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我那甜蜜的家啊!我连房贷都还没还清呢。如果塔科夫银行追着要我还债那就见他们的鬼去吧。我已经没法再住里面了。
大楼的窗户仍然还是一块块完整的。所有楼层都是。这意味着绊线还没有被触发。问题来了——我应该进去还是怎么地?如果我不进去,我就可以看到什么时候有人来了。他们不太可能会开车来。如果我坐在楼上,即使我不在自己的那一层楼梯,我仍然可能会被爆炸波及到。关于弹片这块我是一无所知,但他们说爆炸波本身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我死的时候会像一条休眠的鱼一样静静地张大嘴巴。所以,不,我不会进去的。爱谁谁,我反正不进。我就继续在大街上监视着好了。
我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不知何故,强盗不急着来我家抓我。他们是忘了我的地址了吗?有可能,也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店主不可能是城里唯一的一个商人,而且还有大量的空公寓可以去搜刮。我还能活上好一会儿。我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东西支撑着我活下去。即使他们开始快马加鞭搜刮公寓,那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搜完的。我总是可以远走高飞,迁到其他街区去。我没有宠物可以担心,也没有亲人或朋友需要养活。
“当然,”我脑子里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去吧,就这么干吧。你到底会在哪里找到其他的商店呢?要不你去网上找找?或者找找某处有没有布告栏?那到底哪儿有呢?像他那样的店主可不会很多。”
确实。而且即使我就呆在地下室不出来,迟早有人会在大街上注意到我。他们会跟着我回家,把一些着火冒烟的东西扔进窗户,然后我就会跑出去,半瞎着眼,在浓烟中喘气。如果他们马上杀了我,那算我走运。或者我甚至还到不了那一步,直接在地下室窒息而死。
靠,我的前景看上去一片灰暗。我可不想这样!
啊,好吧,我记得不久前我还不想回家呢。这对那些强盗有什么区别吗?他们现在正在找我。希望他们现在已经把楼梯间搜了个底朝天。他们不会原谅我的。
但如果我和他们达成交易呢?我向他们展示我的地下室,交出我的枪。他们不会当场杀了我,对吧?但我那不饶人的逻辑告诉我不可能的。他们会杀了我,当场死亡都算我走运。最终结果可能会比那还要糟得多。
没有出路了。
当然,塔科夫不是个小镇。但你也没法称它为一个大城市。我不知道塔科夫其他街区如何,我一直住在这片。这是我的家。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在另一个社区被张开双臂热烈欢迎。到时候又一个玛卡,又一个营房,额,不要,谢谢。
我困难地转过身,痛苦地咒骂着。一块铁穿过我的裤子扎到腿了,痛得不得了。这就是在垃圾堆里闲逛的结果!突然间,我的困惑被愤怒所取代。他们想杀了我!他们不只是想开枪打死我,还想载歌载舞庆祝一番。所以,一具尸体对你们来说还不够,哈?那就会有另一具了!你们知道的,我也有把枪。正如你们中的有些人可能已经注意到的那样,我知道如何使用它。
“但你真的能向一个活人开枪吗?”不是意外地扣动了扳机,而是毅然决然地吗?想杀了别人,看着他们血溅公路吗?你能亲手做掉他们,然后平静地看着他们死去吗?”是的,事实上,我可以!当你在玩电脑游戏时,你对着一个虚拟角色射击,不会过多地考虑它由一个活人控制。把这些人当成虚拟角色。它们也许看上去栩栩如生,可它们真的有灵魂吗?一个真正的人会那么愤世嫉俗和无耻吗?
“是的,他们会这样。”我脑海里那同样的声音指明道,“他们当然会TMD这样。”
也许我可以放弃一切,给自己找个更深的地下室。这场噩梦肯定会在某个时刻结束。这种情况在现代世界中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但不论如何,我需要离开这里,现在,立刻,马上!
我刚一跃而起,又小心翼翼地坐回我原来的位置。一群人从与我预计的完全不同的方向来到大楼周围。穿着要多旧有多旧,年龄也有老有少,但都有完全相同的表情。还是这只是我想象出来的?很有可能。我坐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我确实看到其中两人拿着跟我那把差不多的枪,但在我眼里所有的枪都长得几乎一个样。其中两个人拿着棒球棒。正如我们的一位著名的体育评论员曾经说过的:“全国没有一个棒球场,但每个月我们都整船整船地进口棒球棒!”然后剩下的手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还不如把手放进口袋里。这就是全部了?
嗯,我还期望他们能把我更当回事。不知为何,这感觉像是缺乏对我的尊重。“啊哈,我猜你以为他们会派整个团的人去追你!”我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有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这群人正有目的地径直朝入口方向行进。大楼只有一个入口,所以很难走错。不过,他们还是可能会走过它。毫无疑问,他们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他们没有。他们猛地关上身后的大门,没有把任何人留在街上。的确,他们有很小的概率只是来抢劫其中一套公寓。这意味着他们要徒手打破一扇钢门,对吧?几乎所有的门都是钢制的,除了我的门和一楼的两扇门。
不知为何,我没有听到爆炸声。相反,我看到玻璃突然从我的窗户飞出来,像下了一场闪闪发光的雨洒落在院子和附近的小巷里。我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是噪声,回声像滚雷一般在周围的建筑物间反射。这听上去就像一辆卡车把一车空箱子扔到路面上。
噼里啪啦。附近的鸟儿惊恐地尖叫着,从栖枝跳了下来。狗们紧张地吠叫着,然后一切都归于死寂。
结束了吗?不可能的吧。他们到底在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还没结束。门被猛地撞开,拜访者之一出现在门口。奇怪的是,他的脸上覆盖有一些白色的玩意儿。他正抱着自己的肩膀。他犹豫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看见了我。我TM到底为什么要从我的藏身之处出来?那家伙张开了嘴,他可真年轻。他是说了些什么还是只是尖叫?我说不准。但他做出来的手势已经太清楚不过了。他转向门口。
他是要寻求帮助吗?他还打算做什么呢?现在他会去找其他人的。他受了伤,也许他们派他到外面休息。
我举起猎枪,不知怎么的,它已经握在我手里了。他要跑掉了!
“他受伤了。”确实,但他要跟他那些健康无比的强盗同伙汇合了!
“那是个大活人诶!”
那就是个虚拟角色!
我的手指扣动了扳机。在这个射程内很难打不中,尤其是鹿弹。我并没有失手。男孩两脚一空,轻轻地跌向地面。死了?大概吧。在这个范围内,鹿弹会穿透任何布料,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布夹克。
靠!我又干了一次。这是我第二次杀人了。如果你把我从楼梯窗口跳下来踩到的那个人算作第一个的话。但是,那个喉咙被割断的人呢?我可没干,是他的强盗同伙动的手!
