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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义气

回到史莱克学院,熟悉的海神湖气息和浓郁天地元气扑面而来,假期那种慵懒闲适的氛围迅速被学院特有的紧张和活力所取代。

放下行李,收拾好宿舍,谢邂看着窗外逐渐西斜的日头,肚子里的馋虫开始作祟,更重要的是,那股子“好久没见伙伴”的分享欲蓬勃欲出。

“学长!我们去找舞麟吃饭吧!吃烧烤!我知道校外新开了一家,魂兽肉据说特别正宗!”谢邂扑到正在整理书籍的桑兰身边,眼睛闪闪发亮,“顺便把假期的照片给他看看!”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桑兰瞥了他一眼,对他那点炫耀的小心思洞若观火,但也没反对。

通讯联系后,唐舞麟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表示要带上娜儿。谢邂自然举双手欢迎。

傍晚,校外那家烟火气十足的烧烤摊。唐舞麟和娜儿到的时候,谢邂已经点好了小山一样高的各种烤串,正手舞足蹈地跟桑兰说着什么,桑兰则安静地坐着,偶尔点一下头。

“舞麟!娜儿!这里!”谢邂眼尖地看到他们,用力挥手。

唐舞麟笑着走过来,目光在谢邂和桑兰之间转了一圈,了然地笑道:“看来假期过得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谢邂得意地扬下巴,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分享月光屿的夕阳、星空和露营,当然,重点全在他和桑兰如何如何上。

娜儿乖巧地坐在唐舞麟身边,微笑着听谢邂眉飞色舞的讲述,目光却不时落在桑兰身上。她作为云冥的弟子,与雅莉的弟子桑兰自然有过数面之缘,印象中这个少年总是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沉默寡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可此刻,他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周身那股寒气却淡了许多,尤其是在谢邂夸张地描述某些细节时,他眼底会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却又纵容的情绪。这让娜儿感到十分新奇。

很快,烤串陆续上桌。唐舞麟的饭量一如既往地惊世骇俗,娜儿吃起来速度也不遑多让,兄妹俩面前很快就堆起了高高的竹签小山。

谢邂一边啃着鸡翅,一边看着这对兄妹风卷残云般的吃相,再看看自己身边慢条斯理吃着烤蔬菜、动作优雅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桑兰,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和优越感油然而生。

然而,看着看着,谢邂的思维又开始发散。他的目光在唐舞麟和娜儿之间来回扫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盘旋起某些八卦念头。

舞麟和娜儿……不是亲兄妹吧?感情好像特别特别好……那古月呢?古月怎么办?舞麟这小子,看起来浓眉大眼老老实实的,难道还想左拥右抱?啧啧啧……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丰富起来,时而皱眉,时而咂嘴,眼神里充满了“我发现了秘密”的探究和“兄弟你这样不对”的谴责,最后甚至带上了一点“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对感情专一又深情”的莫名自豪感。

桑兰早就注意到了他这副神游天外、表情变幻莫测的蠢样子,不用猜都知道他那颗脑袋瓜里又在编排些什么离谱的剧情。他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烤串,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谢邂一脚。

谢邂猛地回神,对上桑兰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立刻缩了缩脖子,讪讪一笑。

但桑兰觉得这还不够,他转向唐舞麟和娜儿,语气带着一贯的清冷,但细听之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抱歉,他有时候……想法比较多。”

唐舞麟正埋头苦干,闻言抬起头,嘴里还塞着肉,茫然地看了看谢邂,又看了看桑兰,立刻明白了什么,他憨厚地笑了笑,摆摆手表示完全不介意:“没事没事,谢邂嘛,我懂的。”那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对桑兰的同情,仿佛在说“摊上这么个活宝,辛苦你了”。

娜儿则掩嘴轻笑了一声,那双淡银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目光在桑兰和谢邂之间流转,兴趣更浓了。她倒是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似乎能让这位冷冰冰的师兄变得有趣很多。

谢邂被桑兰警告,又被唐舞麟“谅解”,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转移话题,献宝似的拿出魂导器,开始展示他精心挑选的旅行照片,强行把话题拉回他和桑兰的甜蜜假期上。

唐舞麟很给面子地一边吃一边夸,娜儿也凑过来看,看到某些谢邂搞怪或桑兰被迫配合的照片时,忍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

夜色渐深,烧烤摊的热闹依旧。四个年轻人围坐一桌,吃着、聊着、笑着。海神湖的风吹散烤肉的烟火气,也带来了新学期即将开始的讯号。而对于谢邂来说,炫耀完毕,满足了口腹之欲,那点关于唐舞麟感情生活的八卦小火苗,也暂时被压了下去——毕竟,还是他自己的恋爱最重要。

回到宿舍,洗漱完毕,躺在那张对于两个半大少年来说依旧有些拥挤的床上,谢邂却还没从烧烤摊的“重大发现”里完全回过神来

他翻了个身,面朝桑兰,黑暗中眼睛睁得溜圆,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忧心忡忡”的义愤:“学长,你说舞麟他……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娜儿是很可爱,古月也那么厉害,但他总不能……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唐舞麟已经陷入了什么万劫不复的道德深渊。

