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开学一个月内不允许外宿，但开学第一天，导员就给自己塞了一张签好了的外宿申请。
至于为什么，楚淮瑜想，应该是有个霸总使用了一点钞能力吧。
正式上课的时候，楚淮瑜毫不意外地和苏晴一起被分到了钢琴系，只是主科导师不同。
不过对方好像还在生气，看见他的时候轻哼一声，当没看见一样飞速地溜走。
楚淮瑜堵了她好久才在上完一节专业小课堵住了她：“你怎么还在生气？”
“我能不生气？！”苏晴咬牙切齿脸都红了，一副恨不得将琴谱摔他脸上的架势，“谁让你不早点告诉我你喜欢的是你哥！尴尬死我了！每次想起来都很想死你知道吗！”
见大小姐愿意搭理他，楚淮瑜立马见坡下驴：“都是我的不对，下次，下次我肯定不这样了。”
“这还差不多，”苏晴哼了一声算收下了他的道歉，接着又紧张兮兮地问他，“你哥……没知道我骂他这事吧？”
楚淮瑜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苏晴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淮瑜学会了陆言瑾喜欢逗人的技能，于是他忍了半天才装得一本正经道：“他只知道你把我和他都骂了这件事。”
苏晴：“……”
“楚淮瑜我杀了你！！！”
虽然和好的过程有些波折，但终归是好朋友，以后还要搭档当双子星的，苏大小姐还是大度地原谅了楚淮瑜的冒犯。
开学后楚淮瑜觉得自己忙的程度要赶上陆言瑾了，他每天至少要练4-8小时的琴，甚至更长，弹到手疼了也不能停。
不仅如此，他还要接受导师的专业指导，上专业课和别的理论课。
如此高压的学业下，他的导师发掘了他了不得的天赋，还没开学几周就要抓他去报名比赛了。
楚淮瑜每天起得比鸡早，回来得比牛都晚，不到一个月他整个人消瘦了些，但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
他真的很喜欢钢琴，喜欢从指尖流淌出来的美妙音符，喜欢将感情注入其中再酣畅淋漓地宣泄出来的感觉，特别是经过世界级的指导后。
那一刻这个乐器仿佛与他的灵魂交融，就要融进他的生命里了。
“小楚大师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晚？”陆言瑾在玄关处替楚淮瑜接过背包，等他换完拖鞋又捏着他的肩膀往餐桌走。
“因为小楚大师现在是比你还忙的大忙人了。”楚淮瑜在餐桌前坐下了。
他最近真的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陆言瑾只好想方设法地在食物上做文章给他补回来。
“那小楚大师的小组赛怎么样了？”陆言瑾捏了捏他的脸在他旁边坐下，替他盛了一碗汤。
“第一名出线，剩下的比赛如果一直保持前三就能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国赛，”楚淮瑜舀了一勺汤，语气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兴奋，“导师说照这个速度，我可能三年内就能参加国际大赛，能赶上肖赛。”
陆言瑾给他夹菜，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好厉害呀我们小楚大师。”
“哥你知道吗，我妈当年差的就是肖赛，”提到母亲，楚淮瑜眼里流露出了些许哀伤，但他不会再哭了，“我一定能完成她的梦想，到时候带着她的那一份，拿下冠军。”
他的语气坚定，眸子里跳动着灼灼的光，既是对未来的憧憬，也是对母亲的郑重承诺。
陆言瑾没有说小瑜一定行之类的话语，只是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下的手：“到时候叫上小晴，跟阿奕一起摆个庆功宴。”
“还有好几年呢，就想着庆功宴了。”楚淮瑜吃着菜笑了两声。
陆言瑾跟着他笑了笑，看着他喝完了一整碗汤才道：“我最近有一些……周建明的消息，小瑜要听吗？”
隔了这么久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楚淮瑜愣了很久。
这个名字像一枚生锈的铁钉，不拔的时候看似平静，但只要一拔就能轻而易举地带出那些锈迹斑斑的记忆和陈旧的伤痛。
楚淮瑜垂下眼搅拌了两下汤，却没什么心情喝了：“他……怎么样了？”
