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B区7号走廊能源数据异常波动，幅度3.7%，原因不明，进行排查。”
走廊外隐约传来技术兵沉稳的通讯器报告声。
脚步匆匆而来，谢卿环此时气息收敛，能通过仙识听到他们在外边徘徊和低声交谈的声音。
“检测不到，消失了。”
“奇怪，像是能量余波，可这附近都是客舱，没有能造成这么大波动的设备啊？”
“记录一下吧，可能是刚刚稳定，之前的事情还有残余干扰，扩大范围，我们再排查一次。”
疑惑和讨论持续了片刻最终脚步声渐远，谢卿环缓缓睁开眼，没有觉得丝毫气馁，能做到这一步，说明此界能量虽然桀骜不驯，却也并非全无规律可循。
他甚至觉得，已经好久没觉得“明天”是一件这么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修道多年与飞升成仙之初，他尚且有过这种感觉，增进修为、修炼仙法，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渐渐的，他的法术修为愈发精进，在仙界的名号也愈发响亮，几次诛杀魔族，他战果累累，诛魔大战更是一战成名，战神名号响彻三界。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便日复一日的清扫剩下的魔族，可再也没了早年的心性，若不是有秦烽常伴左右……
咚咚。
舱门被敲响，谢卿环起身，他刚刚想到的人，此时就在门外。
他打开门，秦烽眉头微蹙，眼中有一丝担忧：“技术部报了几次能源异常波动，都在这附近，你有什么事吗？”
谢卿环侧身让他进来，“并无大碍，只是一点尝试，可能是力量有所逸散。”
这些事他不能如实对其他人说，难得唯一能倾诉的人就在眼前，想起这几日的进展，他难免想多说几句。
“这里的力量虽然难驯，但也并非无法驾驭，也是受了之前导灵符有用的启发。”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凡人都在使用各种各样的能量，既然他们可以，没道理他不能。
他一边说，指尖在空中虚划几下，刚刚的微光又在他指尖显现，只是不能成形。
秦烽看着他，人确实精神不错，那日之后，他确实公事繁忙，但有空的时候，也几乎没怎么来看他，“脸色有些不好，就算要尝试什么，你也要注意身体。”
谢卿环看着指尖的微光，闻言一笑：“你知道的，我一修炼起来就……”
说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怔住，一旁的秦烽也茫然了一瞬。
秦烽看着谢卿环，总觉得他说的话哪里不对，看着他的表情，更是让他心中异样。
此时的谢卿环，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但这种情绪被他迅速掩盖起来，只剩下淡淡笑意。
“没事，我会注意的。”
秦烽还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出气氛的不对，原本想说的让他注意尽量避免引起骚动的话，也忘了。
半晌，他只说了一句“注意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谢卿环没多想，门关上后，他一夜调息，再睁眼，就又沉浸在对那种力量的驯化中。
又过了两日，他终于觉得心神损耗太大，决定稍作休整，将力量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走着走着，便随着人流到了空间站的食堂。
食堂宽敞，人多但并不嘈杂，弥漫着各种食物的味道，他取好餐食，在一张空桌旁坐下，不紧不慢的吃着。
刚吃几口，一位穿着制服的军官端着餐盘走过来，气质爽朗。
“打扰了，是谢顾问吧？”他笑着开口，“我是第三舰队的沈默，听说前几日的能源故障是您出手相助，多谢。”
他说着，把一瓶果汁放到谢卿环手边，“请你喝。”
谢卿环抬头，扫过眼前军官的肩章，军衔不低，他点点头，并未多言：“举手之劳。”
他的回答客气疏离，甚至称不上友好。
沈默倒似乎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反而因为他抬头愣了一下——他只听说这位谢顾问一头白色长发，因此远远地就认出来了，可没听说长相如此出众。
他回过神，自来熟的顺势坐到谢卿环对面，语气热络：“听说您是秦少将招揽的，但也没有正式职位，不知道对我们第三舰队是否有了解？我们那……”
他很热情，显然带着几分招揽之意，谢卿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偶尔应一声，但其实并没有听进心里去，更不感兴趣。
就在这时，他心念一动，熟悉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他抬眼望去，之间秦烽正大步从食堂入口走来，脸色似乎比平日冷硬几分，他的目光扫过大厅，最终落在了他这里，尤其是他对面的沈默身上。
他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了过来。