“但是是你命令他动手的,不是吗?”
在门再次打开之前,我甚至来不及想出一个答案。这回出来的那个人看起来就没那么无助了。他受了伤——血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但这似乎并没有对他的能力产生太大的影响。有什么东西不怀好意地从我身边掠过。在电影中,我看过很多次主人公怎么作出惊人的飞跃来闪避子弹。嗯,也许他们教过演员一种特殊的技巧,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动作看起来如此漂亮。我从来没有当过演员,也从来没有上过课,所以我哪儿也不跳。“跑的越快,累死得越快”。我不记得这种话的出处,但我以前也听过类似的表达。你可跑不过子弹,我也毫不怀疑刚刚有人朝我开火。这一次我记得及时拉动了枪管底下的护木,所以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扣动扳机。一发霰弹打了出去,伴随着意之外的爆炸声。
再次拉动护木,再次扣动扳机。再来一轮。我的弹药打光了——这把猎枪只能装四轮子弹。但是,我的对手也完蛋了。至少他要杀了我的意图破产了。他侧身中弹,在路面上扭动着身体。他还活着,但从他嘴里涌出的丰富多彩毫不重样的“问候”来看,他挨了好好一记。我猜那一定很疼。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搜了搜自己的口袋,掏出更多的亮红色的霰弹,急忙地装填好我那把半吊子锯短猎枪。
那个强盗的枪跑哪去啦?它就在那边的地上——一把手枪。警察通常佩带的那种型号。这人也是警察之一吗?看他那副鸟样,还有他那丰富的“词汇量”,令人难以相信他是个警察。我绕过那家伙,捡起手枪。我要把它塞到哪里呢?等一等,击锤被拉起来了。我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我对枪械好歹还有些了解。我小心地用拇指按下,释放击锤。好了,现在我不会走火打到自己的腿了。我可更平静地看一下周遭。显然,爆炸对射手的脑袋产生了影响,这就是他没打中我的原因。另外,他打的是手枪。如果你离目标有一英寸远,劳烦你最好就别扣动扳机了吧。我们办公室的安全主管过去很喜欢带着工作人员到靶场射击。当然,出于某种原因,他更喜欢带着妹子们去打枪,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妹子。我从她们中的一个那里听到了这种描述。
不管怎样,枪手确实失手了。也许误差不超过一英寸,然后我的猎枪开火了。打的是鹿弹。我从公寓背面就可以看出,上面有一些散布的弹痕。无论如何,偏个一两英寸都没关系,不会有任何差别。
“**!”那个受伤的家伙咆哮道,“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这似乎不太可能发生。我短期内无意给我们的这位“朋友”来上一刀。给他一卷绷带或一块破布,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尽管他特别想杀了我。“尝尝这个,你个混蛋!”
他突然抽动了一下,我看到一道金属闪光朝我袭来。
靠!我完全靠条件反射往后跳了一步,腿上的剧痛让我哭了出来。我的手指因为习惯的力量已经扣动了扳机。你不应该那样做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
我是近距离开火的,不是吗?贴脸开火的,你可以这么讲。我真的不想看那人的下场。尽管如此,那家伙还是很惹人厌。
刀把裤腿割得太破了,我得把裤子扔掉。然后锋利的刀刃划过我的腿,在我的膝盖上方留下一道显然可见的划痕。当然,血流了出来,还很多。我担心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不管我愿意与否,现在我必须回到公寓——去拿我的急救包。否则我就要流干了。我不是个能一边血流满地一边打上个几小时的电影英雄。
我需要给枪上弹了——我受够了这些惊喜!
机匣又一次咔嗒作响。这一次,我又狡猾了一点。枪管上膛之后,我又往弹匣里塞了一发——现在我可以打五发,而不是四发。这对某人来说将是一个惊喜,还不是令人愉快的那种。里面的人会听到枪声,他们知道他们的“朋友”带了什么武器。因此,不难看出这次摊牌的走向如何。他们会就在门口等着我的。但他们会失望的……
因为受伤的腿而一瘸一拐(好痛啊!),我绕着大楼转圈。这楼还有一个入口,穿过车库。我没有车,但所有的住户都被发了一把车库钥匙。包括我在内,而且我还没有弄丢它。最近搜查过我的许多人中,没有一个表现出丝毫兴趣。也许是因为它看起来不太像一把钥匙。它就是个凹凸不平的小金属标签。它挂在我的腰带环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且无关紧要,没有人会片刻想到过它。
我蹲在楼梯上,急忙用衬衫上撕下来的一块布包扎伤口。我包扎得一团糟,但好歹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我沿着入口坡道往下走。入口大门的左边有一扇小门。这就是锁能开的地方。锁之前有好好上过油,钥匙转起来几乎没有声音。反正这也无关紧要。门在地下室里面,没有人能听到任何声音。
车库里很黑,但在从门口落下的光束中,我可以看到车几乎都没开出去。那辆福特已经在那里停了一年了——车主在蹲大牢呢。这是莉娜的马自达。她现在正在西班牙。她是一名报关员,所以她总是有钱出去度假。该死,你所有的邻居都成功逃出去了,就你像个傻瓜一样留在熊熊燃烧的废墟里,意识到这点可真有够好受的…
电梯不在工作,这并不奇怪。在我走上楼梯之前,我脱下靴子,把鞋带系在一起,把它们挂在肩上。鬼知道接下来会TMD发生什么,可我真的不想赤着脚到处乱跑。穿着袜子,我的脚步声似乎比呼吸声还要安静。
在走廊里,光线从窗户射进来,我看到这里没有人。我躲起来的壁龛是空的。太棒了。
上到一二楼的楼梯平台。也是空的。
二三楼之间。哇靠,地板上有血。墙上还有个手印。楼下两个小机灵鬼的手上相当干净,肯定没沾血。看起来他们俩也都没有把血流到地上。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还有第三个人活着。他被击中了,跌跌撞撞地下楼,然后听到了枪声,知道谁打赢了活下来了。所以他往回撤了。他不想让我看见他。他希望先看见我,我能猜到为什么。
打住!左边的是什么?一扇门,微微半开着。那里曾经住着一个有趣的家庭——不穷,而且对自己的小日子很满意,以至于他们在相邻的楼层买了两套公寓,并通过里面的楼梯把它们连起来了。为什么呢?谁TM知道。我猜是为了炫耀。有一次,我帮忙修理过他们的电器,所以我在他们的迷你豪宅里呆了一段时间。他们给钱也挺慷慨的。
我向左转。
门真的没有被锁,只是被拉着虚掩。我迅速钻进公寓,拿着枪,做好战斗准备。你永远不知道附近有这么多小混蛋会发生些什么。一进去,我就注意到公寓里有一股令人讨厌的气味。说恰当点,这是一股恶臭。不过,我宁可选择闻这种恶心味道也不要冒风险直接探出头被人发现。我小心地关上了门闩,现在没有人能跟着我进来了。我怀疑是否有人会躲在一个有这样恶臭的地方,但以防万一我举起枪做好准备。
穿过一个房间,进入下一个。里面没人。现在我爬上楼梯。在楼梯顶部我发现了房主的尸体,就在台阶旁边。他背部烧焦的破洞热情洋溢地解释了那股令人讨厌的气味的来源。他不久前被杀了,现在他发臭了。他们用某种非常危险的玩意朝他开火。从眼角的余光处,我看到了浴室开着的门,某人的手垂在按摩浴缸边。所以,那就是公寓的女主人。
这间公寓显示出被匆忙搜查过的迹象。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必须用这样的方式和房主人打交道——他们想知道一切都隐藏在哪里。然而现在没那么重要了。业主有一个相当好的不间断电源,可以保证警报和闭路电视系统正常工作。是我自己安装的,所以我当然知道。墙上有监视器,但它不在工作。系统已经被关掉了。
有意思。那么,电源呢?哈,好货就是好货,无论发生了什么变动。显示器闪烁着,显示着正在工作系统的不同图标。门关着,所以警报没响。现在我把它关掉了。
你爱咋想咋想,但是我那根深蒂固的随手关门的习惯在这也帮了我个大忙。不然的话警报系统就会发出可怕的吵闹声,宣告我的存在。警笛声保持沉默。
现在轮到摄像头,这里装了好几个。我们现在不需要看车库,一楼我也不感兴趣——我刚从那儿过来。切换到二楼。那里没人吗?嘿,等等,那是谁的尸体,为什么它在这里?是有人把他丢在那了吗?
