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被打的惨烈哀嚎一声儿,顿时闭了嘴。
木槿看了眼地上那一摊血迹,闭了闭眼睛。
时不时便会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汉子来他家附近转悠,他该是要想到的。
周初雪名声本就不好,那些汉子下起手来,更是不会有什么顾虑。
木槿抬脚上前,俯身看了眼嘴巴溢出血丝的汉子。
“我当是谁这般不要脸,如畜生一般四处发情,原是庆叔你啊,做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儿,唉,我都替庆婶子丢人,怕是以后,都没脸出门了罢。”
木有庆狠狠瞪了眼木槿,嘴巴被白齐秋那一棍子,打的实在是疼,若不然,怕是又要开口骂起来了。
木槿起身,状若未闻,“昭野哥,可去请了我大爷爷来?”
木昭野摇头,“这事儿村里知道的人尚且不多,我还未让人请村长。”
木槿点头,怕是为着周初雪的名声着想,没有大肆张扬。
北风吹来,河边本就比村里冷,众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木有庆身上补丁满满的棉衣被渔网上的水浸透,更是冷的蜷缩着身体,直发抖。
没过多久,周丰年脸色沉沉的走了过来。
“请村长,开祠堂,按村规处置。”
木有庆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周丰年自小到大,软面团子一般的性子,这回为着一不值钱的哥儿,竟要与他撕破脸去。
木昭野点头,喊了几个汉子,把木有庆抬去祠堂,剩下的几个人,去请木村长过来。
既然周丰年不想瞒着,要为他夫郎讨回公道。
抬着木有庆去祠堂的三个汉子,偶有遇到几个村里人,便实话实说了出去。
没一会儿,身后便缀了一群看热闹的村里人。
冬时无事儿,这般大的热闹,可不得去瞧瞧。
等到了祠堂,里三圈儿外三圈儿的围满了村里人。
叽叽喳喳,对着趴在地上的木有庆指指点点。
庆婶子冲了过来,冲着地上的木有庆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真是瞎了眼了,嫁了你这么个糟心的汉子,天爷,我做错了什么,这般恶心人的事儿落到我头上,要我和我家哥儿可怎的活哟。”
庆婶子打完木有庆,一把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了起来。
木村长姗姗来迟,冲着庆婶子吼了一嗓子。
“闭嘴,大冬天的,也不得安生。”
周丰年哑着嗓子沉声道:“村长,这人不知廉耻,在村子里公然调戏良家夫郎,我夫郎抵死不从,一头撞到了树上,孩子因着这事儿,也没了,村长,请您一定要替雪哥儿主持公道!”
“哎呦,竟不知那从楼里出来的哥儿,如此刚烈。”
木槿闻言,缓声开口道:“婶子这话说的真真是好,人的出身不能选,咱们看人啊,还是不能以出身论,且得看这人的心如何。”
“槿哥儿说的是,错了就改,能安分守己过日子的哥儿就是好哥儿。”
“你这话说的,雪哥儿错哪儿了?人之前便是在花楼里,也没接过客。”
“要我说,得好好治治这木有庆,咱村子多少年没出过这事儿了。”
“说的是,说出去都丢人,这让庆婶子和茗哥儿怎么见人哟。”
人群里的周吴氏听闻周初雪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深深松了口气。
没了好,彻底和她家幺儿没了关系,以后便没那些子烦心事儿了。
木村长重重咳了一声,沉声道:“木家村在我管着的这些年,还从未有过这般恼人之事,木有庆啊木有庆,你真真是胆大包天!”
躺在地上的木有庆不由眼神瑟缩了一瞬。
木村长舒了口气,“错已铸成,按着咱们村里的规矩,打二十板子,跪祠堂十日自省,赔丰年他们五两银子,或是直接赔二十两银子,你们如何选?”
周丰年眼神一暗,他失了一个孩子,却仅仅只是这般轻轻揭过。
木村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丰年,我知你心中定然有些不满,但事已至此,如何将雪哥儿的身子养好才是正事,孩子,唉,虽是可惜的紧,但以后还会有的,从木大夫那儿拿的药,银子也让木有庆出了!”
周丰年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番,终是点了头。
庆婶子哭哑了嗓子,闻言抬头道:“村长,可否打他三十大板,银子少赔一些?”
木有庆这下子坐不住了,顾不得嘴巴痛,大声吼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这个毒妇!与我成亲前你就不乐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看上的汉子是周丰年那鳖小子,可惜啊,人家没看上你!”
众人哗然。
“你浑说些什么?!”
庆婶子又羞又恼,不敢抬头看周丰年。
木有庆嗤笑一声儿,恨恨的瞪着周丰年。
“这么些年,我过的憋屈,我哪儿比你这个懦弱的汉子差?!凭什么我的枕边人,心心念着的是你这个瘪犊子!我不舒服,你也别想舒服!”
