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的当天清晨，姜让照常从自己的府中出发上早朝，每日的早朝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在下了朝之后太子将姜让叫住了。
“老四，刚好顺路，一起去赏菊宴吧。”太子的语气柔和，叫人很难拒绝。
姜让自然不会拒绝，笑意满满地让了半个身位来让刚才从后面赶上来的太子能与自己同行：“当然好。大哥也要去赏菊宴吗？”
“那逢菊园里的菊花开的正盛，叫人想过去大饱眼福呢。”太子笑答道，“就是可惜绣清最近感了风寒没法出门，不然真想也叫她来看看。”
“兄嫂的感情可真叫人艳羡，孤家寡人的臣弟可听不得这个。”姜让顺着太子的话往下说着。
“哪是你孤家寡人，明明是眼界高得看不上那些贵女罢了。”太子侧眼看着姜让莞尔一笑，“若是四弟想，满定京的贵女哪个不入你怀？需不需要介绍给你两三个？”
姜让摆摆手：“不敢不敢，臣弟看着兄嫂恩爱就足够了，若是换到臣弟自己恐怕会慌乱的不知所措了。”
他自己的婚事若要由太子做主的话那才真的是一场灾难，姜让不是傻子，不可能应下来；太子自然也知道姜让不会应下，便也笑笑没再追问下去。
御花园距离早朝地点也不算远，边走边面是心非地讨论了些政事之后便也到了御花园。
后宫女眷早已在逢菊园中的亭台上落座，当太子与姜让出现在入口处时便一下子成了众所瞩目之人。
“儿臣拜见母后。”二人朝主座上的皇后行礼。
“既然来了就快些入座吧，本宫准备了些茶点解渴。”皇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道，做足了一国之母的姿态。
见状，太子行礼后便坐到了皇后的下位，而姜让则是坐到了淑妃的身旁。
见姜让终于姗姗来迟，淑妃假意端起茶杯嘬饮，小声对姜让私语：“今日到的人可真是多。”
此话不假，后宫中有资历的人几乎都来了，无论是四妃中仅剩的二妃还是往下几位。
“许久不见灏泷，与淑妃姐姐长得愈发像了。”
姜让还未回答淑妃的话，坐在淑妃下位的女子就看着姜让含笑说道，她的面容与此时身在河北府的五皇子一模一样。
这人，是五皇子姜池姜灏麟的生母，赵德妃。
正如兄弟之间淡薄的情感一样，宫内的几位皇子长得也各不相同，都肖似其母而不似其父，四皇子尤甚，与其生母贺淑妃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皇帝看着他的几个儿子时总会念叨着这一点。
“本宫瞧着也是，晋王看着与年轻的淑妃十足的相似。”宫中二妃的位置离皇后不远，德妃也没有刻意压着声音，是以皇后也听到了两人的交谈，“淑妃年轻时可是后宫有名的美人，晋王如今也颇是俊朗，想来必定受京城女儿的欢迎。”
“儿臣与四弟在来时路上也说起过这件事呢，有这样的资质还不肯成亲，真叫定京的贵女伤心。”太子也接过了话茬，将话题中心直往姜让身上引。
不怪乎他们会如此，定京城人皆知，四皇子年今双十却未成婚，连订婚都没有，后宅干净得令人诧异——饶是太子与太子妃恩爱如此，太子也娶了侧妃。
是以，定京的贵女最想嫁的人第一名便是四皇子姜让。
姜让与淑妃对视了一眼，皇子长相这个话题可不算是个好话题，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姜池传回了什么消息。他们也知道自己最想隐瞒什么。淑妃便转过头，岔开了话题：“是嫔妾想多留留的，嫔妾只有这一个儿子了，还想多留在身边看着。”
这个话题转的不算好，但也算是勉强转开些许；淑妃的话一出，众人眼默心心默眼，都明白了今日赏菊宴真正的目的被点了出来。
坐在最下位的蒋美人抬头看了皇后一眼，恰好皇后也看向了她，两人视线碰撞上了之后皇后轻轻点了点头。
得了命令，蒋美人举起茶杯站起身朝向了淑妃：“淑妃姐姐，妹妹今日想要向您赔个不是，那日是妹妹多嘴说错了话，惹了姐姐伤心，还望姐姐原谅妹妹的不是。”
“妹妹哪里的话，如今妹妹怀着龙裔，姐姐哪敢生妹妹的气。”以下犯上这种违背纲伦的事情被蒋美人轻飘飘地说出来，淑妃的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只是她仍顾虑被发现欺君之罪一事也没多发作出去，便举起了茶杯远远敬了蒋美人一杯。饶是她有所收敛，话语也还是夹枪带棍：“没了孩子的人只有姐姐一人就足够了，妹妹可要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切莫像姐姐一样。”
“贺淑妃性格爽朗，是想说就说想做就做的主儿，到时候你只需出面向她道歉，她必定会出言刺你，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好，剩下的本宫会打点好一切。”皇后的话回响在自己的耳畔，蒋美人宛然一笑，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福了福身。
“姐姐所言极是，妹妹多谢姐姐关心。”蒋美人举杯饮尽杯中茶水后道。
皇后也在此时装作和事佬一样道：“姐妹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彼此要照顾着彼此，蒋美人年轻不懂事，淑妃便让着她些，这样才能彼此和睦共处。”
说完又接着道：“恰好今日众姐妹聚集在此，只是看花就有些枯燥了，这些日子本宫听闻陛下说从北部传过来了一部新戏很是好听，不若就在今日看了吧？”
戏？
看戏自然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皇后到底要演哪出戏。彼此对视了一眼，无人反对。
见无人反对，皇后抬了抬手，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李孜，把戏班子叫上来吧。”
打从听到是北部传来的新戏，姜让就侧眼看了一眼德妃与对面的太子，德妃脸色平静，似乎压根不知道这部新戏是什么，而太子则是含着笑，让人难以捉摸其想法。
戏班早就准备好了，得到了皇后的吩咐就鱼龙而出，在逢菊园的小场地吱吱呀呀地演了起来。
“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再团员？
问苍天何日里重挥三尺剑？诛尽奸贼庙堂宽！
你做官尚难，又怎忍瞧见百姓凄惨！
幽州城下丧了命，方还江山一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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