确实有一具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楼梯平台上。显然死透了。你不可能保持这么尴尬的姿势躺上太久。但那还有一个人,我不太确定他是否已经撒手人寰。一具尸体真的会握紧枪,胸膛偶尔从死去的战友身后冒出来吗?所以,这家伙听到了外面的枪声,快速思考了一下,然后把他死掉的同伙从楼上拖下来,把他当做某种盾牌。你不得不佩服那个家伙——我能肯定子弹有可能穿透尸体,但那有什么用呢?当他的对手已经弄清楚为什么那人挨了那么多发一点事没有并改变瞄准目标,他早就死上三回了。我无权评判这些暴徒的道德品质,但即便如此,我想至少可以这么说,我们面对的可不是来自最好大学的毕业生。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用类似的方式利用我同伴的尸体,但看起来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没有想过一点这个问题。我只能看出那种冷酷的算计。
所以,让我们假设这家伙最后就那样待在那里。在视野覆盖楼梯这方面,他把一切都做得很好。他的视野很宽广,但别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注意到他。但从摄像头的位置,推而广之从我所在的门后位置来看,他根本没藏好。摄像头刚好在那里看着楼梯平台——它就安装在门的右边,以便看到门本身和任何可能站在门前面的人。如果我迅速开门,坏蛋就根本没时间采取规避行动。
这些想法到底TMD从何而来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在这儿我却正在冷静地盘算着怎样对另一个活人射击最好。但是,看样子他可不是备好茶和蛋糕在等着我,不是吗?
他不是个活人。
他是个虚拟角色。
一个没有灵魂的类人形东西,除此以外没了。
我又检查了一遍,确认警报是关着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猎枪之后,我站在门旁,掏出手枪下楼。我打开了公寓一楼的门,首先得确保锁链拴好了——我不是唯一一个能从这里来来去去的人,所以还是不要对其他来客门户大开吧。我做准备了吗?我堆了一尊椅子做的金字塔。现在,如果有人想进来,椅子就会掉下来,发出很大的噪声。所以没有人会悄咪咪从这条路摸过来,给我来一个出其不意。这主意就跟修女的祷告一样简单。现在我起身激活了警报系统,楼下警铃大作。那个坏蛋噪声分散了注意力,我猛地开门,帷幕落下,他就要完蛋了。你甚至也许会说这还挺优雅的。
然而,现实生活捣乱过比那更好的计划,何况这个。楼梯平台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有人开始叫喊,疯狂问候着射手的亲朋好友祖宗十八代。我跳到监视器前,顺带捎上了猎枪。我很害怕,但是从显示屏里我看到一幕迷人的景象。现在几个模样很熟悉的人摇着我那狡诈对手的胸口。平台底下的楼梯上还有个脸朝下躺着的来访者,显然是最倒霉的那位。
所以说,他们的增援来了啊。我正看着的那一组是去搜索商店旁边的大楼的。当他们一无所获(最起码看上去很奇怪),他们就很合理地来这儿了。然后那个混账玩意儿听到了楼梯传来他一直等着的脚步声,对着第一个到平台的家伙开火了。从那个人倒下的姿势来看,打得还挺准。现在那个死人的同伙正在对倒霉的射手宣泄他们的不满。对,就该这么干!他们也许还能给我省点弹药。
并没有。令人悲伤的是,他们并没打算把把他的脸砸进墙里。他们正在往楼下走,其中一个人甚至来得及冲上楼搜了点东西下来。显然是从同伴尸体上扒下来的——我没看到公寓里有任何猎枪,而那个家伙拿着两把。
所以说,他们是就这么要出去了吗?一方面,那再好不过了!(而另一方面),等等……他们已经搜过了我的公寓,带走了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他们肯定也拿走了我的急救包。我是个傻逼,满怀着爱意把急救用品拼凑起来,把它们装在特殊的背包里,却挂在一个特别显眼的地方。我太懂了,从网上与时俱进了解到最新的医学发展,必要情况下获取新的药物。在登山探险时,我的小药箱总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有人伏特加喝上头了,最后窜稀了,又或者遇到其他问题,我的急救包总是能派上用场。我甚至还在里面装了卫生巾,因为这个妹子们不止一次地向我施以尊敬一瞥。现在包里的医疗用品都在哪个小毛贼背上晃荡着呢。确实,我可以着手在大楼里找备用药品,但我已经被尸体的臭气逼疯了。
在尸体堆里落下个失血过多而死,这前景可一点也不吸引人。
然后我听到楼梯间里传来威严的声音:“下楼找点汽油。车库里一定有汽车。把他们烧到连灰都不剩!”
哈,太感谢了。还有个更好的前景。我血还没流干呢就要被烟呛死了。
我再一次陷入大麻烦了。我还能遇到什么更倒霉的事?
