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唐拭雪年少时讲起——
十八岁的唐拭雪下山游历,遇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那孩子穿着一身白色丧服,跪在街道上,面前摆着父母的尸体。唐拭雪看那孤儿可怜,便给那孤儿面前的空碗里放了一锭金子。
那孤儿惊异地抬头看着他。结果身旁有人告诉唐拭雪,大家给了这孤儿不少钱,可他就是不走,估计是专跪在这里骗钱的。
听完,唐拭雪又给那孤儿碗里放了两锭金子。
“去将父母葬好吧。”唐拭雪说。
说完,他离开了,过了很久,他想起那些人说的话,觉得不放心,又走了回去。结果看到那孤儿碗里的钱都不见了,面前又变成了个空碗,人依旧跪在那里。
他走过去,“钱呢?”
“被人抢了吗?”他问。
那孤儿跪在地上,抬眸看了他一眼,垂下眸,什么话也不说。
他又给了那孤儿三锭金子。
那孤儿急忙收下,手里紧握着金子,抬头望着唐拭雪,眼里全是戏谑,仿佛在嘲笑面前人“人傻钱多”。
“我陪你去将父母葬好。”唐拭雪说。
那孤儿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移开视线,有些不悦。他心道:多管闲事。
他依旧跪在那里不动,也不看面前人。
唐拭雪拉着他的手臂将他牵起来,那孤儿倔强地不肯起身,唐拭雪纳闷,强行将他拽起来。
结果人起来后,他看到了一直藏在丧服衣摆下,被掩盖住的三锭金子和许多碎银子。
唐拭雪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人,心想这少年莫非真如他们所说,是在骗钱?
可对面那少年竟气愤极了,握紧拳头,瞪着他,好似想跟他打一架。
“为何骗人?”唐拭雪问。
“我可什么也没说,是你自己傻,一直给我金子。”孤儿矢口否认,“给了我就不还了。”
唐拭雪有些生气,“死者为大,你怎能将爹娘尸身一直曝于街道?”
“跟你有关系吗?”孤儿蹙眉,“别以为你是修士我就怕你。”
后来唐拭雪推着摆放这孤儿父母尸身的推车,用灵丝牵着这孤儿的手,强行带走了他。两个人一起将这孤儿父母安葬好。
那孤儿很不情愿地对唐拭雪说了句:“谢了。”
唐拭雪问他叫什么,那孤儿告诉他,“孟祥。”
唐拭雪问他以后做什么。
孟祥心想,当然是享福了。他如今手里有那么多钱,以后完全吃喝不愁,买套宅子,雇些仆人,享福到老,何必再去累着自己。
唐拭雪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对前路迷茫,想着这少年还需多加引导,便主动帮他探灵根,没想到他竟有灵根,唐拭雪想了想,说道:“你想修行吗?”
“不想。”孟祥回绝。
唐拭雪一愣,也没问为什么,“那你以后……”
“与你无关。”孟祥看着他,“不过,多谢你的钱。”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人牵住。
孟祥回头,却见对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你跟着我,当我徒弟。”唐拭雪说。
孟祥不爽,甩开对方的手,“我爹娘可是被我克死的,你不怕我克死你啊?”
“我不想跟着谁,就乐意一个人。”
“少管闲事。”孟祥警告。
可是唐拭雪最后还是将人强行带回了鹤眠山庄,强行做了他的师父。
孟祥到了鹤眠山庄,发现唐拭雪竟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徒弟,问了才知道,这是唐拭雪去年捡来的小孤儿,叫柳一。
唐拭雪总是自称师父,可是孟祥却一直不服地喊他唐拭雪。
孟祥一开始每日都想着离开,时不时就偷偷爬山离开。可这高山根本没路,每次历尽千辛万苦爬到半山腰,就被唐拭雪揽腰带着飞了回去。
唐拭雪骗他说给他下了咒,他在哪里都能找到。闻言,他满腔怒火地放弃了逃走。
然后,唐拭雪便开始每日教他和柳一修行,教他们为人处事的道理。孟祥实在不想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小毛孩“师兄”,所以他抢了大师兄的身份。唐拭雪看柳一没意见,也就同意了。
修行时,两个徒儿都很认真;可到讲道理时,柳一依旧听得认真,孟祥却觉得这些大道理都只是催眠词,甚至觉得唐拭雪比他傻,无需他教。
唐拭雪的师父只收了他一个徒弟,师父离世以后,他便一直一个人守着鹤眠山庄,如今鹤眠山庄变成了三个人,他很高兴。
唐拭雪常常带他们下山游玩,给他们买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渐渐的,孟祥也不想离开了。他觉得住在这里也不错,有饭吃,有地睡,有说话的伴,有个可以指使去给他做事的柳一,还有个……很傻的唐拭雪。
唐拭雪二十三岁下山游历时,追一缕阴魂,那阴魂逃到一户人家中。那人家只有一父一女,阴魂附身于父亲身上,不肯出来,最后唐拭雪将天灵玉放入父亲嘴中,阴魂受疼一出来,便被他化去。
唐拭雪没想到,那父亲本就病重,阴魂出来后,那父亲便暴毙而死。
唐拭雪陪姑娘安葬好父亲,给了她几锭金子,“逝者已矣,望姑娘节哀顺变,往后多加保重。”
那二十岁的凡人姑娘红着眼眶,望着眼前这白衣飘飘的仙师,内心动容。见仙师转身欲走,苏絮直接扯住他的衣袖,“仙师,我能跟着你吗?”
