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跪在碎玻璃里，指腹反复摩挲着迟叙胸前那道贯穿伤。
血已经凝住了，呈深褐色，迟叙的白衬衫被染透，口袋里露出半截解剖刀，刀刃还沾着某种怪物的黏液——那是他最后关头为沈砚挡下致命一击时用的。
【玩家迟叙生命体征消失，已强制退出游戏。】
机械音在空旷的废弃医院里回荡。沈砚低头，额头抵着迟叙逐渐变冷的额头，第一次在这该死的游戏里尝到血腥味之外的咸涩。
他腰间的枪还在发烫，刚才他明明可以更快的，再快一点也许就再快一点…
消毒水的气味还没散尽，沈硕眼前的解剖台就突然扭曲成了斑驳的木纹。
他下意识按住白大褂口袋里的解剖刀，指尖却触到一片粗糙的布料——身上的制服不知何时换成了洗得发白的旧衬衫，领口别着块生锈的金属牌，刻着歪歪扭扭的“3号”。
“欢迎来到‘午夜疗养院’。”
冰冷的机械音凭空炸响，迅速扫视四周。这是间狭长的走廊，墙壁糊着泛黄的墙纸，霉斑像某种生物的触须蔓延至天花板。左右各有五扇门，门牌从1到10，他正站在3号门对面。
走廊尽头的电子屏突然亮起，红光映出几行字：
【规则1：每晚12点后，必须待在自己的房间内。】
【规则2：不可直视护工的眼睛。】
【规则3：若听到病房内传来哭泣声，无论真假，不得开门。】
【规则4：疗养院的早餐时间为早6点至7点，过时不候。】
【生存目标：找到院长失踪的女儿，存活7天。】
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电流的杂音：“玩家已全部载入，共10人。祝您……游戏愉快。”
最后三个字落下的瞬间，右侧第7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硕的目光立刻锁定在门后走出的男人身上。对方很高，穿着黑色冲锋衣，袖口随意卷起，露出小臂上一道浅褐色的旧疤。他的眼神像淬了冰，扫过走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里本该有把枪，现在空空如也。
是迟叙。沈硕在脑海里迅速归档这个名字。刚才电子屏亮起时，他注意到这人从2号门出来，动作快得像猎豹，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喂，你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慌了神，“我刚才还在开董事会……”
他的话没说完，走廊尽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色护工服的女人推着治疗车走来，她的脸藏在宽大的帽檐下，只能看到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该吃药了哦。”女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玻璃，她推着车缓缓经过每个人，车斗里摆着一排排白色药片。
穿西装的男人还在发抖，护工经过他身边时，他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就在目光触及护工帽檐下那片阴影的瞬间，他突然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
沈硕瞳孔微缩。他注意到护工推车里的药瓶标签上，印着和他们胸前金属牌一样的编号。
“规则2。”迟叙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传来。他站在沈硕身侧半步的位置，不知何时靠了过来，“违反规则的下场。”
迟叙侧头看他。男人的下颌线紧绷，视线落在护工的背影上，手指依旧停在腰间，那是个随时准备拔枪的姿势。
“她的鞋。”迟叙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和这诡异的环境格格不入，“左脚是红色拖鞋，右脚是白色，步态有明显拖拽感，可能左腿有残疾。”
沈砚挑眉，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文弱书生的男人会注意这些，随即调侃了几句“没想到你倒挺懂的”迟叙轻微挑了挑眉，便不做声了……
护工已经走到走廊另一头，消失在转角前，她突然回头，帽檐下的阴影动了动，像是在“看”他们。沈硕立刻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迟叙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正好挡在他身前。
直到护工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迟叙才侧过身，语气没什么温度：“分析这些有用吗？”
“或许。”沈硕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刚才西装男倒下的地方。地面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杏仁味，“他不是吓瘫的，是中毒。护工的药有问题，但规则4提到了早餐，说明我们需要进食，这中间一定有安全获取食物的方式。”
