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娟站在路边，打开手机想联系夏倩倩，可怎么发消息都没有回复。
打过去语音通话，总是响了好一阵便自动停止。
她有些着急，不知道夏倩倩是因为在上班没有带手机，还是故意不接电话。
两人相处时间太短，只加了微信，其他联系方式未知，更不用说在哪里上班。
秦文娟抱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赶回家，果然没有夏倩倩的身影。
她焦急地踱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纷乱的思维中，她灵光闪现，昨天警察那里应该都留了相关信息。
*
可令秦文娟失望的是，警察那边也只留了夏倩倩的基本信息，没有登记工作地点。
“要不然，我们联系她家里人吧。”一位民警试探性地提建议。
“不要”，秦文娟脱口而出。
“为什么？”民警疑惑，“她是学生，失踪肯定要联系家人的。其实昨天要不是她拒绝，我们也应该和她父母打电话的。”
“她，她只是暂时不知去向，也许还在店里上班。再说她都成年了，只是暂时不见，还不一定是失踪。她父母在外地，知道了也无济于事。”秦文娟胡乱扯着理由。
虽然没听夏倩倩提起过家人，但是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都没见她给父母打电话。寒假不回家，直接留在学校所在的城市打工，再结合这段时间在医院中的见闻，秦文娟多少能推测出她和父母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
为了避免联系父母给夏倩倩造成的未知影响，秦文娟还是想尝试自己找到她。
看出秦文娟的勉强，民警也没劝说，直接询问道，“那她今天穿了什么衣服，几点离开的？我们先从监控里找，尽快找到人。如果时间长了，我们肯定要联系她父母，避免发生意外。”
秦文娟连连点头，“我明白，到时候肯定要联系父母。她早上好像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长的，到膝盖。裤子不记得颜色了，可能是牛仔裤。哦，她还戴了一顶黑色毛线帽。”
“行，我们先从你家附近的摄像头查起。你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先去外面跑跑，找一些桥啊、楼啊、河边啊之类的地方，有消息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好，麻烦你们了。”
*
秦文娟直接在路边扫了一辆自行车，骑着去了好几个可能出现的地点查看。
中途她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通过监控看到夏倩倩已经从上班的奶茶店离开了。联系老板后，也说不知道她的去向。他们还在查监控，有消息就马上告知她。
秦文娟挂断电话后骑着车来到河边，沿着路骑了好一段距离，都没看到夏倩倩的身影。
冷风呼啸，像刀子一般刮过秦文娟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脸颊。找人太急，她根本来不及回家取手套和帽子。只围着一条孤零零的围巾，保存着一点热气。
她奋力蹬了一下，河边越走越荒凉，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个模糊的形状。
秦文娟眯着眼睛看，才确定是一个身影。她心中燃起一点希望，骑车向那边驶去。
“倩倩，倩倩，夏倩倩！”
身影没有反应，但秦文娟已经看清楚了，就是她。
秦文娟下车时都来不及支车撑子，一跳下来就往她身边冲去。
忍不住脱口而出的关怀与责备，在看到她迷茫的眼神时全憋了回去。秦文娟小心翼翼地开口，“倩倩，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段河道离大桥远，基本上很少有人来。
一连唤了她好几次，夏倩倩才有所反应，仿佛刚听到声音一般扭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秦阿姨。”
“我在，我在。”秦文娟心疼地看着她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脸颊，从自己脖子上摘下围巾温柔地给她系上，又立起羽绒服后面的帽子给她戴上。
“这么冷的天，站在河边干什么。”
“我没地方可去了。”夏倩倩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找我，我一直都在。”秦文娟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想让她多说一点。
夏倩倩只是摇头，视线仍旧盯着河面。
“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是工作不顺利吗？”
“我……被老板辞退了。”好一阵，她才开口回答。
秦文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子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两人依偎在一起，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打破沉默的是手机铃声，秦文娟掏出手机才发现是警察给她打的电话。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忘记和警察说了。
内疚地和警察道完歉，并且保证自己一定会看好夏倩倩后，秦文娟才挂断电话看向她。
夏倩倩这才扭头，僵硬地笑了下，“秦阿姨，我没事。”
“我知道，你愿意和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老板突然间就来店里，说了昨天的事，直接让我离开。”她终于开口诉说。
秦文娟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视频，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先瞒下来。
“怎么能这样，走，我带你回去找他。”
夏倩倩摇头，“我不想回去，太丢脸了，周围人全听到了，都在看我，真的很丢脸。”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的画面，老板和店里的那个员工都在鄙视的看她，柜台外的顾客们也对她指指点点。
“他们都知道昨天的事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夏倩倩想要倾诉的**一下子泄出，不断摇头：
“我，我昨天真的很难受，真的很想跳下去。秦阿姨，你们好多人都围过来，还有警察和消防员，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也非常麻烦你了，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呜呜呜。”她越说越委屈，眼泪都掉下来了。
秦文娟心疼地拍着她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警察和消防员们也都能理解。”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有今天老板的事，我真的不想给你们造成不好的影响。”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夏倩倩还一边痛苦一边内疚，“也不想影响到大家。”
“你没有，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昨天也说过了，这可能就是生病了。”
她自嘲一笑，“生什么病，用我爸的话来讲，我就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学不上，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种类似的话，秦文娟也曾经听前夫对女儿说过。当时的她也有类似想法，所以不曾劝解过什么。可现在的她经过学习，已经知道其中的错误了。
秦文娟郑重地看向她，盯着她的眼睛开口道，“不是的，你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我曾经也错误的这样认为，但是，以我在医院里做志愿者这几个月以来学习到的东西来看，我非常能够理解你，理解像你一样的孩子。”
夏倩倩忍不住看向她。
“生理层面的温饱并不足以消灭所有疾病，有人好吃好喝得养着，照样会感冒、发烧。心理也一样，我们也会有心理的感冒。好多人不了解，那么他们说的话就不对，我们没必要听他的。”
“可那是我的父母，他们……”
“父母也会犯错。”秦文娟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我也是父母，在和我女儿相处的过程中我也犯过很多错。曾经的我也许比你的父母表现更差劲，所以我女儿才……”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夏倩倩已经明白了。
这次，换成夏倩倩来安慰她了，“不是的秦阿姨，你人真的很好，很温柔，也很理解我。”
她摇头苦笑，“这都是惨痛经历的代价。”
秦文娟思绪有点飘忽，闭了闭眼，才回神道，“所以不要内疚也不要害怕，我们的变化很可能就是因为心理上‘感冒’了。即使家人现在不理解，我们也不要放弃希望，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也有很多人关心你、理解你的。”
夏倩倩咬着嘴唇思索着，半响才点头。
秦文娟语气柔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老板说要辞退你吗？”
“我不知道老板是从哪里知道昨天的事，他就直接过来让我走，让我别干了。”她语气委屈。
秦文娟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视频，她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该说出来。
夏倩倩没注意到她的反应，继续倾诉着，“我第一次在奶茶店打工，当时老板收下我后，我非常感激他，背各种饮品的制作清单时也非常努力。
其实我现在背东西很慢，总是记不住东西，为了表现好，我那几天没日没夜的背，就是为了不犯错，不给老板添麻烦。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因为昨天的事辞退我，而没有看到我的努力。”
“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大人的错。”
“什么嘛，我成年了，我也是大人了。”夏倩倩没忍住摇头，语气轻快了些。她的低落情绪来得快，此时去得也快。在秦文娟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依偎着，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这段时间会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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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就是这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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