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说踱到工地的一路算是轻松愉悦。半路上就听到疯狂的枪声在不远处响起,甚至还有一颗子弹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都完全不知道自己能跑那么快,最后是藏在一个空车库后面,等着那群无名大哥们处理完他们的事。他们大概花了1小时,然后在一阵自动火力狂射(来自某种我只能说比突击步枪更大的玩意)之后,一切归于死寂。在此之前我想大多数枪声都是来自于□□或者手枪。
在藏身之处出来前我还多等了一小时。外面很安静,也没有交火。我对谁打败了谁根本不感兴趣,重要的是路上再没有子弹乱飞,可以继续通过就行。我从车库后面探出头来,环顾四周啥也没有,赶忙狂奔向最近的建筑,作为掩护继续前行。又走了半小时,我注意到屋顶上空矗立着的起重机。我成功了,这就是建筑工地了,剩下的事再简单不过。我要找根撬棍,也许还要再找点别的有用的,然后就闪人。今晚我甚至可以睡在室内。
我绕过了大楼。
“站着别动!”那么,这回又是谁?两个穿着皮夹克的家伙。一个人拿着一把猎枪,另一个人看上去没有武装。
“你们要干嘛?”
“过来!”我向他们靠近,同时试图保持距离。不好,拿着步枪的家伙立刻举枪瞄准,好像在警告我“他妈别惹事”。他们扯过我的包,把它搜了个底朝天。那瓶水掉到了地上,被那个搜我身的人怀疑地一脚踢开。
“就这?口袋也给我们康康!”但是里面也没啥有价值的——这两个人对那几个扳手并不感兴
“你他妈糊弄我们呢!把钱交出来!”
“可是,我一个子儿都没有啊。”啪!枪托朝我肋骨底下狠狠敲了一记。啊……痛死了!
“搞毛啊,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住哪,混蛋?”
“落叶街5号,15号公寓。”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在哪?”
“几里远。再说了,这个穷逼家里能有啥好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他们狠狠地踢了我一脚,让我把地上的包捡起来,然后戳着我的背逼着跟他们走。
还没走多远我就闻到了烟味。拐了个弯,一道栅栏出现在我们面前,顶上还安装了铁丝网。我们沿着栅栏走,又转了个弯,来到几道关上的门前。门旁边生着一堆火,围坐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大多数拿的是猎枪。
“你好啊,米提!你这是逮着谁啦?”
“一个怪胎罢了。让他跟其他人呆一块。”
大门左边有一座中等大小的瓦楞铁棚屋。他们拿走了我的背包,取下了棚屋门的挂锁,一把把我推了进去。我踉跄了几步,虚弱无比,摔倒在地。老天啊,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你也被抓了?”我看向说话的人。一位中年眼镜男坐在地上,一副镜片已经破裂。看他的样子是一位可敬的公民。
“是的,他们拿走了我全部家当然后拿步枪砸了我。这里是啥情况?”
“我的朋友,这里,是‘前’塔科夫住房管理局的仓库,而坐外面的那群人呢?非要说的话,就是单纯的土匪。至少他们正在变成土匪。”
“但是他们搞到了枪。”
“虽然目前不是所有人都有,但是他们正在厉兵秣马,扩充武装。抢劫公寓,搜刮物资,他们就是这样搞到的枪。”
“他们抓我干什么?”
根据我的这位新伙伴的解释,我逐渐理解一切。他和室友们已经“自愿”呆在这里三天了。当灾难开始时,帕威尔(他就叫这名)还期待着一场有组织的撤离,毕竟他相信当权者有义务来保证市民们的安全。但就像那群官僚立马就溜了一样,这个错误让整座城市任由命运摆布。在那之后,他就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去买面包的半路上,就被米提的小弟们给劫了,扔进棚子里。从那以后,这些囚犯们就会以两天一次的频率,被送去扫荡建筑物——目前只是附近这些。帕威尔那天早上运气不好。他们用来破门的大梁砸到了他的脚。他只能艰难地返回棚屋,现在已经走不动路了。
“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至少会给吃的吧?”
“昨天他们给了我们一小罐鱼。那边有水。”他用头指了指方向。“厕所里有个水龙头。我想他们把你抓了来替代我。如果我走不了,对他们而言就没有用了!希望他们能放了我……”
哇,那可有点爽,他要龙投大海,虎奔高山,回归自由了,那我呢?我会不会给他们当牛做马……帕威尔看出了我的沮丧,摇了摇头。毕竟在他看来,我们的处境还没那么糟。迟早那些土匪会搜刮完他们想搜的公寓,那时候奴隶还有什么用?毕竟奴隶长了嘴要吃饭的。
“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至少会给吃的吧?”