我跑下楼,稍微开了点门,瞄准了头上的楼梯间。嗯,那么,不管咋说,那帮半吊子纵火犯跑哪去了?他们在这儿,其中几个马上转到了楼梯间的转弯处。
虚拟角色!
然后我的手指紧扣扳机。
现在我终于掌握了泵动的诀窍了。突然我想起来了,你拉着的那块木头被叫做下护木。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快速来回拉动它,速度就跟数码直喷印花机的打印头打印时一样快。就在下护木拉回来的一瞬间,我的手指就已经扣动了扳机。我以机枪的射速打出了五发。
楼梯平台充斥着烟雾和尖叫。有人咆哮着跑上楼。我没有失手——楼梯上躺着一堆尸体。多少?至少两三个。我关上门,这回确保已经锁上了。如果他们看见了我从哪里射击的,他们一定会无比渴望把门砸烂。让他们试试吧。这扇门是做的,所以根本无法保证能被快速砸开。
我走回楼上,中途重新装填好了猎枪。我剩下的弹药不多了,所以我需要开始我省着点打了。我拉出手枪弹匣,里面有六发。此外,我想枪膛里还有一发。当然,我不是个好射手,但是近距离交火我应该还是应付的来的。
我再次看向监视器。平台上一片混乱。楼梯间两个坏蛋已经举起枪严阵以待,还有一个正在包扎他受伤的同伙。这就是他们全部了?周围没别人了。
我讨厌从他们的处境去想。你仔细想想的话,他们被困住了。理论上,他们可以从二楼冲下去。但他们怎么会知道没人趴在外面等着他们呢?他们已经在下楼的时候被抓到过一次了,为什么不会再来一次呢?看上去他们认真考虑过死在烟雾里的情景,但他们真心不想落得那个下场。
我有主意了。我可以从楼下喊话,命令他们放下武器赶紧滚蛋。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开枪。毕竟,他们确实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埋伏在楼梯间里。这能行吗?换做是我我会拼个鱼死网破吗?不大可能。
从土匪们的角度来看,楼下的敌人显然不着急,也不处于危险之中。他可以就这么继续等着。楼上受伤的人很快就会咽气,而且他们不大可能带了食物和水——这是另一个需要纳入考量的重要因素。他们也没法指望会有多少援助到来。很有可能,没有其他人会来——他们已经全在这里了。所以敌人没有理由冒险,也没有理由向任何人妥协。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那帮家伙不会相信我的。
话虽如此……
“嘿,撸瑟!”我从一楼半开的门口向上大叫。“你们还没嗝屁吧?”
“去你吗的吧!”他们回复道,“我们的兄弟正从四面八方赶来,你马上就得完球!”
啊,好吧。谁会向他们的敌人泄露这些有用的信息?即使在宝莱坞电影里他们也不会做这种傻事。所以这就意味着没人会来。没啥好担心的。“好吧,你们还真TM嘴硬。这只不过意味着你们会多几个人死在这里。”我耸了耸肩,平静地回答道。当然,他们看不见我的手势,但他们能从我的声音里听得出来。看看这帮家伙,坐在那里的个个都愤世嫉俗,冷酷无情。我敢打赌他们早餐拿热的血当茶喝。
好笑的是,我一点也没有夸张。不管是他们还是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一坨狗屎。显然,我可以放下一切,平静地走出这里,但总有可能楼上会有人会看到我向我开火。
此外,我的损失也太大了。我和店主的生意,我的急救箱连同里面所有的东西,还有我能搜刮的战利品。“赢家全拿!”这是我在动作片中反复见到的一个短语。而且,从我记得的电脑游戏和那些耸人听闻的书来看,只有战利品才能保证你未来的生存。毕竟,这个城市没有那么多商店(事实上,我只知道一家),而我还需要吃吃喝喝。当然,衣服我现在已经够了,但至于枪支和弹药,我仍然需要去别的地方寻找它们。
楼上的坏人一定也意识到了没有人会来救他们。楼下的敌人可以慢悠悠地从车库里带一些汽油过来,倒在楼梯上,冷静地在外面等着。
“混账玩意,你想干嘛?”他们在上面问道。
“不只是我,是我们全部。我可不是在这儿单干的,我给公司打工,懂了吗?我刚好有点唠嗑的天赋,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这跟你们扯嘴皮子。”
天知道我说的话听提来是否像他们内部使用的行业黑话。从我所读到的来看还算类似。不幸的是,我不知道所有诈骗用的俚语,而我脑子里蹦出来的词似乎并不符合目前的语境。我所需要做的就是说点怪话。然而,目前为止,我说的没有一句话引起他们的大惊小怪。
“那么,你的那位‘大当家’想要干嘛呢?”当然,那就是他们怎么称呼他们的头头的!
“现在,他想让你们都滚TM的蛋。放下你们的枪和赃物,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你TM搁这玩儿我们呢。我们一放下家伙什,你们就背后下手,哈?”
“我们这里有罐汽油——现在就可以开始倒了。一半应该够你们喝一壶了。记住,我们不会冒任何风险。这座建筑对我们来说连坨狗屎都不值,你们就抱着那些武器被烧成灰吧。它们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卵用,不是吗?”
楼上一片寂静,然后又是同样的声音:“还要干嘛?”
“不要再出现在商店周围,否则我们就直接把你做掉。如果你还有点脑子的话,你就会意识到我们是故意把那个小赤佬放走的,他会把你们带到我们这里来的。如果谈判破裂的话,你们就永远呆在这里好了。”
“我不能替大当家做决定。”
“那么你代替他的位置。还有问题吗?”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否真的有可能,但他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啊,好吧。上TM妈的位……”
“你明天把他带到这儿来,剩下的我们来处理。把它当做我方善意的姿态。”
同样,我不知道对一个强盗来说,这条建议有多可接受或道德可言。但很明显,这条建议很值得考虑。“他不会上当的。”
“告诉他你们的枪还在这儿。现在我们不打算让你们和他们一起完蛋,但明天就是另一回事了!去TM的战争游戏,”我突然改变了音调,“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你现在可以做你的最后祷告了,我反正TM的不在乎。再过一分钟我们就倒汽油点火。”
我态度的突然改变,对那个看不见的强盗产生了可怕的影响。他惊叫了一声。“再等一等!”他喊道。“稍安勿躁,好吗?”
好像我真的很着急似的!我只想完整地离开这里。我小心翼翼地爬回显示器前。看起来楼上那帮人的情绪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看起来已经没有人准备战斗了。土匪们围成一圈,正在进行激烈的辩论。
砰!枪声在楼梯间里回响着,其中一名辩手突然无话可说了。这就是他们所持有的论点。
“嘿!”我差点失去平衡,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那么?”