唐拭雪犹豫片刻,“可我庄中皆是男子,姑娘若去,恐有不便。”
苏絮却并没有放手,“那求仙师收我为徒。”
唐拭雪一探她手腕,无奈一笑,“姑娘并无灵根,无法修行。”
继而他又道,“我鹤眠山庄除我以外,还有我的两个徒弟,我看姑娘如今孤身一人,若是姑娘不介意,也可去那里居住。”
苏絮去庄里的第一日,柳一觉得无所谓,只要是师父决定的事,他向来支持,便也笑脸相迎;可孟祥却对她十分不欢迎,不与她说话,也不正眼看他,一直摆着臭脸。
苏絮一来便主动揽了做饭的活儿,帮大家做好吃的饭菜。可三人已经开始辟谷修行,不吃凡尘食物。唐拭雪怕那姑娘孤单,便总是陪着她一起吃饭,后来唐拭雪怕她一直待在山上无聊,又给她开了一条石阶路。
苏絮听柳一说唐拭雪喜欢竹子,便给石阶路两边种满了竹子,还在山上种了许多竹子。渐渐的,唐拭雪和苏絮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
孟祥心里不爽,看着唐拭雪天天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恐怕都忘了自己还有两个徒弟。忘了谁是先来的,谁是后来的。忘了谁陪他的时间更长一些。他看着这山,心想这山原本是唐拭雪、柳一和他三个人的,如今却满是这凡人的痕迹,他厌恶得不行,甚至觉得她是故意这么做,她想鸠占鹊巢。
这又不是她家!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家!
她凭什么种那么多竹子!
她到底想做什么!
孟祥不满地找去唐拭雪屋内,却发现唐拭雪一脸认真地坐在书案前,画那女人的肖像。
他进去走到唐拭雪面前,冷冷开口,“她什么时候走?”
“走?”唐拭雪放下手中毛笔,疑惑地看着他,“阿絮她不是要一直住在这儿吗?”
孟祥攥紧了拳头,“为何给她开山路?方便她下山是吗?”
“是啊,她是凡人,爬山很累的。”唐拭雪说。
“为何当初不给我开山路?”孟祥质问。
唐拭雪不解地看着他。
“当初我压根不想来这儿,我想离开你为何不让我离开,为何不给我开山路!”
“小祥,你怎么了?”唐拭雪看着面前人冷厉的表情,竟觉得有些陌生,面前人似乎很近没有对他这幅表情了。
孟祥厉喝,“我不喜欢她!”
唐拭雪一愣。
片刻后,他轻轻开口,“可为师很喜欢她啊。”
孟祥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他心里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他紧握着拳头,一脸气急败坏地瞪着面前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是从那一天起,他便离山了。
此后每年,他只会在唐拭雪生辰那日回来。
后来,唐拭雪和苏絮成婚了,成婚那日,孟祥没来。
孟祥在同年他生辰日才回来,他发现整个山庄很热闹,唐拭雪又收了很多小徒弟,好像他在不在,并没有什么影响,可能他不在,还更好些吧,他们也不用看他的臭脸。
唐拭雪看到孟祥回来,打心底里高兴,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旁,然后给他一一介绍他的小师弟们:都是些不过五六岁,最大**岁的孩子,都是他捡来的小孤儿。
可孟祥不仅未露出一个笑容,反而心里更不舒服了,冷漠地坐在他身旁,一句话也不说。
唐拭雪总是先给他夹菜,他总是吃了几口后才记起来,今日是唐拭雪的生辰。他想给身旁人夹些菜,可他竟怎么也做不到,好似心里一直在与他赌气。
可他到底又是因何在赌气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苏絮一直看得出来孟祥不待见她,她想缓和关系,便小心翼翼地给孟祥夹了些菜。只可惜菜刚一放进去,孟祥便气愤地摔了碗,站起身攥紧拳头,瞪着她。
饭桌上所有人都紧张地睁大了眼睛。
苏絮无措,立马站起来,“对不起……”
唐拭雪不明所以,以为是孟祥不爱吃那道菜,便连忙缓和气氛,“小祥,阿絮也是好意,若是不爱吃,下次直说,她便不给你夹菜了。”
“小祥,你坐下来,这么久未见,你要在师父的生辰宴上闹脾气吗?”
