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便是新年,东街展位的修建已接近尾声。
因博览会的推出,给许多行业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利益,棠少微作为献策者,现在名气值哗哗往上涨,如今已经升到了-4,马上就可以摆脱负数,跨过声望值为0的大关。
上次分派了陈放去置办服饰和舞台道具,棠少微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在府中待着等他的好消息。
今日飘着雪,棠少微便舒舒服服得窝在房中看话本,府中的家仆却忽然来报说陈放找他。
棠少微大概能猜到陈放找他是为何事,于是从软榻上起身拿了件狐裘披上,刚出府就瞧见陈放和一个人正在马车旁说着话。
陈放瞧见他,冲他招了招手。另一人转身过来,棠少微定睛一看,竟是张文廷——原身的交的朋友,家族世代行商,也是个不着调的纨绔。
“你们俩这是?”棠少微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跳跃,疑惑着开口。
陈放咧嘴嘿嘿一笑,手搭上张文廷的肩头,对棠少微道:“我跟你说,张兄此番可是帮了我大忙。”
张文廷笑着给棠少微拱手随意行了一礼,“我只是随家父南下了一趟,回来你怎么就成这翊王妃了?”
棠少微皱了皱鼻子,“一言难尽。”
张文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苦哈哈的模样,放声笑起来。
陈放拢了拢外袍,“上马车再说吧,外面冷死了。”
马车里温暖如绸,风雪被尽数挡在外面,棠少微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问陈放:“说说看,张兄帮你什么了?”
陈放扇子依旧不离手,只是今日没有展开,就捏在手里,“自打那日我和你分派好事务之后,我便去问了城中有名的几家成衣铺,结果都说我们要的服装工程量大、时间太紧,再加上自己店里单子太多,年底根本赶制不出来。”
陈放语气略显无奈,“我都以为这事要黄了,结果去最后一家店时,你猜怎么着?”陈放扇子隔空一点,语调一转,“张兄恰巧就从店里出来了。”
张文廷接话道:“那铺子几月前已经被我姨夫盘下。得知陈兄的来意后,我岂有不帮的道理?我姨夫已接下此活,裁缝们正在日夜赶工,就连我姨母都亲自上阵帮忙了,等到年关时一定能赶制出你们要的服饰。”
陈放这种世家公子,平日里何曾踏入过成衣铺,不知道店铺换老板也无可厚非。张文廷虽为原身结识的朋友,但其实来往并不多,此番愿意出手相助,实属难得。
棠少微拱手道谢:“有劳张兄了,多谢。”
张文廷一甩衣袖,“不必客气。”
陈放转眼又窜到棠少微身旁坐下,道:“听说铺子已经赶制出一套成品了,所以我就来寻你,咱们一起去看看。”
成衣铺位于北街,门面宽敞,此时店门关着暂未营业。张文廷径直推开门请两人进去,棠少微刚踏进门就见屋内一片繁忙。
各种裁剪好的布料堆满长桌,几位裁缝正埋头忙活着,都没注意到进门的几人。还是张文廷的姨夫拿剪刀时抬头看到他们,才上前来打招呼。
陈放之前来过店里,张文廷便只向他姨夫介绍棠少微:“姨夫,这位便是翊王妃。”
“草民见过王妃。”张文廷姨夫自然听说过翊王妃棠少微之名,这位可是比他侄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亲眼一见,倒是看着要比他侄子乖巧几分。
张文廷姨夫恭敬地领着棠少微先去看了他们新做出来的舞裙。
以浅蓝和轻紫色为主的舞裙在桌上铺展开来,裙身选用的是上好的绸缎,腰身为束腰样式,裙摆裁成数层,宛若绽放的花瓣。
“掌柜手艺真是不错。”陈放由衷赞道,棠少微认同地点头。
张文廷没大没小的一把搂住他姨夫的肩,一副哥俩好样,“那当然。”
陈放一共要了三套舞裙,第二套已经加紧赶制完成了大半,展会前应该可以全部做出来。
几人没什么要事,便自己在店里闲转打量。
店铺内所售的服装饰品样式繁多,都分门别类的整齐摆放在不同地方。
棠少微慢悠悠转了一圈,视线扫过货架,不经意间,一条猫眼石金带映入眼帘。
年关将至,翊王府里里外外都已经开始洒扫除尘。
福禄在屋外敲了敲门,“少爷,您要的朱笺纸和笔墨都准备好了。”
“来了。”棠少微将玉带妥帖地放入盒中,摆进柜子里。
近日来徐听彻事务繁忙,苍虬基本放在府中给棠少微带着玩。棠少微在府中跟着钱伯忙活,苍虬也不闲着,一直在棠少微左右转悠。
家仆抬来长桌摆到院中,福禄把红笺纸展开平铺好,钱伯拿来笔墨,苍虬则叼着那只布小狗蹲在廊下玩。
棠少微从屋里出来,走到长桌旁,手指拨了拨架上的毛笔。
“少爷,您来写?”福禄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棠少微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收回手,凉凉地反问他:“怎么?”
