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木槿迷迷瞪瞪间,想伸个懒腰,却发现左右胳膊被人枕着,一点儿也动不了。
木槿稍稍清醒了些,睁眼一瞧,白齐秋和闻昭然正在他左右两边,睡的正熟。
脚边还躺着睡的嘴角亮晶晶的木白。
还有昨晚硬要跟着他们睡,如今快要被挤到床边,掉下去的王离。
暗暗失笑,如今他倒是过了一夜左拥右抱,满床哥儿的日子了。
轻轻把手从闻昭然脖子下抽出来,如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轻轻出了门。
大大的太阳悬挂在天边,打眼一瞧便知时候不早了。
周蔺今儿却是没有去镇上,和木昭野在桃树下喝着还冒着热气的黍米粥,见木槿出来,齐齐眼含怨念的看了过来。
“你可算醒了。”
“你俩怎的没去镇上?”
木槿舀了一瓢井水,洗了把脸,登时清醒了不少。
漱完口,周蔺已从灶屋帮他舀了一碗粥,放到了桃树下的石桌上。
“今儿歇息半日,下午过去镇上,家里的菜虎子送去了镇上,刚回来。”
木槿轻轻点了点头,接过勺子,吹了吹,就着咸菜,喝了一口黍米粥。
木昭野望了眼仍闭着的房门,“白齐秋还没有醒?”
“估摸着还得睡上大半个时辰。”
“你们昨晚何时睡的?”
周蔺把一颗咸鸭蛋磕破一个角,用筷子将里面的鸭蛋仔细掏干净,放到碗里,推到木槿跟前儿。
木槿想了想,“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是挺晚。”
周蔺叹道:“下回,莫要这般放纵自己了。”
木槿点了点头,“再不这般了,总觉着没怎的睡够。”
“等会儿我回家看看,你吃过早饭,再回屋睡会儿。”
木昭野喝完最后一口黍米粥,又看了眼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我不等他了,等他醒了,槿哥儿,你和他说一声儿,我和老五他们去河边网鱼了。”
“要不我去叫醒他?”
木昭野摇了摇头,“还是别叫他了,昨儿没歇息好,今儿去网鱼,若是一个不留神,落了水,就不好了。”
木昭野回去的时候,木槿总觉着他的背影,和之前周蔺看他的眼神一般,充满了怨念。
等白齐秋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儿,木槿在屋里抄着昨儿熬夜看完了的话本。
出来歇歇的时候,见家里的几个哥儿正抱着给他们温在锅里的粥,狼吞虎咽的喝着。
“你们可算是醒了,昭野哥都送完鱼回去了。”
白齐秋这才回了神,一拍额头,又气又悔。
“我倒是忘了今儿木昭野和老五他们约好了网鱼的,唉,不该熬夜看话本的!”
木槿笑道:“网鱼你怕是不赶趟儿了,今儿午时做鱼吃,你多吃些。”
白齐秋懊恼的慌,吃过不早不中的早饭,便一头扎进染坊里忙活去了。
似是要把错过的这回捕鱼的懊悔,全转为在染坊做活儿的劲头儿。
木槿帮着在染坊忙活了会儿,便回屋接着抄书去了。
他写字儿不慢也不快,一整日下来,刨去歇息和忙活其他事儿的时候,写了四千来字。
算下来,三册书,得一个多月才能抄完。
木槿倒也不急,本也是为了不用花银子看话本儿才寻的活儿计,慢慢来便是。
蝉鸣声声中,家里的桃子下了一茬儿又一茬儿,木楼也盖完了一层。
木白被周灵喊回了家,他过完了年,便是虚岁十一岁的哥儿了。
周灵这个当小爹的,真真是为着他的亲事操碎了心。
如今木白年岁虽小,但好汉子可是不等人,多是早早儿被有心的人家给定走了的。
周灵可不想,拖到木白十五六岁,再帮他寻门亲事,一般十五六年岁的汉子,品行好的定然是被挑走了的。
他也有私心,如今木舟在镇上求学,年岁小,也算小有名声。
木白因着他二哥,亲事也好定些。
他最喜听书,也是听过伤仲永的故事的。
童生说来比秀才好考的多,他虽为着木舟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引以为傲,但也怕自己儿子江郎才尽。
趁着这个好势头,紧着给木白定下门好亲事,不求有多富贵,衣食无忧,不必下地操劳便成。
便是后头木舟争气,做了大官儿,木白看似下嫁可惜了,但有这么个哥哥在,在婆家的日子只会更顺遂。
周灵从没想过让木白嫁一个书生,自家哥儿这般没心眼儿,过不得自家夫君后宅妻妾成群的日子。
可以说,对于木白的亲事,他这个做小爹的,该想到的都想了一遍。
待木白定下来,他也能安心操心家里这个小的和在外求学的那个大的。
木白虽心下不怎的乐意,但也知自家小爹是为着自己好,收拾好他的小包袱,依依不舍的跟着周灵走了。
木槿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心下说不羡慕,定然是假话。
有一个事事为自己考虑着想的小爹,是幸运又幸福的。