“我们要出来了。”
“把你们的武器和在这儿捡到的其他东西都留在楼上吧。一次一个地下来。一旦你们走到街上,不要到处闲逛,直接滚你妈的蛋。这片风头有点紧。甚至我们有时也害怕。”
“啥?”强盗惊讶地说。
“不是啥,是谁!这片区有个人,人们叫他捕食者。”
我听到上面的噪声,然后跑回显示器前。啊,现在他们正在搜刮他们死去同伙的口袋。只要他们把枪留下来了,谁他妈在乎这些呢?最后,第一个人来到楼梯口。“我要下楼了。别开枪!”
原地不动了几秒后,他伸出双臂表示没有携带武器,并开始走下楼。
我跑回去,在他经过时把枪管伸到他身上。他看见半开的门和伸出来的枪管,就自己紧紧贴在墙上。他很害怕!他应该会被过道平台正中摆着的塑料油桶进一步吓到。我很确定他会记得以前它不在那里。那是因为我从两层公寓的厨房里把它拿了出来它,在我们进行小聊天的时候放在了那里。即使里面其实装满了橄榄油而不是汽油,他也没法子知道——我很小心,之前就撕掉了标签。
他走了。楼下的门在他身后猛地关上了。
“下一个!”
老天,这么上上下下,我可以训练攀登珠穆拉玛峰了。我看见第二个家伙拐了个角,门又砰地关上了。
“听着,接下来两个我们的人一起下来。我的同伙肚子中了一枪,他几乎爬不了。”
“别他妈逼逼叨叨了,继续跟上。”
很难辨认这家伙伤得有多严重,但他们俩甚至几乎没法踱下楼梯。
我又听到门关上了。所以呢?这是否意味着他们都走完了?我没法看到一楼的走廊。
换做昨天,我真想跑到外面发出胜利的呼喊,再也不会去想这档子破事。嗯,也许我不会真的大喊大叫,但我肯定会尽快从这里溜出去。但那是昨天,那时我还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热爱和平的系统管理员丹尼斯,绰号前台。这个坐在一间空荡荡的公寓里,身边是一对腐烂的尸体,血淋淋的双手握着猎枪的人是谁?我不认识这个家伙。我很肯定,我的朋友中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我的外表跟坚韧或英雄气概八竿子打不着——没有波涛汹涌的肌肉,没有一脸正经的表情,没有方方正正的下巴,当然也没有钢铁般的拳头。任何人遇到我不会对我身上任何一处感到恐惧。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会跑出去。穿着袜子,我悄悄地在一楼的楼梯平台上搜刮尸体。三个人躺在地上。武器方面,我找到了一把古董左轮手枪——你在革命电影中看到的那种——一把锯短□□和一根棒球棒。再加上几发子弹,几枚戒指,和一点点食物。当然,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的刀。我返回公寓,把我的战利品放在地板上,锁好了门。
我返回公寓,把我的战利品放在地板上,锁好了门我得万分小心地前往二楼。之前一个土匪决定试试他们的定力,装作了一具尸体。从顶部开始搜索是很有意义的,我可TM不在乎,但鬼知道会不会再来一回。从顶部开始搜索可以让我对局势有更深了解,但我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掌控全局呢?
我小心地转动锁把手,两手各抓着一把手枪,冲到平台上。我看起来有点奇怪——一只手拿的是把现代手枪,另一只手却拿着一把老左轮。它的年岁就是没我四倍大,也起码有三倍那么大。你甚至可能想尽情嘲笑我的出场。好吧,我不是特种部队里的猛男。我也根本不是什么士兵。即使在我服兵役期间,我也所做的只是在指挥部的电脑前坐了一年,外加在靶场里打过几次突击步枪。这就是我的军事成就的全部内容了。当然,我还会列队行进,但现在谁在乎这个呢?不管咋说,我们马上就能看到谁会笑我了!但这里没有人在笑。要不是身体上你那侧的一个大洞,你不会对一具尸体有什么多深刻的印象。在这里就可以很明显的看出,第二个家伙很久以前就把血给流干了。老天爷啊,终于找到了!我心爱的急救包。
房间远角里有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这是一具尸体的事实即使从远处来看也显而易见——他半个脑袋被炸得稀巴烂。他身旁摆着一把□□枪。跟我的那把不太像,要大得多。乍一看,我发现枪管下面的管子要长得多。那里是塞子弹的地方,所以它一定有更大的弹容量。管子上有某种网孔状织物,代替枪托的是一些狗屎一样粗制滥造的弯曲金属,可能也可以折叠起来。它也有一个手枪握把。基本上,作为武器而言这比我那把半吊子截短猎枪要正经得多。尽管它可没帮到主人什么忙……
用的都是12口径霰弹,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那把扔到沙发上。我现在可有把超威风超牛批的家伙什了。
最后我不得不回到另一间公寓睡觉,那间氤氲着死亡气味的公寓。这是唯一一个我能稍微合个眼,不用担心睡梦中被一把刀轻轻划过喉咙所惊醒的地方。
我真希望那些强盗的余生都在呼吸这死亡的余香【作为翻译塞点私货,是一款VN《余香》,Lingering Fragrance,锁Steam国区】!我撕开一包卫生巾,临时制作了一个面具,把它浸在除臭剂里。这真的没什么卵用。诚然,我早就打开了阳台的门,利用夜幕的掩护把前主人的尸体扔了出去。我们都在一楼,所以他不会摔成碎片。对不住了,老伙计,但我可没法给你组织什么葬礼,否则我可能到最后躺你身边作伴了。不久之后,他的妻子也被我推了出去。淦,我可不会详细描述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我只能说,我有三回差点吐了出来。
那些我搜集到的所有战利品,我把它们拖到了同一个阳台上,希望它们不会沾染上尸体的恶臭。老天爷啊!我本应该自己睡那的。毕竟我公寓里还有个睡袋呢。关于灵感的涌现,我之前是咋说的来着?我是傻逼。现在再去操心已经是为时已晚了。
第二天早上,我坐拥着阳台的新鲜空气,终于能够去清点一下我所有的战利品。三把□□,两把手枪和一把老式左轮手枪。再加上一定数量的这些枪的弹药。其中一支□□用的是不同口径子弹——16号口径【译注:16号是真的冷门,曾经跟12号差不多流行,但是正被加长加量的20号取代】——所以我可能不会留着它。对于这些手枪,我可能会留着几年前才制造的更新的那把。弹匣不是满的,但这没关系。说到底我并不会真的把它当做武器。然而,我在旧公寓里捡到的那把□□——那是一把正儿八经的好装备!光看它的外观就值得拿着它。原来它重新上弹的方式跟之前那把完全不同。你不需要拉动下护木,事实上,它甚至不会动。枪身侧面有一个操作杆【主角是想说拉机柄吧?】,就像突击步枪一样,这就是你需要拉的。不论如何,这还挺方便的,我们到时候等着瞧吧。但这个弹匣肯定需要多得多的弹药——一次装填10发。考虑到我的射击“技能”,这是一个对它十分有利的理由。另一方面,它的枪带完全是坨狗屎。我得把我半吊子锯短猎枪的带子取下来,那条要好得多。我也获得了几把刀和三根棒球棒。后者跟一把12口径□□摆在一起,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醉心于我库存的存货清单,我没咋注意到发生了什么。那可真是大错特错。我听到了楼下靴子咔嗒咔嗒的脚步声,然后楼梯间突然充斥着噪音和骚动。
“检查拐角!”
