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哭声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根银线穿过耳膜,勒得人头皮发麻。沈砚抬手摸了摸耳朵,指尖沾到点黏腻的液体,凑到鼻尖闻时,一股熟悉的福尔马林味钻进鼻腔——和疗养院地下室的味道一模一样。
“午夜还有半小时。”迟叙看了眼腕表,镜面映出身后的景象:307病房的玩偶不知何时站成了一排,正对着他们的背影微微鞠躬,每个玩偶的脖颈处都缠着圈红线,红线末端隐没在墙壁的裂缝里,“这些替身有问题,它们在引导我们往某个方向走。”
林小满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手链上的铃铛发出细碎的颤音:“看玩偶的鞠躬角度,是45度对吧?”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量角器比了比,“正好指向镜子左侧第三块砖,那里是空的。”
迟叙用折叠刀撬开砖块,后面果然藏着个暗格,里面放着串生锈的钥匙和张泛黄的平面图。平面图上的儿童病房被红笔圈出三个区域:玩具柜、手术台、标本室,每个区域旁边都标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某种密码。
“这符号……”沈砚的指尖划过“玩具柜”旁的符号,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插画——那是院长女儿画的简笔画,三个圈里各画着个小人,姿势和符号完全一致,“是院长女儿的暗号!”
他迅速解读起来:“玩具柜的符号是‘闭眼’,手术台是‘数到七’,标本室是……”沈砚的声音顿住了,最后那个符号是个被红线缠绕的心脏,“是‘献祭’。”
“献祭?”林小满的脸色有点发白,大灰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来,对着镜子龇牙咧嘴。镜子里的儿童病房景象开始扭曲,挂在天花板上的白裙玩偶突然集体转头,玻璃眼珠同时看向他们,胸口的怀表发出整齐划一的滴答声。
“它们在催我们进去。”迟叙拿起钥匙串,发现钥匙柄上的图案正好对应平面图上的三个区域,“分工?”
“我去玩具柜。”林小满举起红线,大灰已经摆出进攻姿态,“玩偶归我管。”
“我去手术台。”沈砚握紧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传来温热的触感,“数到七是我的强项。”
迟叙的目光落在“标本室”三个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胸的疤痕:“我去标本室。”
沈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别信‘献祭’的暗号,可能是陷阱。”
“知道。”迟叙反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指尖,“等我回来。”
镜子突然泛起水波,将三人分别吸入不同的区域。
沈砚落地时,膝盖磕在冰冷的金属台上——正是记忆胶囊里看到的那张手术台,台面刻着密密麻麻的“7”字,最深的一道里嵌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
手术台旁的铁架上挂着件小小的白裙,裙摆下露出半截生锈的金属支架,和疗养院护工的假肢一模一样。沈砚刚想伸手碰,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他猛地回头,看见无数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从墙壁里伸出来,正往手术台上爬,每只手的手腕上都缠着圈红线。
“规则1说晚上10点后不能进儿童病房。”沈砚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想起现在正是午夜前的最后几分钟,“这些手是……违反规则的惩罚!”
他迅速闭眼,按照暗号的提示屏住呼吸。黑暗中,手的触感擦过他的脚踝、后背,却在即将碰到他时停住了——原来“闭眼”的真正含义,是让这些手以为他是同类。
与此同时,玩具柜区域的林小满正面临更大的麻烦。整个房间堆满了缺胳膊断腿的玩偶,每个玩偶的眼睛都在黑暗中发光,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把你的眼睛给我……”
“想要眼睛?”林小满突然笑了,从背包里掏出瓶亮片胶水,大灰立刻会意,用爪子打翻胶水。亮片溅在玩偶们的眼眶里,它们瞬间陷入混乱,互相撕扯起来。林小满趁机在玩具柜深处翻找,发现最底层的抽屉里锁着个音乐盒,上发条的钥匙孔形状和沈砚的怀表完全吻合。
而标本室里,迟叙正盯着玻璃罐里的东西——不是人体器官,而是颗颗跳动的心脏,每个心脏外面都缠着红线,红线末端连接着天花板上的白裙玩偶。当他靠近时,所有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罐壁上浮现出一行字:【用最珍贵的记忆献祭,可换取白裙女孩的玩偶】
迟叙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边境任务时沈砚替他挡子弹的背影,疗养院地下室里沈砚倒在他怀里的温度,钟表回廊里那个额头的吻……他突然笑了,掏出折叠刀划破掌心,鲜血滴在玻璃罐上——最珍贵的记忆早已刻在骨头上,怎么可能献祭?
