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婆婆跪在了地上,周围人也跪了下来。
出现在桥梁上的就是冠以村信奉的五谷神,灵婆婆端着那杯紫色的液体,高高举了起来。
这是以灵媒的血和冠以村最纯净的灵魂所酿成的酒,以此酒供奉神明,祈求无所不能的神明赐予冠以村五谷丰登。
往常的祭祀不过三息,手中的酒杯便会被五谷神接过一饮而尽,可今日,祭祀所用的时间是不是过于漫长了?
灵婆婆不敢抬头,更不敢诘问,只能更加恭敬地举起紫色的酒水,盼望神明垂怜,赐福我等五谷丰登。
桥梁上的神明始终没有接过酒杯,祂的目光自始至终注视着两个不该来此的外来者,念及过往数百年的祭祀,神明纡尊降贵开了口。
“愚不可及,竟未发现你们中混进了两个外人。”
灵婆婆猛地抬头,借着神明的指引,恶狠狠看向了角落里的两人:“闯入者!该杀!”
顾亦怜从不喜欢坐以待毙,早在确认了梧木的存在后,他就做好了搅动浑水的准备,被发现是意料之中,他也未必没有后手。
毕竟,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梧木啊。
他一勾手,看不见的能量拽着木牌挣脱锁链的控制,长剑横扫而出,凌冽的剑气掀飞了灵堂和众人,也斩断了承接神明的桥梁。
木牌落在手中,顾亦怜确认了它就是梧木,副本的压制隐隐松动,但最后却缓缓平息。
他一边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一边扯着楚迪的领子踏着剑往村外飞去,还不忘放出连片的火,让村子里的混乱更上一层楼。
飞到那条延伸到无尽远的道路上,顾亦怜停了下来。
楚迪整理着自己的衣领,望了望火光冲天的某个方向,从容收回视线,好奇地看着小小的木牌:“顾大哥,这东西真的是梧木?”
“嗯,它应该不完整。”
“啊?这么坑吗,那我们该去哪找剩下的梧木?”
顾亦怜抬起头,视线所能看到的最远处,道路逐渐被白雾覆盖,扭曲成一道漩涡,他微微勾唇:“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
楚迪顺着目光看去,惊喜地睁大眼睛:“漩涡?会不会通往梧木所在的地方?”
顾亦怜:“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或许是因为那半块梧木的关系,仅仅一瞬他们就到了漩涡后的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亮着红灯笼,阴森森地庞大到不可思议的楼阁。
楚迪抖了抖:“怎么又是这种氛围啊......”没办法,他只好启用一键替换功能了。
此时此刻,他真的想对设计这个功能的系统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那座楼阁看起来就不正常,两人没有贸然接近,只在周围探查了一圈,这一看就有了发现。
一个半人高的棋盘镶嵌在楼阁正后方大约100米的位置,棋盘上只有黑子,错落有致占据了半个棋盘。
楚迪不太懂围棋,比起围棋他更喜欢五子棋,上回和凤玩了几把,每一把都是他赢,哼哼。
可摆在他面前的怎么就是围棋呢,楚迪无能为力,站在一边看着顾亦怜思考。
顾亦怜望着棋盘,上面的黑子隐约组成了一副他曾见过的东西,他垂着眼,突然看向不远处的楼阁。
“原来如此。”
“顾大哥,你有思路了?”
“棋盘上并不是没有白子,它只是藏了起来,而破局的关键就是挂在那座阁楼上的灯笼。”
“灯笼?”楚迪看了看,数了好一会:“一共一百五十二个灯笼,亮着的有一百二十个,熄灭的有三十二个,会和数量有关吗?”
“不止,这盘棋的关键不止和灯笼的数量有关,还与所处的位置,悬挂的角度,灯穗的长度和多少有关。”
说着他手执一枚棋子信手而落:“这是一盘很复杂的棋。”
楚迪深以为然地点头,其实他就是不想动脑子:“我有点头晕,我就不参与了,顾大哥,你加油。”
顾亦怜瞥了他一眼:“据我所知,时空管理局所有能够出任务的系统都不会将这点运算量看在眼里,停工这么多年,你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楚迪被戳中了心思,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哈哈,我这不是已经成为了一个人类吗,为了适应人类的身份,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他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闭了嘴又去数灯笼去了。
顾亦怜在关键点落下一枚黑色棋子,隐藏的白棋露了出来,手边多了一个白棋的棋篓,他放下黑棋,从善如流拿起一枚白棋,再度落于棋盘。
期间抽空看了眼楚迪,见他认真数着灯笼,不禁摇头。
从很久以前他就想说了,系统D-99能在任务繁忙的系统里独树一帜,原因就是它的宿主太宠着它,当然也是楚令实力强,不需要它特别注意,这才养成了它散漫又天真的性格。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棋子又一次落下,顾亦怜按照顺序挨个找出关键点,最后一枚白棋定局,局势瞬间活了过来。
黑白二子各占据半面江山,龙虎相争,不辨输赢,恰好对应了在这场精心策划的戏里,最关键的两个存在。
顾亦怜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貌似和白棋对半开的黑棋,黑白双方皆为棋盘上的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只可惜黑棋早就被编造好了命运,它自己也只是“白棋”随手抛下的棋子。
成了更好,不成便轻飘飘抹去,这场戏中,幕后之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位。
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已归位,棋盘突然裂开,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碑出现在棋盘底部。
楚迪数完了灯笼,被声音吸引看了过来:“又是一个石碑?怎么看着和之前的那个好像。”
这块石碑上也有四个血红的字,写的是,吾之眷恋。
楚迪:“连起来不就是‘吾之心爱,吾之眷恋’,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顾亦怜拿起石碑,朝着灯笼全部亮起的楼阁走去:“走吧,去会会那栋楼里的存在。”
楚迪哦了一声跟上去,依旧在想那句话的意思,片刻后灵光一闪,莫非这句话指的就是梧木。
领主心爱之物,可不就是梧木嘛,楚迪矜持点头,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他们绕到楼阁前,等在这里的人扬起微笑,明显是为了他们而来,又或者是为了那块写着“吾之眷恋”的石碑。
如此看来,“黑棋”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那一刻到来前,它定会抓住一切机会疯狂抗争。
可,这抗争真的有意义吗?
