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夜宴没有去年的那样热闹。
刘贵妃、赵德妃相继落幕，皇后被禁足，高位的妃嫔只剩贺淑妃一人。再看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去世，六皇子出征，还能出席的皇子就只剩下三位，公主更是只有两位了。皇帝看着有些空旷的座位，不免心中感到烦闷。
贺淑妃看出皇帝的情绪不高，笑了笑没说话。而坐在贺淑妃下位的玢昭媛则是主动站起身，自请一舞为皇帝助兴。
她的身段极好，裙角连绵，美的皇帝移不开眼。
这下，有美人在侧，皇帝的心情就比方才好多了，赏了玢昭媛许多宝物。
玢昭媛谢过后落座，简单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汤后却觉得清汤甚是油腻，引得胃中有些反胃，皱了皱眉，侧过脸捂住嘴轻轻压了一下自己的呕吐感。
贺淑妃看到这一幕时就知道，玢昭媛有了，便唤来太医为玢昭媛把脉。
果不其然，玢昭媛确实有了身孕，只是时间还不是很长，脉象不是很稳。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时可不管这些，后宫冷寂，已经许久没有添过新嗣，宠爱的妃子一朝身孕，他喜都来不及，又赏了许多下去。
只是令贺淑妃感到意外的是，皇帝还给玢昭媛升了位份，由玢昭媛升为玢昭容。
这可是出乎众人意料了，玢昭媛也没想到，赶忙跪地谢礼。
“这也算是为了给后宫冲冲喜，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不吉利。”皇帝道，“你这胎来的时日甚好，借着你的喜气，好好冲一冲。”
姜宣笑了一下，从席位上起身朝皇帝行了一礼：“父皇用意极好，只是宣觉得，后宫这么大，玢娘娘腹中龙胎尚未出生，父皇这样做只怕是把龙胎身上的喜气都给冲没了。”
“你的意思是？”皇帝皱眉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姜宣笑答道，“父皇还记得宣说过的‘大树’吗？”
大树？
姜让和姜聆皱了皱眉，皇帝却突然抚掌大笑。
“你所言甚是！是朕喜悦过头糊涂了，竟忘了此事。”皇帝站起身，举起酒杯道，“宣说的不错，这一年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曾经的贵妃和德妃没了之后，后宫中四妃只剩下了淑妃一人，四妃之位不宜空悬太久，是该给你们升一升位份了。”
这下，才是真正的出乎众人意料了，在场妃嫔都从座位上起身，朝皇帝行礼。
“淑妃自不必多说，皇后被禁足后一直是淑妃在执掌后宫大权，四妃的位份实在配不上你的责任。”皇帝笑着看向贺淑妃，语气温柔，“更何况你为朕生了两个好儿子，老四聪慧，老六骁勇，都是能扛起重任的好孩子，朕是该好好犒劳你。”
“所以，你就当朕的贵妃吧。”
贺淑妃跪地谢恩。
随后，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妃嫔席位中比较靠后的位置上，一个带着女孩的衣着简朴的女人与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让皇帝看不见她的脸。
可皇帝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记得这个女人为他生过孩子，还在后宫中一直默默无闻地抚养孩子长大，任劳任怨，从未在他面前索要过宠爱。
“后宫子嗣稀薄，所以十公主的生母周昭容，升为淑妃。”皇帝道，“同样，宣，你的养母董昭仪，就封为德妃吧。”
皇后之下四妃之位还剩一位贤妃，皇帝便抬了一位虽然没有子嗣但是入宫年份也很久的昭仪。
这下，周昭容终于知道当初贺淑妃所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何意思了，她握着慧珠的手都紧到发白。扬眉吐气的日子她等了太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只会这样岌岌无名老死宫中时，宫中的风向就这样转变了。
散了席后，众人散去，姜聆却叫住了正要与董昭仪回去的姜宣。
“怎么了？”待走到无人处，姜宣站定，问道。
“你为什么要建议父皇给淑妃升位份？”姜聆不悦道，“怎么，你还想向四弟卖好处？”
“…太子哥哥多心了。”姜宣笑道，“宣只是在为董娘娘求一个位份而已。”
“况且，就算今天宣不说，日后六哥征战归来，父皇为了奖励贺家，也会为贵妃娘娘升位份的。”
姜聆也知道这一点，他拧了拧眉，没再说什么。
待姜聆走后，姜宣才松了口气，脸色不佳地看着姜聆的背影，在心里无声地骂道：蠢货。
见到姜聆离去，被遣退的诗兴也赶紧跑到姜宣身旁，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殿下，没事吧？”
姜宣摇了摇头，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转身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走。”
姜聆这样蠢笨，姜宣怕自己的计划多生事端，所以现下他便要生米煮成熟饭，要姜聆不得不上他搭建出来的舞台。
所以，他快马加鞭赶上姜让回府的步伐，于晋王府门前拦住了姜让。
“四哥，我们好好聊聊。”
姜宣体弱，这样奔波让他脸色苍白喘不上来气，可他抓着姜让的手是那样坚定，定定看着姜让，一副不容姜让拒绝的样子。
姜让也是许久没见姜宣，当初那个还很瘦弱的少年如今已经长到与他平齐的身高，眉眼也长开了许多，看着比过去好多了，就是看着实在弱不禁风，比装病的他看着都脆弱。
也是，被姜聆那样体罚过，少时也没有被好好抚养，身体能好就怪了。
姜让侧头，笑了一下，看着姜宣抓着他胳膊的手道：“许久不见，你成长地可真快，居然都敢这样对本王不敬？”
“…是宣失礼，宣有些心急，对不起。”姜宣深吸了一口气，隐去自己心头的疼痛，哑着嗓子道，“四哥，能否借一步聊聊？宣有点事情想问问四哥。”
“你要问什么去问太子不就行了吗？”姜让道。
“…太子蠢笨，宣与他说不了什么。”姜宣直截了当说道。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姜让笑意更深：“你拐走了本王的下人，背叛本王，就不怕本王将你的言论告诉太子？”
姜宣终于也笑了一下：“四哥大可以去说，太子只会觉得四哥是在挑拨离间，想让我和他离心。毕竟，我对他很有用，不是吗？”
“是，你是很有用。”姜让不可否认。就今晚发生的事情来说，姜让知道他母妃会晋位份，但姜宣让这件事提前发生了。
这样想着，姜让侧开了身：“进。”
姜宣道谢，但在踏进门槛时，他还是侧头与姜让叮嘱道：“有劳四哥派人清理一下监视我的人，这件事不能传到太子那里。为了你我都好，是吧？”
姜让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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