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茸茸的仓鼠咖啡店里闯进了一条蛇。
这和老鼠进了米缸有什么区别。
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何茸茸仿佛看到了自家小鼠葬身蛇腹的场景。
他紧了紧被子,原本趴在边缘的“三三”和“六六”直接被他揽进被窝里,爬不出来。
直到看到那条蛇似乎对蛋糕不感兴趣,又慢悠悠钻进了旁边的货柜后,他才勉强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他也怕蛇呀!
一想到那黑乎乎滑溜溜的东西,何茸茸就浑身寒毛直竖。
裹在被子里,却像是置身冰箱里,抖个不停。
“三三”艰难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爪子拉拉何茸茸的手指,瞪着大眼睛发问:“茸茸,你咋啦?”
“三三”是一只小紫仓,周身都是灰紫色的毛毛。它原本是被个东北大汉从宠物商店买回去送女儿的,后来因为大汉的媳妇怕耗子,就被遗弃在了何茸茸店门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它时不时的就会蹦出几句东北话来。
听得自小便生活在江南水乡,习惯了吴侬软语的何茸茸总是有些跳戏。
见人没理自己,“三三”便顺着何茸茸的睡衣扣子爬到了他肩头,抓着何茸茸的耳垂稳住身形,像个小老头一样嘀嘀咕咕:“摸摸毛儿,吓不着儿。”
何茸茸无语,一边扶着它小心不让掉下去,一边吐槽:“你这说得都是什么呀?”
“三三”无辜歪头:“安慰你呀,瞧你这个完犊子完楞儿!”
“。。。。。。”
虽然听不懂,但何茸茸能确定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三三”就这样失去了站在何茸茸肩头的权力。
*
虽然被“三三”这么一闹,何茸茸已经没那么怕了。
可是,楼下的情况还是需要解决的。
一想到昂贵的房租和无良奸商不肯退款的鼠粮,荷包扁扁的现状下,少一天生意便是要了何茸茸的老命!
为了明天的正常营业,今晚必须解决掉楼下的那个“怪物”。
就是用这样的想法不断给自己洗脑,何茸茸才不至于腿软,让自己安稳站在楼下房门口。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抄网,即使手心里都是汗津津的。
这抄网还是之前他刚流浪时,实在饿极了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只为了偷捞隔壁小区景观池里养的金鱼。
当然,金鱼是不可能捞到的,而且何茸茸也不爱吃鱼,作为一只贪吃的小仓鼠,他还是有自己的品味的。
但抄网作为和他曾经共同奋战过的战友,还是被他保留了下来。
反复深吸几口气,单薄的胸脯起伏,何茸茸的脸蛋都因为紧张变得潮红。
就这样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他缓缓推开了门。
“吱呦”,门板合页因为有些老旧,发出的声音在黑暗映照下显得更诡异了。
“明天得给它上点油才行。”小声嘀咕着,何茸茸一点点挪动步子走进屋里。
为了不惊动那“怪物”,何茸茸没敢开灯。
但作为一只小仓鼠,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即使不开灯也不影响他的视力。
想到之前在监控屏幕上看到的,那条蛇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他储存鼠粮的货柜后面。
小心翼翼挪动脚步,尽可能不发出声音,他一步步靠近货柜。
货柜是一个三层的金属架子,上面摆着的都是何茸茸趁着购物节屯的鼠粮和零食,整个架子塞得满满当当。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蹲下来,从缝隙里寻找那个可怕的“怪物”。
*
何茸茸心里不断催眠自己:现在的他是个人,一个比那“怪物”大上无数倍的大人,他不怕,不怕。
殊不知,他早就不自觉嘀咕出了声:“我超大,超级大,它吃不了我,吃不了。”
黑暗中,一双金色的竖瞳瞬间睁开。
正巧的是,此刻何茸茸正好移开最底下一层的一个储物柜,那双金色的瞳孔就这样明晃晃映在了他的眼中。
“!!!”
