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社节木槿编的簸箕,筐子,加上从山里捡的干果,换了八钱多的碎银。
这段日子,家里没甚花银子的地儿,全都攒到了床褥底下。
秋意渐深,阳光不再灼人,凉爽舒适。
木槿一早儿起来,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收拾的立立整整。
如今已是大狼狗的夜枭摇着粗壮的尾巴,围着他转了两圈儿。
木槿把扫帚放进柴屋,摸了摸它的大狗脑袋,笑着回灶屋,扔了一大块儿馒头过去。
夜枭抬头一跃,馒头入嘴,两三口便吃了下去。
如今家里多亏有它守着,夜里一家子才睡的踏实安稳。
夜枭一只精力旺盛的狼犬,这段日子喜欢上了刨坑儿,院子里除了铺了石子儿的没挖开,其它的地儿三步一小坑,五步一大坑儿的。
木槿把昨儿晚夜枭新刨的坑儿填平,颇为无奈的看了夜枭一眼。
拍了拍刚填好的坑儿,斥道:“别再刨了!再刨揍你。”
夜枭似是听懂了,狗眼汪汪,颇为无辜的看了眼木槿。
木槿失笑,想着夜枭再怎么说也是猎犬的后代,拘着它在院子里是委屈了它了。
“齐秋,我去山里捡柴,你和昭然在家看家。”
白齐秋的声音从染坊里传了出来,拎着还在滴着红水的一匹红布走了出来。
“知道了,大哥。”
木槿笑了笑,喊了声夜枭,背着背篓,一人一狗出了门。
一进山,夜枭的野性顿时显露出来,这儿闻闻,那儿看看,耳朵竖的直直的。
木槿失笑摇头,也不知它能闻出个啥。
眼神余光留意着它,莫走远了去,便随它去了。
山里比山下要凉很多,木槿紧了紧衣服,边捡柴火,边看还有没有干果可捡拾的。
“哎呦,槿哥儿,你还有心思捡柴呢?!”
木槿刚把一捆柴用筐子里带来的麻绳绑好,便听到一妇人的惊呼。
“木婶子。”
木槿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因着木良和周思的事儿,他对他家的人,都没啥好脸色。
怪哉的是,木婶子一点儿没因着木槿淡漠的眼神生气,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
“你也真心大,你四弟从勾栏院那脏地儿,带回来一哥儿!你娘气晕过去了,你也是心大,还有空儿忙旁的有的没的。”
木婶子说的眉飞色舞,吐沫横飞,那一脸看笑话的劲儿,让人想把她按着揍一顿。
若不是周家关了门,没热闹看,她也不会来山脚捡柴。
木槿讶然,看了眼木婶子,他虽不喜周家,但更不喜被这般的妇人看了笑话去。
“婶子还有空儿关心我婆母家的事儿呢?昨儿我还听说,你儿夫郎又抱着你大孙子回娘家了?这天儿越发冷了,一小娃娃整日里抱来抱去的,受了冻,便不好了。”
木婶子闻言,脸顿时耷拉了下来,瞪了木槿一眼。
那钱童自给他家生了个大胖金孙子,时不时便那他们老两口心尖尖儿的孙子拿捏他们一番。
昨儿刚让木良把他哄回家,刚回来便闹着要银子,他娘家弟弟要结亲,家里要翻修新屋,缺了五两银子。
不给,屁股都没坐热,又抱着她大孙子头都没回的走了。
一想起这事儿,木婶子便气急。
木槿心气顺了不少,莞尔一笑,背起木柴,拎着小半筐的干果,喊了声儿夜枭,回了家。
若是眼神能杀人,木槿已被身后木婶子的眼刀给千刀万剐了。
还没等骂木槿,一条黑背狼犬从灌木丛里蹿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肥美的灰色野兔。
看样子,那狗嘴里的兔子已被吓破了胆,身子软软耷拉着。
一口脏话咽回了肚子,木婶子紧着换了个地儿,生怕木槿一个生气,喊那只大狼狗来咬她。
木槿颇为意外,只听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曾想,是可以吐出来兔子的。
回到家,把柴火堆进柴房,笑着赞了它一番。
“不愧是追风的孩子,中午给你留个大兔腿。”
夜枭尾巴摇得飞快,整只狗看起来兴奋不已。
木槿把它扔地下的兔子捡起来,竟是没破皮,纯是被夜枭给吓过去了。
木槿哭笑不得,不过这兔子皮等周蔺回来剥了,能留着做个兔皮围领儿,冬时用。
“呀,思哥来了?”
闻昭然把最后一匹布晾晒上去,见木槿手里的兔子,眼神四处看了一下,没见周思的影儿。
“夜枭打的。”木槿乐道。
“哎呦,小夜枭可真厉害!”
闻昭然蹲下,十分高兴的抱了抱夜枭的大狗头。
白齐秋走过来,也跟着摸了摸夜枭的头,它的尾巴飞快的在地上扫起一片尘土。
看着比扫帚好使。
木槿哑然失笑,“昨儿染好的布都晾上去了?”
