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雪以头撞树明志,村里本看轻他,盯着周丰年家动静儿的汉子收敛了不少。
庆婶子如约赔了银子,等木有庆身上的伤好一些,再去祠堂跪上十日。
木昭野经过这事儿,倒是有些欣赏周丰年这个性子软,却敢为夫郎出面撑腰的汉子了。
恰巧镇上木匠铺子,一搬运木材的伙计,嫌累更嫌工钱少,便辞了工,寻了个轻省的活儿计,去了旁处。
木昭野便抽空寻了一趟周丰年,按着月银七钱,请了他去镇上的铺子做工。
平日铺子里两三日卸上一回木材,不耽搁有空的时候,周丰年去寻旁的短工做。
这银钱给的已够多,周丰年自是连连点头,生怕点慢一步,这般好的活儿计,便落了旁人手里。
等周初雪身子好些了,他便过去。
有了个长久的进项,他们夫夫俩算是因祸得福了。
白齐秋午饭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事儿。
“这般,他们两人的日子,也能慢慢好起来了。”
周蔺听闻这事儿,自是高兴的,再怎么说,周丰年都是他堂叔,到底沾着些亲戚。
木槿点了点头,“昭野哥是个重情义的汉子,齐秋,你可是捡着宝了,且得好生珍惜才是。”
白齐秋脸上带上了些许的傲娇之色,“也就还成吧。”
木槿和周蔺失笑,这口不对心的哥儿。
“说起来,今儿昭野还寻了一趟我和师傅,他明儿要去一趟上京,说是上京那儿刚出了新样式儿,在上京很受贵人青睐,说不得会请人来,教我们几个木匠新手艺,到时候,怕是要在铺子里住上几日。”
“这是好事儿,到时你好生在铺子里学,家里没什么大活儿计,不用操家里的心。”
等周蔺学成,多份手艺,比旁人更有本事,挣的银钱也能更多一些。
周蔺点头,自发生了周初雪那事儿,他便不怎的愿意在外头久待。
“之前在赵府做工的时候,样式便多是上京那儿的,初时,赵小公子还请了上京那儿的老师傅教了我们十来日,因着都是熟手,学起来没费什么劲儿。”
“怎的没听你说过?”
周蔺笑了笑,“签了契书,那样式儿便是学了也没法自用来挣银子,镇上都没那样儿的,若是泄了出去,被赵家的人知晓,罚银千两,我当时便说都没敢说。”
木槿失笑,这胆小老实的汉子。
“上京那儿打的家具的和咱们这儿的有何不同?”
“更繁琐精致,咱们这儿,村里人家,多是讲究实用耐用,富人家,要结实耐用,更得要好看。”
木槿莞尔,过几年,等周蔺得了空儿,便让他给他也雕一个雕花木床,他也享受一番。
周蔺把碗底的黍米粥一口喝完。
“我和师傅都学过,上手快,估摸着到时候一两日便能回来。”
木槿点头,知道他忧心家里,“有夜枭看着家,你安心在镇上学手艺便是。”
周蔺摸了摸饭桌下夜枭的大狗头,有它在,他确实安心不少。
白齐秋眼眸微转,偷偷抬头看了眼木槿,犹豫着开了口。
“大哥,这事儿木昭野与我说了,我长这般大还未去过上京,就……我也想跟着去。”
说完,生怕木槿不同意,紧着补了一句。
“我与他开两间房,绝不在成亲前做逾矩之事。”
木槿叹笑,“昭野哥可是在上京有熟识?”
白齐秋连连点头,“有,已去了书信,我俩到上京,便有人来接。”
木槿暗叹,昭野哥在北疆那些年,真真不是白混的,连上京,天子脚下的地儿,都有人脉。
“去吧,一路仔细着些,你俩虽都有把子力气,但就怕他人人多势众,双拳到底难敌四脚,捡着官道走,夜里莫要赶路。”
木槿细细叮嘱了一番。
白齐秋眉眼含笑,“知道了,大哥。”
笠日,白齐秋收拾妥当,木昭野赶着时候,驾着骡车,来家门口接上他。
木槿又体会了一把,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拉着白齐秋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白齐秋听到最后,有些无奈道:“大哥,我记着了,不抄小道儿,只走官道,不赶夜路,银钱给木昭野贴身放着,不离身,我俩也不分开行事。”
木槿叹道,“成,路上小心。”
木昭野冲木槿和周蔺道:“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木槿莞尔点头,站在院门口望着两人驾着骡车离去的背影,直至看不到,才回了院子。
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人,顿觉冷清了不少。
“你若不跟着我一道儿去师傅那儿坐坐?师么昨儿还问着你呢。”
木槿摇头,“家里活儿也不少,染坊刚收了几匹布,说是要做枣糕给他们尝尝也还没做,不得空去,等我忙完这两日。”
“那你关好院门,出门去哪儿让夜枭跟着。”
周蔺一步三回头的出门做活儿,等他出了门,院子更显空了些。
细细想来,也不怪村里人爱生儿子。
能干农活儿,儿子多了不受欺负是一,若都是哥儿姐儿,嫁出门去,家中冷冷清清的。
日子过的未免乏味。
如此想着,木槿摸了摸肚子,也不知何时家里能添一个小娃娃。
染坊的炉灶烧上水,木槿把柜子里要染红色的茜草粉末拿了出来。
浸染,固色,漂洗。
这么些日子,木槿跟着白齐秋学的,不说多熟练,一步步细细来,也能染的均匀,不会深一块儿,浅一块儿。
“大哥么,在忙着呢?”