“过得，非常不好，他欠的窟窿太大完全填补不上，前两个月被追债的打断了腿，”陆言瑾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小心翼翼地斟字酌句，“伤口严重感染没钱交医药费，可能没几天活头了。”
听到这个给了他生命，又带给他无尽痛苦的男人落得如此下场，楚淮瑜心里没有痛快也没有心疼，甚至连一丝心疼也没有，实际上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哦。”
他最终只发出了一个很轻的音节，然后抽回手继续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菜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直到吞咽下去后，他才再次开口，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寻求确认：“哥，这……算是他应得，对吧？”
陆言瑾柔和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额前都碎发：“嗯，小瑜说得对，万事万物都讲究因果报应，可能这就是他的报应。”
这句话稳稳接住了楚淮瑜萌生的所有坏情绪，他怨恨周建明，但他无法插手上一辈人的恩怨，既然这个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这段恩怨就此尘埃落定吧。
关于那段那段不堪的往事，就此画上了一个句号。
“那明天周末你还要去练琴吗？”看着他吃完了整整两大碗饭道实在吃不下的地步，陆言瑾才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问他。
楚淮瑜跟着他收拾：“嗯，明天和苏晴约好了要和隔壁院的人练，顺带再比试一下。”
“啊，这样。”陆言瑾了然道。
“我来收拾，你还要看文件的吧哥？”楚淮瑜伸手要接过他手里的碗筷。
“不碍事，那明天结束了我去接你。”陆言瑾没有松手。
见此，楚淮瑜只好去擦桌面：“好，就在平常练习的琴房。”
*
周末的陆总还要苦哈哈的去上班，于是起了个大早将早餐做了，又将还在被窝里赖床的人捞了起来：“小瑜，起床赴约了。”
“唔……”
楚淮瑜半眯着眼摸到牙刷和牙膏，又闭上眼一下又一下的刷着，直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他才彻底清醒。
旁边的陆言瑾早就西装革履，领带也打得一丝不苟，拿过旁边的毛巾给他把脸上都水渍擦干净。
直到擦完楚淮瑜才睁开眼：“哇哦，好帅的小帅哥，小帅哥一个人吗？”
陆言瑾笑着揉了揉他的脸，又将他推到餐桌：“小帅哥半个人。”
“那太可怕了，小帅哥再见。”楚淮瑜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
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发生，和陆言瑾在一起并且同居后，楚淮瑜发现自己每天都会说很多无厘头的废话，而陆言瑾每次都能接住不让自己的话掉到地上。
或许是感受到了完全的偏爱，楚淮瑜对他没有了那种面对仰慕对象的诚惶诚恐，渐渐也放开了很多，性子也逐渐打开了。
吃完早餐在玄关换好鞋，楚淮瑜伸出白色的运动鞋和陆言瑾的黑色皮鞋放在一起比对。
“小孩只能穿这个，”陆言瑾全方位向他展示着自己显得无比成熟的皮鞋，“哥这个是大人穿的。”
“得意什么，我比赛也是要穿正装和皮鞋的，”楚淮瑜不敢踢他的鞋，毕竟陆总的鞋和衣服都贵得离谱，踢坏了卖了他也赔不起，“我也是大人。”
陆言瑾捏住他的脸亲了亲：“那我们出发吧小大人。”
陆言瑾将他送到目的地后又急匆匆地去上班了，因为再不上班叶总就要把他的电话打爆了。
楚淮瑜目送着他离开，接着去找苏晴汇合。
这次的人包括了周遭好几个音乐学院的，还有几个是和楚淮瑜同一组参赛的，第二名也在。
他非常不服气的找楚淮瑜比了一上午，越比越震惊，越比越服气：“我靠，你丫的怪物吧？”
楚淮瑜擦了擦额角的汗，学着陆言瑾那很骄傲但看起来特别谦虚的神情：“正常发挥吧。”
“反正我不服过好多人，高中那次比赛一遇到楚淮瑜我就服了。”苏晴在旁边搭腔。
“该死的天赋怪，”第二也是个自来熟，笑着揽住楚淮瑜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走走走，也练累了，我们一起吃饭讨论去。”