“守住那里!”
“检查二楼!”
这TM都是什么鬼情况?我听到枪托砸门的声音,木头碎裂的声音,以及挑战着人类声带极限的怒吼。
“找到他们!脚印是新鲜的,他们跑不远!”
哈,我要完蛋了。看上去大当家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昨天的声明。
所以说……他们看到了我之前伸出枪管的门。它也许是钢制的,但这世上就没有不可逾越的屏障。霰弹应该打不穿,但手枪弹也许可以。但是他们不会费心费力去打破门的,不是吗?楼下有个车库,而且谁提到过汽油来着?我也没法从阳台跳出去。有个拿手枪的家伙在大楼前部来回跑动巡逻。他会看到我,大喊,然后我就完蛋了。剩下的人马上就会跑过来。
我把枪放在地上,检查了一下弹药。看上去就这样了。我的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了。靠,这不公平!我朝街道瞥了一眼。生机就在那里,但是我就是没法跑出去!
什么东西在我的眼角一闪而过。我把头转向那个方向。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沿着大楼的墙蹑手蹑脚行进着,用枪管扫描着这片地区。这些人戴着沉重的头盔,枪管闪闪发光,他们不是强盗。他们看起来很像第一家商店里遇到的那些BEAR们,除了他们的迷彩样式完全不同。更像是我们公司的警卫所穿的制服。
“基里卡,当心!是士兵!”楼梯上的叫喊声消失了。外面的部队要走过这片区域,强盗们将继续破门而入。他们的叫喊可能已经停止了,但没有人停止砸门。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走廊里的什么东西发出刺耳的声音,摆动的门撞在墙上。
“草!真TM的臭!你不会想在这逗留太久的!”
“那就别在这里闲待着了!快点把这地方搜个底朝天,然后继续前进!”
所以,派对要结束了。我环顾四周的墙,用枪对准了走廊上的门。没等多久它就被猛地打开了。砰!有趣的是,我不需要上弹。我想那个你需要向后拉的小拉杆在射出子弹后往后退,打过的弹壳就从弹仓开口里飞了出来。那就像一把自动猎枪,不是吗?自动装填?我又扣动了扳机,一堆新的霰弹飞向了门口。我听到了尖叫声,所以我一定打中了某人。一发子弹作为回应打下了冰雹一般的碎玻璃。他们打中了窗户,让窗玻璃碎裂四散,一部分喷得我全身都是。
如果……没等想清楚,我就把枪管转向窗户,向前进的士兵纵队的方向开了两枪。我用左手拿出手枪,朝同一方向开火。显然,凭借我的射击技能,我击中任何东西的机会接近零,但我有可能在大楼里激起还击。是的,我几乎没时间把头缩回去。窗户里剩下的玻璃都砰的一声飞了出去。街上的几把自动武器立刻朝这边开火。靠靠靠靠靠靠,如果他们打穿墙了怎么办?
可以理解的是,从那个角度发射的子弹绝大多数飞到了墙的上部。只有少数子弹“聪明”到打到了大厅的门口。我非常怀疑这会让从楼梯进入公寓的强盗们高兴起来。我把枪管伸到拐角处,打了两发,试图确保子弹能掠过地板。如果有人躺在那里作为掩护,我不会羡慕他们。
我打中了一发,或者外面的一个射手很幸运。不管怎样,从那个方向又有了一声尖叫。然后,交火变得难以辨认。看样子他们已经忘记了我一段时间,所以我抓住这个机会抓着我的小背包和部分战利品,从内部楼梯冲到二楼。我把沙发拖过去阻断楼梯,迅速地把子弹塞进弹匣里。好了,现在我有10发弹药,甚至11发,已经上好膛准备就绪。遗憾的是,我只好把我的新手枪扔到沙发底下——没子弹了。另一方面,我把旧左轮手枪塞进了腰带里面——弹筒里是满的。以防万一,我把我值得信赖的半吊子猎枪放在附近。这将是我作为最后机会的武器,这里将是我背水一战的最后阵地。
枪手们现在没有时间来找我。周围都是雷声般的枪响,甚至还有某种爆炸震动着墙壁,并把下面的什么东西炸烂了。这不可能是一次射击弄出来的,除非进攻者设法在这里得到了一门加农炮。
“我在火力掩护!”
“守住平台,扫清前路!”
关于我能听到的那些话,最有趣的不是其中的含义——我多多少少能听得懂一些,但里面没啥特别有用的——而是它们都是用英语喊出来的。我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情况。我的意思是,我当然知道我们公司的所有建筑都是被外国专业安保人员所护卫着。就连水疗中心都有USEC的守卫。但就我所知,这些建筑绝大多数都在市区外面。不管咋样,现在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群家伙在楼梯间里飙英文。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就是念王八经也与我无关。说这些并不会意味着他们会在扣动扳机前多考虑一下,不是吗?
