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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二十九】云归(2)

孔妙玲用不到半个小时说服孔婕配合她行动。

本来联姻结亲的做法只为让烽火给洪宇注资,不引起周家叔伯的注意,周沉木想借外力执掌洪宇,而烽火同样想借机涉足洪宇。

结婚只是表征,现在注资几乎快要完成,她在不在都无所谓。况且,一旦她彻底消失,以她的名义投入的资金可自然而然由她的直系亲属接手。

根本不用以离婚这样复杂的流程来掩人耳目,另外,危为谙还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周沉木和严戎签了秘密协议,俩人互利互惠,形成上下游合作关系,势必会挤占烽火的市场资源。

对此孔婕原本已有洞悉。

为避免烽火丧失主导优势,直接执掌洪宇有利于把控局面。孔婕的目标是执掌烽火,这需要她拿好洪宇这个铁令来服众。直接继承孔妙玲的持股份额,确实要比转接代持孔妙玲的股权要容易的多。让这个志不在此的妹妹尽快脱身,免得后面惹麻烦,对她们来说都有利。

孔妙玲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妹妹,坦白讲,周沉木的确不是好的结婚对象,有更简单的方法就能达成目的,孔婕乐得其成。为了她的野心,她已经付出了许多,孔妙玲的婚姻也被拿来当筹码,她因此已经遭遇很多屈枉与不公,在更糟的情形发生之前,孔婕也想要挽回、补偿一下孔妙玲。

她也确实起到重大作用,按照孔妙玲的要求确认并宣告她的意外死亡,协助她更名转姓。此外,孔婕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有更深的谋划,竟然宅心仁厚要定期给孔妙玲汇款以助她实现梦想:出国游学,按自己意愿择校学习,体验生活,完成创作。

于是,在医院联合医生以及孔婕,他们按计划做了死亡认证。且为方便媒体拍摄,孔妙玲特地让人推着她去了遗体暂列室。不过等众人散去,实际上众人甚至都没有散去,她就已经换了衣服和装束,和危为谙一起闲庭阔步离开了。

葬礼那天,高温酷热。

危为谙和孔妙玲一起在殡仪馆旁的公园高亭上,拿望远镜阅览了她本人的葬礼。除了孔婕因为知晓实情所表现的平和冷静属正常情况外,其他人,孔妙玲的妈妈和家人,众多来往吊唁的宾客们,全都都面无表情。

人们淡漠无感的模样,让危为谙觉得异常不适。他于是明白,孔妙玲没有骗他,她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至于她此前心心念念、情有独专的周沉木,那个男人先是随众人走了过场,祭拜又上香,随家人一起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就百无聊赖的来到院子里,欣赏起一株开的烂熟的紫薇花。

危为谙放下望远镜,看到身旁的孔妙玲,她露出困惑又惨淡的表情,然后释然的朝他说:“虽然有点遗憾,但死亡的确不比鲜花更值得观望。我们走吧!”

危为谙喜欢她的果决。赞美她的清醒。有些后悔曾给她带来不可估量的灾祸,但又无比庆自己能迷途知返,没有丢下她,将她留在水底,成为一个孤魂。

虽然也为她的处境与遭遇感到难过,但更让他觉得欣慰的是,她最终选择了他。

并非出于怜悯,我只是遵从本心的跟随你,想要和你相依为命。

“风刮的好大啊,从碎玻璃缝里进来,嘶鸣声叫得我心里发毛,跟生病的狗在呜咽一样!我用薄毯把自己围得严严的,才感觉安稳一点但是那样又很热啊——”他尝试睡去但无论如何都觉得心神不宁,于是去楼下找孔妙玲,“shelly你睡着了吗?”他只称呼她为shelly。这个名字阳光又明丽,且只被他一人说出,他于是更加喜欢这个名字。

但床上的人没有理他。

“下午你不在的时候,巡警来了解了情况。让我们不用害怕,他们会协调后排的屋主,查阅监控,初步推测是附近的小孩儿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把窗子打碎。考虑到我们的窗子本来也老旧了,自然炸裂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诶!你听得到吗?”他来到她的床边。

今天她跟那两个中国游客聊了大概十几分钟,说了许多话,回来后突发奇想说想吃炸酱面,于是自己跑去超市买了肉和土豆以及意面,晚上烩了一大锅,两人使劲吃也没吃完。倒了一大半。

