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大圣饶命啊!实在是小龙王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只见陈清规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穿藕丝步云履,一脚踩在一牛鼻子秃头胡须却长垂到前胸正跪地求饶的老龙王背上。
她挥了挥手中的金箍棒,呵斥道:“呔,哪里来的泼泥鳅,居然胆敢称自己为龙王,你可知我乃齐天大圣!今日你冒犯了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显然眼前的老龙王不敌清规大圣,它化为龙形哎呦哎哟叫个没完,清规一手一片龙鳞拔的正起劲呢,不知怎的,脸颊旁总有刺刺挠挠的感觉,像是谁的头发,清规用手撩了两次,那种痒痒的触感也没有消失。
“哎呀。”
这活正干的卖力呢,陈清规烦得要死,手臂往后一抡,居然还真的碰到什么,手感丝滑。
她扭头一看,身后一片干净纯白,可真是奇了怪了。
正疑惑着,余光里忽而瞥见左边一道高挑身影,锦衣长袍,轻声一笑。
是谁?!
陈清规顿时警铃大作,僵住身子一动不动,她想要紧一紧手中的金箍棒,可是拳头一攥,居然是空的!
耶,她的棒棒呢?刚才扒龙鳞扔哪去了?
清规匆忙低头,四下张望着,没见到金箍棒,倒是一眼看着□□忽然出现一匹白毛骏马,清规麻溜下马,定睛一看,疑惑道:“白龙马?可我也不取经呐。”
话音刚落,白马仰天长叫,转瞬间化为一条白龙直奔清规而来——
“哇,又来!”
陈清规猛然一个坐起,睁开眼,只见四周一片白皑,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跃,而那位仙人正在她的面前静静打坐,见她醒了,仅言道:“汝之梦,甚有趣也。”
清规这才惊觉刚才一切都是梦,她顿了顿,当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刚才的景象,什么意思,她打的不是这个人变的龙吗?他居然还在她的梦里嘲笑她!
清规当时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指责他,“你怎么能随便跑到别人的梦里!”
仙人的眼睛掩在雾纱之下,柔声道:“非也,乃君梦中有我。”
他在说绕口令吗?是在说是她梦到了他,而不是他要到她的梦里?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像是她强拐到她梦里似的。
看起来居然还一副温蔼仙人的模样,哦呦,乍那么一看,仙人还抽空换了一身衣服,暗红色里衫,外罩白纱,层层叠叠。
爱臭美的龙,哼!
清规气的直哼哼,而眼下环境和刚才的梦境没有什么不同,她一边生气一边谨慎地盯着仙人问:“那这里也是我的梦吗?”
“此为吾之阽境。”
“……”清规挠了挠耳朵,“你能说白话吗?”
仙人话语间一顿,倒是没有拒绝,“按你们现在的用语习惯来说,这里是我死后的意识空间。”
“……”
这也太按他们的习惯来说了,这家伙这么与时俱进的吗?
清规的表情有些古怪又好奇,“可你为什么会我们的用语习惯?”
“从你那里知道的。”
清规直呼被骗,“你还说你没进我的梦!”
仙人浅笑,“我只是读了你的过往而已。”
陈清规对他说的话怀疑有三,暗暗下断定,这人,不对,这龙说的话不能全信。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他整到这什么破境里,清规又是害怕又是气愤,但离开的门路好像只有靠他。
这么一想,清规只好在他对面也盘腿坐下了,双臂抱胸,防备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要读我的过往?你为什么要抓我?我明明没有大声说话的。”
仙人否认了她的说法,“是你抓住我的。”
清规正想辩驳,倏地眼前一亮,脑海中浮现她在水中失去意识,心脏处隐隐发着青光,而她的指尖虚拢,抓住一缕鲜红色。
清规不理解:“那条红色带带就是你吗?”
那哪里是龙,简直就是泥鳅,就是泥鳅!
“那是我的魂血。”
“魂血?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人,不是,死龙还能有血吗?有意识吗?”
实则陈清规没有任何冒犯之意,她只是想到了便这么问起。
倒是仙人良久不语,微微侧头,好似在思忖什么。
清规有些后怕的握紧双手,气势有些心虚,正想换个委婉一点的问法,仙人没有计较她言语上的唐突,回答道:“我的真身早已消散,唯有魂血溶于此溪。所谓阽境不过是为了防止自己的魂智被他人炼化的一处虚无空间而已。”
清规似懂非懂,“那我也有这个空间吗?”
“可运灵力者有。化阽境要消耗大量灵力,有这样的灵力本或许可以多活上千五载。”
噢,原来是一条不想活的龙。
清规有些诧异,“那我呢?我在你的这个,嗯,阽境里,我是死的活的?”