“昨天他们给了我们一小罐鱼。那边有水。”他用头指了指方向。“厕所里有个水龙头。我想他们把你抓了来替代我。如果我走不了,对他们而言就没有用了!希望他们能放了我……”
哇,那可有点爽,他要龙投大海,虎奔高山,回归自由了,那我呢?我会不会给他们当牛做马……帕威尔看出了我的沮丧,摇了摇头。毕竟在他看来,我们的处境还没那么糟。迟早那些土匪会搜刮完他们想搜的公寓,那时候奴隶还有什么用?毕竟奴隶长了嘴要吃饭的。
“你马上就会被释放的,我敢肯定。一周以后之类的。还有政府迟早会回来的,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城市。那时候外面的那帮人也得遵纪守法,留着囚犯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我可没他那么乐观,但是他的话里至少有点道理。不管了,他怎么说水在哪儿来着?
灌个水饱,洗了把脸,我环顾了一下这个简易营房。我没找到房间里有任何有用的东西,而且通往其他房间的门不仅被锁上了,而且还被木板封住了。我在这间小监狱里踱了一会,就躺在墙边的一张床垫上。也许该打个盹了?
我被踢醒了。搞毛啊?踢人这么流行了?
“你要干嘛?”
“你他妈在我位子上干啥?”
一个骨瘦如柴长头发的家伙恶狠狠地瞪着我。
“这床垫有什么特别的吗?周围多得是。”
“是,但是这他妈是我的床垫。”
营房里所有其他的住客们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没有别的娱乐了。我想给这家伙的逼脸来一个大嘴巴子,但是我怀疑横梁掉在帕威尔脚上并非意外。他说过或者至少尽量暗示过。所以现在还不是打架的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行吧行吧,这个狗窝还你好了。”我站起来,转身准备走人。那个长毛贼瞄准了我,想来个大力摆腿,但我设法躲开了,因此他一脚踢到墙壁上。铁皮发出的回声轰隆作响,几乎同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吼叫。
“嘿,你们里面在搞个啥子球?不安静点有你们好果汁吃嗷。”看样子说话者从来说到做到。即使是那个长毛搅屎棍也马上夹起尾巴做人,小声咕哝着爬走了。
“你不应该那么做的,”帕威尔责备地说,“我们不应该自相残杀。”
“可我就没碰过他。纯属他自找的。”
“那是格里沙,我们的工头。你应该试着跟他好好相处。”
“那肯定。不然我脚上不也得挨一发大梁?”
这话冒犯到了帕威尔,他转过身背对我。显然我说对了。
令人惊奇的是,尽管睡得挺不安稳,我居然还睡足了一宿。其间惊醒了好几次,而且我可以肯定其中至少一次是因为有人摸黑离开我身边,没发出一点声响。半睡半醒间,我决定还是不要大喊大叫。喊叫有什么用呢?引人注目可不好。我等了一会,但是无事发生。
那只红毛大猩猩让我们排好队,喊道,“好了,我的‘赤胃军’们!欢迎新兵入伍!”
他朝我的方向点头。
“所以说,从现在起,你们都得玩命给我干活。不许偷懒,否则你就的晚餐就得明天中午吃了!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了?那就快他妈出发!”
