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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姐妹

孟珂听了,眉毛轻轻一挑。他早在嘉县那日就再三试探自己身份,如今连梁夫人的身份也琢磨出来。

更妙的是,他直接点破的是梁夫人的身份——不提她,但却间接佐证了部分。

周冶看她那一挑眉,好像在说“不错啊”。可知道自己说的没错,他却一时无言。终于确认了一个看似无稽的猜想,竟有点说不上是惊奇还是感叹——想法再疯狂,都比不上事实来得震动人心。

就像话本中的故事再离奇,人也觉得只是编出来的而已。可若是事实呢?在生活面前,话本连提鞋都不配。真实的冲击力,绝非任何奇思妙想可比。

周冶也顾不上感慨,心内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汩汩冒出:

郑氏和梁夫人,这霍家母女在湖边相会。那虞三不是撞见郑氏,而是陪着自家夫人,见了她,自然知其身份。

而那郑氏不开口,是因为开口没用,还是不想开口呢?

如果郑氏当年就被冤枉,那她自然觉得,如今申辩也不会有用,不过任人宰割罢了。这杀人嫌疑,不是她,便是她女儿。而她偏巧又有足够的动机,远比女儿足够的动机。

若没有樊仲荣被掳之事,连他也会先怀疑上郑氏——能不动声色掳走樊仲荣的,哪会是郑氏?

若是她不想开口,那是出于一个母亲、一个加害者,对当年害人之事悔悟了,这才替女儿扛罪,以自赎其罪呢?还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不管孩子做过什么,都宁愿为之受过?

不管出于哪个理由,梁夫人自是算定了郑氏不会拉自己下水......

这些事,孟珂想必也没弄明白,所以才要自己帮着查霍家案。

周冶看向树底下歇着的那一串:“这些蚂……这些人?”

孟珂摇头:“花钱雇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冶点点头,料想也是,梁夫人一直隐藏身份,这点至少会顾到,又问:“寨子外那些人……”

“都拿下了,不曾伤及人命,随时交给大人。”

“他们不会是什么散兵游勇吧?”

“大人听过黑石堂吧?”

周冶点头,不只听过,他今日还想盯他们堂主呢。

梁夫人是买通还是指使黑石堂?周冶心内奇的是,这黑石堂堂主,拜的不是曾怀义的码头么,怎么敢对他动手了?掳走樊仲荣自不必说,他们到底有没有参与杀人?

他正琢磨着,只听孟珂继续道,“不过也是一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能搪塞官府罢了。抓的都是底下喽啰,听命行事,也不知道多少。”

他还想问,拿下黑石堂的又是什么人,但看了孟珂一眼,又罢了。

转回了话题:“这霍家小姐,怎么就成了梁夫人?”

***

孟珂看了他一眼,轻轻抿了抿唇:“不如……我再给大人讲个故事吧。大人听完,再看到底站多远、凑多近,要不要湿了衣裳。”

她垂下眼,看着脚下的潺潺河水,又一路望向对岸绵延起伏的山峦:“很多年前,有座飘渺山。山上有个虚无峰,住了两户人家。两家各有一个女儿,年纪相仿,性情相投,从小便亲如姐妹……”

她笑笑,“不过,即便亲如姐妹,也是要闹的。这姐姐性子强,妹妹性子慈。姐姐看见妹妹的东西便强要,不给就变着方儿地浑闹,急了也要动手。”

“闹到大人面前,姐姐的母亲总让妹妹打回去,可她总出不了手。大人直接拿着她的手,去打姐姐,她也总缩了回去。大人都笑她慈软,背地里还笑她傻。”

“都说,妹妹沉静稳重,倒像姐姐,姐姐犯浑张扬,倒像妹妹。”

“山中无日月,两人一天天长大,也不再为争抢东西而闹到人前了。”

“忽一日,姐姐家里出了大事,父母家人都不见了,便住去了妹妹家。妹妹心疼得紧,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只哄着她高兴。”

“一个冬夜,妹妹被母亲强行从睡梦中唤醒,着家中老仆,送她去外地的舅舅家——这个母亲,大概梦中得了神灵指点,嗅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孟珂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周冶注意到,这口气好像有些......不稳。

“妹妹没来得及同姐姐告别就被送走,本还担心自己不在了她怎么办,不料,走到半道,却见姐姐追了上来。

两人叫着对方,飞奔向彼此,不知道跑向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就在这时,山林里钻出了一群饿狼......”