福禄脑中闪过他家少爷那一手丑字,后颈一凉,缩了缩脖子,“没怎么。”
棠少微本来是打算等徐听彻回来让他写,此刻望着桌上的红纸墨砚,倒真有些手痒。
但他只会写“福”字,还是小时候外公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还写不写得出来。
“有四方红纸吗?”棠少微问福禄。
“有。”福禄去屋里拿了张四方红纸出来给他。
棠少微提笔蘸墨,动作看着倒像是那么回事。福禄屏息在一旁侯着,亲眼看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福”字出现在纸上。
最后一笔收尾,棠少微搁下笔兀自欣赏了片刻,最后摸了摸鼻子,说:“还是等王爷回来写吧。”
说完,将那“福”字反过来塞到红笺纸底下,转身背着手晃悠着去找苍虬玩了。
傍晚徐听彻回来时,棠少微正在前院和苍虬抢它的布小狗。
“给我玩会儿嘛。”棠少微试图从苍虬嘴里将布小狗拽过来。
苍虬咬着不放,喉间发出很轻的低吼声,并不是在凶人,它知道棠少微在逗它玩。
察觉到徐听彻的气息,苍虬竖起的耳尖动弹了一下,金瞳瞥了一眼棠少微,下一瞬犬牙就泄了力,棠少微险些栽了个屁股蹲。
“居然暗算我。”棠少微稳住身形,手拿着布小狗轻轻点了点苍虬的头,“你的玩具我没收了。”
话落,却见苍虬没理他,而是仰头正看着他身后。
棠少微顺着它的视线回头,瞧见了站在身后的徐听彻。
“王爷你回来啦。”棠少微捏着布小狗起身。
“嗯。”徐听彻垂眸看他。
苍虬迈着步子走到徐听彻身边,抬脚扒拉了他一下。呜咽声还没从嗓子眼出来,棠少微就立刻将手中的布小狗塞回了它口中,堵住了它要告状的声音。
“王妃是在这等本王?”徐听彻问。
“嗯。”棠少微点头,冲他笑了一下,“我有事找王爷,王爷快随我来。”
棠少微领着徐听彻来到院中,徐听彻目光扫过桌上摆放着的东西,心下了然。
“钱伯夸你字写得好看。”棠少微将毛笔蘸好墨,递给徐听彻,“王爷快把这对联写了,咱们贴上。”
徐听彻没接,而是问他:“王妃怎么不写?”
“……”棠少微抬头看了眼福禄和钱伯,前者低着的头默默又往下埋了几分,后者则面色依然不动如风。
棠少微干笑了一声,直接将笔塞到徐听彻手中,“还是王爷来写吧。”
徐听彻挑了下眉,执笔写了起来,很快一副对联便已完成。
笔力劲挺,笔锋凌厉而沉稳,果然如钱伯所说,写得一手好字。
“王爷写的字当真漂亮。”棠少微乐呵呵地捧场,走上前将对联拿起来,想要叫人贴到门上去,却见他之前写的“福”字露了出来。
棠少微眉心一跳,想将纸拿走,徐听彻却快了他一步,率先把纸拿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棠少微嘴角抽了抽,听徐听彻说:“这是王妃写的?”
棠少微飞快否认:“不是我。”
徐听彻显然不信,捏着那四方纸端详了半天,“写得挺好。钱伯,把王妃的墨宝贴到府门口去。”
说着,就要递给钱伯,棠少微顿时就炸毛了,转头去抢,“不准贴!”
徐听彻早有预料般抬手,避开他伸过去的爪子,另一只手扣到棠少微下颌,将他脸转了回来,低声道:“福字不让贴,那王妃就自己写一副对联贴上去。”
明晃晃的威胁,棠少微和他对视片刻,终是撇了撇嘴,一把拍开他的手,“贴就贴,贴出去我就说是你写的。”
徐听彻眼中漾开淡淡的笑意,示意钱伯拿上他写的那副对联,又唤福禄去拿梯子,随后跟在棠少微身后去了府门口。
福禄说他来贴,却被棠少微拒绝了。他自己爬上梯子,先将对联端正贴到门侧,然后接过徐听彻递来的四方红纸,特意掉了个头,倒着贴上门楣。
徐听彻负手站在一旁,苍虬叼着布小狗待在他身旁抬头看着棠少微。
棠少微仔细抚平纸的边缘,将它固定好,这才爬下梯子。徐听彻上前虚扶着他手臂,等人脚碰在地上方才松开。
棠少微退后两步,仰着头看去。
贴在两侧的门联字体苍劲有力、气势恢宏,而门楣上的那个“福”字笔触却歪歪扭扭,与翊王府阔气威严的朱门格格不入。
徐听彻低笑一声,语带揶揄:“王妃这一手好字,当真别具一格。”
棠少微:“……”
他几时承认是自己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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