我们被分配了一块新的居民区。守卫们带我们去了那里,对组内所有人进行了一些简短的教导。
抬大梁的人先走,一直上到顶楼。然后,从上往下,他们用他们那临时拼凑出来的破门槌破开所有公寓的前门。他们就这么一层一层地干下去。他们身后就是搜索组,每间公寓两个人。一名持手枪的守卫先进这些公寓探探路,然后在搜索组干活时负责监视他们,而且也是最后一个离开。另外一名拿着步枪的守卫,站在楼梯间顶部平台上,监视着全部过程。
你可以随便吃桌子上摆着的或者已经打开的罐头里的食物。而你不能打开任何食品的包装,应该把他们拿到楼梯间,分门别类放好。然后这些东西就被搬运工搬走了,他们是团伙中的特殊成员。至于衣服裤子鞋子这些被单独存放。正装和女装,我们就留在公寓里了——没人想要它们。电器也是同理。一找到值钱的,我们就立刻向守卫报告。我们被禁止碰任何武器一下,哪怕是厨房里的菜刀,否则我们就会被当场击毙。这也适用于那些罪犯以及和他们在一起的。找到钱、贵重物品、武器可以得到奖赏——两罐任君自选的食物。你可以当场吃掉你的奖赏,或者之后再吃,但不许跟别人分享,否则就没收。
医药品有单独的一整套规则。我们要一股脑地把它们收集起来。至于酒精,应该予以特别关照。就这些了。
“还有问题吗?有人没听懂吗?没有吗?那就快去干活!”我们的长毛工头走上前去。
“那么,你,还有你”,他那脏兮兮的手指指了两人,“抬大梁。你们俩也是。”
其中就有我。
我从早上偶然听到的对话中了解到,抬大梁的工作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他们不用像搬运工一样爬上爬下,也不像那群给公寓掏干抹净的人(顺便,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名字,“掏粪工”)一样会激怒守卫。但好处也就到此为止了。撇下搬”大梁”(一根焊有把手的金属横梁,大概重70kg),看人累死累活地撞门就是一出专属的“娱乐活动”,何况一旦门被砸开了,你还得帮那些搬运工。以及你也没法从被搜查的公寓中顺到任何东西,否则就会当场脑门开花。
“掏粪工”们的工作,最理想也最危险。一般说来,这种活都是派给跟工头处得来的。我不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所以就抬大梁咯。
我走向大梁。
“等一下!”是守卫,不是冲我,而是冲着工头。
“怎么了,头子?”
“你让这个弱鸡抬大梁是几个意思?”
“我们昨天出了起工伤。”
“你就不能找个再壮一点的人吗?他就剩个皮包骨了,像一个患佝偻病的小屁孩。”
“没事,这家伙壮得很。”守卫可不信这话。
“你他妈聋了是不是?我刚刚说了啥你个□□崽子听见没有?把他换下去,现在,立刻,马上!昨天我已经受够那个四眼仔和他的那条断腿了!你是不是手痒想自己扛大梁了?不想是吧?那TM就按我说的做!”
所以,我成了搬运工。这工作还不赖。多背快跑,仅此而已。哦,还有,不要摔坏或者打破任何东西,特别是酒类,不然你就死定了。他们甚至还会给点小奖励——如果你一小时内搬下的赃物堆起来到了那位守卫长的屁股那么高的话,那么他们就会选两罐食物赏赐给你。当然,这奖励是给我们全组八个人的。没多少,但总比没有好。抬大梁的还没这待遇呢。
然后我们开工了。飞奔上楼这样就可以下楼时更有余裕,也不会摔坏东西。一直干下去不能歇息,而每小时有一次小休。上上下下,如是而已。
跑过一间已经被搜刮过的公寓,我朝里瞅了一眼,看到一张穿着夏装的妹子照片。那照片很大,显然出自专业摄影师之手。这姑娘的等身照简直栩栩如生。天啊,都过去这么久了吗?我曾经还跟像她这样的姑娘一起出过门,手挽着手散步。纳妮儿……突然我好像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继续干活!别停下!”好好好,我又跑上楼了。我想喝点什么,但我们被禁止进入公寓。
“时间到!”
跑过一间已经被搜刮过的公寓,我朝里瞅了一眼,看到一张穿着夏装的妹子照片。那照片很大,显然出自专业摄影师之手。这姑娘的等身照简直栩栩如生。天啊,都过去这么久了吗?我曾经还跟像她这样的姑娘一起出过门,手挽着手散步。纳妮儿……突然我好像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继续干活!别停下!”好好好,我又跑上楼了。我想喝点什么,但我们被禁止进入公寓。
“时间到!”
大梁被摔在地上。一个警卫费心费力给我们分配饮水,另一边,一个“掏粪工”正在大快朵颐着罐头里的食物。他找到的宝藏——一块劳力土,现在正装点着警卫长的手腕。
目前我们啥都没挣到,如果不是警卫长下令给我们两包燕麦片的话,怕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们可真TM幸运。
“休息时间结束了!滚回去干活!”回到楼梯间。大楼里的电梯没法工作,应该是电源被切断了。房间里也没有灯。在必要的地方,警卫们用手电筒指路照明。
“收工了!”
真的假的?哦,确实收工了。我们把整栋楼都扒光了。偷到的东西太多,一趟都搬不完。那个警卫长快速地检查了一下,然后命令几个人看守赃物。我们剩下的把第一批战利品运回仓库,卸好货,再回来搬剩下的。幸运的是,我们不用把大梁也一并带回来——我们下一个目标是隔壁那栋。大梁被留在一间公寓里,让抬大梁的给搬过去。
我们完成了又一次掠夺。我的脚已经快没掉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把我们直接送回棚屋,而是让我们在大门前排成一排。他们现在又打算做什么?几分钟之后,一队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一个重量级选手在一群走狗的簇拥下气宇轩昂地往前迈了一步。
“那是玛卡,”我左边的那个人轻声说道。
“他是谁?”