白齐秋点头,看了眼木槿手里的兔子,挠了挠头。
“大哥,木昭野说,山里的野物,秋时最肥美,他会射箭,说打猎比捕鱼好玩儿多了,要带我去山里两三日,我能不能去?”
木槿叹笑,有些不怎的赞同,“你一哥儿,跟着去打猎作甚,又脏又危险的,还是别去了。”
白齐秋忙道:“我就去玩儿玩儿。”
“孤男寡哥儿的,不合适。”
木槿仍是不同意,两人虽定了亲,未成亲前,独处两三日,于礼不合。
白齐秋叹了口气,心里虽失落,倒也没硬要跟着去。
木槿见状,无奈退了一步,道:“别进深山,早上去,傍晚前回来。”
白齐秋眼神一亮,重重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大哥,好大哥。”
木槿失笑,摇了摇头,把兔子拎去了灶屋。
木婶子在山里说的话,木槿没入心,周家的事儿,若是不请他和周蔺回去,左右和他无关。
他懒的替周吴氏操那份心。
不过如白齐秋之前说的那般,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
整日里往月满楼里钻,总会有没管住自己那二两肉的一天。
木槿本不想管,无奈周强要娶亲,是周家大事儿,周蔺午时回来,刚在家吃过午饭,周家祖父祖母便让周家三堂弟,喊他俩过去。
夜枭低头啃着饭盆里的兔肉,抬头看了眼,又低头吃了起来。
三堂弟看着埋头吃的喷香的夜枭,咂舌不已,这分了家,连家里的狗都有肉吃了。
木槿擦了擦嘴,见状笑道:“今儿这兔子还是夜枭打的,该给他的。”
三堂弟笑了笑,几人没耽搁,紧着便去了周家。
木槿和周蔺到时,周强正跪在堂屋,身旁还跪着一身若蒲柳,衣着亮丽的哥儿。
“娘,我是真心心悦周郎,您放心,我进门,定会替周郎好生侍候您和爹。”
两人背对着周蔺和木槿,看不见两人的表情,只觉那哥儿说话弱弱的,带着一股子柔情蜜意。
“谁许你喊我娘了!那地方出来的贱哥儿,果然是不要脸的紧。”
周吴氏抚了抚胸口,气红了眼睛。
那哥儿摸了摸肚子,“我已有了周郎的孩儿,娘,您可不能不认。”
“你说是我家幺儿的便是我家幺儿的了?!”
那地方的哥儿姐儿,哪个不是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她可不愿自己最宠的幺儿,当个千年王八。
木槿拉着周蔺上前,既来了,这热闹还是要好生看看。
木槿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哥儿,暗叹,不愧是镇上最大的花楼,里面的哥儿没有丑的。
这哥儿面色秀美,虽不是倾城之色,但也有小家碧玉之姿。
只见那哥儿泫然欲泣,“我本在楼里卖艺不卖身,那晚周郎醉了酒,抱着我直喊楼里原先跑了的哥儿的名儿,周郎常来楼里,我心慕他已久,便没……后头我知我有了身孕,将我这些年攒的银子,一文不留,全给了月娘子,才换得一身自由身,不求富贵,只求常伴周郎左右。”
周强跪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蔺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四弟,他说的可是实话?”
周强抬头,眼里尽是懊悔,看了眼身旁欲语还休的看着他的哥儿,沉沉的点了头。
堂屋静然一瞬,周吴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周家祖父用力朝地杵了杵拐杖,“强儿,你……你糊涂啊!大好前程,你……你……”
木槿忙上前,帮着周家祖父顺了顺气,“祖父,您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
周家祖父深深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周家才出了这么一个读书郎,他怎能不心痛。
启朝,青楼女子哥儿虽能赎身,但仍非良籍,若是周强娶了眼前这哥儿,可以说,仕途尽毁。
以后两人的后代,也不能入仕。
周家大爷爷叹道:“如今,唉,蔺儿,把你喊来,便是只有一计,能救的了你四弟了。”
木槿眉头一跳,心下暗道不好。
周家大爷爷和周家祖父满眼歉疚的看了眼木槿,冲周蔺道:
“你和明儿,你俩,选一人,把他纳了吧!”
“什么?!”三声惊呼同时响起。
那哥儿自是万般不肯,他属意周强,便是打着官家主君的主意,如此这般,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周蔺更是眉头紧皱,“祖父,大爷爷,我这辈子除了阿槿,不会娶旁人,纳妾更是不可能!您就算是气我也罢,不愿再认我也罢,我也绝不会同意。”
周明眼睛转了一大圈儿,见那哥儿也有些姿色,摸了摸下巴。
纳了与他而言倒也无妨,不过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怪是膈应人的。
木青狠狠掐了他一把,周明忙道:“松……松开,我不纳。”
木槿眸底微沉,这周家长辈,看来也不是他们之前现出的那般风光霁月,公正无私的人,
原先不过是没触及他们的私利罢了。
不过让他家相公纳妾,他没闭眼前,这辈子都不可能。
本来想写强郎,写着写着,总像是广东大蟑螂一样[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