“忠心的老仆以身饲狼,让二人逃命。她们手拉手,逃啊逃,一直逃到了山崖边,终逢绝路。前是悬崖,后有饿狼。不知怎的,妹妹身子一歪,脚下一空,掉下崖去。”

“滚落之时,她惊惧之余,竟看见姐姐静立崖边,冷冷地看着她,仿佛还带着笑意。而那群饿狼,就在她身侧,却……温驯如狗。”

“妹妹侥幸得活,觉得姐姐必定已死,那一幕不过是自己惊恐中没看真切。而推自己的那一股力量,应该只是饿狼上来顶了她......”

“可后来......她却发现,姐姐不仅活着,还摇身一变成了她,拿了她的家财,住进了她舅舅家中,嫁给了她的表哥……”

***

说完,孟珂转头看着周冶,笑了笑。

看着那个笑,周冶心里猛地一揪,后来好长时间也总在心头、脑子乱晃——那笑里,带着一抹与那张年轻的脸完全不符的苍凉,直入人心底,萦绕不去。

周冶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饿狼……终会遇到屠狼之人。”

说完又觉得,这话再烂不过了,可再想想,说什么,好像都太过单薄。

孟珂却调笑地看着他:“大人信我……这个故事?”

有时候,她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信。

她脸上笑着,心中无声地对他道,你可知,我现在就如那陶泥一般,可以把自己捏成任何形状,柔弱的,强悍的,可怜的,恶毒的——只要需要。

“为何不信?”周冶反问。

孟珂顿了顿,转而又问:“大人既知我是那‘卢家养女’,难道就没听过那些传闻、议论?”

周冶想也没想,答得很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孟珂问得也很快:“那大人眼中的实是什么?”

周冶抬眼看着远山,想了想:“我眼中的小姐,恰如那云中之山,雾里之花。可我知道,那云雾之中,有些东西……是真的。”

说着,转头看着她,“云雾不过是一时变幻,其背后......自有丘壑。”

孟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自嘲似地一笑:“希望大人不要......信错了。”

说完,不让人发现地静静吁出一口气,藏下了一个无声却悠长的叹息。

她不说话了,静静看着面前的水波,脑中还沉浮着方才跳过的一些画面。

等妹妹跑回家,却发现……她的家已是一片火海。

梁家大宅前的巷子被挤得水泄不通。

她觉得有什么不对,不敢冲上前去,而是退了开去,转身跑入无人的小巷,发足一路狂奔,跑到湖边。

看着那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她胡乱扒下身上的厚衣服,一跃入水,一直游到后园临湖的水榭——如果有人能逃生,后园水边就是最适合的逃生之处。

其时,火光照亮了夜空,也映红了湖面。

舞动的火舌,在水面吞吞吐吐,火光的闪烁和水波的阴影杂糅在一起。没人看见,一个小小的脑袋在湖面浮浮沉沉。

已经进不去了,连后园都烧透了,水榭已经在垮塌。

带火的粱柱屋椽,一根根掉落在她身边,触水就发出滋滋的声音。

有的入水还没完全熄灭,就在她身边燃着,随波起伏。

可她视而不见,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大火,终于在一根大柱子迎面砸来,眼看要落到身上的时候,才向后猛地一蹬,游开了,一只手轻轻扒着岸边一棵歪脖子树干。

眼前早已模糊,伸手抹了一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只觉天地一片橙红,到处都明明灭灭的,分不清是火在晃,还是水在荡。

宅子渐渐倾圮殆尽,她扒着树干的手,倏地松了,轻轻向后一仰,便漂在了湖面上,随波逐流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个翻身,将脸埋进了水里……

***

“小姐?”

听到周冶的声音,孟珂回过神来。

“小姐的人既然没看到曾怀义案发现场,如何能认定是梁夫人所为?”

