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旭斜了一眼,“我老哥现在还下不了地呢,让那揍了他的女娘来跪下道歉就成。”
“可我家四娘文文弱弱的,不会甚武功。”
“就是和她一起的那女人。”
白氏见左旭态度坚定,便说,“好好好,自家孩子我会管教,你等我,我让她交出那人。”
姜悦盈听见白氏要进来,立刻躺回原地,把绳子绑好,手背在后面。
白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盈娘,你究竟惹了多大的祸事?”
“老实和婶婶说,还有何人和你一起。”她拿下姜悦盈嘴里的布条。
姜悦盈不想供出县主,这些人不知底细,万一闹大可就不好了,随意含糊过去,“就是我无意结识的一女子。”
“那你快去让她老老实实道歉服个软。”
她向白氏努了努嘴,示意靠近她,小声说了自己的计谋。
白氏虽不喜这孩子,可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又怎会真的放任她被人欺辱,祸害了全家怎行。
随后白氏点了点头,出来和左旭回话,“我家四娘把事情都和我说了,此事确是她的错,她带你们去找那丫头。”
左旭觉得此计可以,就答应下了,将姜悦盈押回驴车。
白氏将姜悦盈给她的铜钱塞给陈家兄弟,让他俩再找些人路上趁乱把姜悦盈救下来。
陈二最擅易容,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白胡子头,装作不经意间撞到驴上。
“哎呦呦,好疼。”仰头倒地丝滑小连招。
姜悦盈悄悄掀开被角,不禁想夸他是个做戏子的天才。
因她一直表现乖巧,那三人也不怀疑她会跑路,只是象征性的在手上裹了绳子,她用嘴就能咬开。
趁几人理论时,默默观察着陈大的位置。
“你这老头,不看路啊。”左旭下来,不耐烦道。
“对对对,还硬往上撞。”宋三附和着。
一旁的梁驴儿正睡得正香,突然车停了还抖了一下,接着昏睡过去。
姜悦盈左边的被子被梁驴儿死死压着,她担心吵醒不敢用力掀。
于是慢慢一点一点从下面挪出去,蜷缩着腿。
撩开被子见陈大在下面蹲着,对她比了个手势。
梁驴儿又突然惊醒过来,嘟嚷着,“什么在动。”坐起来向后看去。
姜悦盈紧闭双眼,默念着不要发现。
嗖一箭擦过木板。
“嗯?”梁驴儿脑袋又伸到侧面。
姜悦盈快速坐起来,嗖的跳下去。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而是一股温热和柔软。
不知何时,驴车下方的人换成了段昭临,她也被他稳稳接住。
姜悦盈睁大眼睛,想说些什么,身边的男人低声说道,“抱紧我。”
她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见到他就有一股莫名的安全感,犹豫两下,手怀上段昭临的腰。
只见男人一个轻功,带她飞到屋檐。
姜悦盈只感到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刮过,她又往紧贴了贴他。
站稳后,不知何时段昭临的耳根开始泛红,怀里女子柔软的身姿贴在他身上,两个凸起轻划过他的腹部。
女子急促又小口的呼吸吐在他的脖颈处,刺激的他痒痒的。
段昭临压制住心头的火焰,小声说道,“可以了。”
姜悦盈见状松开双手,发觉好似两人挨得有点太近了,“谢过段郎君救命之恩。”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皱起小眉头,“剩下的人怎么处理?”
“县主的暗卫会去处理,不必担心。”
姜悦盈这才松了一口气,“算上第一次,已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她轻笑一下,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看她刚脱离危险,还能笑的出来,忍不住教训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
姜悦盈察觉道他锋利的眉宇间染上了严肃的色彩。
知道此人是真生气了,“我就在县主客栈门口,做生意做的好好的,被人绑走了。”
“这还能怪我吗?”
段昭临听了这话,自知自己言重了。
姜悦盈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她打断沉默,“我要回布坊找白氏问个清楚,今日这事与她逃不了干系。”
姜悦盈推门进了布坊后院。
白氏正教训手下人干活利索,见她来了,“盈娘,回来了。”
姜悦盈也不和她绕圈子,开门见山道,“伯母,陈家兄弟俩是你找来的?”
白氏把手头的布条绕在手指中间,“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嘛。”
“既然伯母关心我,何不直接来寻我,还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这孩子,我也是没法子了,你叔叔和我忙的腾不开手。”白氏脸色微变,觉得这孩子不好骗了。
“若是真疼我,当初赶我走现下又想我回来,伯母是想送我去成亲吧。”姜悦盈目光如炬,直视着白氏。
白氏有些恼羞成怒,但还是忍住了,“伯母当时也是气头上。”像哄孩子一样,慢慢向姜悦盈走去。
“王家可真是户好人家!”