*
楚蚺被吵醒时,心里烦躁急了。
身体上的疲惫和疼痛让他一直处于焦躁低沉的情绪当中。
而这个地方,除了那些营养不良的老鼠以外,就是成堆的干草和不知名的种子。
楚蚺是决计不会去吃老鼠的,宁可饿死,他也坚决不碰。
即使是逃亡这些时日,肚皮已经空空如也,楚蚺还是保留着为人的最后一丝底线。
可是,架不住睡梦中身为兽人的本能,让他在半梦半醒间嗅到了一丝熟悉却又陌生的鼠类气味。
这味道中似乎混着别的什么,比之前那些闻到的要更诱人些。
从鼻腔钻进去后,鼓动得他的心脏都跳快了几分。
*
正是这时,何茸茸被那眼神看得吓了一跳。
许是过于紧张导致他的肾上腺素升高,何茸茸觉得自己许久未有感觉的后颈处,竟开始有了丝丝热意。
像是腺体发热,发情期到来了一样。
这可是自从离开楚家之后,三年间都未有过的感受。
“怎么这时候凑热闹!”
何茸茸顾不上细想许多,只能咬紧牙关,趁着发热易感,身体无力的症状加重前,用力挥动抄网,朝着那恐怖的“金色瞳孔”怪物挥去。
可是他手指颤抖,力道绵软,准头也差了不是一点儿。
等他再次凝神看过去时,那条几乎有他小臂一般粗细的黑蛇已经游走出来,朝着他迎面而来。
这几乎吓傻了何茸茸,天敌压制的恐惧和颈后不断的发热,让他彻底瘫软,坐在地上。
可许是求生的本能还在,抄网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于是,随着一声大喊。
“看你往哪儿逃!”
这一次,抄网精准的落在了楚蚺的头上,并将他死死压住,不能动弹。
而仅仅是跟随着甜腻气味的指引,迷迷糊糊游走而来的男人,此刻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透过细密的网子,一张稚嫩青涩,却透着潮红的熟悉面容映入楚蚺眼中。
那是一张三年间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脸,一张在朝思暮想中却越发清晰的脸。
何茸茸,他曾经的妻子。
*
即使是白日梦,何茸茸也没做过这样大胆的。
他竟然真的靠自己,活捉了一条蛇。
抄网的几个角都被用重物死死压住,何茸茸坐在离它最远的角落里,惨白着小脸瞪着那个网子发呆。
兴许是极度恐惧之后还有些懵,他的整个表情都是怔愣愣的。
“和以前一样呆。”某条蛇心想。
而他手边,是空了的压抑发情期的药物铝箔纸。
感觉着后颈处还有些热意未消散,何茸茸只得静静等待药劲儿完全起效。
说来也奇怪,他原本就是信息素迟钝的体质。之前在楚家时,家庭医生就告诉过他,因为他分化过晚,omega腺体不健全,所以可能不会有正常的发情期到来。
而后面,也印证了他的身体确实有问题。
算上这次,他也只有过两次腺体发热的情况。
思维发散,何茸茸下意识想起第一次发情期时的情景。
那天昏暗的灯光和剧烈的疼痛瞬间涌入脑中,何茸茸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第一时间疯狂摇头,想要将那些垃圾记忆从自己脑袋中甩出去。
他才不要想起那个令人讨厌的人。
他早就决定了,再也不会想起那个人。
*
抄网里,楚蚺安静蛰伏着。
他金黄色的瞳孔不断变换着形状,这表示他的情绪正在疯狂变化。
远处那人身上甜腻的味道还丝丝涌进他的鼻腔,楚蚺近乎贪婪地将其吸入肺中,像是不肯放任一丝一毫溜走。
而那味道,也让楚蚺整条蛇都不停躁动。
因此,他只能极力压制住自己的**,他不想再吓到对面那人。
楚蚺记得,那人胆小的要死。
*
一人一蛇就这样僵持了半宿。
不知不觉间,天色便亮了大半。
“嘭!哎呦!”
