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娘扶着周吴氏,给她喂了些水,顺了顺心气儿。
看着眼前的这番闹剧,心里直摇头。
谁乐意去接这烫手山芋。
周家二爷爷叹道:“不过是与外人看看罢了,他明里是你们兄弟俩其中一人的妾,暗里还是跟着强儿,不需你们养旁人的娃儿。”
嚯,好家伙,坏名声旁人担了,周强娇妻美妾在怀,哪儿能啥好事儿都是他的。
这下子周明也不干了。
“二爷爷,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四弟连自己的孩儿都不敢要,着实不是汉子所为。”
周家二爷爷瞪了他一眼,“谁若是同意,族里便出三十两银子给他。”
周明愣了下,脸上几番纠结。
周蔺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只觉对自家四弟,失望不已。
木青眼眸流转,有了三十两银子,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反正不用养那哥儿,占个名头的事儿,不要白不要。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周明显然也是这般想的。
刚想开口,只见族里平日里不怎的显眼,个头儿瘦小的汉子站了出来。
“大伯,三伯,爹,我愿意娶他,也愿意养着他肚子里的孩子。”
木槿讶然,开口说话的这汉子,他识得。
周家在木家村住了这么些年,家族虽比不得木家,但也不小。
开口的这汉子,便是周家二爷爷的小儿子,周丰年。
年岁三十多,前头娶了一房夫郎,难产大出血,大的小的都没保住。
周丰年木讷老实,家里的两个嫂子,哥么都不待见他。
前些年分了家,他自己带着几床破被褥,一些子锅碗瓢盆,孤零零一个人被分去了村口,起了两间茅草屋。
平日里靠着去镇上做短工,还有分得的三亩薄田,勉强度日。
见他开了口,周家二爷爷心思几番翻转,本想着是从他三弟这一脉,寻个汉子来,把这事儿给担了。
不曾想,却被他这不起眼的小儿子给截了胡。
细想想,周丰年年岁不小,这些年,也给他说过几门亲事,最终不了了之。
家里如今孩子多了,靠着田里的收成,换来的银子,将将够花的,攒不下来啥银子,给他娶门好哥儿姐儿。
在看跪着的哥儿,虽破了身子,但周丰年以后怕也只能娶个二婚上了年岁的夫郎妇人。
更何况,他与大哥三弟商谈好了,还有三十两的银子拿,何乐而不为。
周家二爷爷越想,这事儿越可成。
看了眼周家大爷爷和周家祖父,三个老头对视一眼,这事儿便定了下来。
那哥儿见状,流着泪拽着周强的衣袖,看着他,“周郎?你……”
周强把头一歪,不敢看他。
他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虽不怎的上进,但也不愿因着一时的快活,把他功名傍身的大好前程给误了。
若那哥儿是昭昭,说不得他就认了。
那哥儿顿时眼眸一暗,本还有些亮色的眼眸,顿时失了神采。
木槿看的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周丰年虽瘦,但常年做活儿,有把子力气,把那哥儿从地上捞起来。
冲周家二爷爷道:“爹,银子给我,我俩便先回去了,过两日带他回家去给爹娘敬茶。”
那哥儿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又哭又笑了一阵儿,满眼泪的直直看着仍在地上跪着的周强。
“月娘子常与我们说,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偏不信邪,如今,信了…信了,怪我,不敢贪慕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无的荣华。”
说完,神色决绝,头也不回的跟着周丰年,出了屋门。
事儿了,木槿胸口似是堵着一团棉絮,闷闷的,难受的紧。
悠悠转醒的周吴氏却是开怀不已,“幺儿快些起来吧,莫跪坏了身子。”
周强看了眼沉着脸的周老三和周家祖父,不敢动。
木槿嘴角露出讥笑,周强落的如今这般的模样,多是周吴氏给惯的。
若是头先知晓他逛花楼,便管着他,约着他,哪里会有这事儿。
周蔺失望不已,看着周强的眼神,再没了之前那般对读书人的敬慕。
这般没担当的汉子,真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周家祖父叹了口气,“强儿,你需得记住这回的教训,想来你年岁也到了,年前,老三,你和吴氏着眼看看,把亲事先给他定下来,省得他心不定,强儿,那月满楼,你莫要再去,若再去,下回再惹出了事儿,谁都帮不得你。”
周强讷讷点头,“祖父,孙儿再不敢了。”
周家祖父点头,“今儿的事儿,莫要往外说一句出去,强儿来年考取功名,得益的可是咱们周家。”
众人点头,这事儿算是了了。
木槿心里不知为何,窝着一团火,一直到家,都没给周蔺一个好脸色。
惹得周蔺在家做活儿的时候,都不敢弄出大动静,生怕再惹木槿不快。
刚麦收完,种上了冬小麦,村里人闲了不少。
周家的事儿,在村里这段日子,传的沸沸扬扬。
有信的,也有不信的,说啥的都有。
“那哥儿来的时候,还与我问路,说是找周郎,我本以为是周强那个读书人惹得风流债,不曾想竟是周叔,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也不问清楚名字,便将人往周家那儿引?”