桑兰闭着眼,长而密的白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

谢邂却越想越觉得自己作为唐舞麟最好的兄弟,绝不能坐视他“误入歧途”。他猛地撑起身体,语气变得坚定起来,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责任感:“不行!我得提醒一下古月!让她有点心理准备!”说着就伸手去摸枕边的魂导通讯器。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通讯器的瞬间,一只微凉的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了他的脸颊,力道不重,但足以阻止他的动作。

谢邂“嗷”了一声,委屈地扭头看向不知何时睁开眼的桑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勾勒出桑兰清冷的轮廓,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最深邃的寒星,带着一丝无奈。

“别多事。”桑兰的声音低沉,带着睡前的微哑,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可是……”谢邂还想辩解,觉得自己的兄弟义气受到了阻碍,脸颊被捏着,说话有点含糊不清,“我不能眼看舞麟走歪路啊……”

桑兰微微蹙眉,捏着他脸颊的手轻轻用了点力,让谢邂不得不微微嘟起嘴,看起来有点滑稽。“唐舞麟的事,让他自己处理。”他顿了顿,看着谢邂那双在黑暗里依旧亮得惊人的、写满了“我是为他好”的眼睛,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引导,“你确定,古月需要你‘告密’?”

谢邂被问得一噎。想想古月那洞察一切又清冷强势的性格,以及她看向唐舞麟时那种复杂难辨的眼神,好像……确实不需要他这把傻乎乎的火去添乱。他那点熊熊燃烧的“正义感”顿时被浇熄了大半,气势蔫了下来。

“哦……”他悻悻地应了一声,重新躺下来,有点闷闷不乐,下意识地往桑兰那边靠了靠,寻求安慰似的。

桑兰松开捏着他脸的手,指尖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顺势轻轻拂过他微微发烫的脸颊,那动作短暂却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然后才收回手,重新闭上眼睛。

安静了没到三分钟,谢邂那过剩的精力和对身边人无时无刻的渴望又迅速占据了上风。兄弟的感情危机暂时被抛到脑后,眼前人的吸引力才是唯一且致命的。

他悄悄往桑兰那边又挪了近一点,直到两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手臂小心翼翼地环过桑兰的腰际,掌心贴在他微凉的后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见对方没有抗拒,他得寸进尺地把一条腿也缠了过去,整个人像只寻求安全感又充满占有欲的树袋熊,彻底将桑兰圈进自己的领地。

“学长……”他把脸埋进桑兰颈窝深处,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那种清冷的、独一无二的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依赖和撒娇,“假期过得好快啊,真想一直和你待在外面,就我们两个人。”

桑兰依旧闭着眼,但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些,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更贴近谢邂温暖结实的胸膛,这是一种无声的默许和纵容。

谢邂感受到他的回应,心里那点小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溢的欢喜和爱意。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温热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桑兰敏感的耳廓和颈侧皮肤,感受到怀里身体极其轻微地颤了一下,他笑得更得意了。

他开始用气声细数假期的点点滴滴,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呼吸落在桑兰耳畔:“月光屿的星星真好看,但最好看的是你眼睛映着星星的样子……下次我们还去好不好?就我们俩……我妈可喜欢你了,说让你下次放假一定再回去,她给你做那个你多夹了一筷子的水晶虾饺,还说肯定是你的口味……还有还有,那本相册我才贴了一小半,下次我们去极北之地历练的时候,多拍点雪景的贴上去,你站在雪地里,肯定比雪还好看……”

他絮絮叨叨,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软,像是情人间最私密的呢喃。手指也无意识地穿插进桑兰散落在枕边的柔软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梳理着,充满了珍视的意味。

桑兰被他吵得睡不着,耳根和后颈被他温热的气息和暧昧的低语弄得微微发麻,心底那片冰原仿佛被这持续的暖意烘烤得逐渐松软。他终于忍无可忍,屈起手肘往后轻轻顶了他一下,声音却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带着一丝被骚扰后的无奈和……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闭嘴,睡觉。”

谢邂挨了一下,反而低低地、愉悦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递给桑兰。他不但没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在桑兰后颈处那片微凉的皮肤上落下一个个轻柔而细碎的吻,像羽毛拂过,带着无尽的眷恋。

“好嘛好嘛,睡觉。”他心满意足地收声,最后在那泛着微红的耳尖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才老实下来,将脸深深埋进桑兰的肩颈处,深吸一口气,仿佛这就是最能令他安心的气息。

寝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两人逐渐同步的心跳和交织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流淌进来,悄然笼罩着床上紧密相拥、仿佛谁也分不开谁的两位少年。

桑兰在谢邂彻底安静下来后,才极轻地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然后极其缓慢地,将一只手轻轻覆在了谢邂环在他腰间的胳膊上。

谢邂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回应,无意识地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嘴角满足地弯起。

至于唐舞麟那复杂的感情问题?早已被谢邂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的全世界,只剩下怀抱里的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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