“这里的头头——我们都给他干活。”站在玛卡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帕威尔。这谁想得到?
“你们晚上好啊,”玛卡伸手向我们打招呼。离我们比较近的警卫一个呲牙,我们异口同声地表达了我们的“喜悦之情”。
“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我们之前保证过,自由是你们辛勤工作的报酬。这工作对大家都好!毕竟,让粗心大意业主落下的财产物尽其用没啥可耻的。”当然,我们都是这么想的。队伍里传来一阵赞同的低语。
“所以,”玛卡浮夸地停顿了一下,“一位没法再干活的同伴今天可以回家了。且念勠力同心,何至空手而归!吃穿用度,门类多寡,任其定夺。”
从一个□□老大嘴里蹦出这种文绉绉的话不知为何还挺奇怪的。
头头一声令下,通往最近仓库的门被打开了。各种各样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堆在里面。堆在里面的可不是什么女帽或者泳装,是正儿八经的人在当下需要的衣服——结实的靴子,耐穿的裤子,各种外套——羊毛的,皮革的,甚至是军用迷彩。有一堆单独存放的袋子和背包,还有一堆手推车。
在玛卡的走狗们好言相劝下,帕威尔小心翼翼地走进储藏室。他开始在衣服堆里东翻西找。渐渐的,他胆子大了起来,扔掉了自己的衣服,穿了一件上好的皮夹克和一双漂亮的靴子。傻瓜!就连我都知道你需要的是坚硬耐用的靴子,不是好看的靴子,那种几个月一穿就要烂掉。他又换了一条新裤子。他们允许他带一辆手推车回去,他就消失在拐角处,想必他们在那里存放各种杂物。十分钟之后,他推着手推车满载而归,车里装得多到没法推到路上了。
“看到了吧,”玛卡用帝王般的威严宣告着,“好好干,下一个就是你了。”向外的大门被推开了,吱呀作响。
“缇可和卜派,送他回家!保证路上没人敢惹他!”头头这么说道。“我们不想让任何人打什么坏主意。”
帕威尔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们放他走了,还送他满满一推车的好货!让别人信你的话是一回事,一下子让自己信服又是另一回事。不是每个乐观的碎嘴子都会这么走运。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笑容,朝我们挥挥手,转身走向大门。正当他道完别放下手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外套右口袋上有个滑稽的徽章,上面绣着一只微笑的小熊。因为办公室里坐我旁边的妹子刚好也有这么一件,所以我才能认出来。来自一个青年活动或者什么的,我记不太清了。
他们甚至给了我们一顿像模像样的饭,不是大杂烩乱炖的那种。很显然是为了庆祝这件大事。然后,所有的庆祝活动都结束了。当我们回到棚子里的时候,有人给我的后脑勺狠狠来了一记。我被搬到一个离门很远的地方,还可以听到滴水声。是在厕所旁边吗?
“他醒了。”有人这么说。我试着动了动,但没有反应。有人坐在我的腿上,我的手被绑得紧紧的。
“听好了,你个小机灵鬼!”黑暗中传出工头的声音。“明天你得告诉他们你很想抬大梁,懂了吗?”
“这可由不得我!一切都归警卫长说了算!”
“你别管。总之你告诉他们你想抬大梁。你TM听清楚了吗?”
“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那行,”工头抽了抽鼻子,“给他点苦头尝尝,让他知道我没在开玩笑。”
所以他们粗暴地殴打了我,痛得我几个小时没法入睡。
当我们第二天早上集合接受检阅时,我看向队列里周围人的脸。昨晚,他们中的一个坐在我的腿上,还有别的人抓着我的胳膊。一定还有个第三者揍了我,单单两个人没法做这种事。所以,现在咋办?你也许会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互帮互助。理应如此。但实际上,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这里的法则。死道友不死贫道,我相信罪犯们以前就是这么说的。我从哪里读到过这种话。我似乎有理由相信,大梁很快就会再一次落下来,这次是砸在我脚上。而我非常怀疑能不能跟帕威尔这个幸运儿一样。
我们沿着道路出发了。我已经没闲情逸致到处看看了。毕竟已经了如指掌,看无可看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注意到有一个小亮点在路上,准确的说是在路边。我的视觉记忆很好,这在工作上很有用处——我能快速注意到屏幕上的小细节。我总是第一个发现两行相同长度的代码间的一两个字符的差异。再准确的说,亮点不在路边,而是在路边水沟上面。我放慢脚步,感到口干舌燥。
泰迪熊!跟那小子外套上的一样!就在一堆沙子上的铁锈色污渍旁边。我可以发誓昨天还没有那些污渍。我当时正搬着又沉又满的一袋垃圾,所以基本都在看我脚底。就是同一个地方,我记得本来路边有一个水沟。
所以那就是昨天玛卡的走狗把他“送他上路”的地方。哼,现在该咋办?我该告诉其他人,夺走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吗?作为“回报”他们会趁我睡觉的时候拿床垫闷死我!至于工头,他或许知道些什么,至少他自己看出来了什么。然后他会把我当做惹事的交给警卫,我甚至都回不了棚屋。
“我要抬大梁!”
