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杜鹃鸟在槐树上唧唧喳喳叫起来没完,在外人耳中似是在歌唱,但在有起床气的陈贺咨耳中,这,就是噩梦。
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就见安婆婆像鬼一样站在他床头,笑眯眯地着看他。
“艹,安婆婆你搞什么,大清早不去监工来我这里作甚。”
安婆婆故作惊讶,“哦呦,这就被吓到了,哎呦,胆量不行啊。”
陈贺咨一听这话,强撑着睡意坐起身来,“说吧,婆婆,这次因为什么?”
安婆婆笑着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果然还是你懂婆婆我。你先洗漱,我一会来找你。”
陈贺咨僵硬地下了床。前几日李渔鹤的事情让他头疼不已,他到现在都说服不了自己,让自己完完全全的把心交给李渔鹤,完完全全去信任他。陈贺咨瞬间感到头疼欲裂,安婆婆搀扶着他,关心的问:
“怎么了,是头疼吗?”
“嗯,有点。”
安婆婆脸色慌张起来,“那可不得了,我有点药,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取。”
于此同时,金华城拿着一封信兴冲冲地跑进屋。
“爷……爷……前线来信了!”
陈贺咨抬起头,“我哥来信了?给我看。”
金华城把信递给陈贺咨,这才立住身体大喘气,“我的天……跑死我了。”
陈贺咨低着头拆信,听见金华城的话,应了一句,“下次可以不用跑这么快,我也不是很急,省的染了病。”
“哎呀,这不是希望爷您能快点看到信嘛。”
开信,一股书墨气息飘入肺腑,信上赫然是陈贺博的字体,刚劲有力,宛若劲松。
“前线无事,一切安好,现已杀入匈奴内部,准备今夜擒住匈奴王。”
信中全然是在报备前线情况,没有一点对弟弟的关心。陈贺咨顿觉无语,只觉自己现在的表情胜似流汗黄豆。
“看完了,放起来吧。”陈贺咨吩咐着金华城。此时,李渔鹤进到屋来,听闻陈贺博来了信,坐在陈贺咨床边要看。
陈贺咨只好把刚折好信递给李渔鹤。李渔鹤看着信,忽而笑了笑。
“你哥这是关心你,信中满满一页皆是对你的嘱托啊。”
陈贺咨疑惑,“放屁,小爷我怎么没看见。”
李渔鹤像变戏法一样又拿出一张纸,“这不就是?”
陈贺咨将那多出来的信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那是他哥的字体没错,他一惊,“你怎么这么神!从哪里找到的?”
“话说你哥也真是的,把信藏在信封的暗格里,真可以啊。”
“他就是死傲娇,不肯说罢了。”边说着,陈贺咨看着信。大概就是讲陈贺博听闻中原近日可能出现台风,虽为夏季,但也建议近日注意天气,适当添衣。
陈贺咨看着看着,总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小杏皮儿写的吧,这么肉麻。”可翻来覆去的看,仍是他哥的字体。
“我哥怕不是被人附体了。”陈贺咨一脸嫌弃,“这么肉麻的内容也能写出来。”
陈贺咨正吐槽着,安婆婆拿着一瓶治头疼的药进来,悦耳的笑声从她一进门便能听到。
“安婆婆,我头已经不疼了,这药你还是先拿回去吧。”
安婆婆用一把将药塞到陈贺咨的手中。“留着吧,万一有一天有用呢?”
“婆婆,你可别咒我。”
“哪有。”
——
陈贺咨猛的拍着桌子站起来,“不是,你让我给你查三十年前的案子?”
安婆婆笑着,脸上不失一丝尴尬:“对,三十年前的。”
“都过去那么久了。人证物证早没了,你让我怎么给你查?凭着你那个梦吗?”
“诶呀,小陈,消消火,”安婆婆说着,吩咐李渔鹤去沏茶,“人证物证是有的,只是当年因为那几个人给上面的人塞了钱,这事才不了了之。”
“你光说有,在哪里呢?”
“这就得动用一点关系了,不过你放心,过上一段时间我就给你弄来,那时候你慢慢查。”
“也罢,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先把东西弄来再跟我讲。”
李渔鹤端着茶水进屋,正打算亲手递给陈贺咨,却见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示意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李渔鹤瞬间感到有些烦躁,把安婆婆支走之后,他站在原地,冷着眸子看着陈贺咨,“你有必要那么躲我吗?”