“沈默中校，”他开口，打断沈默说到一半的话，语气平稳，透着一种公事公办的严肃，“数据复核报告我已经批阅，有几个问题需要你立刻去确认一下。”
沈默愣了一下，没料到秦烽会亲自过来安排这种具体事务，而且是在这种时候。
他下意识的起身，“是，少将，我马上过去。”
他匆忙对谢卿环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端着几乎没动几口的餐盘快步离开。
秦烽这才看向谢卿环，在他对面，也就是刚刚沈默的位置坐了下来，谢卿环看了他一眼，没开口。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秦烽拿起桌上的水杯，看似随意的问道，看向谢卿环餐盘里的冰淇淋——空间站也是冰晶果做的冰淇淋。
谢卿环如实回答：“提起故障之事，还有第三舰队……可能是有意招揽？”
“不必理会，”他的声音听起来硬邦邦的，“他也未必是诚心。”
谢卿环没说话，秦烽看了看他，突然伸出手，把那个冰淇淋从谢卿环的餐盘里拿了过去。
谢卿环刚反应过来，就见他拿起一旁专门吃冰淇淋的勺子，舀了一大勺冰淇淋送进嘴里，动作快的甚至有些粗鲁，仿佛跟这冰淇淋有什么过节。
一口咽下去，他才微微皱眉，不知道是想解释还是想抱怨：“这东西太凉了，少吃点。”
谢卿环看看他，又看看快见底的冰淇淋。
“你……”
他刚想开口，秦烽却猛地站起身，“我还有会议，你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竟然拿着那杯没吃完的冰淇淋，起身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谢卿环。
那冰淇淋不是在那边的冷柜里随便拿吗？
是夜，谢卿环在自己房中休息，白日里秦烽的反常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从前心思大多用在修行与征战上，于细微处并不敏感，相比之下，他和秦烽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他们都觉得来日方长。
可事实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他们之间的所有相处，就已经生了变故。
这会儿，他隐约觉得，秦烽那些举动——匆忙赶来打断谈话、拿走冰淇淋、那句生硬的“不必理会”，似乎并非单纯的上级对下属的管辖，或是友人间正常的关切。
可为什么呢？
他并没有以往的记忆，更不像是从前，已经认识数百年，难道凡人就是这样，会在短短时日，就恋慕上另一个人？
他一边觉得秦烽在意他是理所应当，可又觉得他如今的反应真的是出自他本心吗？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那点力量在他指尖出现又消失，他再一次失败了。
真是跟某人一样，难以捉摸。
可秦烽公务忙，他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人，通讯器他用不习惯，便仍是专心研究，这对他来说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又是数日后，谢卿环坐在床上，周围有能量波动，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层隐隐的气流之中，显得他的身形若隐若现。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闭目内视，丹田内的仙元虽已不至于枯竭，可也仅仅能维持存在，连续的高强度耗神，让他眉宇间满是倦色，脸色依然不好。
可他没有停止探索，而是不厌其烦的捕捉那股力量，再尝试剥离、引导、运行……一直重复这个循环。
聚灵阵太过温和，捕捉灵力也就罢了，对这种力量无用，如同修仙之初，没有捷径可走。
等等……阵法？
谢卿环的神思忽然明悟了几分。
他睁开眼，快速地在空中画咒，再重新凝神，将指尖的力量尝试着注入其中。
失败。
他重新画咒，这一次，又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图案。
失败。
他一次次动作，一次比一次艰难，可是他的手始终未停。
法咒其实是一种语言，引导灵力以想要的方式运行，所以也可以看作是指引了灵力的道路或轨迹。
如果说，他以前习得的咒，可以运用于灵气和仙法，那这里的陌生力量，是不是也有对应的方法引导出来？
金色的图案在他面前一次次出现，又一次次消失，每次消散时造成的能量逸散都被他提前准备好的结界包裹住，因为太多而互相碰撞，结界内的能量开始逐渐互相挤压碰撞。
而此时的谢卿环顾不得这些，他一瞬都不敢停下，几个小时后，他的之间已经仿佛坠着千斤重物。
他脸色发白，开始阵阵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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