“闭上你的鸟嘴,你个小辣鸡。”警卫长平静地拒绝了我的要求。“长点肉再来吧!”
工头在我背后擤了下鼻子。得了,今晚我可以等着接受再教育了。能不能活着回去继续干活都说不准呢。唔,我只能说已经看到迹象了。
所以还是继续在楼梯间穿梭咯。楼梯间里回荡着抬大梁的工作声。现在他们在哪来着?四楼?太快了,还是不要那么急着过去吧。我的同伴在背后催促着我——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好吧,我走了。
现在在锤三楼了。我从楼上跑下来,在弥漫的灰尘中能看出人们在哪里工作——一块块碎片在从门框中飞出来。大梁并不总能破开门。有时大门被装得非常牢。这样的话他们就得砸开公共墙或者干碎装门锁插销的墙。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基本是以这种的方式建的。门总共就那么多种。
再爬上第二层时,我已经快渴死了,嘴巴干的不行。忙里偷闲,我在楼梯上停下来,从带着的瓶子里嘬了一口。那只是普通的饮用水——我搬着整整一箱呢。又不是伏特加,所以警卫们不会太在意我路上怎么搬,而且之后也闻不出来。
“快点!”
抬大梁的下楼的时候,我正好跑过他们。就是现在,我往最近的人的膝盖下面来了一下。他惨叫一声,失去平衡。然后那根钢梁危险地晃动起来。
哇哦!楼梯上另一个家伙脚下不稳了,不只是摔倒,还是往前摔。
“卧槽!”
惯性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也可以是一个棘手的大麻烦。大梁(伴随着我的一踢之力)正凭着它的重量把前面两个抬大梁的往前拉。一次撞击之后,先是窗户,然后是大梁,最后是扛着大梁的剩下两人,全都从墙上飞了出去。
我蹲在窗台边缘,翻过去,用手指抓住窗台挂在外面。再往左一点,然后跳了下去!某人的身体给了我缓冲。谢了,好兄弟,我就指望这样的。
大楼的这边没有警卫——门都在另一边。所以除了子弹,没什么可以阻止我。当我绕过拐角处时,我停顿了一下。没有枪声,也没有人在追我。他们不想我吗?那可太好了。自个儿玩去的吧!混球们!
所以说,身处我这种情况下,普通人会怎么做?显然,赶紧回家,越快越好。当然我怀疑这跑不了多远。还有多少像玛卡和他的走狗一样的人?我可不想弄清楚,不想从一个棚屋换到另一个棚屋。所以,目前为止,还是先别到处乱跑吧……
找了个普通的五层公寓楼——翻过栅栏,向一楼阳台爬起来。谢天谢地,一楼的住户们给他们的阳台装了安全格栅,我可以拿它们做梯子帮助攀爬。这不是很容易,但我暂时还有力气,想办法爬了上去。我躺在阳台地板上环顾四周。阳台的橱柜里有一些旧衣服。有把斧头!不是大号的,但我也不是伐木工。一罐机油和各种家用垃圾。这些之后再说。我把旧衣服铺在地上,把他们浸在机油里。我仔细环顾四周来确认附近没有别人。确认周围没人后,我把一块油布压在窗玻璃上,用斧子狠狠敲了一下。玻璃安静地碎裂了。我还在上学的时候从书里知道了这个方法。《青年近卫军》,应该就是这本!按书上说,如果你用一块油浸过的布去砸玻璃,那就不会发出碎裂的声音。结果作者基本写对了。我小心翼翼地翻过窗台,进入公寓内部。希望街上没人看见我的身影。现在只要我离窗户远点,可以随便逛了。在厨房里,我找到了一条陈面包,一小块早就发霉的披萨,还有两罐家庭腌制的蔬菜。那些西红柿正是我需要的!我可以拿面包蘸腌菜汁。我甚至找到一点水可以佐餐。然而,当我转动水龙头时,水龙头只发出了一声悲鸣——水管是空的。我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总的来说,我的逃亡成功了。这全都是即兴创作,但是我还有的选吗?确实,我把其中一个抬大梁的弄残了,而且我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很可能踩死了第二个人。让伟大的卫道士呜呼哀哉去吧,我的良心可一点都不作痛。不然就在今晚,那些“狱友”的家伙们就会抓住我的细胳膊细腿,然后另一个会把我揍出屎来,最后还能心安理得睡大觉。不久之后,一个抬大梁的会把钢梁摔到我脚上,很难想象他们的良心会有什么不安。“死道友不死贫道”呵,我现在还不想死呢,也可不想让那个长毛工头好过。我敢说他现在就在挨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我之前告诉过那群土匪我的地址,所以很有可能还有人记得那个地址。毫无疑问他们会在那里等我。那祝他们好运吧。他们或许还会进去看看。我可是双手双脚赞成。反正那里对我而言卵用没有。我想要的东西都能从别的地方找到。比如这间废弃公寓。为什么我要把好东西都留给那群强盗?