“咱村子,姓周的,如今有适婚的汉子的,不就剩周老三一家。”
“倒也是,要是我,也只能往周强那儿想。”
“要我说,还真有可能那周强,我总觉着周叔做不出来那般的事儿。”
一妇人赞同点头,“说起来,丰年兄弟前头的那个夫郎,与我同是王家村的,夫夫俩感情怪是好的,可惜了。”
“我觉着倒是有可能,周夫郎走了那么些年了,丰年兄弟忍不住,倒也能理解。”
“说的是,话说来,周家放出话,要给周强相看人家了。”
“哎,说起来,我娘家侄女倒是年岁到了。”
周强虽名声损了些,但会读书,在多数村里人看来,仍是个好哥儿婿,好女婿。
白齐秋把染好的布匹送完回家路上,便听了这么一嘴,不由撇了撇嘴。
这逛花楼的汉子,果然是不能要。
只觉当时自己退亲,再明智不过了。
“阿蔺,你那小堂叔为人如何?”
木槿帮着周蔺把刚从山里砍下来的一棵柏木的枝桠砍掉,低声问道。
周蔺见他不气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我与小堂叔自小到大没说过几句话,不过,之前见过小叔么和他一起去镇上买东西,小堂叔那时候看小叔么的眼神很温柔。”
木槿点了点头,看来是个会疼夫郎的。
闻昭然把砍下来的枝桠搬去一旁晒着,“大哥,那哥儿也是月满楼出来的,长得如何?说不得我认识他。”
“清清秀秀的,你以后见了便知。”
闻昭然笑了笑道:“大哥,你也不必太过为那哥儿不平,能从楼里全须全尾儿的出来,已是幸运,那哥儿也绝非弱哥儿,自有他的生存之道。”
木槿点了点头,砍下最后一枝小枝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回灶屋做午饭去了。
笠日一早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今年最大的一场秋雨。
周蔺今儿不用去木桁那儿做活儿,难得在阴雨天里,偷了个懒觉。
木槿坐在床头,伴着雨声,把刚染好的靛青色的棉布,裁成块儿。
一旁的筐里塞满棉花,趁着有空儿,把周蔺冬时的衣物做出来。
周蔺斜躺着,静静的看着眉眼低垂,细细为他缝衣的自家小夫郎,心里安静又祥和。
他做梦也从未敢梦过,有朝一日,能过上这般好的日子。
吃得饱,穿得暖,夫郎在怀,说不得明年,便会有个小家伙,跟在他屁股后面喊爹了。
这般想着,周蔺伸出手,摸了摸木槿的肚子。
木槿轻轻拍了一把,在他肚子上作乱的布满厚茧,粗糙的蒲扇般的大手。
“别闹。”
周蔺仰起头,锋利的眉眼透出些许温柔。
“你这段日子可有想吐?”
他对于哥儿有孕会如何知道的不多,只晓得去年木青是吐了,身子不舒坦,才知有孕的。
木槿了然,顿觉有些哭笑不得,耳朵不知不觉透出些薄红。
“想什么呢你,哪儿会有这般快。”
周蔺闻言也没失望,只想着,等到了晚上,自己个儿还得再卖力些才是。
不过两人,成亲还未有一年,哥儿成婚,两三年才有娃的比比皆是。
想到这儿,木槿叹道:“你那四弟怕是和那哥儿不知苟且了多少日子了,若不然,哪里会那般快有孩子。”
不过,倒也有哥儿极易受孕,村里之前就有个伯么,生了一个又个,十年抱了九个娃。
惹得他家汉子夜里都不敢再碰他,听着此起彼伏的孩子的哭闹声儿,真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家的哥儿却是因着这事儿,极好定亲。
周蔺坐起身,无奈摇头。
之前他担着长兄为父的担子,也和周强说了,让他莫要再去花楼。
无奈,周强连周吴氏的话都不怎的听,又怎会听他的。
白齐秋一人在屋里无聊的紧,端着针线筐,去了闻昭然那儿。
“唉,木昭野非得让我给他定情的鞋子,都没啥子情,去哪儿定?”
闻昭然看着嘴上抱怨,手里却是纳鞋底的动作没停过,笑着摇了摇头。
白齐秋竟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哥儿。
周蔺(木槿生气的时候):不敢动,不敢动,连喘气儿都是小心翼翼的[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