“思儿来了。”
木槿眉眼弯弯,为着浸染布匹,棉衣的袖子捋了上去些。
周思把拎着的一包栗子糕放去一旁,帮着木槿忙活了起来。
“今儿家里怎的这般冷清?”
木槿笑道:“昭然去木家陪我娘家小爹去了,还没回来,齐秋跟着昭野哥去了上京。”
“上京?!”周思讶然不已。
“那般繁华热闹的地儿,也不知是何般景象。”
周思语气里带了些许向往。
木槿失笑摇头,他也想象不出。
“齐秋如今算是咱们村子里,唯一出过镇子,去过上京的哥儿了,真真是厉害。”
木槿点头,“因着我一直说,哥儿嫁人,还是要捡着有本事的汉子嫁。”
周思深以为然,转而道:“说起来,听说二哥要给他家哥儿办百日宴,大哥么你和大哥可收着消息了?”
木槿摇头,“怎的突然要办百日宴?爹娘那儿不嫌弃是个哥儿了?”
周思神情骤然变得有些复杂。
“大哥么,你也知二哥自小能说会道,这不,分家后,去赵府盖新宅,凭着一张嘴,得了一小管事的赏识,如今管着做活儿的十来个人,工钱涨了不少。”
木槿了然,要不说,人活一张嘴,有的时候,真真是做得多不如说得好。
周思用木棍将染缸里的布匹杵了杵。
“哥儿凭爹贵,如今爹娘面上是稀罕咱们那小侄儿的,说是带着福气来的,刚出生,他爹就当上个小小管事儿了。”
周思把木棍放到一旁,“我听来寻小爹唠嗑儿的婶子说,二哥前段日子得了银钱,给爹娘割了几斤羊肉,也不知怎么哄的爹娘,又多分了两亩肥田给他。”
木槿嗤笑一声儿,周蔺得了零用,他虽没管他怎的花,但也知,给周家那老两口儿割过两回肉。
却是不见周吴氏喜爱上周蔺一分半点儿。
“大哥么,要我说,大哥该多学学二哥,说不得从爹娘那儿也能捞些好处回来,不管如何,等他们年老了,大哥该赡养他们还是得赡养,如今若是能弄些好处来,后面也不吃亏。”
木槿怎能不知这个理儿,但如今没得过他们好处,还能稍稍撇开他们一点儿。
若真是从他们手里拿一文的好处,怕不是得还百文回去。
这般,还是不沾惹的好。
“爹娘不喜你大哥,他再怎样能言善道,在爹娘眼里,也不过是油嘴滑舌罢了,该不喜还是不喜。”
周思闻言愣了愣,细想想,倒也是这个理儿,便没再说啥。
两人唠了会儿,木槿从橱柜拿出周初雪送来的南府城的点心,递给周思。
“满煎糕,小堂叔么送来的,尝尝,味儿甜甜的,怪是好吃。”
周初雪的事儿,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如今木有庆屁股上的伤都还未好。
周思自是也听过一嘴,结果糕点,轻轻尝了一口。
“好吃,甜甜软软的,小堂叔么如今怎样了?”
木槿也拿了一块儿,吃了一口,“如今身子好些了,还有些落红,将养些日子,慢慢便好了。”
周思叹了口气,“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说着,周蔺回了家。
周思见天色不早了,也没在木槿这儿吃午饭,和周蔺聊了一小会儿,便紧着回家去了。
木槿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忙忘了时候,竟是都到了午时了。”
周蔺舀了一瓢水,去院子里洗了洗手。
木槿站在灶屋门口,问道:“就咱俩,吃什么好?”
周蔺想了想,“许久未吃过面条儿了,蒸面条儿吃,我擀面。”
木槿喜笑了笑,“成,我去剥颗白菜来。”
日头高升,积雪融化,太阳底下,暖和了不少。
夫夫俩做起饭食,井然有条,炒菜的炒菜,擀面皮儿的擀面皮儿。
虽未言语,灶屋的气氛却是温馨的紧。
木槿:年纪轻轻,为啥总觉着自己养了俩娃,无痛当爹了[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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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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