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瑜!你往哪跑?今天这桶泔水你吃定了!”
霍府嫡长子——霍子琛挺着个肥肚追上去就要把霍云瑜抓到泔水桶里。
“兄长,我错了。我,我,我,我求你了,我再也不偷吃了!”霍云瑜一边跑,一边闪躲霍子琛的攻击。
奔在前面的霍云瑜被霍子琛的两个仆从一把抓住,使劲儿踹他的腿,将其死死往地上按。
“你,你想跑死我啊?你个小贱种!”
霍子琛气喘吁吁,嘴不停手也不停,一边骂他,一边往他身上倒泔水。
霍云瑜那老旧不合身的衣服又被结了一层冰碴的泔水打湿,身上瞬间被一股馊味包围,烂菜叶还黏在他的脸上。
被冷水浸透的他浑身哆嗦不停,像一只满身泥泞的脏狗在摇尾祈求。
霍子琛看见这狼狈样才稍稍解气,“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偷吃糕点,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招呼着他的侍从跟回去,刚走一步,他就看见自己的丝锦上被滋上了点泔水,气不打一处来,他又转身啐了一口唾沫到他脸上才肯离开。
拂走脸上的菜叶,用手极力撇干净脸上的泔水和霍子琛的唾液,直勾勾地盯着霍子琛远去的身影,一脸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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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域然化身霍云瑜在这霍府成长的十八年来,过的不是吃不饱饭,就是穿不暖的生活。
明明十八岁,却没有个到舞象之年的样子,瘦的跟个竹竿一般。
要说他惨,这还不是全部,霍云瑜的母亲尹氏,生下他不到一岁就去世了。而霍老爷风流债万千,哪里顾得上他,能活着待在这霍府已是万幸了。
霍家正室所出的只有霍子琛和他妹妹霍琇,除了他这个庶子,更是还有霍郦和霍云樟这两个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和私生子。
虽然霍子琛这个名副其实的少爷不知道他老爹还有流落在外的两个血脉,但霍云瑜确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霍郦和霍云樟的生母都是青楼女子,还是不同的青楼女子所生!虽然出身低贱,好歹后来在一家青楼会馆生活,二人自小就相依为命,过的比霍云瑜还要贫苦些。
霍家夫人雷厉风行,虽然看不起霍云瑜这个庶子,对他儿子的恶行选择漠视。起码还留了霍云瑜一命,甚至好好安葬了他母亲——妾妇尹氏。
霍老爷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这霍府靠自己是留不了多久了,一心想着怎么光复霍家。可他自己就是谋了个刑部小官,多年仕途不顺,一年下来的俸禄得有一半花在胡吃海喝上。
为了光耀霍家门楣,连带着霍云瑜也能去学堂上课了,这也算他做的唯一的善事。
霍云瑜早慧,天生机智过人。霍子琛则刚好相反,体态如膏人又愚笨不堪,整天只知道围着“吃”打转,外人很难想象这两位是一家出来的公子。
自二人一起去学堂后,霍家这两个孩子也是常常被人们讨论,比较是难免存在的。
不过,这倒让霍老爷开心坏了,觉得东山再起又有望了。
可霍云瑜依旧过得清贫,霍老爷从来不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仅仅视他为霍家复兴的工具,直到两年前才分到间偏院儿一个人住。
凭借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霍云瑜倒是在学堂里暗戳戳结交了不少青州的官宦子弟,早早就打听到了霍家私生子的事儿。
他识趣地明面上从没提起,瞒着家里的人偷偷和他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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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过年间隙,北方树上的冰碴子结了一层又一层,人们忙着扫雪,准备贺新年。
当然了,这一切和霍云瑜有什么关系呢?
他常常独自一人呆在偏院儿里,偶尔还要当当杂役,跑腿干活。基本不需要他出来露面,比之前有了更多自由的时间,和霍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联系的也更频繁。
又是送走了过去的一年,迎来了新的春天。霍府上下都在大堂里齐聚,霍云瑜敬了一杯酒后就识趣地退出去了。
月光皎皎,即使是在黑夜,也能看清一切事物。小院角落处的竹林还裹着银白色的棉袄,月下竹影斑驳。
屋内并未点燃烛火,霍云瑜坐在床上,借着澄澈月光,随手翻翻书,尽量屏蔽掉窗外的热闹声,就连那些略过余光的烟花他都极力避免。
本能告诉他不要去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他不甘、野心不凡,非池中物......
这些想法扰得他心烦意乱,克制地放慢呼吸。
反正不会有人来找他,霍云瑜索性就从墙角的狗洞爬出去了。
正是家家关起门过年的时候,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天上五光十色的烟花绚烂绽开,炮竹声不停。他走过的每一处,脚边都堆满了红色纸屑。
穿过几条小巷,漫步到清河,霍云瑜望着已经结了冰的清河发呆,驻足原地。余光中,有一团立于清河上黑影向他缓缓移动过来。
心中顿生疑惑,结了冰的河怎么会有船行在上面?