战斗的声音逐渐向上方转移——无论他们是谁,进攻方都在展示他们对强盗们的绝对优势。现在枪声在二楼门后面响个不停。
咔嘣!空中悬着一团由尘土、硝烟和其他垃圾组成的云。呼吸突然变得困难,可见度也在下降。
“正在清房!”楼下什么人喊了一声。
你TM管往开着的门里扔手雷叫清房,啊?【传统艺能】
在战斗声和我的耳鸣中,我听到了脚步声——有人从里面的楼梯走上来了。我怀疑这个人应该不是强盗之一。就我所知,他们都被推回了楼上,起码现在的战斗还在三楼。不过,这对我来说也好不到哪去——这个“未知士兵”也会朝我开枪,他的子弹致命性不会比强盗的要少到哪去。我跳起来,跑到楼梯间顶部,这样任何走来的人都会把后背漏给我。
前主人在那里放了某些稀奇古怪的现代雕塑。我想这是出于美学考量。尽管我对它们要表达的东西一无所知。也许是一种人种吧。还是那些是从草坪上长出来的触手?无论如何,它为我提供了一些掩护。透过这些纵横交错、野蛮生长的枝杈,别人很难看到我的头。当然,它们无法阻挡任何子弹,唉。
一步,然后又是一步,然后就是一个戴着头盔的脑袋出现在视野里。那不是个强盗——他穿着制服。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有着格外长且宽的枪管。他又往上走了点,听了下来,仔细听着。
算我走运。在这场叫喊和枪声所混杂成的大漩涡中,就是魔鬼他老人家亲自来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实上,这就是我们的这位访客让我想到的。他显然有自己的方法来解决混乱,我认为有时候魔鬼甚至都会嫉妒他的冷酷无情。显然,在任何情况下,这位访客都不会被任何约束所束缚,不管是道德上的还是其他的。他完全不在乎任何可能刚好住在公寓楼上的人的命运。他用左臂的胳膊肘夹着手枪,右手掏出一个黑色的圆柱体。即使是我,一个对军事知识所知甚少的人,也不需要关于这是什么的解释。一分钟前我刚在楼下听到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玩意。
那是个手榴弹,而那个士兵打算把它扔出去,然后我就死俅定了。我不假思索地举起□□,扣动了扳机。如果我打中了我们的访客,那他只受了轻伤。大部分弹丸从台阶和楼梯栏杆跳飞了,到处呼啸着。我可能只有几颗弹丸击中了目标,但那几发打中了他的手。
他没法握住手雷了。
这一次,我更加感受到了手雷的威力。幸运的是,大部分手榴弹碎片都落在楼下的天花板上,但爆炸的冲击波或其他什么玩意结结实实给我来了一下。我躺在地板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而我的耳朵只是不停地鸣响。
我希望它对这个未知士兵的伤害会更大。当然,如果我像这样躺得再久一点,那么他们很快就会来请我见上帝去了。我非常怀疑那个家伙是主动慢走清查公寓的。迟早会有人注意到他失踪了,然后死者的战友们就会涌入这里。当他们看到他们的朋友死了或受重伤时,他们会想要报复那些下毒手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话虽如此,该跑到哪里去呢?这是个好问题。我非常怀疑当士兵们进入大楼时,他们会让大门洞开无人看守。而从他们训练的专业性来看,你可以肯定不会有人在门口大摇大摆地晃荡。他们将趴在街上某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瞄准着入口。所以,还不是出去散步的时候。
跑上楼参加正在进行的枪战是一个更愚蠢的想法。不,我不想给任何人那样的惊喜。我站起来,从地上捡起□□。然后,我两股战战地走下楼梯。那儿有个通往公寓的入口。我从里面往外偷偷看着楼梯平台。除了公寓内外横七竖八躺着的强盗尸体外,我没有看到其他人。当然,这完全无法表明,周围没有其他人。就在上面一层,一场激烈的枪战还在进行。我也不能排除绝望的强盗们偷偷溜走的可能性。他们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而那样的话他们至少还有机会。
我拿好□□,随时准备开火,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跨过尸体,直到我走到一楼平台。然而,我不打算去前门。我再次转过身,走下台阶,在我前面是车库的门,仍然紧紧关着。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没有土匪试过穿过这条路逃生。原因很简单,他们中不可能有人有钥匙。而我有,它已经证明过它派的上用场。
铁门在我身后悄悄地关上了。你可能会认为这里无处可藏,因为这里几乎没有车。然而,在这个宽阔空间的遥远角落里有一间工作室。他们在这里安装了一个坡道,目前是空的,还有一个检修坑——这是地上的一个洞,当你想看汽车底部的时候,你可以把它停在那上面。我径直跳进去,坐在一个空的机油罐上。
现在我们就坐在这儿等着瞧吧。如果士兵们有邪恶的冲动的话,他们就会炸烂车库门。之后,他们会迅速搜查所有车库里的汽车。这在意料之中,但他们毛都不会找到。然而,没有理由认为他们一定会发现车库里有一个坑,更不用说在黑暗中找到它了。大多数车库只有一个维修解决方案——一个坑或一个坡道。一般来说,别的车库不像我们的一样全副武装。很有可能,在打开手电,看到了远处角落的斜坡后,他们甚至不会费心来这里进行深入调查。
我坐着,等待着。透过铁门,我仍然能听到楼上战斗的声音。然而,渐渐地,它们消失了,我竖起耳朵去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现在任何时候我都有可能听到通往车库的台阶上响起沉重的军靴声。然后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坐在我尴尬的栖木上,向怠惰之神祈祷祂的赐福将降临士兵身上。
20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没有人用枪托砸门,或者试图往里面扔一枚手榴弹。我也听不到新的枪声了。所以,战斗结束了。胜利者在搜查完被他们杀死的敌人尸体并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就会清点打包,班师回朝。如果情况就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没有理由再在这里逗留了。我从坑里爬出来,但我想按原路返回。相反,我走向了街道。看到这些士兵之后,我认为他们很可能在车库门下面放一些恶心的小□□。
再一次,钥匙有大用了。通往街道的门是开的,还在摆动,我蹲下,听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听到枪声、叫喊声或奔跑的脚步声。可以认为还能跑的现在已经跑得远远的了,而跑不了的,也再也不用急着跑别的地方去了。我现在还有点时间看一眼最近这场战斗的现场,拿走我已经藏起来的东西。
遗憾的是,我没有找到很多东西。大部分好的战利品和武器已经被士兵们带走了。事实证明,在书籍和电脑游戏中那种你光靠战利品就能活下去的想法并不完全符合现实。要做到这样你需要一个强大的帮派来确保你几乎总是胜利,而且一旦你把敌人扒的只剩内裤,你得有足够的人手来搬运战利品。
我藏在阳台上的强盗们的武器都还在那里——可能是因为没有人费心往那看一眼。那把半吊子截短猎枪也没被碰过,我下意识地把它放在那个奇怪的雕塑旁边。我塞到沙发下的手枪,还有其他一些胜利者显然不够感兴趣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也没被碰过。
把所有的战利品拖进车库后,我对大楼进行了更有条理的搜查,充分利用几乎所有公寓的前门都被愤怒的强盗打碎这一事实。不出所料,我没有发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但我确实收集到了几袋食物,我把它们拿到下面,与被抢来的武器堆在一起。