女人伸手,邀请他们走入楼阁:“两位贵客,房大人有请。”
楼阁的大门被猩红的灯光照得瘆人,两侧的门打开,中间四方的黑暗像是吸食灵魂的血盆大口。
楚迪面无异色跟在顾亦怜身后,门啪地一声关上,发出的响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游远。
女人一路无话,像是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带着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弯曲幽暗的走廊。
两边的地面被茂密高耸的竹子占据,在视野所不能及的地方早已长成一片翠绿的竹海。
哗哗哗,风吹竹叶动,一片墨绿的竹叶落到走廊,楚迪捡起闻到了竹叶上一缕浅淡的腥味。
那是鲜血的气息。
他若无其事将竹叶扔到一边,冲着顾亦怜眨了眨眼。
顾亦怜看懂了他的意思,往竹林深处瞥了一眼,极佳的视力让他看到了无尽深绿中一抹刺眼的白。
他微微皱眉,明白了那是什么。
这片竹林下恐怕埋葬了数不尽的尸骨,扎根在血肉土壤的竹节向上生长,不可避免带上了鲜血的气息。
以血肉为食,竹林必生妖邪。
女人依旧默然向前走着,除了刚见面时的那抹笑,她再也没有其他表情,拐过最后一处走廊,他们来到林海最深处。
女人扬声喊道:“房大人,贵客已经带到。”
林海中央的五层小楼里没有任何声音,但女人像是得到了指引,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楚迪看着她走过拐角,即将消失之时却在她走过的位置发现了一片正往地面缩的竹叶,他微微愣神,猛地睁大了眼。
难道那个女人是竹林幻化出来的?
他往两边的竹林看,越看越觉得那些难以企及的黑暗里潜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瞧。
楚迪默默往顾亦怜身后走了一步。
五层小楼前很寂静,可以说这片位于竹海深处的地方一丝声音也没有,偌大的天地恍惚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顾亦怜并不着急,气定神闲打量着面前的五层小楼。
这栋楼很高也很“壮”,占地面积能有个几百平,每一层檐角都挂着两个完全一样的红色灯笼,同色的灯穗垂到下一层的瓦片上,像是从楼体间生长出来的血管。
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竹林顺着同一个方向倾斜,数不尽的竹叶被卷上了天,小楼上挂着的灯笼却纹丝不动,就连垂到地面的灯穗都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竹林里寒风凛冽,万物摇晃不息,唯独它遗世独立。
“哗”地一声,第五层的窗户大开,一只巨大的眼睛挤在窗户后阴恻恻地看着他们,漆黑的瞳仁深渊般幽寂,封禁着数不尽的恶意与疯狂。
“你们可有见到一块石碑?”
这声音低沉沙哑,不用思考都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邪恶。
顾亦怜微微一笑,抛了抛那块写着吾之眷恋的石碑:“它就在这,你想如何?”
巨大的眼睛瞳孔骤缩,成了一条漆黑的线,它死死盯着那块石碑,非人的眼里满是渴望。
“把它给我!把它给我!”
小楼里的东西嘶吼着,一瞬间其余楼层的窗户全部被掀开,每一扇窗户后都是一只硕大诡异的眼瞳。
五只眼睛都死死盯着石碑,位于一楼的眼睛突然颤了颤,一条藤蔓从瞳孔中射出,竟是打算明抢。
顾亦怜哪会让它得手,寒光一闪,藤蔓断成了两截,他冷笑着甩出一点火焰,火蛇顺着藤蔓钻进了窗户后的眼睛里,腥臭的烧焦味顷刻蔓延。
“啊啊啊啊啊!”
它发出瘆人的惨叫,一楼的窗户也猛地关上,缝隙间却有鲜血不断涌出,血液落到地面,瞬间被吸收。
楚迪勉强睁开一条缝,掏出一把巨大的扇子将那股难闻的味道扇走,完事后又闭上了眼,心安理得地躲在顾亦怜身后。
没办法,虽然有替换功能在,但那几只眼睛还是很恐怖啊!他实在是接受无能啊。
顾亦怜将石碑抛起稳稳抓在手中,漫不经心看向最顶层的那只眼睛:“这就是你的手段?如此不堪一击。”
房大人气得跳脚,但它无法离开这栋楼,只能恶狠狠地看着这个人类,冰冷的眼瞳遍布杀意。
顾亦怜完全不怵,闲庭信步地走近了些:“现在该我问你了,梧木在哪?”
那只眼睛转了转,定定望向了竹海的某个方向,下一秒,一道影子升起朝着它飞来,它充满恶意地笑着,将那块被鲜血浸染的梧木挂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檐角。
“嗬嗬嗬人类,你想要梧木是吗?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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