玛卡和他的走狗们正有组织有计划地一点点扫荡建筑物,翻个底朝天。按这种速度,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搜不到这里,所以我可以在这里修整一会——玛卡不会在他的“庄园”附近寻找我。他能让一群恶棍去我家附近晃悠,但肯定毛都找不到。对于这个判断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的睡眠并不是很安稳——附近发生了枪战。谢天谢地,不是在这栋楼旁边就好。然而,这提醒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按照强盗们教我的方法,我对公寓搜索了一番,结果只有些许收获——很明显前任居民并不富裕。除了自制腌黄瓜,还找到了苹果和三个罐头——装着鲭鱼、鲑鱼和茶,还不赖。哦,还有点糖。剩下的就只有垃圾了。我不想拿走大衣——还没到那个季节,但带了一件尽管有点破的皮夹克。不幸的是,没有能穿的鞋。
我坐等夜晚的到来。倒不是因为我能像猫头鹰一样夜视,只是为了所有人都看不大清。而且我知道要去哪,就像之前说的,我的视觉记忆还挺好的。所以,哪怕是像婴儿学步一样一步一步挪甚至一点一点爬,我也能逃出去。一路向家,离这个垃圾场越远越好。
老实说,我甚至先打了个小盹——毕竟什么神经也不能撑那么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到看不见隔壁的房子了。我真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夜晚还能黑成这样。毕竟总是有光的。即使是停电,总有人能拿出来各种各样的发光玩意。但现在这就是乌漆嘛黑一片!没有火光,没有灯光。甚至还有点吓人。
然后是声音。和以前的塔科夫的声音非常不一样。现在甚至是风打在窗上的声音都听起来很奇怪。总有什么地方在吱吱作响,显然某人忘了关门。然后还有风吹起各种垃圾的沙沙声。但没有任何汽车引擎声或者脚步声。
尽管如此,我得动身了。这里没啥东西可以吃,所以不宜久留。而且如果我像玛卡帮一样去搜公寓的话,可能遇到这一行里更有组织的团伙而遭重。然后我就又得回去抬大梁,这还不是最糟的结果。所以避免这样。
我决定不从阳台离开,不然门是用来干嘛的?锁挺简单的。我机智地决定不锁上它,而是用一张纸卡在门栓上阻止它啪的一声合上。我把更多的纸塞在门和地面间的缝隙里,这样门就不会被风吹得开开合合了,至少不是直接被吹开。我需要一个在危险情况下能跑去的避难所吗?确实需要,所以我现在这不有一个了。
楼梯间里有点糟糕。风的呼啸听起来与在公寓里的式截然不同。
小心推开了前往街区的门,保持半开,我听了一下会发生什么……没有,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街道向我致以冷漠的问候,我庆幸给自己弄了一件皮夹克。睁大双眼(或者竖起双耳),我跑向下一栋大楼。到了另一条街,这条街比上一条要宽的多。我环顾四周,同时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环境,能够分辨出大楼和周围树木的轮廓。暂时还挺安静的。我找准时机离开公寓楼墙,快速穿过街道。
我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叫喊或者反应。太好了。
那就快溜……
到了黎明,我发现离我平常爱去的地方并没有走多远。前往任何一个港口都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显而易见我不打算回家。见玛卡的跑腿小弟们见面让能我的幸福生活宣告终结,不过我总可以去藏身小窝嘛,那个地下的办公室。显然还没人能打开那里。那个一点也不欢迎人的标志“卫生服务解决方案”摆明了那里面没有值得搜刮的东西。只可能是收废纸的天堂。至少,对之前从没来过的人来说是这样的。但我去过,虽然不是常客,但确实偶尔会去一趟。是的,我没有撬棍,但有把斧头,而且对于建筑的内部结构有些了解。如果我之前脑子再灵光点的话,我连撬棍都不用就能进去,奈何灵光并不总能及时乍现。
不论如何,我不需要破门而入。让门留在那吧。在地下室另一头还有一个进去的办法,而且不需要破坏任何东西。虽然有垃圾和灰尘,但里面的区域还挺干净的,毕竟这种地方难免这样,没必要大惊小怪。有不少阳光通过小窗里透进地下室,因此我能很快地穿过狭窄的地下走廊。
