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被砸到头而睡了三天的谢扶昕无奈感慨自己怎么又跟从前一样了,好在醒来头既没破也不疼。
“走吧。”谢扶昕换好衣服便迫不及待的要去后山。
“少谷主,你穿这一身还挺好看的。”连萧一边走一边看着谢扶昕。
谢扶昕换的是他在鹿鸣谷穿的衣服,鹿鸣谷的服装有等级之分,所以谢扶昕穿的是属于少谷主的衣服。
鹿鸣谷的传统是谷主玄衣配红白,少谷主白衣配蓝金,长老蓝衣配紫金,而其余人统一青衣配白金。
他此时束了发,且如今不必施粉黛了,俊秀的脸没了遮掩,一身少年意气更胜春风。
“嗯?难道我之前不好看吗?”谢扶昕轻快地走在连萧之前,他轻挑了眉偏过头笑问道。
“好看,只是这样的少谷主我还是第一次见。”
“哪样?男相吗?之前在白云镇你不是也见到了吗?”
“但那次要朴素些,而且少谷主那时还病着,自然不如现在。不过少谷主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你倒是会说话。”
所有沉重的心情都被谢扶昕丢在了梦里,他潜意识里有些排斥这些困扰,确切的来说,他其实是在逃避罢了,他想忘了江南月说的话,忘了那一场火,他现在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
只是,这样的普通人,他一直都是,可他还是想继续自欺欺人。
“少谷主,后山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吗?你怎么这么兴奋?”这会儿他们已经在后山的竹林里了,在连萧看来这里除了落叶又多了点与平日并无不同。
“来,跟上。”谢扶昕在竹林中轻车熟路的穿梭着。
再向里去,忽听得流水声,是鹿鸣谷的乌鹊溪。
谢扶昕走到溪边,他向四处望了望,然后抬手吹了两声口哨。
连萧大为疑惑,他没有问而是等在一旁。
哨声刚落,对面的林子里居然回了两声鹿鸣。
连萧大为震惊,他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谢扶昕又转回去盯着竹林。
几只鸟从林子里飞出,随后有蹄声越来越近,一只鹿跑了过来,它踏过溪水奔到了谢扶昕面前。
谢扶昕蹲下来揉着它的脖子,“都长这么高了啊,有没有想我?”
“少谷主,你认识它?”连萧也弯了腰看着这只小鹿。
“嗯,它叫阿泽。”谢扶昕揉完脖子又揉脸,顺便检查一下阿泽瘦了没有,不错,很健康。
“阿泽?”连萧戳了戳它的角。
“嗯,阿泽是腊月初五出生的,就在这个溪边。那天下了雪,发现它的时候它身上堆了雪。。”谢扶昕有些心疼的看着小白,“它的母亲难产死了,阿泽就待在这里哪也没去,那时候它都冻僵了,还好后来挺过来了,现在也长这么大了。”
原来这只鹿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啊,连萧也伸出手,在阿泽的脖子上顺了几把。
“那现在呢?我们只是来找阿泽的吗?”连萧问道。
谢扶昕抄起溪水洗了下手,“回去吃饭,阿泽跟我们一起。”
“?”连萧不是很明白这个“一起”的意思。
“从阿泽被带回去后一直是我照顾的它,年节回了京城,十五过后我又回来继续照顾它。”谢扶昕一边走一边解释着。“我在的时候它都是和我一起的,所以现在依旧。”
谢扶昕去岁二月里回了趟京城,谁也没想到他现在才得了机会回鹿鸣谷。
连萧是谢扶昕出嫁时才过去的,因此对谢扶昕之前的事一无所知。
“那从现在起阿泽就一直跟着我们了吗?”连萧虽然在鹿鸣谷待了很久,但这是他第一次离鹿这么近,所以他没忍住,又在阿泽背上捋了几下。
阿泽很乖,只是静静地跟在谢扶昕右边,任人抚摸。
“对啊,书上说仙人大多都有灵宠,那阿泽就算我的灵宠了吧,是不是啊,阿泽?”谢扶昕笑着低头去看它。
阿泽乖顺的蹭了蹭谢扶昕的手以示赞同。
用过晚膳后,谢扶昕在自己的屋子外边搭了个小屋子,供阿泽临时住的。
夜静时,谢扶昕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阿泽卧在他腿前。
再过些时日便又到十六了,不知道慕容憬怎么样了。
他会不会怪我乱跑,会不会怨我不将身份告诉他,会不会生气……
也不知道楚云卿和染沉怎么样了。
九重天……九重天应该不止燕地有吧,若是再遇上江南月,我又该怎么办呢?
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我要怎么做?
谢扶昕带着许多的问题睡了个不安稳的觉,一大早又被连萧叫醒了,可连萧的话却让他朦胧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你是说我已经死了?”谢扶昕一脸震惊且疑惑。
连萧道:“嗯,京城里正在给你办丧事,现在那里所有人都知道王妃死在了燕地。”
“怎么会这样?”
“我们从九重天离开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找出一具尸体,并且一口咬定是九重天的人杀了王妃。”
“那具尸体是我?”谢扶昕只觉得十分离谱。
仅管确实离谱,但连萧还是点了点头。
很显然,这是故意的,那也就证实了慕容憬身边的确有奸细。
“那慕容憬呢?”谢扶昕问道。
“王爷坚持认为那不是王妃,但没有人相信,他们都以为王爷因为悲伤过度而自欺欺人。”连萧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你们快让人去告诉阿婆我还活着。”
“少谷主莫慌,我们已经派人去了。”
谢扶昕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的要害慕容憬。
是太子的人吗?如果慕容憬身边有太子的人,那他能发现吗?