以防万一,他赶忙绕道柱子后面,悄悄观察那团黑影的动向。
船又行了一会,刚好停在柱子斜前方。
轻纱制成的鹅黄色映入眼帘,锦衫与月光相融,腰间系着珍珠蓝色束腰,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
那位女子从船上走了下来。柱子前的竹帘遮住了那女子的面容,只能看见白皙的下巴和她淡粉色的唇。红灯笼映出她的侧脸剪影,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隐匿着眼中星河,高耸的鼻梁衬出一丝清冷气派。
偷窥,让霍云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难以抑制自己的呼吸......
他更自己怕打草惊蛇,连忙转过头来,放慢气息,平复自己早已紧张的心。
可也就是这一转身,让那位女子注意到了。但她并没有上前揭穿,径直离开了。
霍云瑜僵持着身子已经许久,耐不住胳膊和腿开始酸痛。偷偷再转身想再看一眼时,撩动他心弦的女子早没了身影,就连船也不见了。
简直不可思议!
即使使劲儿揉揉眼睛,清河表面的那一层冰仍是完好无损。霍云瑜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才会产生这种幻想,也不想出来散什么步了。连忙窜回狗洞,直到躺在床上,心也久久不能平息。甚至睡梦中,都留存了她的身影。
让他魂牵梦绕的少女坐此刻正坐在青州最高的云霞楼顶,静静地看着这个毛头小子乱窜。“什么鬼?他为什么能看见我?我都没用灵力!”,少女还在疑惑,没有注意到身后踏空走来的女子。
“刚出了妖界,人就不见了踪影。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来这儿了。还有,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唐大人。”
踏空而来的女子冷淡如霜,只能在她口吐出来的话中感受到情感。说人也不算人,是一副躯壳里被灌注了不属于本体的灵魂,为了掩盖这缕灵魂本属一只虎妖而已。
“吓死我了!你走路都没声!在人间界不要叫我那个名字,被上面留意到怎么办?”
冷淡女子无语,毕竟她飘着呢,又没走路。
趁着烟花吸引云霞阁里客人们的视线,少女朝反方向,在楼顶一跃而下,那副躯壳自动跟了上来。
两人拐进阴暗的巷子,少女随手变出一颗桃啃。
“那我怎么称呼你?”
“现在,我是在青州开了一家普通药铺的两位女大夫,我是药铺老板李若雪,知道了不?”
“我真是搞不懂你了,来人间玩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来青州?去京城不好吗?”
“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想看看他过的怎么样了吗?”......“难道你想去京城?”
那副躯壳神情有些不对劲,感觉头都要炸开了,“怎么了?你怎么了?”,李若雪眉间微蹙,扶住摇摇晃晃的躯壳。
躯壳缓缓摇头,“没事,我感觉到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好像对京城很敏感,突然涌现出很多奇怪的画面。......咱们还是回去吧,好吗?”
李若雪佯装没有听见此番话,直接带着她来到一间屋子前,屋子的额枋上挂着一扇写着“正经药铺”的牌匾。
躯壳惊叹,“你什么时候搞的?是不是之前就偷偷跑出来过?”
少女摊摊手,推开门进去,“咱们在人间,哪能跟在妖界一样。我们需要一个有头有脸的身份,才能在不被这人间修者注意的情况下做事。”
药铺内陈设齐全,弥漫着厚重的药味,仿佛这间药铺已经开了许久了。
“别看了,这本来就是一间药铺,我花重金买下来了。”印证了躯壳的猜想才停下打量的脚步,“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把我跟你们妖界捆绑了一样。我什么时候回去,自然是看我的意愿咯,反正,我要先解决你的事。”,李若雪又在啃桃,还贱兮兮地用食指绕圈指着那躯壳,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
没有办法强行带走她,躯壳只能先跟在她身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跟他啊?我都说了,不想见啊,唐...李女侠,你也听听我的意愿吧。” ,她的语气里全是乞求和逃避。
“因为我师傅告诉过我,爱一个魔都要比爱一个凡人要好!”,仅此一句话,躯壳又陷入了沉默。
李若雪知道,肯将自己的灵魂剥离出原身的温枝是下定了多少决心,她不想看着温枝错过和爱人的最后一面,所以,即使冒着被人间修者发现风险,此行也要带她出来。
唯一出乎她意料的就是今天夜里碰到的小子,“我明明用的妖力,他居然能看见我,真是奇怪。”
“谁啊?”,温枝好奇一问,李若雪便说了今夜的偶遇。
“如果他是一个凡人,能看见你确实很奇怪。难不成你们之前见过?”
她起身收拾药铺的零零碎碎,叹了一口气,“那小子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可我把你救回妖界到这次出来已经五十多年了好吗?我怎么可能见过他......”
“那我就不清楚了,一般而言,如果给对方注入过自己的妖力才能被发现的,这,我也说不上来。”
“不急,反正我一时半会不回去,多观察观察就行了。对了,明天咱们去一趟明禅寺。”
温枝手一顿,没再多言。
最近会重新更改一遍,仔细校对原文不合理,不自然的地方,有建议就打在评论区。
小小作者马上军训了,每天努力存稿中....[比心][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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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尘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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