那么,我又在找什么呢?找到了——一个固定在墙里的暗色金属盒子。乍一看,它好像就是那种该在这地方出现的东西。事实上,那确实——当初给安在这里的。然而,在那遥远的帝国时代时里面还只装电话交换机,而如今嘛……嗯,这是一个用于当地通信网络的旧通信柜。在把设备全部搬到街道上方便服务前,这里曾是他们安装所有设备的地方。或者说,他们在外面新装了个更现代的设施,然后把这些旧货留着不管了。一段时间之后,一群机灵鬼开始用这些设备作为非法连接电话线的一种方法。因为设备里内部的拓展从未被完全断开——拆除也需要额外的工作……后来各种组织都曾占用这栋大楼,他们大多数晚上不工作。到那时你就可以用他们的电话线来非法接入网络。说白了,这些线路是给那些黑客们用的,他们曾坐在我挤破脑袋想进去的这个办公室里。话又说回来,他们是用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来称呼这些“互联网先驱”。
时光飞逝,那些黑客们也稍微长大了点,干起了更危险的活,赚了点钱,慢慢地放弃了他们的旧习惯。在政府给出明确的暗示后,这办公室里的家伙们发现了一种更体面更有利可图的活动——洗钱。显然,没有实体钱会被带到或储存在这。不过正是在这里,他们狂热地、逐渐地拼凑起了洗钱系统。塔科夫的海关制度意味着能流进来的脏钱数不胜数。
不管怎么说,这个塞满线的柜子仍然在这里。而且所有人,甚至是办公室里的老江湖们也没有怀疑过他们与地下室外面只有一个柜子之隔。另一方面,我知道——我在那亲自接过线,至少搭了把手。这只是我做过的众多零工之一罢了。我甚至还曾在仓库里干了一段时间,维修焊接的机械装置多得能让你头晕目眩。嗨,我TM为什么不早点回想起来?
如你所料,橱柜的内壁直接通往办公室储藏间。进去之后,清理掉我爬过去途中沾了一身的垃圾和灰尘就花了好一会。我以后得想法把那里打扫干净才行。
办公室里很暗。电力本该是被切断。有点奇怪,但看上去有人决定哪里断电哪里亮灯。不过没关系,目前从窗户那穿过来的光线足够让我找到附近的路。
我没有走进主办公室,那里找不到任何有趣的东西。因为这里的人员流动率很高,因此没人有空来安顿下来,改善生活。至于经理们的办公室,我过去拜访时经常被招待进去,所以那里很有可能有一些东西值得搜索看看。
站在维蒂娅办公室门口,我绝望地审视着这一切。好像城里的每个法律机构都跟着的税务局的人过来,把这个地方搜了个底朝天。如果他们最初是在找文件,那么看上去大概税务员们因为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而恼羞成怒,逮着每一个小玩意狠狠发泄一番来弥补他们的损失。大开的橱柜,散落在地板上的抽屉,悬在铰链上的安全门,所有这一切都表明这些办公室不是被匆匆废弃,而是像着火了一样被彻底搬空。嗯,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快速地搜索了一番办公室,但除了几包烟和随处都有的纸堆,我只找到一瓶没有开封的伏特加。全部就这些了。不过,维蒂亚可不是这里唯一的经理吧?还有其他的办公室可以去看看。但是它们跟第一间办公室没有太大区别,也许稍微没那么乱。
我找到几盒巧克力,一些没开瓶的白兰地,还有两罐啤酒。除了这些剩下的只有一堆没有用的破烂。在一个衣帽架上,我找到一个装有笔记本的包。笔记本挺旧了,但看上去还能用。可另一方面,电量水平很低。靠,难道我来到这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维蒂亚可不是个傻瓜,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藏了一些有用的补给。然而我只找到更多的混乱与毁灭。诅咒着一切,我回到主办公室,看看我在那能找到些什么。
我还不如不看呢。我回到老板的办公室,躺进他那华丽的皮椅。至少这玩意在扫荡中保存了下来。我吞了一大口白兰地,吃了两块巧克力,稍微改善了我的坏心情。
靠,所以在储备方面我有些什么?够活两三天的物资,这已经很有意义了。我还有片瓦可以遮身。我非常怀疑迟早有人会闯入这里。所以以防万一,我应该把所有的垃圾堆在正门——无论如何我不打算走那里的。我会从柜子那里进出,这样更加安全。
等等!我从椅子上跳下来。休闲室呢?维蒂亚总是有一个,曾经用来放服务器的。然后,当所有的黑客活动都结束时,他们把休闲室变成了一个打炮房。他们怎么会把这么大的床穿过门塞进来的?很明显,是一块块搬进来的。所以说,门应当就在附近。我很快就找到那扇门,但弄明白咋打开它花了多得多的功夫。我不想弄坏门,谁知道何时会需要它呢?最终,门板轻轻地滑动,安静地打开了铰链。这不就成了!
