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宴还是笑的,对乐昭郎说:“你紧张什么?”
乐燎原心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紧张了!
乐昭郎说:“他承受不起你一试的后果。”
“是他承受不起,还是你承受不起?”乐宴说:“我看你没来之前,他没那么脆弱。”
乐燎原心想求生欲强也有错?我被半兽陆吾一掌拍死你就有好处了?
我的小命明明对二位来说都至关重要。
乐宴仍然邀请乐昭郎:“试试?”
乐燎原没想过两个人还能有穿一条裤子的时候,想都不敢想,在乐昭郎没有出声之前,大声说:“我不试!”
乐宴歪头看他,比看半兽陆吾还要稀奇一些。他若赢了乐昭郎,走出去少不得要用乐燎原的时候,还是没有撕破脸,将剑背在身后,对乐燎原说:“机会未必时时都有,不想弄清楚吗?”
乐昭郎却是目光杀去:“不必试了。”
乐宴说:“我看你也挺想知道结果的,原来你已有答案了啊。”
乐宴卖了半天关子,却是乐昭郎不想让乐燎原知道的事情?
乐燎原上前一步:“是什么?”
话音刚落,乐昭郎一甩剑光,把他直接以剑光封堵于墙壁尺寸之间,乐燎原想开口,才发现乐昭郎还附赠一份封口咒!
唔唔唔……
乐燎原挣扎不休。
那边两个人已提剑打作一团,红光和银光四处飞溅,哪里还顾得上他。
乐燎原无语看天,乐昭郎提剑冲了上去,挡住了乐宴的人,没挡住乐宴的嘴,他倒是继续说啊!
面对半兽陆吾时乐燎原尚有一斗之力,如今陷于法术,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化剑相接的声音特别明显,听得乐燎原贴在墙上都心肝一颤一颤的。两个人从场地这头打到了那头,速度之快招式之多令乐燎原眯着眼睛都无法看清——
这样看的话,乐昭郎没有乐宴说的那么菜?
乐燎原本来没觉得乐昭郎菜,当初从天而降的那一幕太深刻,乐氏掌务的名头也很唬人,但乐宴显而易见的很强,那么乐昭郎或许只是比乐宴差点?
但是眼下以前进后退的距离似乎乐昭郎还强点。
乐燎原看不懂,但乐燎原对乐宴很无奈,各种意义上的。
也不知道乐燎原的想法是不是被乐宴偷听到了,乐宴退到对面墙根一个翻身就脱困而出,身手矫健到乐燎原直想给他喝个彩。
如果乐宴没有直接提住他的话。
乐燎原出口才发现噤声咒已解了:“……你,你干嘛!”
乐宴嬉笑:“前尘不计,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乐昭郎冷声喝道:“乐宴!”
“怕了?还是急了?”乐宴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吧?”
乐昭郎说:“来和我打,你勿伤他!”
乐燎原:“……”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挣扎了。
乐宴恐怕用了法术,否则手劲再怎么奇绝也不可能提乐燎原如提小鸡一般。他贴在乐燎原耳边,像小孩子交换秘密似的:“不要被他骗啦!”
从乐昭郎那边看应当只见口型,于是一道红光闪来,竟是乐昭郎闪到了身侧。
乐宴左手提着乐燎原,右手执剑,眼看短兵相接已来不及出剑,立刻招出结界抵挡。乐昭郎并未强攻,甚至收了剑,用左手在结界上轻轻一摸,结界就化开了。
乐宴的脸色什么样乐燎原不知道,但他自己的脸色恐怕难看极了。
乐宴把饮乐宴一丢,便带着乐燎原往空中升,乐昭郎抬手一下,只见整个竞技场上都被结界覆盖。
乐宴抬头看了一眼,还有闲心给乐燎原续上刚才的话题:“我知你心里信不过任何人,但事到如今总要选一个的。你觉得我舌灿莲花,浮于表面,那郎主就字字珠玑,以诚相待了吗?”