庆婶子羞恼不已,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就因着这?!你就害的雪哥儿流了一个孩子?!真真是作孽!你也别拿我说事儿,二十多年,我为着你生儿育女又生哥儿,操持家里,赡养老人,我没对不起你木有庆的地儿!别你做了坏事儿,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庆婶子说完,狠狠脱了力,挺直的肩膀垮了下来。
“村长,该打打,再加十棍子,一棍子都别少,该赔的银子,我赔!”
庆婶子眼睛失了神,没等木有庆的板子挨完,就回了家。
后面,木有庆是被他大儿子和二儿子抬回了家。
众人唏嘘不已,说实话,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个看上眼的人儿。
有的成了,皆大欢喜。
有的没成,年少的那些微微心动的情谊,如云烟般,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后头还不是和自己的枕边人最亲近。
哪里会如木有庆那般小心眼儿的,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更何况,若是庆婶子对周丰年还有情谊,哪里还会想着给家里省些银子,不得尽数给他送过去。
事儿了,给这个冬时添了不少的谈资。
木槿回到家,把家里之前攒的十来个鸡蛋装进周初雪编的小筐子里,又往上头放了两三把的红枣。
说到底,周初雪是为着来给他送点心才出的事儿,合该去看一看才是。
木槿到时,周初雪已经悠悠转醒,喝了药,床边围着一圈儿的妇人夫郎。
“槿哥儿来了,雪哥儿你好生养着,缺啥与我们说,莫客气,家里孩……家里离不得人,我们便先回去了。”
一妇人刚要说孩子,想到周初雪刚流了一个,紧着住了嘴。
那妇人说完,便和一道儿来的妇人夫郎相携着回去了。
木槿把小筐子轻轻放到一旁,“堂叔么,可觉着好些了?”
周初雪脸色苍白,扯出一抹笑,轻轻点了点头。
“好些了,不怎的痛了。”
木槿眼带歉意,“怪我,家里住的偏,该是要送一送你的。”
周初雪轻轻摇了摇头,抚了抚平滑的肚子。
“怎的能怪你去,是我,与那孩儿无缘。”
木槿心里跟着难受了一瞬,“堂叔么,你莫要多想,木大夫说了,把身子养好,以后会有你和堂叔的孩子的。”
周初雪轻轻点了点头,孩子没了,他是起初有些难受,转念一想,这般也好。
彻底与那负心汉断了瓜葛,也不必带着愧意,让周丰年,养旁人的孩子。
木槿又宽慰了他一番,见他精力不济,便没多叨扰。
周蔺午时回到家,才知道堂叔家中竟发生了这般的事儿。
“堂叔定的柜子,床,这两日便能打好,他还与我说,等房屋修缮好,床和柜子拉回家,便办个小婚宴,不曾想竟出了这般的事儿,唉。”
白齐秋和闻昭然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木槿把饭菜端上桌,“这事儿也有好有坏,端看怎么看了。”
白齐秋把蒸好的加杂着黍米的米饭盛进碗里,闻言道:“那儿有好,我看都是坏。”
木槿摇了摇头,给周蔺把盛好米饭的饭碗递了过去。
“对了大哥,我等会儿要去看看灵叔么,跟着木白那屋住两日。”
木槿点了点头,“和你小叔子的碰面礼可买好了?”
闻昭然笑道:“让木舟从镇上给我捎了个大银锁回来。”
木槿夹了筷儿子油煎豆腐,给那小家伙的贺礼,这两日还是得好生想想才是。
太贵重的,木槿舍不得出,这银子可是自家相公辛辛苦苦挣的。
要省银子,只能想想,从旁处讨一个巧儿了。
不知何时,屋外又开始落起了雪,染白了院子。
木槿收拾好碗筷,把院子里没编完的高粱杆儿,搬进了灶屋。
闻昭然收拾出一个小包袱,白齐秋送他去了木家。
猪食煮好,木槿舀进木桶,抬去猪圈。
等到了十一月,便能卖一头猪出去了。
给圈里的鸡鸭扔了几片白菜帮子,木槿缩着手,回了灶屋。
没编一会儿,便有两家妇人夫郎,相携着,送了两匹纯白的棉布来。
木槿紧着起身,招呼好两人,收好定银,记好帐。
“我俩都染红的,家里的哥儿都年时前出嫁。”
那妇人眉眼带笑,脸上皆是喜意。
木槿莞尔,温声道:“恭喜两位,有你们这般疼哥儿的小爹,娘亲,家中哥儿和哥儿婿以后的日子定然是和和美美的。”
那夫郎笑的牙不见眼,“你这哥儿还真真怪是会说话,之前来你这儿染布的我们村里的,回去便说,木家村小染坊的夫郎,最是嘴甜,会哄人了,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木槿笑着把布收起来,“什么嘴甜不嘴甜的,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这人最是嘴笨,不会夸人了。”
来的妇人夫郎笑嘻嘻的来,乐呵呵的走了回家。
木槿:金牌销售[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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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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