“活的。”仙人回答得毫不犹豫。
奈斯!
陈清规激动地向前凑了一些,“那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去找我的爸爸妈妈!”
“……”
仙人不语,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陈清规的嘴角抽了抽,缓缓向下,瞪圆的眼睛渐渐瘪了下来,她抱住弱小又无助的自己委委屈屈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能放我走吗?”
悲伤的情绪瞬间将陈清规掩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啊哼哼……你根本就不是神仙,你是妖怪吧。”
清规的眼泪说下就下,她还没和爸爸妈妈去过**呢,也还没有去过内蒙古的大草原,烤全羊也还没吃呢,哈尔滨冰雪大世界的大冰碴子她也还没摸过呢……越想越难过的清规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
这样的场面饶是仙人也因灵亡万年已久,不见烟火生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仙人眉宇间微微一敛,道出缘由,“你需要帮我。”
而陈清规沉浸在这跟死了没区别的哀嚎之中,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仙人不禁一笑,不再开口,而是飞身立于清规身侧,他的宽袖一拂,两人周身白色渐淡,像雾气消散一般浮现出人间景象。
“清规。”
一声通筋醒骨的呼唤从清规的天灵盖上传来,声色沉郁像是遥远古老的年代传来,“别哭了。”
这让清规的情绪在顷刻间平复下来,她睁开眼,入目是高山青松,奇石怪磐,溪水流流淙淙,清澈见底,青苔漫漫,阳光处可见晶莹露水,阴湿处可闻泥土芬香。
有一方庙门建在半山峡险处,天地炉中三支檀香被风吹去香灰燃着星红火点,而石阶沿山,掩在丛木中若隐若现,鸟啼虫鸣声声清寂。
清规眨了眨眼,脱口道:“龙井溪。”
而下一秒,她一低头,发现自己正悬跪在半空之中,“啊!”
旁光中,右侧有暗柱笔直,她下意识抱住,一抬头,才发现是仙人的腿,“你你你,快放我下去,我恐高啊!”
她的眼睫湿润,眼角还挂着泪痕,仙人没有眼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反正是低头瞅了她那么一下,说着:“好了。”
清规这会儿再看,果然已经到了地面,可又不算真的在地上,因为她的脚下似乎总有一层隔阂,摸不到土地,也伸不进水里,总是伸手是虚无的感觉。
她跑来跑去累得惨兮兮的,才发现这龙根本是在耍她,她根本出不去这里。
仙人就这么看着她忙忙碌碌的,反正她往哪个方向,他就跟着望过来,也许,那层纱只是他造型的一部分,其实他根本就能看见吧。
清规有些无力地坐下,也懒得去吐槽,仙人又开始神经兮兮地开口,“你没有来过这里。”
他不是都看过她的过往了吗?
清规背对着他偷偷翻了个白眼,“没有。”
“但你知道这里是龙井溪。”
龙井溪?她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你方才说出口了。”
是吗?还有这回事。
陈清规从善如流,“我猜的,大家都说龙井溪有一条恶龙在睡觉,别人说话大点声,它都要把人给叼走。”
她张牙舞爪,演的活灵活现,完了顺手再抬手一指,“你不就是那条龙嘛。”
仙人好脾气的很,一个劲地莞尔一笑。
清规没招了,说那些的时候她心底其实一直在打鼓,现在就有那么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意思,算了敌不动她动,她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你要我帮你什么?”
仙人微笑,“原来你听见了啊。”
清规摸了摸鼻子,现在是他有求于她好不好,她哼了一声,“到底要帮你什么?”
“重塑真身。”
“哈?”
陈清规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可你不是说真身已经消散了吗?”
“七零八散。”
“?”
“你要帮我捡回来。”
“……”
他说得跟捡地上五毛钱一样简单,果然不是人讲的话听上去没有那么好理解,清规顶着一脸疑惑在心里一点点捋逻辑。
真身七零八散,所以她得给他一个个捡回来好让他重新塑造一具真身。
可怎么个七零八散?脑袋在东海,腿在南海?
哇!清规的脑海中瞬间联想到那个画面,浑身一个激灵,太恐怖了吧。
诶,可仔细那么一想,越想越不对劲,那他都这本领了,按以往看小说漫画的经验来说,他为什么费那劲而不直接夺舍呢?
想到这里,陈清规身上汗毛根根颤栗,她的脑袋在脖子上僵硬地转动,喉珠一滚,害怕地咽了下口水,“所以你刚才创我是想夺走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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