他说话时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头顶落下一块松动的墙皮。沈砚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把，墙皮砸在地上，碎成几片，露出后面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小心点。”迟叙的声音沉了沉，“在这里，分心等于送死。”
沈硕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那双冰一样的眸子里，似乎藏着点别的东西，不像表面那么冷硬。
“谢谢。”沈硕站起身，拍了拍衬衫上的灰，“不过我刚才发现，每扇门的门牌号旁边，都有个小小的月亮标记，只有3号门是太阳。”
迟叙立刻看向自己的2号门，果然在门牌角落看到个模糊的月牙刻痕。他又扫过其他门，确实如沈硕所说，只有3号门是太阳。
“规则里没提这个。”迟叙的语气终于有了点波动，“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沈硕诚实地摇头，目光却亮了起来，“但无限游戏里，没有无用的线索。”
就在这时，走廊深处的挂钟突然敲响，发出沉闷的“当”声。指针指向晚上11点50分。
沈硕的脸色变了：“还有10分钟。”
他转身就往2号门走，脚步急促。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迟叙一眼，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12点前，进自己的房间。”他丢下这句话，推门而入，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迟叙看着3号门，又看了眼挂钟。还有5分钟。
他伸手握住门把，金属的冰冷透过掌心传来。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和他解剖室里的味道惊人地相似。
房间里摆着一张铁架床，床头的墙壁上，用红漆画着一个巨大的太阳。
的目光落在床底露出的一角白裙上，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院长的女儿，或许就在这里。
而他没注意到，隔壁2号门后，沈砚正靠在门后，耳朵贴着冰冷的门板，听着隔壁的动静，手指依旧停留在腰间那个不存在的枪套位置。
这场盛大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玩家解锁通关主线信息】
【警告！警告！信息下载错误，NPC 释放能量过于强烈，已超出正常游戏范围！！！】
迟叙疑惑地看着突然跳出的系统提示，手上的动作也出现一刹迟疑。
明明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除非是…
之前在部队训练时，迟叙听到过这种情况的一些描述：
可以说是数据溢出，高等级NPC若拥有自我进化能力，比如快速学习玩家策略、无限再生、篡改环境参数，其行为模式会超出系统预设的计算范围。
他听到某游戏副本中能吞噬规则的“时空幽灵”，每吸收一条玩家利用的规则漏洞，自身数据就会膨胀数倍，最终导致系统数据库过载，出现任务目标错乱、场景重复加载等故障，听说进去这个副本的人没能从里出来……
突然更强烈的系统警告响起【警告！玩家迟叙在故障NPC 的攻击范筹内，目前此NPC系统评定为s 级别，已超过您的承受范围，请马上远离！！！】
迟叙立刻缩紧绷起来，黑暗中，他的瞳孔适应了光线，看清床底深处蜷缩着一个人形轮廓。那轮廓动了动，发出细弱的呜咽，像极了规则3里提到的哭泣声。
“别开门。”迟叙对着空气轻声说，不知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回应床底的存在。
刮擦声突然停了。几秒后，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可能是停在3号门外便无声无息了。
床下的哭泣声停止，反而是更空灵的小女孩歌声响起：
They took her legs but left the cry
（他们取走她的双腿却留下哭喊）
The moon eats kids who count to nine
（月亮吞噬数到九的孩童）
White shoes drag where red ones die
（白鞋拖拽着红鞋的尸骸）
Your bed’s warm where her blood dried
（你的床 还留着她干涸的温度）
Rules lie—she’s under your floorboards tonight
（规则在撒谎——今夜 她就在你地板之下）
唱着这几句毛骨悚然的童谣，小女孩终于开口说话了：
“爸爸说，太阳落山后，月亮会吃掉不听话的孩子。”
“所以他杀死了我”
小情侣互动可能会减少一些，我尽量甜一些吧，第一次写文，大家多多关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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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请遵守疗养院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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