窗子,是三天前碎的。

“肖烛南说有人要买你的汽修厂,出价很高,可以让我们不用受孔婕的接济,彻底摆脱他们。”他拿出70万给孔妙玲,因为她说还欠周沉木的没还清。

危为谙用自己所有存款打点两人出国事宜,起初在俄罗斯,shelly说清冷,并且列宾美术大学她难以企及;于是辗转来了西班牙,至买下这幢老旧的小房子取得户籍,他的钱也终于耗尽。

但危为谙觉得这没什么。钱就是用来消耗和转化的,兑换成现实的、想要的东西或事物,钱才发挥应有的价值。

孔婕定期给他们汇转足够的钱。让他们能够衣食无忧,四处游逛。但也有不便之处,他们的行踪被孔婕牢牢掌控。他们并不真的自由。

游泳池里一直在汇入新的水,他们虽然持续游荡,却唯恐忽然有人掐断水源,让水池干涸。

“你姐姐的邮件这个月还没有来,已经迟了六天了。不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这月的汇款也是。不过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好多存款。就算没有存款,我也可以让你衣食无忧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我可以做任何事。来使你开心。

“shelly你睡了吗?真的睡着了吗?”还是只是不想回答,不想和我说话。

床灯亮着,她侧身躺在床上,利落的短发在蓬松的枕头上铺洒开来,像梵高田野里的松树针叶。

我喜欢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纹路或者灯盏的阴影。它们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开心的时候被吸引,于是能什么也不想。而睡觉,我喜欢黑不见光,幽静无声。因为我的睡眠很浅。总被惊醒。

在萨纳布里亚湖的黄昏里,危为谙陪孔妙玲躺游艇的床上,和衣而卧,冰川湖的岑寂与澄澈使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又无端涌起些落寞。她躺在他身旁,告诉他,自己喜欢躺着观察光线变化。或者盯着天花板出神。仿佛在真切的经历时间的流逝。

假如灯还开着,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睡着。我不想时间还在,而我自己不见踪影。也许心理负担太重,连一颗灯泡的能量也成为我放弃清醒意识的阻挠。

她说,任何一种光,都使她忌惮和警觉。人的目光又是其中最特别的一种。

所以谙,我不喜欢沉眠,假如我睡很熟,请一定要叫醒我好吗?

她曾这样向他请求过。

然而假若你没有睡着,又应当如何叫醒一个不曾入睡的人?

“买家是周沉木。他出两千万。”危为谙的声音回响着,低沉而悲伤。

然后看到床上的人,她没有动,却轻哧一下,笑出了声。声音在这虫鸣鸟叫的夏夜里,多了一抹令人忧虑的颓唐之意。

危为谙站在床尾,没出声。

静悄悄的,飞蛾循着光撞玻璃窗,发出轻微的哒哒声,许久后,孔妙玲终于在床上悠悠的翻了身,让他得以看到她流着泪的哀切眼神,“谙,不要试探与寂羡。”她的声音哑然失色,表情冷硬决绝,“你知道我一无所有。”眼泪继续流。

孔婕其实发了邮件,但被她删掉了所以危为谙没有看到,以为没有。

“今天的那个游客,她的眉毛纹的很好看。原来眉毛也可以纹的好看。可我从前只觉得它假!”妈妈的那双纹眉大概在别人看是美的,只有她固执的拒绝承认。

像不愿妥协一样,坚称唯有原生的东西才最好,包括原配的丈夫。

“我这几天老是做梦,梦到小时候掉进水里被爸爸捞起,梦到一家人吃炸酱面大家争着抢着很开心,梦到我又回蒋家大厅了,寒气逼人,让我难受的不得了。而我妈妈还有姐姐,她们都不认识我,让我赶紧出去,我还梦到了一棵柏树,是我和沈念升在她家院子里种的那棵,前年秋天时种的。我原本打算等我死了,托人把它种在我的坟旁。我老想着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几十年,它会长成一棵大树,这样也算是一种庇护。我讨厌被离弃的感觉,所以总会主动朝前走的。”她的声音有浓重的鼻音。泪水在光里像一道划痕,玻璃面上的破裂划痕。