这话实在是把三个人的心思都点破了。
乐宴诚实一次,诚实的令人害怕。
乐宴对乐燎原说:“你想知道刚刚我们在说什么吧,看看郎主会不会亲口告诉你。乐昭郎,这里心里最有数的人就是你了,你敢说吗?”
乐燎原看着乐昭郎,这一刻可以说是心跳骤停。
乐宴堪破了他的身份吗?
到底是那里露了破绽?
但是乐昭郎不会救他的。
“不要说!”乐燎原大喊,趁着乐宴错愕的刹那,不顾难堪反手去揪乐宴的手,乐宴被他激怒:“你疯了!”
身体腾空的瞬间,乐燎原想这次真的完了。
他不自量力地卷进乐昭郎和乐宴之间的斗争,殊不知他们碾死他就和碾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他没被乐昭郎丢去喂猛兽,被乐宴丢了。
拦住半兽陆吾的红色栅栏倏尔消失,人面巨虎咆哮而来,乐燎原张开双臂,像拥抱又似无力的告别,看向乐昭郎——
乐宴视他如全然的骗子,他只能看向乐昭郎了。
很多话在无形之中,无声更胜又声。
他不说求救,宁愿让乐昭郎以为,我无憾。
随你来到乐氏无憾,卷入纷争无憾,被乐宴怒而丢弃也无憾。
乐昭郎仍站着,绝望和失望慢慢淹没了他,这一刻感觉是清晰而至麻木的,几乎无法分辨。
死里逃生也无法分辨。
半兽陆吾狂啸而来,忽然从狂怒变作了兴奋,刹那之间并不是很能辨别,它伸起的前蹄没有把乐燎原一掌拍死,而是托起了他,让他小心翼翼地落了地。
乐昭郎偏过了眼睛。
乐宴阴晴不定地微笑:“都忘了你能驱兽。”
乐昭郎第一次被招到乐正公身边,就是因为他不堪同门压迫,驱使野兽伤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乐宴看了一眼乐燎原,他真正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漂亮的小脸惨败一片。
“在这种时候还不是一个讨人厌的样子。”乐宴冷不丁的开口,对上乐昭郎又像是有些困惑:“你信他吗?”
乐昭郎顿起结界,给乐燎原留下一条路,说:“过来。”
乐燎原莫不听令。
猜忌不是凭空消失的,但在此刻好像并不重要,乐昭郎屡次出手救他,如果他非要选一个人的话,那就选乐昭郎好了。
有什么事情可以之后再想。
乐昭郎脸色仍不好看,和看不见的东西较劲似的,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非常克制:“他是我的人。”
乐燎原浑身都颤了颤。
乐宴说:“那你们就一起死!”
乐宴直接翻上半兽陆吾头上,伸手那么一拍,骑着半兽陆吾就向乐昭郎和乐燎原冲来。
结界应声而破。
竞技场并不大,半兽陆吾眼见着冲到面前就是一掌,乐昭郎立刻以化剑格挡。
见月流光膨胀到平时的两倍大,依旧咯咯作响,可见力道相抗之大。
“不是可以号令猛兽吗?”乐宴说:“看看猛兽到底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半兽陆吾的眼睛变作了一团赤红。
乐燎原:“你……”
“没想到你在意的事情那么多。”乐昭郎说:“可惜都是我的。”
乐氏遗孤是我的,半兽陆吾也是我的。
连乐燎原都能看见灵力窜动,从见月流光这头,到坐在半兽陆吾脑袋上的乐宴那头,他们僵持不下,在争夺半兽陆吾的控制权。
半兽陆吾的眼睛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颜色了,从红色变成银白,又从银白变成红色。
它痛苦异常。
半兽陆吾很快就会坚持不住的。
这时,乐昭郎右手持剑,还有闲心以左手变出一朵凤凰花:“拿去!”