陈贺咨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继续低头用毛笔在新的案件上画上一个大大的“阅”字后才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有躲你的意思。”
“你连我递给你的茶水都不接了,你说你没在躲我。”李渔鹤的语气凶狠,甚至带有一丝丝委屈。
陈贺咨脑子里蹦出一万个问号,他到底在委屈什么,该委屈的不应该是他吗。
“小爷我只是怕烫,让你先放在那里罢了,没那么多意思。”
“那你昨天还没有接我的花。”
陈贺咨哭笑不得,“我只是花粉过敏。”
很明显,他是在试图搪塞李渔鹤。李渔鹤忽而神色大变,放下茶水一步步上前,一把掐住陈贺咨的下巴,“你在骗我,”一句一字仿佛是从他嘴里挤出来的。“我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陈贺咨被掐的生疼,他动了动手,试图去将李渔鹤的手掰开,却又被李渔鹤的另一只手钳住,使劲的翻到头顶。
这下好了,更动不了。
李渔鹤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星,“我再强调一遍,我,不,希,望,你,骗,我。”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啊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小爷我不骗你了好吧。”陈贺咨无奈,只好妥协。
李渔鹤一松手,态度直接来了个360度大转变,刚才还好似要冒火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
“我刚才冲动了,不该那么凶的。”李渔鹤低着头,声音竟也变得有些哑,“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你骗我。你知道的,我待你与旁人不一样。”
陈贺咨一时被他的情绪转换所惊讶到。刚才还是要吃人的老虎雄狮,现在却变成了软绵绵的小兔子,红着眼睛似乎要向他索取疼爱。
“牛逼,实在是牛逼。”陈贺咨在心里拍手称赞。
下一秒,李渔鹤干脆扑到他身上,将陈贺咨搂得紧紧的,“别躲我了,好吗?”
陈贺咨心跳突然加快了好多,心中的小兔子好像要冲出束缚一般猛烈地跳着,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我……小爷我知道了,不过……你先放手。”
李渔鹤松开手,眼中的委屈不减,甚至眼眶都惹上阵阵潮红。
犯规,实在是犯规。陈贺咨想着,从袖子里拿出扇子不住地扇,仿佛在驱赶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想扇灭心中那团无名升起的火。那火已经烧的他就像置身柴房一样。
“爷,你怎么脸红了。”李渔鹤抬着头,伸手抚上陈贺咨的脸颊。陈贺咨想躲,却又想起刚才所答应的,他还是停在那,任由李渔鹤抚摸他的脸颊。
“好烫啊,”李渔鹤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甚至带有一点恶趣味。“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多么可爱。”
可爱?!陈贺咨顿时清醒,腾地站起,“你脑子坏掉了吧?小爷我可爱?明明是帅气好不好!”
李渔鹤仰头看他,嘴角荡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对,是帅气。”随后拉着陈贺咨又坐下,依在他肩头。李渔鹤是比陈贺咨高出一头的,但看着这么大一个人像落了汤的小狗一般依在陈贺咨身边,却又好似没什么不对。
“你要干什么?占小爷我的便宜?”
“让我靠一会儿,”李渔鹤闭上眼睛,“我想我有点累了。”
陈贺咨无语,“你累什么,天天端茶倒水累到你了吗?”
李渔鹤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靠着。
陈贺咨继续发牢骚,“你说你小日子过的那么滋润,你到底哪里累了?”
李渔鹤还是保持沉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靠在陈贺咨肩头,总感觉是那么心安。自从他进到陈府做工以来,这竟是他最感到心安的一次。
槐树趁着夏意生长,树枝上生出的槐花让人闻着就心安。但让陈贺咨心安的,是在此时,他竟有了个依靠。
兴许是以为陈贺咨总在书房和后院待着的缘故,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墨香混着槐花香的气味。
“你身上好好闻啊。”李渔鹤发自内心的说。
陈贺咨揪起袖子放到鼻前嗅了嗅,“哪有味道,我怎么没闻到?”他仔仔细细的嗅遍全身,也始终什么也没闻到。
李渔鹤的手攀上陈贺咨,动作更加放肆,“有,很香。”
看着李渔鹤这一副痴汉样,陈贺咨忙伸手将他推开:“滚啊,小爷我又不是猫薄荷,别像只猫一样在我身上闻来闻去。”
“我不。”
“走开,我还有案子,你这样让我怎么站起来。”说实话,经过李渔鹤这么一闻一抚,陈贺咨已经感觉到腿软了。如果他再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恐怕自己一会儿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陈贺咨,我现在居然有点喜欢你了。”李渔鹤迷迷糊糊的在陈贺咨身上蹭着,喃喃的发出这句话。陈贺咨没有听清楚,曲身将耳朵移到李渔鹤嘴前,“你说什么?”
李渔鹤嘴里的热气打在陈贺咨耳旁,陈贺咨瞬间觉得气氛不对,“霍”地站起身,揉了揉发烫的耳朵。
“你要是醉了就去找安婆婆要些药,别在这里跟我发情。”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屋子。
外面的空气清新,陈贺咨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缓过劲来。他闻了闻身上,依旧没有闻到什么好像很好闻的气味。他不解地摇了摇头,向后院走去,打算吹吹风再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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