“一只乌鸦在你窗台上,我看了觉得心烦,我们对峙了好久,我想亲眼看着它飞走,我没有驱赶,我害怕它有恶意或魔咒,于是不敢主动驱赶它,我希望它能自己离开。它却定定地一直不动。然后我朝它小石子,好多颗,可它一直不走。直到玻璃被打破。它才仓促飞离。我觉得它是来伤害你的,所以没有对你说这件事。你不知道,就不用受到侵扰,不会沾染不幸,不能被轻易打败!也就不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但你还是觉察出了异常,我觉得很难过。”但你大约不知道我难过的是什么。

“对不起。shelly,对不起。我真蠢,我以为你后悔,以为你因他滞气,我还想,你是不是不要过这样单调乏味的生活,想重返旧地,再续前缘。我......”危为谙害怕她的眼泪,他只见她哭两次,无法联系上沈念升以及弄丢她的绘画本。

孔妙玲的泪水让危为谙觉得挫败,没有帮她守好贵重物品,没法让她免除芥蒂,她故念几深,并非他一人能填补纠正,“我其实胆小又懦弱,总想退居次席让你来抉择。”

他想让她自己处理掉那一切,她的家人和旧念,她的朋友与物产,他想让她自证要与他永远相伴般去亲自斩断它们。

他没有自作主张去替她行动。他怕落下自作多情的骂名。

“谙,我妈妈去世了。”这宣告是平静和无措的。“孔婕两天前的邮件说,妈妈她给我买了一件白色连衣裙,隔天打麻将突然从椅子上倒下,她的牌友们都没来得及反应,她去的很安详。孔婕为了稳妥起见,还没来得及和她说,我其实还好好活着。她说妈妈对我的事情看起来淡然处之的样子,就没有理会她。”哽咽,以及颤抖的声音,端坐在床上,像个年老的人在讲述久远的事情,深深提气之后,又像是松了口气,“可她突然离开了。离开的前一天逛百货商场时给我买了件白色连衣裙。她说我穿黑裙子像个苦楚。14岁那年我们最后一次逛超市没买的白裙子,她终于还是买了。但她其实什么都不必做!”

什么都不要补救或回溯,像很多年前离开时那样,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狠心妈妈,任她自生自灭就好。把不幸和怨恨都留给她一个人就行了。她会坚强又叛逆的好好活着。妈妈就安心过着自己的富裕生活即可。作为她恨着的唯一根源,好好生活着即可。

持久稳定的恨,原来也是一种爱的引申。

“我爸爸是我独自一人送走的。现在轮到孔婕了,这很公平。所以我把那封邮件删了。”

她眼眶通红,看着危为谙,面无表情,活气尽失。她不像她新换的名字那样,冰雪伶俐,不遵从指令。看起来像是在忏悔与自责,尽管还在说这,这很公平。

仿佛对那死亡免责般没有余情。

“这样也好,乌鸦不是来伤害你的。这样很好。你没事真好。既然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往后就只会发生好事了你说对不对?”

“shelly别说了。我们回去好不好。我陪你回去。”

“也许我不该朝她丢石子。我应该向她许愿,她也许是来看我最后一眼,我应该在院子里跳支舞或者唱首歌给她听,或者做好吃的东西给她吃,给她画一幅画,一幅肖像画,我给很多人画过肖像画,但没有给她画过一幅。不知她的葬礼上会的什么照片。但用什么照片,也与我无关。”

“你不要伤心,别这样,我们可以马上回去,回去看她好不好,回去看看你妈妈。”危为谙抱着她,声泪俱下,他看起来似乎比她更悲恸。

“她死掉了的,谙,回不去了。今天那个游客,她的纹眉让我想到妈妈,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伤心,睡一觉就好。我恨困,你能否——”帮我熄灯。

她的阿普唑仑剩下空瓶,使人惊心。

“不shelly,振作一点,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不要——,你千万别倒下——,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先行送走的彼岸世界,通过失却的事实反过来作为存在的证据。人是症状本身,人的生命是被预设好的,何时归还,自己说的不算。

地平线或西方天宇,激情与活力导源于内在心境,无法求之于、得之于外在光景。

你不该一下子把自己逼这么紧,想要彻底清净。

妙玲,我想许许多多的愿望,其中唯一重要的一个就是,我们都能好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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