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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毒林养蜂

滇国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黏腻。像是被甘华林深处的毒气熏透了,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却又裹着股甜腥气,黏得人骨头缝里都发闷。千夜树的白花簌簌坠在青石小径上,沾了雨水便晕成墨色,踩上去滑腻腻的,像踩着凝固的血,这是滇国千夜侯府的底色,用天下毒魁“千叶白”浇筑的权势,连雨水都染着几分凶险。

明石蹲在最深处的“毒蜂房”前,指尖刚触到冰凉的蜂板,肩胛骨突然一沉。一柄梨花枪的枪尖稳稳压在那里,力道克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枪杆上传来的凉意,透过粗陋的乌布短打,直渗进他紧绷的肌肉里。他认得这枪,是苏府千金苏月姬的“碎玉”,枪杆雕着缠枝莲,枪尖淬过千叶白的汁液,见血封喉。

“转过身来。”

女声清冽,像碎冰撞在羊脂玉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娇俏,却又藏着侯府嫡女的骄矜。明石没敢动,先将沾着琥珀色蜂胶的蜂板小心翼翼插回蜂箱,这蜂箱里的毒蜂是千叶白的 “活载体”,蜂胶更是提炼剧毒的关键,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蜂群暴动,届时别说他这个假“管事”,整个甘华林都要沦为死地。他动作熟稔,指尖划过蜂箱缝隙时,还下意识地拂去了上面的积雨,显见是日日与这些毒物打交道的。

他缓缓侧身,额前墨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角,露出灵族特有的深邃眼窝,一双碧色眸子如两池清弘,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高挺的鼻梁下,唇线清晰利落,锋利如刀的下颌,有一道刚结痂的浅疤,反倒让那张过分夺目的脸多了层勾人的张力。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藏不住的矜贵气度,愣是让粗布衣衫都显出锦衣的质感。这样的人,怎么会屈身来这凶险的甘华林养蜂?

苏月姬眯起眼睛,收了枪,枪尖在指尖灵巧地转了个圈,稳稳落回掌心。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窄袖骑装,裙摆被雨水打湿,紧贴着小腿,勾勒出利落的线条,腰间悬着一把嵌绿松石的短匕,是母亲广玉公主送的及笄礼。发间别着一支碧玉簪,将乌黑的长发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额角还沾着一片千夜树的花瓣,平添几分灵动。她上下打量着明石,杏眼亮得惊人,带着审视,又藏着几分好奇。

“我没见过你,你是府上新来的小厮?谁让你进来的?”她问,目光扫过明石脚边的蜂箱,这是甘华林最深处的“毒蜂房”,寻常仆役连靠近百米都要裹三层浸过硫磺的防蜂纱,口鼻塞着艾草团,这小厮却只戴了顶破洞的竹编斗笠,耳尖冻得发红,连个面罩都没有。更奇怪的是,他身形健硕,肩宽腰窄,裸露的小臂上能看到淡淡的肌肉线条,指节布满薄茧,显见是练家子,却偏偏做了养蜂这种最卑微、最危险的活计。

明石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声响。他的舌头早在半年前就被割去了,在大尧帝苑那场“清君侧”的血夜里,为了不让他泄露太子长琴的身份,养父太监仁泽亲手用烧红的铁钳毁掉了他的声带,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脖颈延伸到下颌。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不远处挂在树干上的 “千夜林管事” 木牌,那是明闻为他伪造的身份,木牌边缘被雨水泡得发白,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却足够让他混进苏府,暂避青州侯姞震泽的追杀。

苏月姬皱眉。她自幼在甘华林长大,见惯了趋炎附势的管家、胆小怕事的仆役,却从没见过这般沉默的。这小厮看着木讷,眼神里却藏着股韧劲,被枪指着也不见慌乱,倒像是经历过更大的风浪。她往前走了两步,正要再问,脚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团雪白,是她的灵狐“霁雪”。

这灵狐是她十二岁生辰时,母亲送的礼物,性子野得像匹未驯的马,除了她和贴身侍女,连父亲苏暮想摸一摸,都要被它挠上一爪子。可今日,它却对着一个陌生小厮热络得过分,径直跳进明石怀里,用脑袋蹭他的胸口,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尾巴还缠上了他的手腕,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霁雪?”苏月姬诧异,伸手想去抱回灵狐,却见灵狐对着她龇了龇牙,爪子紧紧扒着明石的衣襟,活像护食的小兽。她更觉奇怪,这灵狐通人性,从未对谁有过这般态度,难道这小厮身上有霁雪熟悉的气息?

