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沉升随之察觉到前方异常,可惜此时二人离城门已近,突然停下,或掉头离去都会被守卫怀疑,于是他便用手中木棍轻触黑布,提醒他的老朋友放缓速度。
“寻常日子,凡界掌权者只会派驻四人看守城门,今日却有二十余人,不对劲,其中好像混杂着仙界守卫。”谷沉升握紧帷帽边沿,“若非凡界出了变故,那便是和仙君要查的事有关了。”
“突然守的如此森严,莫不是有人心中有鬼?”变故打消了季瑺的悠然心情,她谨慎盯着每个守卫,紧张二人遭遇突袭。
在谷沉升的视角里,他只知道仙君因中毒导致自身法力消散,思来想去,他将帷帽主动递出,道:“若你此行主要是暗访,那便先用它来遮掩一下吧,毕竟仙界眼熟仙君,待到顺利进了城门,你再还我。”
季瑺道了声谢,接过宽大帷帽,将其戴在头上,“我不熟悉凡界,你有没有办法进去?”
“有。”谷沉升歪头与她轻语,“还需仙君配合我演戏,只要拖够时间,就有进去的可能性。”
二人临时商议好计划后,谷沉升让老朋友恢复正常的拉车速度,季瑺侧过身坐着,尽量让身前人遮挡住自己。
“慢着!看你们的装扮…哼,不是凡界人。”持刀守卫横眉冷目,严肃的抬手拦下了简陋板车,“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谷沉升趁着板车减速轻盈跃下,鞋尖触地时,顺手车前扯下黑布,帷帽之下,季瑺视线随他而动,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神秘生物现身。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当黑布揭开的那刻,原本高大的生物凭空消失。
谷沉升只身来到众守卫前,迎风松开手,黑布柔然飘向季瑺身前,将她身着的醉穹门服遮得严严实实。
“自是要归家。”他从容说着,从腰间解下一颗红珠子,把玩在手心,“家中长姐心疾思乡,赶路时染了风寒,这才遮纱披布。”
谷沉升看似自若的握着红珠子,季瑺眼细,及时发现了潜伏于他身下土地的红波影,波影片片涟漪,随时蓄力待发。
“咳咳!咳咳咳!”季瑺会意观察问话守卫,抢在他开口前一顿夸张咳嗽。
感受到身后人卖力的配合自己,谷沉升颇为满意的扬眉,见守卫露出嫌弃之情,他反手故意递出浑浊掺黑的红珠子,道:“守卫大哥若是不嫌弃,这颗珠子可以拿去辟邪,还请大家通融……”
“拿这个破珠子糊弄谁呢!”守卫重啧一声,不耐烦的拍掉红珠子。
原本毫不起眼的红珠子在掉落那刻,发出骇人的鸣响,当所有人将视线集中至此时,谷沉升身下的红波影如潜游之鱼般吞没血珠。
“什…什么鬼东西?”问话守卫有些慌了神,常年身处凡界的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心中增添恐惧的他说话不再气势凌人,“你干了什么?”
谷沉升双手抱胸,面露亲和的微笑,“现在我还没干什么,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吧。”
眼见守卫有松口之意,聚在一旁的仙士一把将他推开,纷纷站在守门位置,他们个个傲气盛然,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样子。
“小把戏罢了,凡界人怕,我们仙界人可不怕。”领头的仙士身形高大威武,直直比谷沉升高了一个头。
谷沉升一听是自傲的仙界人,笑容不再,脸色阴下的瞬间,吞噬红珠子的波影中传出隐忍的低吼。
季瑺在后方看的担忧,那日落崖时突现的枯手又是这样出现,它们拨开土块,执着地拽住谷沉升的双腿,幽长尖锐的指甲即将刺破他的长裤,嵌入骨肉。
而谷沉升却放任枯手束缚自己。
“原来…是仙界人啊…”他说的一顿一停,甚至带有克制的颤抖。
季瑺知他本就对仙界人有恨意,如今又遇上自以为是的仙卫,再不阻拦的话,怕是要引发乱动,轻则身份暴露,重则被当成作乱者押入大牢。
到时候别提完成任务,他俩就等着在牢里四目相对吧!
“咳!咳咳?”季瑺加大咳嗽的力度,试图引起谷沉升的注意,不料这人生气起来两耳一闭,单一的咳嗽已经无法干扰他了。
季瑺长呼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后,攥着黑布翻下板车,由于速度过快,还差点扭到脚。
她踉跄着直起身,在一旁守卫的目光下装作虚弱似的走向谷沉升,唯独忽略了头顶帷帽宽度。
身后轻微的磕碰,将谷沉升断掉的理智线重新接好,伴随着消散枯手的哀嚎,他茫然侧身低头,冲进视线的,是急忙扶稳帷帽的季瑺。
“喂!不是说好拖延时间吗?”季瑺虽然过程错误,至少结果是对的,见自己终于阻止谷沉升动手,她压低声音悄悄道,“在这里动手我们会被抓起来的!”