脑门砸在桌面上发出巨响,何茸茸捂着撞痛的额头,泪花已经不受控制涌出眼眶。
这么响的声音,同样惊醒了抄网里的楚蚺。
看着脑门红成一片,泪眼朦胧的人,楚蚺心想:还是那么傻,笨蛋一枚。
疼痛让何茸茸困意醒了大半。
原本昨晚何茸茸是想要打消防电话求助的,但靳隼曾经告诫过他,他的身份特殊,要想不被那些人找到,就不要轻易和政府打交道。
所以,按下接通键的手指最终还是停住了。
既然不能报警,那能求助的,就只剩一个人了。
*
“这玩意儿,还挺酷的。”靳隼伸出手指轻弹笼壁,指甲和金属笼敲击发出脆响,“只是,这是什么味道?”
看着笼子里那条黑蛇愤怒地吐着信子,狠狠朝他亮出獠牙做攻击状,靳隼不留痕迹的朝后挪了挪。
何茸茸则缩在房间直线距离最远的角落,看着靳隼的目光里满是佩服。
他一大早给靳隼打电话求助后,这人竟顶着一身酒味和硕大的黑眼圈就赶了过来。
不仅帮他将那条蛇移到了笼子里,还丝毫不害怕的样子。
在此刻的何茸茸眼里,简直如同天使降临。
只是,这天使身上的味道,难闻了些。
何茸茸嗅觉灵敏,捂着鼻子,蹙着小眉头提醒:“你身上的酒味呗!真臭!”
知道何茸茸讨厌酒味,靳隼每次来找他前,都会洗了澡的。
但是今天何茸茸这通电话打来时,他酒吧刚关门。
一夜没睡,正要上楼休息的人,听见何茸茸店里闯进了一条蛇,知道他原型是仓鼠的靳隼,只顾着着急赶来了。
眼尾微挑,朝何茸茸抛了个媚眼,靳隼道:“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么?”
笼子里的黑蛇已经开始用头“砰砰”撞笼子了。
要不是有笼子拦着,恐怕是要生吞了靳隼的架势。
找了块抹布随手盖住蛇笼,靳隼嫌弃地将笼子踢到一边。
“是它,这蛇身上沾了什么,怎么这么臭?”
笼子里安静了一瞬,然后便是更猛烈地撞击。
“我怎么觉得它听懂了你的话呢?”何茸茸一边猜测,一边小心翼翼靠近些。
许是盖上的缘故,即使笼子里还是有些声音传来,但没了视觉冲击,何茸茸觉得没那么怕了。
靳隼则摊开手,一脸无所谓:“怎么可能?”
何茸茸走过来,盯着不断传来“嘶嘶”响声的铁笼,心里奇怪的感觉闪过。
“接下来,你打算拿它怎么办?”靳隼问。
“我,”何茸茸眨眨眼,有些懵,“我也不知道。”
*
笼子里,无法变回人形的楚蚺几乎要将牙关咬碎了。
omega易感期信息素引起了他身为Alpha的易感期的到来。
更容易躁动的情绪和上升的占有欲,让他的思维不受控制。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和何茸茸那么亲密?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停的“嘶嘶”仿佛恶魔的诅咒,听得何茸茸浑身不适。
直到不知何时,笼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靳隼毫不畏惧地拨开抹布,嘴角露出一丝“果然”的笑意。
“呦!这是晕了还是死了?”
何茸茸看过去,只见那条原本满是攻击力的黑蛇,此刻正萎靡地耷拉着头,盘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靳隼还欠欠儿地找了根小木棍伸进去扒拉。
黑蛇还是一动不动。
直到他注意到一处异常时,才招呼何茸茸看过来。
“你看,它好像是受伤了?”
盘起的满是污泥的蛇身上,一块似乎已经腐烂的伤口正往外渗着不明液体。
创口很深,像是曾生剜下来过一块肉般。
看得何茸茸直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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