送走木白,木槿便回屋接着抄书去了,再过个十来日,便能拿去镇上,交去给刘掌柜了。
菜地里重新种下的蔬菜,长了出来,家里养的家禽,如今日日能收五十来颗鸡蛋,二十来颗鸭蛋。
木槿日日两颗鸡蛋补着,老母鸡和老鸭汤喝着,气色被养的红润无比,整个哥儿,胖了不少。
书抄好,日子也从夏末到了秋初。
黄胖儿和新来的狗崽儿玄影,敞着肚皮,在院子里晒着秋日暖阳,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家里木楼已具雏形,闻昭然从镇上买了青石和砖瓦,盖完灶屋,仓房,柴房和染坊,青石板铺好,约摸着深秋,便能搬回家住了。
木槿把抄好的纸张收好,废了的两页纸,便留在了屋里,回头自己也能用。
今儿木槿没有跟着周蔺早早儿过去镇上,多睡了半个时辰,坐木念君家的牛车去的镇上。
刘掌柜盼了两三日,终于把木槿盼来了。
启朝相看人家,汉子有一炷香的时候,在没人的陪同下,和相看的哥儿或是姐儿聊上一会儿。
早两天,在刘掌柜独子又第二十一次把相看的哥儿说哭,亲事黄了的时候,刘掌柜便盼着木槿早些过来。
成不成的,他今年都死了心,不打算再给刘承业这臭小子相看人家。
娶不上夫郎,让他自已个儿后头着急去。
木槿被刘掌柜的热情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刘掌柜只稍稍看了一眼,便把木槿写好的纸张收了起来。
“刘掌柜,您不再仔细看看?”
刘掌柜摆了摆手,“我看了,没问题,这三册话本,拢共三两银子。”
说着,把银子从柜台掏出来,数了一遍,递给了木槿。
“刘掌柜,我还写坏了两张纸,还是要扣几文钱。”
刘掌柜笑道:“两页纸罢了,念在你头一回抄书,便不收你的银钱了。”
木槿讶然不已,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刘掌柜,比之他头一回来,更好说话,更热情了。
“多谢刘掌柜。”
木槿接过三两银子,温声道谢。
刘掌柜把木槿抄好的纸张递给铺子里的伙计,让他去拿去一旁束装好。
“周夫郎,家里一共几口人啊?可有还未曾定亲的哥儿或是姐儿?”
木槿愣了愣,“刘掌柜这是?”
刘掌柜笑了笑,“是我唐突了,周夫郎莫怪。”
转而叹了口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有一幼儿,年岁十五,家里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段日子,我和他小爹为着他的亲事发愁的紧,头一回见你,便觉周夫郎品行皆佳,这么些年,我看人还未错过眼,便想着,若是你弟哥儿或是妹妹,应是也不俗。”
木槿闻言叹笑道:“未定亲的弟哥儿,我确实有一个,不过,刘掌柜,镇上这般多的人家,与刘掌柜家门当户对的也有不少,怎的也比我们这些村户人家要好。”
刘掌柜无奈一笑,“不瞒周夫郎你说,我那小儿子,被我和家里人惯坏了,自去年便开始相看,镇上大大小小的人家,有适龄哥儿姐儿的,大差不大的都相看完了,没一个入了他的眼的。”
“贵公子眼光这般高,镇上的哥儿姐儿的都没入眼,我弟弟怕是也难有进刘掌柜家门的福气。”
“与我看来,镇上,农户人家没啥不同,我也是从村里,靠着识几个字儿,得老掌柜提携,举家搬来的镇上,因着,农户人家的哥儿,只要家风品行端正,也不比镇上的哥儿差。”
刘掌柜话说的动人耳,其实还是他也实在是没招儿了,能攀得着的或是家境差点儿的,媒人都拉过来相看过了,不得不把眼睛放到村里去。
木槿想着,木白这段日子被周灵拉着相看人家,刘掌柜看起来,也是个和善的人儿。
虽说,听刘掌柜说的,他家小儿子怕也是个少爷脾气的汉子,但刘掌柜家境着实不错,木白嫁过来,不必像在村里侍弄田地,自是好的。
成不成的,相看后再说也不晚。
点了点头,“刘掌柜,我回去和我爹说说,明儿一早儿,我让我夫君给您回话。”
刘掌柜眉眼弯弯,“成,我明儿便等着周夫郎的好信儿了。”
木槿莞尔,嫁哥儿的人家,也不能太上赶着,便没再多说什么客套话。
寻了本三万来字的话本,便和刘掌柜告辞,去了木匠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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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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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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