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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烬余

谢临风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窗外是深秋的黄昏,铅灰色的云团沉沉压在CBD的楼宇顶端,将原本该有的橘红色晚霞碾成了一片模糊的暗黄,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身后的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稀疏得近乎停滞。半个月前,这里还充斥着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沙沙声、部门主管们压低了声音的争执、还有实习生们抱着文件快步穿梭的脚步声——那些声音曾是谢临风引以为傲的背景音,是“临风科技”这四个字最鲜活的注脚。可现在,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叹息,和偶尔响起的、收拾东西的纸箱摩擦声。

“谢总。”

助理小陈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懦,打断了谢临风的怔忪。他转过身,看见小陈抱着一摞文件站在办公桌旁,眼眶是红的。这孩子是三年前从大学招进来的,跟着他从项目组底层一路做到助理,算是公司里少数能称得上“自己人”的员工。

“财务那边……最后的报表出来了。”小陈把文件放在桌上,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账户里的流动资金,只够支撑到下周五。如果下周三之前还不能拿到银行的续贷,或者……或者找到新的投资方,法务部说,我们就得准备启动破产清算程序了。”

“破产清算”四个字,像四颗裹着冰碴的钉子,狠狠砸在谢临风的心上。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来安抚对方,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拿起报表,纸张边缘因为反复翻阅已经有些卷边,上面的数字红得刺眼,像是一道道凝固的血痕。

流动资产:三百七十二万六千八百一十九元。

待支付薪资:四百一十五万。

银行到期贷款:一千两百万。

还有那些散落在各处的供应商欠款、项目违约金……每一笔都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三年前公司成立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傍晚。他站在同一个位置,身边围着创始团队的核心成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他举起酒杯,意气风发地说:“不出五年,临风科技要成为华东地区人工智能医疗领域的标杆!”那时的他,眼里有光,心里有火,以为凭着团队的技术和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就能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闯出一片天地。

可现实给了他最响亮的一巴掌。

“是宋鹤眠。”谢临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从我们拿到A轮融资开始,他就没停过。”

小陈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宋鹤眠这个名字,在临风科技内部几乎是个禁忌。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公司从顺风顺水到如今的摇摇欲坠,背后都少不了那位“宋总”的“功劳”。

宋鹤眠,宋氏集团的继承人,比谢临风小两岁,却是商界里出了名的“笑面虎”。两人的渊源要追溯到少年时代——同一所私立中学,同一个奥数班,甚至在学生会竞选里都曾是最直接的对手。谢临风一直觉得,那种竞争是良性的,是少年人不服输的意气。直到三年前,临风科技拿到第一笔天使轮投资,宋鹤眠带着他的“鹤鸣资本”突然杀进人工智能医疗领域,谢临风和团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位宋总,大概是把少年时代的胜负欲,延续到了成年人的世界里。

宋鹤眠的手段算不上光明正大,却总能精准地踩在法律和规则的灰色地带。临风科技谈好的合作方,会在签约前一天突然变卦,转头和宋鹤眠旗下的公司达成合作;公司核心技术人员,会被以数倍的薪资和期权挖走,临走前还会“不小心”带走一部分关键数据;甚至连公司的融资,都会被宋鹤眠从中作梗,原本板上钉钉的投资方,会突然以“市场环境变化”或“项目风险评估调整”为由,撤回投资意向。

一次又一次,精准打击,招招致命。

谢临风不是没想过反击。他试过找到宋鹤眠背后使绊子的证据,试过联合其他被宋鹤眠打压过的中小企业抱团取暖,甚至试过放下身段,想和宋鹤眠坐下来谈一谈——可对方要么是避而不见,要么是在谈判桌上笑得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刀子,轻飘飘地就把谢临风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谢总,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小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可以跟家里借点钱,虽然不多,但总能撑几天……”

谢临风摇了摇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小陈家里的情况,父母都是普通工人,那点积蓄是给孩子结婚用的,他怎么能要。“不用了,”他说,“这不是几千几万能解决的问题。”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两个字,让谢临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爸。”

“临风,公司的情况……怎么样了?”电话那头,谢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疲惫。谢父原本有自己的小工厂,前两年为了支持谢临风创业,把工厂抵押了出去,现在工厂没了,儿子的公司又走到了绝境,这位年近六十的男人,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还……还好,爸,我正在想办法。”谢临风下意识地想报喜不报忧,可话到嘴边,却觉得无比心虚。

“别骗我了。”谢父轻轻叹了口气,“刚才王叔叔给我打电话了,他说……银行那边已经把你的贷款申请驳回了,是吗?”

谢临风沉默了。王叔叔是父亲的老战友,在银行系统工作,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才把实情告诉了父亲。

“临风啊,”谢父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爸知道你性子硬,不愿意低头。但是现在……公司是你的心血,是你和团队那么多人熬了无数个通宵拼出来的,就这么没了,你甘心吗?”