“盈娘,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这婆家愿意给,咱们一下子能过上富裕日子了。”提到钱,白氏两眼直冒精光。
“你忍心让你祖母这么大岁数半个月才吃上肉吗?你嫁了,咱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白氏眼巴巴得看着她,挤出两滴眼泪:“婶婶也是为你好,现在你大哥好容易有一门好亲事。
咱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再说依依也没寻到好人家,你到王家也能有个好前程。”
姜悦盈看着白氏这副隐藏在伪善外表下的丑闻嘴脸,竟与记忆中的姜父重叠。
黄昏的霞光顺着天边铺满整个小院,她坐在台阶上等父亲接她回家等了整整八年。
却不曾想等来的是入宫的消息。
“盈盈,现下韦贵妃四处对付不支持封后的朝臣,爹爹站错了队,只有你能救爹爹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乔父低声下气的样子。
十三岁的她不懂朝政只知道朝思暮想的爹爹需要她,不顾阿公阿婆的反对去了韦贵妃身旁做侍女。
圣人大赦出宫,姜父再一次来求她。
“盈盈,爹求求你了,你帮帮爹爹。”寒门出身的乔吾明不得重用接连被贬,想笼络世家大族求她嫁到郑家。
姜悦盈又一次答应了,她觉得只要自己有价值就能得到爹爹的爱。
现在想来,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她不会再受任何人用亲情来绑架她了!
姜悦盈猛得站起来,啪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冷眼看着她:“我父母虽不在,但祖母尚在,嫁谁还由不得你。”
白氏被突如其来的耳光吓到,捂着脸喊道:“你敢打我!”
她咽不下这口气,伸出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想打回去。
被一女声呵斥住:“住手。”
女声接着说,“你脸都不要了!卖女求荣,既然王家这么好,怎么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去。”
姜悦盈和白氏一起转身看去,颤颤巍巍的祖母被一陌生女人扶着。
白氏低下头,“母亲,小叔妇。”
姜悦盈又抬头瞅了一眼那中年女人,皮肤白皙,看上去保养甚好,原主并未见过此人。
姜老太太年纪虽大,可精神头还是不错,对白氏破口大骂,“我就回乡短短几天,你就惹出这么多祸事?”
那女人一脸惊喜的看着姜悦盈,仔细盯着她,“你是悦盈?”
姜悦盈被这炙热的目光灼烧的有些发麻,点点头。
老太太看着她,“盈丫头,是我对不住你,你娘其实还活着,只是我一直没说。”又细细讲了那往事。
原主父亲姜瑞去世前曾官至福昌县令,下辖的三乡镇洪水泛滥,损失惨重,他带前往县衙府兵救灾,返乡途中失足坠马而亡。
姜父死后,当地流民四处逃窜,匪盗趁乱作案,县里乱作一团。
姜母一介妇人带着年仅两岁的姜悦盈无依无靠,流寇上门强抢粟米粮食。
好在城内一位钱家富商对母女俩颇有照料,派人看护宅院。钱商妻子因病早逝,二人一来二去产生感情,姜母遂改嫁钱姓富商。
姜家祖母一贯清高气傲,不愿孙女流落外姓商贾之家,强拆散母女,接姜悦盈回长平县自家宅子养育。
“当时你年纪小,我就只当你没这个娘了。”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也是愧疚的垂下头,不敢看姜悦盈。
姜母歪着头,对白氏疯狂输出,“要不是我收到悦盈的信,我还不知这孩子过的这么苦!仗着没人庇佑,就这么作践她!”
“就因为没遂了你的愿,你就狠心把孩子赶出去!还有没有天理了?”
姜母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嫁的那人还是个傻子,你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白氏摆摆手,“没有没有……”
“我知道我嫁进来,你们姜家嫌我不够贤良淑德,看不上我。
他爹又早走,你们背地里骂我扫把星,又活生生从我身边抢走悦盈,我都忍了。”
老太太知道这个小儿媳对她有怨言,正是由于婆媳矛盾,姜瑞才带着妻儿自请去那远地方上任的。
说到底,瑞儿的早逝与她也有干系。
“可她这十五年就过成这般光景吗?”
姜母上下打量着姜悦盈干巴巴的身子和瘦削的脸颊,眼角流出几滴清泪。
姜悦盈此时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前世今生,她都未曾体验过有母亲在的感觉,突然得到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让她觉得如同梦一般。
她的眼圈不知何时也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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