血滴接触到玻璃的瞬间,所有心脏同时炸裂,红线像活蛇般缠向迟叙的脖子。他没有躲闪,反而抓住最粗的那根红线,用力一扯——天花板上的白裙玩偶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胸口的怀表掉落在地,摔成两半。
“原来你们靠红线控制玩偶。”迟叙的声音很冷,手里的红线突然燃烧起来,照亮了标本室的角落——那里摆着个和沈砚一模一样的玩偶,胸口缝着块破碎的怀表,正是他在307病房看到的那只。
此时的手术台上,沈砚已经数到了第六声。墙壁里的手开始变得狂躁,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像在锯骨头。他知道第七声必须是“活物”的声音,突然想起迟叙的话,对着空气喊出那个名字:“迟叙!”
喊出的瞬间,所有的手同时僵住,然后像潮水般退回墙壁。手术台的暗格弹开,里面放着半块怀表链,正好能和沈砚怀表上的缺口拼合。
玩具柜里的林小满也成功了。她用沈砚的怀表钥匙打开音乐盒,盒盖弹开的瞬间,所有玩偶突然静止,嘴里的呢喃变成了童谣——正是白裙女孩唱的那首,只是歌词变了:“他们取走她的腿却留着齿轮,你的怀表藏着她的心跳……”
音乐盒底部刻着张微型地图,标注着三个区域的汇合点:手术台正下方的密室。
当三人在密室门口汇合时,手里的线索正好拼成完整的信息:白裙女孩的玩偶被藏在“献祭”的反方向,也就是标本室的通风管道里,而所谓的“献祭”,其实是让玩家自投罗网的诱饵。
“看来我们没信暗号是对的。”林小满得意地晃了晃音乐盒,大灰正叼着从通风管道里拖出来的玩偶——那玩偶的胸口缝着最后一块怀表碎片,和沈砚的怀表拼合后,表盖内侧突然弹出张纸条:
【白医生是院长的弟弟,他以为截肢能治好我,却让我变成了需要吞噬记忆才能活下去的怪物。1999年9月10日,沈兰医生想救我,却被院长杀死,她的血溅在怀表上,才让我保留了最后一点神智……】
纸条的末尾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谢谢你们”。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白裙玩偶集体坠落,摔成满地棉絮。林小满的手链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系统提示音响起:【副本终极任务:阻止白医生重启实验,倒计时10分钟】
通风管道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白医生的机械骨架正顺着管道爬下来,断裂的机械臂处接了把更大的锯子,锯刃上沾着银色的记忆粉末。
“他想把我们的记忆做成新的齿轮。”迟叙将沈砚护在身后,突然想起标本室的心脏,“他的能量来源是那些心脏!”
林小满立刻会意:“我去毁心脏!”
“我去切断通风管!”沈砚拽住迟叙的胳膊,“你缠住他!”
分工明确,行动迅速。当白医生的骨架钻出通风管时,迎接他的是迟叙劈来的折叠刀,刀刃精准地砍在他的关节处。沈砚趁机用怀表链缠住通风管的格栅,用力一拉,整个管道轰然坍塌,将白医生困在里面。
林小满则让大灰叼着燃烧的红线,扔进装满心脏的玻璃罐。红线遇火瞬间爆炸,记忆粉末在空中凝成无数张人脸,其中一张正是沈砚的母亲,她对着沈砚笑了笑,然后化作点点星光。
白医生的骨架发出绝望的嘶吼,在星光中逐渐融化,最后只剩下枚刻着“75”的齿轮。
密室的墙壁开始变得透明,外面是修表铺熟悉的景象。林小满的手链响了最后一声,系统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副本通关,玩家获得“救赎”结局。奖励:白裙女孩的祝福】
沈砚低头看向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院长女儿的身影正和沈兰的笑容重叠,胸口的怀表发出清晰的滴答声,像一颗真正的心脏在跳动。
“看来她终于解脱了。”沈砚的声音有点发颤
密室彻底消失时,修表铺的风铃终于发出完整的脆响。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带着驱散所有阴霾的温度。
“下一个副本去哪?”林小满晃了晃手链,铃铛声清脆悦耳。
怀表在口袋里轻轻震动,像在回应他们的话。这一次,没有轮回,没有献祭,只有并肩前行的勇气,和属于他们的、刚刚开始的永恒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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