我再次回到两层公寓,从上层开始有条不紊地搜索整个地方。从打碎的窗户和破门吹进来的风成功地消除了大部分的臭味,所以没有必要再瞎几把做个面具了。我没有多想,只是把每个碗柜里的东西拖出来,或者倒到地板上,搜完每一堆垃圾之后,继续搜索下一个碗柜。值得注意的是,无论谁出于什么原因做掉了房主,他都懒得去进行类似的搜索。要么是因为他们被打断了,要么是因为他们立即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当我在搜索他们的步入式衣橱时,我的第二个猜测被证实了。在一排挂着的衣服后面,我发现一个保险箱,门大开着,里面什么也没有。你应该会认为这是他们“访问”的主要目的。
这里没什么可找的,所以我转身准备离开。就在此时,突然有什么小东西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停下来,慢慢而仔细地环顾四周。我找到其中一件衣服上的某种小玩意,那是一条链子,链子的末端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属令牌。哇哦,哇哦,看到了吗,这不只是一个令牌。一双训练有素的眼睛会告诉你,那是一个闪存驱动盘。我见过一些类似的东西。一般来说,它们是给我们圣人般组织的管理层中那些大明星所使用的。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在令牌的另一边会刻有一个铭文。它将是企业集团或关联公司的一个特定部门的名称。我弯下腰,抓住手指间的铁链,把令牌凑近面前。上面写着“TGG”。
就这样。我不记得以前见过那些首字母。显然,这个组织与Terra的实验室有一些关系,但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经手过各种各样的数据存储,看到过属于其他人的很多数据。然而,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个铭文。这里我应该解释一下——这样的闪存驱动器不是人手一个随便发的。它们不是正常的存储单元。在某些情况下,这种东西也可以被用作一种钥匙。你可以用它打开一些门,也可以作为通行密钥让你能通过一些安全屏障。通常,这些闪存驱动器要么被复杂的密码保护着,要么具有内置的指纹读取器。我转动着手里的闪存盘,摇了摇头。这个没有指纹读取器。在有图案的表面上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扫描仪工作的屏幕。它只是一个普通的闪存驱动盘。但也有可能是一把钥匙。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在哪里以及如何使用这个几把小玩意儿,我很难想象得出。不过,我不会把它扔掉的。它不怎么重,也不需要进食。我把我的新财宝塞进了口袋。
我的进一步搜索让我有幸拥有了一双结实的,差不多是我尺码的军用靴子。我对顶层的搜索就完成了,所以我下楼去了。我移动得很慢,环顾四周,想知道我还能在哪儿搜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我迈出了一步,然后又迈出了另一步。好耶!从一个花盆里伸出了一根肥胖的金属管。原来,这就是扔手榴弹的家伙在遭遇不测之前挥舞的那把手枪。我靠,它飞得这么远!从其外观来看,我相信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手枪消音器,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无论它叫什么,它被设计成能让你的开火声音相对安静一点。
是的,这是一把手枪,但它不是俄罗斯制造的。它有一些奇怪的、不常见、高科技的设计。还有一个铭文:SIG。即使我那点少得可怜的知识也足以告诉我这意味着它是西格绍尔公司生产的。我读过一些有关它们的东西。瑞士制造,不是吗?它TM最后到底是怎么传到这里来的?我不得不承认,这年头如果你有钱,你可以买到任何你想要的枪。但是,消音器……那个拿着手榴弹的家伙属于的公司一定在提供某种非常特殊的安保服务。在检查手枪时,我发现了一个释放弹匣的按钮。弹匣是满的。透过弹匣下部的一个洞,我能看到闪着油光的子弹。这是一把看起来很强大的武器,但遗憾的是,在我手中,它几乎屁用没有。尽管如此,仅仅看到它就会让人印象相当深刻。它不太重,而且看起来真的很可怕。我把弹匣滑回原位,把手枪塞进腰带里。等我有时间时,我会对它稍微检查一下。事实上,一个有趣的问题出现了,我现在几乎每个口袋里都装满了给我不同的枪用的弹药。
在一楼的走廊上,我检查了土匪的尸体。其中的一些人显然死在我手里。我以前看到尸体内心的神经兮兮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看看这堆尸体吧!我蹲下来搜索其中一个死者。他的口袋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但他的夹克外面还穿着一件有着大量口袋的帆布背心。这是电气装配工和其他技术人员所穿的那种衣服。你可以往这堆口袋里放上大量有用的工具,也有各种各样的环,你可以拿着或用来挂工具。然而,我不认为死者是什么技术人员,他口袋里塞的也不是工具。替代工具的是几颗子弹,几包饼干和相当多的香烟。我不吸烟,所以它们对我来说没有多大价值,尽管我确实意识到在我们目前的情况下,作为商品它们有着相当大的价值。直率地说,你没法在当地气候条件下种植烟草,而我也十分怀疑如今是否还会有人费心费力把香烟送到城里。我已经看过如果你拿走吸烟者的那些毒草他们会是个什么鸟样。我听说有些人甚至会尝试吸干树叶。一定有市场需要这些香烟。
我手里挥着背心,然后果断地把它穿上。幸运的是,这位前主人只在脑袋上干干净净挨了一枪,所以背心上几乎没有血。此外,一些污渍也没有使它穿起来不舒服。现在我有了更多的机会来带走我的战利品。我心爱的急救包可以很容易地再装两三公斤有用的东西,子弹和其他小东西可以放进我的新背心里。遗憾的是,现在没有地方可以放手枪,所以我必须把它别在腰带里。
直到晚上我才把在废弃大楼里发现的所有东西都搬回地下室。我甚至拿了一些杯子、盘子和勺子——毕竟,它们总是能派上用场。把我找到的所有不同的半满烈酒都拿回去似乎太费力了,所以我决定让我的刁嘴巴滚一边去,把我找到的所有伏特加倒进两个大瓶子里。真的,有什么大的区别吗?都是40%的乙醇。我对白兰地也做了同样的事。毕竟,所有这些饮料现在主要都是具有药用价值,所以味道和香气的细微变化基本无足轻重。
我花了很长时间在我的巢穴里游荡,整理和清点我所有的库存和战利品。然后,我几乎立刻就睡着了,根本没有在意所发生的一切。
到早上了。我没法说这是个很好的早上,因为我更像是个夜猫子。但这也不是最差的早上。我不饿,没有睡在街上,也没有人拿着鞭子站在我身后。没有必要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昨天我有了一些想法。在我脑海中钻来钻去的想法。
我知道,我不是个猎头也不是退休的——更不用说现役的——特种部队英雄了。没有人会认为我有无可争议的权威。那么到底有什么是我真正知道该怎么做的吗?我并不是说生火和开罐头。在这些领域里大概同样有很多熟练的专家。
我是个系统管理员,但让我们忘了这回事吧。这里不仅没有电脑网络,甚至也没有电。地下室里所有的电脑都已经“死”了好几个周了。
一个物流专家。那么,我们在运输什么呢?使用什么交通工具?去哪里?运十瓶水,用我自己的背,去隔壁的街。这并不是什么严峻的后勤挑战。
在目前的情况下,跟我有一样技能点的人到底能做些什么?哈,可别告诉我,我可以扛那些臭名昭著的大梁——去他妈的士兵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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