楚淮瑜刚想说好，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瑜。”
“哥，你来了。”楚淮瑜甩开第二的手跑了过去，脸上写满了了开心。
陆言瑾的目光在第二和他之间不动声色地转了转，这才笑着嗯了一声：“不过你们好像要一起吃饭，我打扰到小瑜了吗？”
“没有没有，哥哥好，”第二接过话，“不打扰，一起吃也行啊。”
楚淮瑜感觉他哥有一些咬牙切齿，连说话也有点一字一顿的：“不用了，我下午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二还有些失望：“那好吧。”
楚淮瑜有点想笑，他跟苏晴说了一通，又对着第二挥挥手：“下次吧，我先跟我哥去吃饭了。”
直到坐进车内里，楚淮瑜才靠近，下巴枕着他的肩膀：“哥，有柠檬，好酸。”
“没吃醋，只是觉得小瑜和同龄人在一起真好，”陆言瑾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里有些惆怅，“你说哥是不是老了？”
“才二十四岁的阳光青年为什么要想这个？”楚淮瑜不解。
陆言瑾很真诚地看着他：“我大了你五岁呀。”
“是五岁又不是五十岁，差很多吗？”楚淮瑜搂住他的脖子使劲蹭了蹭，“我哥一点都不老，我哥最好看了。”
陆言瑾被他哄开心了，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我们家里小瑜嘴真甜。”
楚淮瑜感觉陆言瑾真的很害怕年龄和变老这个东西，他每次都说让自己多出去跟同龄人玩一玩，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小瑜我们现在算同龄人吗？
楚淮瑜真的不懂：不是同龄人是什么？
陆言瑾很直接：都说三年一代沟，我们差了快倆。
楚淮瑜：……那你跟陆叔叔就不要交流了！
他不知道怎么哄好陆言瑾这个关于代沟的焦虑，没有比赛的时候只能练习完就往家跑，企图用很多的陪伴把这份焦虑融化。
每天都围着陆言瑾转，他几乎都没什么社交了。
而陆言瑾每天照镜子的频率多了很多，不仅如此，洗漱台这段时间还多了不少护肤用品，上面写着大大的抗衰老。
他觉得他哥傻了，那么精明的人交了智商税，还感觉他哥才二十出头头发都要焦虑白了。
“哥你不能这样，”楚淮瑜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人都会在中年的时候慢慢变老，而你现在才二十四，就算三十了也还年轻——我刷到过一句话，提前焦虑就是在吃屎，所以哥你现在是在吃——”
陆言瑾笑着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这么糙的话。”
楚淮瑜抓住他的手腕：“那你就不准这么焦虑。”
“哥也不想啊，可是你的花期还有很长，五年的跨度好大，”陆言瑾放下手，笑得有些勉强，“以后是跟你们比不了了，要是你嫌弃我了怎么办？”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而且我喜欢的又不止你的脸，”楚淮瑜抵着他的额头说得很认真，“反正就是很喜欢你，哪怕你以后老成了一个牙齿掉光了还走不动路的光头小老头我也喜欢你。”
“小瑜啊，”陆言瑾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我也会，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那次谈话后，楚淮瑜这才觉得他哥焦虑是真的被缓解了，但他怕他哥又因为自己陪他陪得少而东想西想，没有比赛的时候还是有空了就往家跑。
苏晴觉得他很反常：“你和瑾哥干嘛了要天天往家里跑。”
楚淮瑜一五一十地把这段时间的事说了。
“不是吧，这你都信？他要是能焦虑年龄和容貌我直接给你全款拿下施坦威行吗。”苏晴说。
楚淮瑜答：“我哥给我买了。”
苏晴：“……”
“总之他怕你跟别人跑了PUA你呢，就不想你跟别人接触，”苏晴伸了个懒腰，“哎嘛，还是个病娇呢……你看，他最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还是长点心吧。”
楚淮瑜倒是觉得没什么：“如果哥真的很没有安全感的话，只围着他转也没什么。”
“……死恋爱脑。”苏晴小声地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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