乐宴一道法咒丢来,幸好乐燎原早有结界爆开相挡。
乐燎原赶紧拿过了花,躲到乐昭郎身后,乐昭郎说:“拿好,它可以护你平安。”
乐宴歪头看着,一声嗤笑。
乐昭郎转手就是三道符咒丢去,乐宴亦爆开身边的小型结界阻挡。
没有后顾之忧,乐昭郎直接收剑,顺着半兽陆吾的爪子跳到了半兽陆吾的脑袋上,和乐宴再次短兵相接。
神奇的是,这么大的动静,半兽陆吾岿然不动,就像是化作一片孤独而坚实的陆地。
可它毕竟是个活路。
乐燎原闭眼再看,这一次目力和耳力好似都提升许多,不仅看见了灵力闪烁,似乎还有了细微的粗细之分,这二人一边打斗一边念咒,咒语虽然听不懂,但已清晰到可以复述出来。
乐燎原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弄错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或许,乐宴所暗示的并不是他的身份。
他太害怕了。
此时此刻,他们要的只是一个顶着乐燎原身份的人,是真是假又有何异?乐宴明知道被他坑了这一把亦愿顺势推舟而不是和他撕破脸,怎么会突然反水?他担心的、在意的、厌恶的一直是乐昭郎!
他连乐昭郎驱兽的事情都记得。
结合乐宴种种语言行为上的威胁和暗示,乐燎原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以为的意外,他盯着自己的手,难道——
难道他和乐昭郎一样,不用入门就可以觉醒天赋的力量?
乐宴最开始在上面看,是存着拖延的心思的,后面则是发现了这一点?
乐宴心思缜密,的确瞒不过他。
那乐昭郎也发现了。
他们还没有确认。
乐燎原惊觉,这并不重要,只要他活着出去,乐宴或者乐昭郎都有一千一万个方法来确认这件事情。
他已是乐氏遗孤,又有破格之相。
这不是好事。
乐燎原本就脱力虚白,此刻更是一层层冷汗如水,劈头盖脸湿成一片。
他都不知道自己今晚感觉到了多少次完了,但这下,可真是活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不会有半点消停。
还是得先活下去。
乐燎原定了定神,见乐昭郎已经占据上风。
比他想的要快,也就是说,乐昭郎比他、比乐宴想的,还要强好多。
那么……
他押对了!
乐燎原精神为之一振,大喊:“昭郎,速速求胜!”
乐宴横眉冷眼如利刃扫过,乐燎原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竟然是饮乐宴径自向他飞来。
乐宴化剑都不要了,赤手空拳不怕乐昭郎对他一箭穿心,也要取了乐燎原的性命。
乐燎原:我这嘴……是我这嘴吗?
饮乐宴擦着乐昭郎的鬓间过来,还断了他几缕发丝,犹如最后的挑衅。
他明明可以伸手拦下的,这个乐昭郎,怎么该快的时候又慢了……
乐燎原想跑,但直觉说跑也没用。
化剑随心,犹如乐宴亲至。
乐昭郎追过来,乐宴在他身后。
乐昭郎快要追上饮乐宴的时候,手被饮乐宴的剑柄所伤。
这是乐宴的灵魂之剑,怎么可能被乐昭郎触碰?
乐燎原灵光一动,死马当作活马医,与其让乐昭郎伤了手,不如自己来。他伸出手的刹那,乐昭郎已感知,转头对乐宴就是一剑。
这一剑灵力十足,就是撑开结界也无法抵挡,将乐宴腹部轰出了一个洞。
乐宴倒下去,眼睛仍直勾勾盯着被乐燎原双手和饮乐宴剑刃相连的部分。
他们都流了血,乐燎原的血从饮乐宴的剑刃处留下来,和乐宴的血连成一片。
他躺在地上,笑意痴狂。
所有的掩饰都不再需要,乐宴随心而笑,手指微动,乐燎原还以为他要召回饮乐宴,哪知是驱使饮乐宴调转飞去,一剑扎进了半兽陆吾的眉心。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令乐昭郎痛苦吗?
乐燎原觉得他应是想错了,乐昭郎站在他身边,以他最厌恶的居高临下的样子,表情是冷的。
但是他再也没有办法逆转了。
乐宴抓住乐昭郎的裤脚,他想干什么?
但紧接着,饮乐宴消失了。
乐宴死了。
最后的赢家,是乐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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