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池一行人离开安州的两天后,贺溪才姗姗来到了安洲城内。
他走得很急,一路上也无暇顾及多余的,所以抵达安洲城时浑身脏兮兮的,看着跟身旁的难民没什么两样,唯独两眼闪着光,精神奕奕地打量着安洲城,把安洲城的一切都看进眼中。
很出乎意料地,他本以为安洲城的赈灾工作和安置难民的工作做的会很糟糕,可进城了却发现一切都井井有条,跟一路上传的人慌马乱的样子根本不一样,令他颇感意外。
贺溪早已听闻那赈灾的贵人是当朝五皇子。这个五皇子当真如此厉害,竟做的如此完善,贺溪感叹道。
只是他的目的并不在此,他没在街上多停留,转了一圈儿看到自己要找的店之后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如今旱年,收成不好,百姓的手里都没钱,街上的店面倒闭了大半,但贺溪迈进去的店依然开着;旱灾的风波似乎并未波及这家店,店内装潢不减过去的优雅内敛,甚至有过之,乍一看低调,但仔细看用的却全是上成品,就连空气中都盈着淡淡的香味。而且更令人惊奇的是,这样一个乱世,这家店这样突兀地立在这里,也无人敢打它的主意。
所以浑身脏兮兮的贺溪看着就与周遭格格不入。
看店的店员还以为是哪儿来的没有礼貌的乞儿,上前就要赶他走。他却听见贺溪问了一句话。
那是很无头无脑的一句话,这里明明是一家钱庄,贺溪却问道:“店家,卖药炉丹鼎吗?”
“什、什么样子的药炉?”店员难以置信地询问着,眼睛控制不住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不过半大少年,从何得知的?
“能炼凤膏龙屑的那种最好。”贺溪笑着答道。
不过片刻,贺溪就以座上宾的姿态被请入店内的雅间,得到消息的掌柜还匆匆从自己的府邸赶来。
雅间内的人已经被屏退,妥帖的衣物和浣洗用具都放在一旁,但贺溪仍浑身脏兮兮地坐在凳子上等着掌柜过来,期间还无聊的用桌子上千金一两的顶级茶叶冲出来的茶水一遍遍地洗着茶杯打发着时间。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门口的一声响起,他才抬头看向门口。
“少爷,老奴来迟了,还请少爷责罚。”
跪在门口的中年男人锦衣华服,坐在凳子上的贺溪却穿着寒酸。
“无妨。先给我讲讲这里的情况,我看街上的赈灾措施做的挺好,那位五皇子做的?”贺溪终于放下手上的茶杯,改为拄着下巴问道。
“秉少爷,非也。”中年男人抬起头,这才发现凳子上的人仍穿着破旧的衣服,惊道:“少爷,他们没服侍您没更衣吗?老奴这就叫他们去!”
“不必,你回来吧,先给我讲讲情况。”贺溪赶忙拦住正欲喊人的中年男人,“我只是途径这里,还要继续赶路北上,不用那么麻烦。”
既然如此,中年男人重新站定,一五一十将河间府的情况都讲了出来。
“回少爷,是太子与本家做了一笔生意,太子开放一部分盐的贩卖权限给我们,我们帮太子解决河间府和河北府的赈灾问题。”
贺溪常年不问家事,对此并不知情,但他也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大事,眼下听到中年男人所述也是思考了一会儿。
“账本有问题?”贺溪问道。
“是,应太子所求,我们回收了这两府有问题的账本,重新做了两份新的账本给他们。”中年男人拉开门,朝站在门外的侍者招了招手,不过一会儿,曾经那些有问题的账本就被端了进来。
侍者退去,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中年男人继续道:“太子要求将账本焚烧,但本家吩咐要尽数留存,房间内的这些便是全部。”
贺溪随手翻开了一本扫了几眼,只看了几眼便知道这两府的贪污有多深:仔细想想也是,丰收的两大府怎么可能不贪污,官场上打点最需要银子了。
“本家还吩咐说,要给新账本做的干净点。”说到这里时,中年男人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
虽然男人的笑只是瞬间,但贺溪的余光还是瞥见了男人的笑,心下了然,“啪”地一下合上账本:“与太子的交易区域是河间府河北府两府是吗?”
“是。”
“把河北府的账本还回去吧,隐秘些,别叫他们发现。”贺溪吩咐着。
听到贺溪的话,中年男人犯了难:“这,少爷...”
他迟疑着没有说完,但贺溪还是明白了男人的言下之意。
“我只是给你一个意见,也没有要你立刻就去执行,你觉得这么做不妥就给父亲去一封信,问问父亲的意见。若父亲不同意便作罢。”贺溪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这样也不是不行。
“...是,少爷。”中年男人行了一礼。
“还有没说完的呢,你到时候一起执行了吧,也别等到父亲给你回信了,一会儿就赶紧给河北府的旁系去信吧。”贺溪似乎觉得父亲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想法,托着下巴继续命令道。
这是?
中年男人仍不解贺溪其意,疑惑地看着贺溪。
“我告诉你该怎么执行,你们把账本还给河北府,别让他们发现,但要让五皇子发现。这能做到吧?救济难民也别做的太好,留点痕迹让五皇子查,再卖点好处给他,让他知道我们的能力。”
此言一出,中年男人明白了贺溪的意思,但他的心中仍有顾虑。
“可这样做不是会破坏我们的信誉...?商人没了信誉...”
“那就是太子和五皇子之间的事了,与我们商人无关。”贺溪狡黠道,“我问你,现在有一条通向黄金屋的路,而路上还有一条小路,小路通向珍宝阁;它们相距并不远,此时你还有一辆脚力充沛的马车,你打算走哪条?”
贺溪微微笑着,中年男人却终于明白了。
“是,少爷!”
“快点吧,五皇子他们的脚程很快,赶在他们之前做完这一切。”贺溪从凳子上起身朝外走,在与中年男人擦肩而过时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知道你们做得到。”
“是,少爷!”中年男人浑身都发紧,胸膛里的心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来。
贺家人口中总传言说本家的少爷是个不通商路的门外汉,可如今瞧见就知这是谣言:门外汉可不敢与皇家的人耍把戏。
“哦对,差点忘了,给我一匹马,我要赶去河北府。”门口的贺溪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脑门,赶紧折返回来对仍在屋内的中年男人说道。
“是,少爷!”
*
加急的信件不过一天半功夫就跨越了一府,送达了定京城中的一中年男人。
初见来信时他还颇为惊讶,毕竟溪那孩子常年待在山上,不惹事也不闹腾,很少会有下属拿着有关他的信来给他。
看完信件后中年男人则是更加惊讶了,和身旁等候吩咐的属下感叹道:“不愧是殿下的弟弟,真是有胆识。”
“大人的意思是?”
“把这个信给殿下送过去吧,这件事应该由殿下决定。”
半日后,这封信就从中年男人的手上转交到了他口中的那位殿下手中。
年轻的男子在看过信中所述之事后则是突然发笑,声音里满是喜悦:“子仁,你看,竟是本王一直误会他了,快,快去安排人,本王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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