“我……”谢临风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甘心吗?怎么可能甘心。那些日日夜夜的研发,那些和团队成员一起吃泡面加班的夜晚,那些拿到第一个项目合同时的欢呼雀跃……怎么能甘心就这样付诸东流。

“爸托人打听了,”谢父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谢临风从未听过的卑微,“宋鹤眠……他明天下午会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爸已经托关系,给你弄到了一张邀请函。”

谢临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爸,您让我去……找他?”

“是。”谢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却又藏着难以言说的恳求,“临风,去求求他。就当是……为了公司里那么多跟着你的人,为了爸,去求求他,让他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我不去!”谢临风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爸,您知道他宋鹤眠是什么人!他就是想看我笑话,想看我谢临风像条狗一样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我做不到!”

他和宋鹤眠斗了这么多年,从少年到成年,从学业到事业,他谢临风什么时候低过头?就算是公司真的破产了,他大不了从头再来,也绝不会去向那个处处针对自己的死对头摇尾乞怜!

“你这孩子!”谢父也动了气,声音陡然拔高,“现在是讲骨气的时候吗?公司破产了,你那些员工怎么办?他们跟着你干了这么久,有的还背着房贷车贷,你让他们以后怎么活?还有爸,爸把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了,现在就指望你能撑住,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家彻底垮掉吗?”

谢父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谢临风的心上,让他瞬间哑口无言。他能感受到电话那头父亲的痛心和绝望,也能想象出办公区里那些员工茫然无措的眼神。是啊,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可以不在乎所谓的输赢,可那些跟着他的人呢?他的父亲呢?

“临风,”谢父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奈,“爸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就去见见他,好好跟他说,也许……也许他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我们一马呢?”

过去的情分?谢临风在心里苦笑。他和宋鹤眠之间,哪有什么情分可言,有的只是数不清的明争暗斗和针锋相对。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银行的贷款没了着落,潜在的投资方被宋鹤眠一一搅黄,公司的资金链已经到了断裂的边缘。除了去求那个他最不想见的人,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勾勒出繁华的轮廓,却照不进谢临风此刻灰暗的心底。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和不甘已经被一种沉重的绝望所取代。

“……好。”他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虚脱的声音说,“爸,我去。”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小陈站在原地,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谢临风看着桌上那份触目惊心的财务报表,又看了看窗外那些璀璨却冰冷的灯火,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他缓缓地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小陈刚放下的文件,指尖在“破产清算”那几个字上停留了很久。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造型简约的袖扣——那是他准备在公司上市那天戴的。

他把袖扣放回盒子里,锁进抽屉深处。然后,他站起身,对小陈说:“通知下去,今天提前下班吧。告诉大家,明天……明天正常上班。”

小陈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希冀:“谢总,您……”

“没什么。”谢临风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的脸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我去准备点东西。”

他没有说要去准备什么,小陈也没有问。只是在谢临风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小陈突然说了一句:“谢总,我们都相信您。”

谢临风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了外面沉沉的夜色里。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深秋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沿着空旷的街道慢慢往前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他身后碎成一片斑驳。

他不知道明天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宋鹤眠会见他吗?会听他说话吗?就算见了,听了,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真的会愿意放过临风科技吗?

谢临风不敢想,也不愿想。他只知道,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他必须去走这一趟。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走下去。

第二天下午,谢临风站在了慈善晚宴的宴会厅门口。

他穿了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是三年前公司拿到第一笔融资时买的,剪裁依旧合体,只是他的眉宇间,少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沉重。他手里拿着一个烫金的邀请函,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宴会厅里灯火辉煌,悠扬的华尔兹舞曲伴随着宾客们的欢声笑语飘了出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里的繁华和光鲜,与他此刻的窘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误入此地的异类。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迈步走了进去。

刚走进宴会厅,就有几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不乏一些认识他的商界人士,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同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谢临风挺直了背脊,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别人眼中的“失败者”,任何一点退缩和怯懦,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他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熟悉又憎恶的身影。宋鹤眠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正和几位看起来身份不凡的宾客交谈着。他似乎天生就属于这样的场合,从容、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谢临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就是这个人,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一步步将他和他的公司逼到了绝境。而现在,他却要像个乞讨者一样,走到这个人面前,祈求对方的怜悯。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宴会厅里温暖的空气,却让他觉得如坠冰窟。他甚至有了转身逃走的冲动——逃回那个虽然濒临破产、但至少还能保留他最后一点尊严的办公室里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陈发来的微信:“谢总,财务说,供应商那边又来催款了,说如果明天再看不到钱,就要去法院起诉我们了。”

谢临风的指尖冰凉。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宋鹤眠的方向。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正好与他对视。

宋鹤眠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反而带着一丝玩味和嘲弄,像是在说:你终于还是来了。

谢临风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所有情绪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疼痛提醒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然后,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他此生最不想面对的人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灼烧着他的自尊,也碾碎着他最后的骄傲。

他知道,从他走向宋鹤眠的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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