孟珂直言:“是,没有直接证据。”

说着,又笑着看向周冶,“而我偏又是另一个嫌疑人,大人自然可当这是相互攀咬之词。”

如果说之前是猜测,是怀疑,现如今她已经确信了:

曾怀义之死,是她。

抓了樊仲荣的人,自然也是她。

能提前布局,引郑氏前去,事后却又闭口不言的人,更是她。

虽然不知为何,但曾怀义似乎对她毫不设防,什么都告诉了她。因而,她知道曾樊二人之约;也能让他掉以轻心,从而轻易杀了他,借接他的小船掳走樊仲荣;还能用黑石堂的人,并用废弃的石头寨关人。

她行事极小心,只去了山寨一次,出入都重重伪装,中间还换装甩掉了尾巴。虽然一直着人盯着她,但要抓到实证,可不容易。

她看着水面,仿若又看到那个不到十二岁的、傻傻的自己。

那时的她相信,姐姐崖边那一推——如果不是她幻觉的话,必定也如那老仆一般,以身饲狼,给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

可等她渐渐长大,通晓世事,见过人性的幽微,才渐渐反应过来——那不是梦,不是自己幻觉,那饿狼跟姐姐……大概就是一伙的。

“小姐让我查霍家案,”周冶道,“想必也不是……不只是要牵制我吧?”

孟珂点点头:“因为……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从霍家出事开始的。”

一个没问,一个没答,可这句话一说,等于已经摊牌。

她就是梁家小姐——梁婉章。

孟珂的目光仿佛穿过岁月,落到了当年。

“那么多人下狱,那么多家离子散,乃至后来的霍、粱几家大火,上百口人殒命;还有樊仲荣的兔死狗烹,被分而食之……一切的一切,追根溯源,都能引向霍家,引向她霍茹蕙...... ”

霍家案情特殊,没多少人知道。她又是女儿家,当时年纪又尚小,大人每每说起那些事,都刻意避着她。霍茹蕙则什么都不说。孟珂只零星听两家下人背后一些意味不明的闲话,完全没听明白。

那时的她,只觉得两家本就常来常往,她俩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她父母又最是良善之人,看那孩子遭逢变故,便留下来,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是顺理成章的。

可出事之后,她慢慢长大之后,才渐渐觉出不对来——两家再好,也只是邻居,没有姻亲关系。若霍家再无其他可托之人,梁家来照管自无不可。可放着现成的婆家在那儿,霍茹蕙该投他们去才对。

就算孩子不懂事,就想跟小姐妹一起住,曾家、梁家大人也不懂吗?

现成的曾家摆在那儿,曾霍两家的婚约一日没解除,霍茹蕙一日就是曾家没过门的儿媳。出了这样的大事,梁家还把人放在自己家,若出了什么差错,甚或寻了短见,要怎么向曾家交待?

而曾怀义查办霍家,不管是真心疼、救助这个无辜少女、没过门的媳妇,还是完全因为职责所在,都没道理对其不安排、不过问。

出了那样的事,曾家不愿再娶进门也情有可原,自可找个体面的理由解除婚约,适当扶助,保她一世安稳,就是妥帖的两全之法。世人便是知道了什么,也没得可说嘴的。可他偏偏任由她留在梁家。就不怕传出去说,看霍家出了事,就悔婚不管了?

他可以不在意一个拿他没办法的少女,可他也不在意自己官声,大善人的名声?

两家大人竟没人表示异议,由着十几岁的霍茹蕙自专?这背后自有蹊跷。

霍茹蕙那段日子不愿见人,甚至绝不踏出房门一步,何至于听了她要离开几日的消息,就独自一人追出那么远去?

那些山匪,怎么就那么巧让她俩一起遇上了?又怎么会让霍茹蕙活下来?

后来,她查过霍家案的卷宗,但发现向刑部呈报的原件和抄本都不见了,连县衙的也烧了,这便是有人在背后使了大力消灭证据了。

见孟珂又出了神,周冶先没作声,过了良久,才又唤她道。

“小姐?”

孟珂嗯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对曾怀义出手,是为了谁,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是恩是仇,是利尽而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和饿狼是一伙的,曾怀义是饿狼之一,那她当年是被胁迫的吗?被欺骗的吗?还是就要她粱婉章死,才好借壳重生呢?如果她不消失,哪有如今的梁夫人......

她转头看着周冶,“霍家案,也许能解释这……现在不能解释的一切。”

如果霍家案真,霍茹蕙就是最惨的受害者,也是最好的姐妹:无奈顶了闺蜜身份,不忘查粱家的事,甚至替梁家复仇——哪怕那人是曾拯救自己的恩人。

可如果霍家案假,她便是最毒的蛇蝎,既能害了自己全家,遑论她这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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