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第三天的夜晚了。
贺溪躺在榻上没有阖眼,阿云已在隔壁卧房睡下,这片寂静的夜晚里唯独他一人。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
“令二?”贺溪唤了一声,他知道靳耳一直在门口。果然,他的话音刚落,靳耳就从门口进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有何吩咐。”
贺溪说了什么,令二听到后只是回了一句:“是。”
这个时候姜让也没有睡觉,依旧坐在书房中思索着后续一切的安排,只是他实在有些疲劳,竟坐在凳子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令一进来时还吵醒了他。
姜让轻轻泄出一声鼻音示意自己听到了,但眼睛还是紧闭着,伸手懒懒地按着太阳穴让自己清醒过来。
令一看见姜让如此就知道其实姜让没听到,便又通报了一声:“主子,小殿下来了。”
“怎么就喜欢晚上拜访。”姜让闭眼骂道,“让他进来吧。”
姜让困倦如此,贺溪倒是精神,带着一身凉意就进了姜让温暖如春的书房,溜进来的凉意让姜让不禁打了个寒颤,无奈睁开了眼睛瞪着贺溪。
“有什么事,快说。”姜让不耐烦道。
“困就回屋睡,别在书房睡。”贺溪很自觉地坐在姜让的对面凳子上。
“快点说你有什么事。”
“给我讲讲你的计划?”
贺溪这样说,姜让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贺溪。
“改变主意了?”
“不,只是想听听。”
姜让嗤笑一声:“听一听?听完呢。倘若你还是没有改变主意,我讲给你听倒是白费口舌。”
“倒也不必说的这样绝情,我总要在听过你的计划对我是否有利后才会下决定。”
“能对你有利?”姜让用眼睛扫了贺溪上下,“如果你是说你在宫外玩的那些幼稚游戏,那是不可能的。”
贺溪但笑不语。
待贺溪离开晋王府已是将要寅时了。
贺溪白天还可以偷懒,可怜姜让还要上早朝,整个人疲倦到坐马车都会昏昏欲睡,姜宣来晋王府时姜让也没有心力去应付对方了,教姜宣念书教着教着就又睡着了。
他也不知道,姜宣那孩子就一直盯着他看了一整天,还红着脸蛋试图伸手去触碰他的眼睛,却没能做成,进来的令一打断了他的动作。
姜宣一直没有出声,离开时也是安安静静的,等回到宫中才小心翼翼地抓着诗兴的衣袖问姜让最近是不是很忙碌。
虽然诗兴会帮姜宣询问读书一事,但她绝不会透露主子的动向,便摇了摇头谎称自己不知道。
姜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等了诗兴离开他的房中,他才收回自己一直带着笑意的嘴角,坐上凳子彻夜地翻看着书籍。
又是半个月过去,眼见已是年关临近,出宫祈福的贺淑妃也回了宫。
回宫的第二天向皇后请安时,修养好身体的蒋美人就又意气风发地在她面前若有若无地炫耀皇帝对她的宠爱,暗示贺淑妃她即将会再次有孕。
五皇子在前朝的士气正胜,德妃惹不起;她在皇后那里的价值也消失了,皇后不管她,她也就只能找一直沉寂的贺淑妃挑衅。
但贺淑妃满脑子都是贺溪,根本无暇去理她,只是在姜让进宫向她请安时提了一嘴,让他快点把蒋美人弄走。
蒋美人的来历自然是早已查清楚,只是姜让在等一个时机,听到贺淑妃的话后也只能摇了摇头:“母妃,时候未到。”
“那溪呢,他可有离开定京?”
“他已经离开了。”姜让垂眸答道。
贺淑妃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锦衣卫那边查的怎样?”
姜让摇了摇头:“尚不知。”
贺淑妃心中着急,可她也不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便只能岔开话题,让董妙拿出来最近姜南上贡的布匹为姜让挑选衣裳。
挑着挑着,看着自己面容俊美的儿子贺淑妃又开始操心了:“你到底打算何时娶妃?德妃已经开始帮池挑选京中女儿了,你再不早点,就没有好女儿让你选了。”
他们贺家在朝中的地位很尴尬,现在北姜太平无战事,年中时刘家被处刑,贺家便代替了刘家负责驻守边疆,本就势弱之下,姜池又最近声望大涨,定京女儿都更青睐姜池一些。
“本宫真是白给你生的这么好看,连一个王妃都娶不回来。”贺淑妃骂着姜让,可姜让惯是个有主意的,没人能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所以贺淑妃急归急,拿姜让又毫无办法。
除了依水宫,其他宫也在欢欢喜喜筹备着过年一事:姜聆在忙着完成皇后交给他生个皇孙的任务,八公主也每天都找她的嫂嫂聊天;姜宣也是整日都出入在晋王府中,年少人的身形窜的快,有了晋王府对他的好生照料,只是几个月就窜了老高出去,初见时他所穿的那套衣服都小的穿不上了,干瘦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肉,看着竟与他的父皇颇为相似。
姜池也没有闲着,除却每日早朝和与德妃请安之外,他也在闲暇时在皇宫中散心,只是抬头时都是四方的天,他身旁的月儿也不知道他在抬头看什么。
姜池把心事埋的太深了,他身边的月儿也都一无所知。
而贺溪呢?贺溪倒是清闲,整日躺在榻上教阿云念书:他的心眼坏着,见阿云能读懂浅显的诗歌,便故意一下子拿出秋闱上难倒一众考生的《中庸》《大学》一类书籍给阿云看。
这种书阿云自然看不懂,每每都看得眉头紧皱,脸上五官都皱在一起,然后再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贺溪,那副表情总能让贺溪想起堆青山下村户家豢养的小狗。
贺溪喜欢看到阿云的这幅表情,清了清嗓子后故作大方地凑过去,靠在阿云身旁带他一字一句地读、用通俗的语言一句一段地解。
能将这样晦涩的文字解释得这样通透,阿云自然觉得贺溪厉害极了,眼里的那副崇拜更是让贺溪欢喜。想来若是姜让知道此事,肯定又会骂贺溪幼稚了。
不过贺溪也怕这样会伤了阿云的自信心,还是好心地和他解释了之后给他找了一些难度适中的总集。
近日姜让还给他送来了一些布匹,说是要给他做衣裳;贺溪对此并不挑剔,又觉得自己一个人穿不过来这么多衣服,便拉着阿云给他量了身长。
阿云实在惶恐,推拖着不肯接受贺溪的好意:他还担心着呢,这都要过年了,主子和殿下这边都没传出来什么消息,这样安稳的度日实在像悬崖上走绳索,叫他心慌。
但他哪能是较量得过贺溪的,被架着量了身长、腰围、脚长,那架势势必是要为他做一全套的衣裳。
不止如此,贺溪只为自己留了一套衣裳,其余衣裳除了给阿云裁衣之外剩下全被用来给阿云的前辈后辈裁衣了。
当令一穿着姜让从未见过的衣裳出现在他面前时姜让才知道这件事,又好气又好笑的。
这还没回宫就打他手下人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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