是啊,这房间已经是个**房了,还TM是上好的那种!(我要是现在能带个小妞过来就好了……)房里有一叠干净的床单和几包套。显然在当下是稀缺物资。我很好奇那群婆娘去哪了?我猜玛卡那货金屋藏娇了几位。我看见了内衣和其他,额,女装挂在同一根绳子上晾着。我想玛卡的暴徒们会不会穿这些玩意,另一方面,我TM怎么知道?
有一台巨大的平板电视占据了一半的墙壁,一个套间淋浴室(没有水),就这样。没别的了,除非你把各种发胶、乳霜以及一把附带一包刀片的剃须刀也算进去。嗯,至少我有机会刮胡子了——我开始看上去有点狂野。然而,由于仍然没有水,就没福气去洗衣服了。如果我不想让这房间发臭,我甚至得出去小便。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现在有一个伪装得很好的巢穴和一张豪华的床外加蛮多的干净床单、一把剃须刀和各种乳霜发胶。就这么多了。以免我忘记,还有避孕套。还是法国制造的,值钱玩意,要是我能找到人销赃就好了。
等等!销赃……我的大脑中开始形成关联。不,不是把避孕套带回它们法国老家的计划(虽然我不太可能会拒绝这种机会),而是更重要和现实的事情。
我在街上和那群“挑粪工”游荡的时候,看见过几家被洗劫一空的商店。那时我开始对项目产生了一些怀疑— —似乎那些商店被搜刮光太快了。
我们埋头苦干完成紧急项目,没有与外界接触有多久来着?两周左右。在那个时候,是否每个人都足够机智地发现了他们需要离开这个城市?根据我们搜刮过的所有公寓,看起来似乎都是被匆忙抛弃的。这意味着人们被疏散了,可能是以合理的有组织的方式。所以说警察去哪了?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因此,商店被洗劫一空,这显然是在没有警力的时候发生的。换句话说,不是在官方疏散期间,那时候官方可比以往更在乎□□有序。
就算是最最顺利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两整天的时间来疏散这么大的城市。但我们在水疗中心工作了将近两个礼拜!然后我又花了一点时间在家里看电视上的新闻。我是傻逼。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撒丫子快跑的。然后……我就待在那里,听着新闻员的童话故事。然后是加尔佩林和他的逃跑计划,还有在我那被装了□□的公寓的楼梯间里的一夜难眠……
我记得第一家被抢劫的商店。那时候,他们已经有时间把它搜光了。你也许会猜那两个穿制服的家伙是抢劫犯,只不过跑得有点晚。但是,等等!那是我来的第二家商店。第一家商店迎接我的是门上的铁条和窗户上的钢窗。你爱咋说咋说,但有些东西不对劲。其他所有的商店都被搅得天翻地覆,但那一家却完好无损。至少,在我看来,它没有被动过。看上去也不像是被遗弃了。我追溯着自己的记忆。商店入口上没有牌子吗?牌子上好像是“业主——A·A·奥格里兹科”。或者是“A.V.”来着?这TM有什么区别吗?这家商店没有被洗劫过,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意味着至少到上次见到为止,主人还是设法活了下来。谁知道呢,也许他天天都会从百叶窗后面到处瞅呢。
无论如何,我现在有了一个目标——与他建立良好的业务关系。那毕竟是个商店。这意味着那里甚至应该有一些食物。作为交换,我可是有着一堆避孕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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