最后唐拭雪亲自帮他盛了一碗饭,又给他夹了很多菜。孟祥勉强吃了几筷子后,还是起身离开了。
唐拭雪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小祥的脾气,倒是越发古怪了。
再后来,唐拭雪和苏絮有了孩子。孩子出生那日,孟祥依旧没来。
只是孩子稍长大些,能站起来走路后,每次在爹爹的生辰宴上看见孟祥,都会很高兴地坐在孟祥身旁。每次孟祥要走,小孩都会不舍地牵住他的衣角。
渐渐的,孟祥每次在庄里留的时间变长了些,不再是一吃完就走。有时,吃完生辰宴,他会看师弟们舞剑,然后陪小唐韵玩一会儿。
只是每次在没人的地方,他都会让小唐韵蒙上眼睛,因为他不喜欢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女人。
“阿韵,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蒙上眼睛跟我说话吧。”孟祥说。
说完,他便拿出备好的白丝带,蒙住了孩子的眼睛。
小唐韵不知他心里的想法,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难看,便弱弱问:“阿祥师兄,阿韵眼睛很难看吗?”
孟祥道:“我可没这么说。”
然后,孟祥用两只手捏他的小脸蛋,把玩片刻后,又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鼻子,将他鼻子挤成了个小猪鼻子。孟祥看着忍不住轻笑一声。
小唐韵听到对方的笑声,内心一动,很是高兴,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阿祥师兄的笑声。
唐拭雪四十岁那年他准备教孟祥、柳一、唐韵三个人“移花接木”之术。他准备在生辰那日将孟祥留下来,让孟祥在庄内学习秘术。
生辰那日,孟祥回庄,唐拭雪站在庄门口等他。他一来,看到唐拭雪眼角的皱纹,皱起了眉头。
“你如今真是丑得要命。”孟祥不能接受。
唐拭雪打趣道:“小祥的意思,是为师以前长得还不错?”
孟祥嘴硬道:“我可没这么说,以前也丑得要命。”
唐拭雪一笑。
“为何变成这样?”孟祥顶着一张年轻好看的脸,问面前这容颜渐老的人。
唐拭雪解释道:“阿絮是凡人,若是只有她一人慢慢变老,而我容颜依旧,我怕她心里难受。”
孟祥攥紧了拳头,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唐拭雪转移话题,笑着问:“今日你回来,可有给为师带生辰礼?”
孟祥掏出一个香囊给他。
香囊中间是圆形,边缘是花瓣状,像一朵盛放的花。上面绘着八宝纹样,粉、蓝、绿几种颜色相配。香囊里有安神草,透着悠悠暗香 。香囊边坠着几枚铜铃,晃动时发出轻响。
唐拭雪把玩着手中的香囊,“你和柳一送了一样的东西。”
继而,他扯下自己腰间挂的一枚香囊给对方看。
那是个葫芦香囊,葫芦上部分朱红色,绣着一个“福”字,下部分金黄色,秀满了福寿纹,葫芦下还垂着金色的编花和流苏。
孟祥看着他手里那个葫芦香囊,不悦道:“这怎么能一样?”
这香囊他自己亲手做的,里面的安神草也是他亲手种的。他不善针线活,香囊上面的花纹和图样,他不知道绣毁了多少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重新做了多少个香囊。
只知道,最后送给唐拭雪的,是最成功、最好看的那个。
可柳一那个香囊,肯定是在哪里买的吧。
这怎么能一样?
唐拭雪笑着将两枚香囊一起挂在腰间,“为师都很喜欢。”
孟祥心里不爽,他想告诉对方,那个香囊是他一针一线亲手做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就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对他很用心。
一气之下,他扯下了对方腰间那个他亲手做的香囊,御风离去。
“去哪?”唐拭雪望着他的背影,好像是朝着后山的方向去,“等会来吃饭!”
