你分开”
他弯下身,跟牙牙面对面,用手抹抹孩子眼尾的小泪珠,接着哄,“那老头要是不让我带你,我就不认这个亲了,在哥哥这,谁知道都没牙牙重要,所以小可怜虫,别哭鼻子了好不好?”
-谁都没牙牙重要-
-谁都没我重要-
牙牙现在心跳的很快,他抬起还泛红的眼睛,眼里装着星星,他迷恋的看着哥哥温柔认真的脸,还有那一开一合的唇,忍了又忍,最后扑进哥哥怀里,抱得可紧。
他恨不得自己是一滩水,揉进爱人的血里。
花财被撞的一趔趄,笑得无奈又宠溺,“怎么越长大越黏人呢,小时候你可一句话都不跟哥说”
胸口传来牙牙闷闷的声音,“哥哥烦我了?”
花财冤枉,“小没良心的,我哪里烦你了,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小没良心的又说,“哥哥有了爹娘,就没时间陪牙牙了”
花财又冤枉,“你这小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他叹了口气,一脸追忆地继续说,“在哥心里,只装过三个人——
一个是那老叫花子,他把我捡来,又辛苦把我养大,我一辈子记他的好,可惜还没让他享福就翘辫子了;
一个是小白,老叫花子死后,小白没少陪我,他这人没什么心眼儿,特善良,当初哥被别人骂没爹没娘,他冲出去就打,是哥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还有一个便是你”
花财笑得柔和,手还一下一下抚着怀里人的背,“哥捡到牙牙的时候,真真觉得是老天爷开眼,送给了我个大宝贝,让我不再又是一个人,孤独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幸好你突然出现了,哥又重新有了盼头——盼着牙牙说话,盼着牙牙上学,盼着牙牙长大,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给牙牙,哈哈,哥没这么幸福过,所以别再说哥烦你了,哥最疼你了”
牙牙默默地听着,头又往哥哥怀里拱了拱,心中道“不够”。
-不够-
-就是不够-
-永远都不够-
-哥哥心里能不能不要装别人-
-只装我-
-只有我-
牙牙的脸使劲贴在哥哥胸口,心中的念头偏执又疯狂。
…
“看看这是什么”,花财唤这小可怜虫,手里拿了个黑色的东西。
牙牙打眼一看,是块黑玉,这黑玉有手指大小,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颜色虽黑但内里格外透亮。形状不似寻常的圆或方,而是二者的结合,一侧为流利的圆弧,对侧打磨得平整但并不锋利。
像一颗完美周正的牙齿。
可怜虫小心接过去,说:“这是给牙牙的?”
花财语调轻扬地“嗯”了声,“书院的先生平日里还做点玉料生意,哥挑了好久的货,砍价砍了半年,才得到这么一块”
说罢又抬起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有好几道留了疤的白印,手心也结了不少茧,“你不是一直问哥这手是怎么回事吗?我总骗你是干活弄得,其实不是。
玉料很难磨,我又没弄过,所以总免不了受伤,哥想亲手给你做。你在哥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哥给你的东西当然也得是独一份儿。
就是第一次弄,做工还不太精细,但哥也只能做成这...”
花财话还没说完,牙牙又猛地撞进了怀里。他宠溺地揽着牙牙的肩,摸摸牙牙的头,觉得最幸福的事莫不过于此了。
“诶?哥还没问你呢,你想把这玉做成什么,项链?手串?反正做玉佩是不行了,太小了。做成别的中间也得穿眼儿,这样不会裂开吧”
牙牙看着哥哥在那好不苦恼的样子,眉眼都带了笑,心里也逐渐明朗。
-罢了,不全是我也没关系-
-我全是哥哥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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