明石也愣了。他认得这灵狐的气息,是霁子。半年前他与霁子在逃亡途中失散,没想到她竟成了苏月姬的宠物,还褪去了人形,想来是为了护他受了重伤。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心刚触到灵狐的背,灵狐便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诉说失散的委屈,又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蜂鸣突然炸响,比刚才急促了数倍。明石猛地抬头,只见头顶的蜂箱被雨水冲开了一道缝隙,黑压压的毒蜂顺着缝隙往外涌,翅膀振动的声音像无数把小锯子,在耳边拉锯。领头的几只毒蜂已经盯上了苏月姬,甘华林的毒蜂本只认苏府血脉,可今日雨大,蜂群受了惊,又闻到了陌生气息,竟连主子也不认了,直冲冲地向苏月姬飞去。

“小心!”明石喉头滚动,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尽全力扑过去,将苏月姬往身后一护。他摘下斗笠,用力挥向蜂群,同时将灵狐塞进苏月姬怀里,用眼神示意她快跑。毒蜂瞬间覆盖了他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却始终没挪半步,后背的乌布短打瞬间被蛰得破烂,红肿的包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疼得他几乎要咬碎牙,却死死护住苏月姬,没让一只毒蜂靠近她。

苏月姬没动。她看着身前这个小厮的背影,他明明可以自己逃走,却选择用血肉之躯挡在她前面。毒蜂还在不断涌来,他的手臂、脖颈都被蛰到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没松开护着她的手。她立刻从袖中摸出一个描金瓷瓶,撒出一把淡黄色的硫磺粉,这是父亲苏暮特制的驱虫药,专克甘华林的毒蜂。蜂群闻到硫磺味,嗡嗡地退去,却仍在不远处盘旋,像一团黑色的云。

雨势渐大,打在千夜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明石瘫坐在地上,后背早已红肿不堪,脸上也起了好几个大包,眼睛被挤得只剩一条缝,唯独那双眼睛,在狼狈之中仍透着股清亮。苏月姬蹲下身,从袖中又摸出一个翡翠小瓶,倒出一点墨绿色的药膏,这是千叶白的解毒膏,寻常人用一点便能止痛,她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却被明石躲开了。

他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身份牌,又指了指蜂箱,像是在说 “这是我的活,不碍事,不敢劳烦主子”。指尖划过身份牌时,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藏在袖中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苏月姬的靠近,让他想起了母亲广玉公主的侍女,那些温柔的、不带审视的触碰,早已在帝苑的血夜里碎成了渣。

“你叫什么名字?”苏月姬收回手,看着他躲闪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这小厮看着木讷,倒有几分骨子里的倔强,不像府里那些见了她就阿谀奉承的下人。

明石在湿滑的青石上写下“明石”二字。雨水很快模糊了字迹,他没再写,只是默默起身,忍着后背的剧痛,重新盖好蜂箱,又用麻绳将松动的缝隙缠紧。他动作熟稔,缠绳时还打了个“双环结”,那是军中用来固定辎重的结,寻常下人绝不会懂。他知道,在苏府活下去,只能靠“本分”二字,不能有任何逾矩,更不能暴露自己曾是大尧太子长琴的身份。

苏月姬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从今日起,你不用养蜂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马厩方向,那里传来马匹的嘶鸣,“跟着我养马吧,我那匹三青马,性子烈得像团火,府里的马夫都管不住,上次还踢伤了两个人。”

明石猛地回头,眼中满是错愕。他认得那匹三青马,是九原伊祁部大折满伊祁可罗求亲时送的礼物,纯种的九原战马,日行千里,性子却暴烈如烈火,除了苏月姬,没人能近身。府里的马夫换了三个,都被它折腾得够呛,有一个还被踢断了肋骨。苏月姬让他养马,分明是给了他一个离她极近的位置,更是一份旁人求之不得的“美差”。

“怎么?不愿意?” 苏月姬挑眉,故意板起脸,手中的梨花枪在地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像在催促,又像在玩笑。

明石连忙摇头,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极低,几乎要贴到地面。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在青石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知道,这是他在滇国站稳脚跟的机会,也是他靠近苏月姬、查明苏府是否藏有“灵族庇护所”的机会,母亲临终前曾说,滇国千夜侯府世代守护甘华林,暗中庇护着不少逃亡的灵族,或许能找到治愈霁子的办法。更重要的是,苏府掌握着千叶白的秘辛,而千叶白,是唯一能对抗青州侯玄冰阵的利器。

苏月姬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转身往外走,灵狐从她怀里跳出来,跑到明石身边,用尾巴缠住他的脚踝,像是在催促他跟上。明石跟在后面,看着苏月姬的背影消失在千夜树的花海中,后背的疼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他低头看了看缠在脚踝上的灵狐,又抬头望了望甘华林深处,里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一座石碑,上面刻着“禁地”两个大字,想来便是千叶白的核心种植区,也是他此行要探寻的关键。

树后的阴影里,苏月姬并没有走远。她摸了摸袖中的翡翠小瓶,指尖摩挲着瓶身的纹路,甘华林的毒蜂能毒杀猛虎,寻常人被蛰上三五下便会一命呜呼,这小厮被蛰了数十下,却只是红肿,竟无性命之忧,显然不是普通人。更可疑的是霁雪的态度,这灵狐通灵性,绝不会平白亲近一个“普通人”。她想起前日父亲苏暮的话:“甘华林近来不太平,盯着千叶白的人,可不止青州侯一个。”

“有意思。”苏月姬轻声自语,指尖划过腰间的短匕,转身走向侯府方向。她没看到,明石在她离开后,悄悄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赤铜玉佩,用雨水擦去上面的泥污,玉佩上刻着一团火焰图腾。他握紧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图腾,眼下,他必须先在苏府活下去。

雨还在下,千夜树的白花被打落了一地,像铺了一层碎雪,却在雨水的浸泡下,渐渐透出诡异的墨色。明石将玉佩重新藏好,弯腰抱起灵狐,转身走向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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