孟祥没回应他。
孟祥走在后山的花海中,他看着这漫山的花,站定了脚步。
他如今就是个外人。
他根本无家可归。
每次唐拭雪生辰,他来这里,到底有什么意思?这庄里谁真正欢迎他?本来唐拭雪生辰应该是个开心的事,结果每次他一来,大家都不自在。
以后,不来了吧,别再出现在这里了。
反正他也从来没认过唐拭雪做师父,何必再来这里?
他缓缓垂下眼眸。
他的心意,着实很可笑。
干什么这么用心给他做一个香囊,早知道随便给他买一个不就好了?
反正在他眼里,也并无两样。
这么想着,他攥紧了手里的香囊,片刻后,朝着花海狠狠扔了出去。
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实在太蠢。
下次也不来给他过生辰了,反正他也不是我师父。
突然,那香囊砸到地上,香囊上的铜铃发出声响,一道黑影从花丛间起身,朝香囊蹿过去。
孟祥皱起眉头。
什么东西?
狗?
大黄狗叼住香囊,香囊上的铜铃晃动着发出声响,它便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新奇玩意儿似的,叼着香囊欢快地在花丛间跑起来。
“诶,把香囊还我!”孟祥御风追过去。
他抓住了那只大黄狗,从狗嘴里夺回了他的香囊。他皱眉看着手中沾满涎水,很是恶心的香囊。
这是他用心做的东西。
结果拿到鹤眠山庄,得不到珍惜就算了,还变成了这番模样!
一时气上头,他将香囊扔出去,站起身,一道灵力对着狗劈下,大黄狗惨叫一声后,倒在花海中瞪着眼睛,口吐鲜血。
“阿黄!”唐拭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唐拭雪御风至那狗身旁,只见那狗已经气绝。他转身看着对方怒道:“你做什么!一个香囊罢了!”
一个香囊罢了?闻言,孟祥冷冷瞪着他,“不过一条狗罢了。”
“不过一条狗罢了?”唐拭雪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狗难道不是一条命?狗的命在你眼里很低贱吗?”
“那人命在你眼里如何?”
“与狗命无异。”孟祥淡淡道。
“人命,你也想取便取了吗?”唐拭雪不可置信。
孟祥不肯低头,依旧嘴犟道:“是,我想取便取了,如何?”
“这些年,你在外面……”
“杀了人,杀了多少我就数不清了,我看谁不爽便杀了谁。”孟祥故意说。
唐拭雪心寒,“孟祥,你莫非忘了,你也是个人。”
“有些人就是天生冷血,天生坏种,我就是这样的人。”孟祥冷漠地看着他,“唐拭雪,你后悔教我修行了吧?我当初要离山,你为何不准?你教了一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感觉如何?”
唐拭雪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之后,你就留在庄里,哪都不要去。”
“唐拭雪,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像少时那样,想困住我便困住我吗?”
说完,孟祥御风离去,可他刚起身,一只脚便被灵丝捆住。
他拔剑一挥,剑气斩断了那根线。可下一秒,对方一道凌厉剑气向他袭来,他转身一道剑劈过去,两波剑气碰撞消散。
唐拭雪御风飞上去,两人在半空打了起来。
虽然两人都是地境,唐拭雪修为却远远在孟祥之上。可唐拭雪终究没有出全力,孟祥却越打越气,他攥紧了剑柄,越打越狠。
就为了一只狗?你向我出剑?
唐拭雪,我说什么你都信。
想必,你也没有很了解我吧……
也是,你又怎会想去了解我?你怎在乎过我!
他发泄般狠狠向唐拭雪挥了一剑,唐拭雪挡住那一击之后,停了下来。可孟祥以为他还会继续接剑,便又狠狠向他挥了一剑。
这一次,那地境无比凌厉的剑气直接落在唐拭雪身上。
唐拭雪落到了地上,嘴里吐了很多血。
孟祥一愣,立马回到地上,刚想上前,却又赌气地止住了脚步,他攥紧了剑柄,紧张地盯着面前人。
唐拭雪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血后,抬眸望着对面依旧冷漠盯着他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你走吧。”
孟祥一听这话,委屈与气愤一起涌上心头,他害怕对方察觉到他的情绪,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是转过身去的那一刻,红了眼眶。
唐拭雪化去了大黄狗的尸体,捡回被扔掉的香囊,回去后,没告诉大家方才发生的事,只是对十五岁的唐韵说:“阿黄跑下山了,阿祥师兄得知它是陪韵儿长大的朋友,便急着去找它了。”
“他说我们不必等他吃饭。”唐拭雪坐到饭桌上,看着身旁的空位置,勉强扯出一抹笑,“大家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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