“抱歉,我又冲动了。”谷沉升面露歉意,微微抬手,地面红波影中的红珠子应召飞出,稳落在他手中后,又顺势抬起左臂,示意季瑺扶住他。
季瑺也没忘自己的扮演形象,赶忙扶着谷沉升的手臂,再补上几声咳嗽与催促,二人相处之自然,让仙卫看不出漏洞。
谷沉升大致估算了拖出来的时间,他抬头望向城门之上,空荡的城墙出现一抹白影。
时机到了。
原本站在城门上的白影下一秒就出现在层层护卫身后,那是一位布衣蒙面的男子,他手持着谷沉升同款的白纱帷帽,方才还跋扈的仙卫竟不阻拦他,任凭其直达二人面前。
蒙面男将白帷帽试探性递向头顶空空的谷沉升,看到对方不经思索就接下后,蒙面男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神秘道:“你倒是愿意回来了。”
“有劳了。”
谷沉升低眸带好帷帽,转身拉住板车绑带,示意季瑺跟上他的步伐。
蒙面布衣男走的飞快,季瑺本想快步追上,当她看到不紧不慢拖车前行的谷沉升,不免心生疑惑。
“咱们不需要跟上去吗?”
“不必紧跟。”谷沉升进入城门后,将板车停靠在路庞,他摘下头顶白纱帷帽,道,“比起黑色,这顶更适合你些。”
“喔,还真是神奇,那么难进的城门,一顶帷帽就能替代通关文牒了。”季瑺记得谷沉升的话,将头顶黑帽与他交换,“所以从一开始,你的计划便是等他吧。”
“没错。”谷沉升遮好面容后,熟练的用木棍拆卸板车零件,最终用绑带将其捆好,以便背在身上,“这算是凡界城门的一条小规矩。”
二人并肩上路,宽大石街人来车往,各种商贩整齐的遵循着规矩,纷纷在路旁经营起自家小铺。
谷沉升将靠内的路让给季瑺,这个位置最安全,是过往车轿不会经过的地方。
“仙君可将城口守卫和掩面铺的关系理解为互利互助。”回到凡界的谷沉升不知不觉中自然了许多,他主动向季瑺介绍着那些少数凡界人知的秘密。
“我与掩面铺店主是旧识,聊的多了,便记得他的散步习惯,他曾许诺于我,无论何时都能将我接进城门,如今看来,他倒真是信守承诺。”
“既然是旧识,怎么他进入城门后转身就走了呢?”季瑺疑道,若不是听见谷沉升亲口承认二人关系,她还以为是什么组织交头暗号。
谷沉升少许的蹙眉回想,“最后离开凡界时,我同他吵了一架,估计他是在气这个…”
话尾音未落,一支寒箭穿过人群,直愣愣的向着季瑺头部刺去。
遭受过一次突袭的季瑺长了些教训,这次的突发事件,她比先前反应迅速,能够大致感应到暗器袭来的方位了。
谷沉升飞快解下绑带,手握木板横在季瑺头前,挡下了涂满毒素的箭支。
“有暗器!”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句,引起街道恐慌,原本热闹的集市瞬间变为慌乱的逃难地,行人们心惊胆战的呼叫着同伴,毫无规律的逃窜着。
季瑺不知下次暗器会在哪个方位射出,但她知道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若是现在她选择随着人群逃跑,只会给无辜人增添受伤的概率。
“可恶,刚才那人感觉像是故意喊的。”季瑺警惕的环顾四周建筑,她那平时引以为傲的第六感偏偏在关键时刻不中用。
谷沉升见季瑺有难不跑,很快会意了她的想法,“恐怕这逃难的人群中,也掺有故意混杂路线的刺客。”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干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剧烈的心跳逐渐占据了季瑺听觉主体,她感受着过度指尖的无力,绝望道:“谷沉升,你会飞吗?”
“谈不上会飞,在屋檐上行走是没问题的。”谷沉升回答时,暗处人群中冲着季瑺刺出一把刀,又被他一个木板挡下。
谁知第一把刀后,紧随其上的便是第二把第三把。
挡完五刀后,谷沉升手中最后一块板车碎片也被砍烂了,情急之下,他的脸颊即将燃起红火。
“不行,人群一直不散,我没办法动手。”谷沉升无可奈何,却依然站在季瑺身后,为她看守着每一个视觉死角。
“想到了!”季瑺窄步后退,向同伴说着她的想法,“我的力量还能支撑我压制混乱一瞬,只要我们把握住时机,跳过房顶,就能进入刺客的视觉盲区。”
“好。”
谷沉升闻言寻找着合适的建筑,待到季瑺瞬发超强威压,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混杂在人群中的刺客都为之骇然停顿。
在这场无差别的仙君威压下,唯独谷沉升成为了自由行动的特例,他同落崖那日般拦着季瑺的腰,按照计划纵身一跃。
威压消散时,二人也成功越过屋顶落入小巷,人群中的刺客见此情形,纷纷不再隐藏,亮出暗处刀剑。
“老大,他们跳过去了,咱们还追吗?“持弓刺客从屋檐下探出头,向人群中的头领请示后续行动。
“追,当然要追。”领头刺客活动活动筋骨,露出如毒狼般凶狠的眼神。
“他们跳入巷子,是一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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