“虽然王爷平定了燕南之乱,但陛下还是很生气,降了王爷的职,暂夺兵权,让王爷在府中守灵思过,服丧期内不得外出。”连萧又说道。
看来慕容憬虽不受兄长和母后爱护,但他父皇还是器重他的。但是那我怎么办?我这还怎么回京城?直接回去告诉他们我没死?那我到时要如何解释呢?
不如先将计就计?谢扶昕想。
“既然如此,那就当秦王妃已死吧。”谢扶昕道。
“是。”连萧应下。
兜兜转转谢扶昕又恢复了他的自由身,既然慕容憬被禁了足,那慕容憬便是安全的,他也不必赶去帮慕容憬了,剩下的时间就是自己的了。
方从容因为谢扶昕身体已无大碍,所以便出谷继续看诊了,只有慕容音还在谷里逗留。
听说谢扶昕养了一只鹿,慕容音兴冲冲地就赶来了,并主动承担了放鹿的任务,正好乾珏有事找谢扶昕,所以谢扶昕便同意了。
不过谢扶昕不明白为什么外祖母是让自己去祠堂,祠堂里供的都是乾氏的人,而且自己应该也没做什么悖逆祖宗的事吧?
“既然来了,就先跪好。”乾珏背对着刚进门的谢扶昕道,但听起来倒不像生气的样子。
“是。”鹿鸣谷的致虚长老恭敬地站在另一侧,谢扶昕依乾珏的话,老老实实地跪在蒲团上。
乾珏:“京城的事,连萧同你说了吧。”
谢扶昕:“嗯。”
“致虚,该你了。”乾珏看向右侧示意。
致虚微颔首,然后转向谢扶昕,“少谷主,如今秦王妃已逝,少谷主便要做回少谷主,从前的身份也要一并舍弃。”
“什么意思?”谢扶昕有些不明白,他有什么身份是要舍弃的。
“意思是——少谷主从今日起不再是谢扶昕了。”致虚回道。
“那我是谁?”谢扶昕问道。
“谢行渊。”乾珏转过身接道,“这是你往后的名字。”
谢扶昕:“?”
致虚接着说道:“前夜我为少谷主卜了一签,解得签文——既伴君侧,举步若行渊。如此便赐你‘行渊’二字,以警醒你往后行事,当慎始而终。”
“是,谢行渊谨记长老教诲。”谢行渊向致虚行了一礼。
如今又换了一个名字,虽然还是“渊”,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比“福星”好听的。
“好了,先起来。”乾珏道,“此后你便留在谷中打理上下事务,分内少谷主之责。你祖母那边我已安排妥当,只是你日后若去京城,切不可教旁人知晓,莫牵连了他们。”
“外祖母,我想出去看看,两个月之后。”谢行渊想了一夜,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乾珏“嗯”了一声算是应允。“先许你两日休息,之后便不可懈怠了。”
“好。”
“回去吧。”
谢行渊上了三柱香后便离开了祠堂。
得了新名字的谢行渊得意洋洋地去找慕容音。
“怎么这么开心?”慕容音坐在树干上看着蹦跶过来的谢行渊笑问道。
阿泽正卧在树下休息,此时也被谢行渊惊醒了。
谢行渊蹲在阿泽边上,捋着它的背,“慕容姐姐,我今日得了新名字。”
“哦?叫什么?”
“谢行渊。”
“你是‘行’字辈吗?”
“不是,反正,我有新名字了。”
“有很大区别吗?”慕容音有些哭笑不得。
“有,当然有,我以后都用这个名字了,所以慕容姐姐,你可要记好了。”
“好好好,不过,在我这儿,你永远都是小渊,你的大名可能用不上了,啧啧啧。”慕容音摇了摇头,故意做了个惋惜的表情。
“对了,慕容姐姐,你怎么没有和二姐一起?”谢行渊问道。
“她是行走江湖的大夫,”慕容音向后躺去,枕着胳膊,“我是路见不平的侠客,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在一块儿,所以就分开了。这次刚好在谷外的镇子上碰见了,所以就一起来了。”
“你不在,谁来保护二姐呢?”
慕容音望着层层叠叠的树叶笑了一声,“你也太小瞧方老二了吧,她要真动起手来,怕是没几个人能伤得了她。”
“二姐原来会武功吗?”谢行渊见到的方从容从来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和楚云深有些像,不过方从容要比楚云深更随和一些。楚云深就不会武功,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以为方从容也不会武功。
“当然了,她一个人走江湖,不会武功哪行。不过嘛,她是打不过我的。”
“但是我似乎也没见过慕容姐姐出手啊?”
“路见不平才出手,平时自然是要省些力气的。”
“什么时候路见不平呢?慕容姐姐,你走过许久地方,哪里更需要有人出手呢?”
“多着呢,世上有好人的地方就有恶人,恶人藏在好人里,谁辨得出呢,他们原形毕露的时候,就到我出场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帮不过来?”
“帮一个是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随缘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大罗神仙,帮不了所有人。”
“也是。”
世上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帮得完。
谢行渊在心里盘算着,既然谢扶昕是逍遥自在的纨绔,那谢行渊就是惩奸除恶的侠士,他也有一身功夫,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慕容憬,下一次见面,我便不是我了,你……还会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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