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何茸茸的嘴瘪了瘪,努力忍住哭腔。
一旁的靳隼抱臂陪着他,还不忘说风凉话。
“哭吧哭吧,钱挣来不就是用来花的么?”
“你说得容易!”何茸茸瞪着他一身的名牌,一脸仇富的表情,“那可都是我一分分攒出来的!唔!”
眼泪珠就快从红了的眼尾坠下来,最后时刻愣是被何茸茸憋了回去。
靳隼看他这样很是心疼。
“那你还送它看医生?要我说,将它往后山一抛,生死有命得了。”
治疗室的玻璃窗上,宠物医生的身影来回晃动。
何茸茸心有不忍道:“。。。。。。那毕竟是一条生命不是?”
让他就那样看着那条黑蛇死掉,他做不到。
同情心泛滥的结果,就是瘪了的钱包。
心思再次回到钱包上,看着里面仅有的一枚钢镚儿,何茸茸又想哭了。
*
后面的几天,何茸茸便开始两边跑。
趁着闭店后的空挡,赶到宠物医院去看看那条蛇死了没有。
隔着玻璃,何茸茸已经敢近距离观察它,没有那么怕了。
盯着小黑蛇盘着身体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模样,何茸茸没忍住,朝身后忙着的医生询问。
“它,这是还活着么?”
医生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忙着手上的工作,回答道:“蛇是没有眼皮的动物,它们不会眨眼。”
“哦?是么?”何茸茸不可置信地回头仔细观察小蛇,一脸惊奇。
他还以为它挂了呢?
医生余光扫了他一眼,毕竟是自家常客,还是耐着性子多说了句:“它在休息,身体其实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天你就可以把它带回去了。”
“!!”何茸茸听前半句时还附和着点点头,直到医生说完,他差点炸了毛,“什么!!带回去?”
“咔吧!”拿着分药器的手被这一嗓子吓到,用力过猛,药片成了渣渣。
“。。。。。。”医生默默在何茸茸的账单上又加了一笔,“当然,我这里又不是收容所。再说,住院这两天花了不少钱,你舍得?”
也是总和何茸茸打交道了,知道眼前这人对钱在乎的程度,医生提醒道。
最后,何茸茸顶着一张苦瓜脸,默默回了咖啡店。
*
一进门,就看见“三三”掐着腰站在门口等他。
何茸茸此刻只想回自己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其余什么都等明天再说。
可是“三三”却没给他机会,抓着他的裤脚一路爬上来,直到稳稳坐在肩头后才罢休。
何茸茸没精打采:“三三,我好累,你自己去玩好不好?”
“三三”伸出小爪子直握拳:“茸茸,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教训他们!”
“唔!”何茸茸被莫名安慰到,鼻头一酸便蹲在原地,将小灰仓鼠捧在手里,便诉起苦来:“你说我找谁惹谁了?我挣点钱容易么?这下子不仅都打进去给那条破蛇治病,还要给它养老不成?”
越说越激动,索性坐在地上双腿一蹬,何茸茸仰面痛哭:“还有没有天理啦?老天爷,哪有仓鼠养蛇的道理啊?”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等靳隼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地板中央,两只小仓鼠正抱头痛哭。
其中一只毛发金灿灿毛茸茸的,异常可爱,却也哭得最大声,还时不时咒骂几句老天爷。
见状,靳隼忙回头看向门外。
日落时分,对面酒吧还没开门,巷子里也没什么行人走动。
放下心来,靳隼还是没忘记拉上店里的遮光帘,将里面的情景彻底挡住。
毕竟,要是被人发现会吐人言的仓鼠,可不是件小事。
何茸茸哭得忘我,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竟然变回了原型。
等他意识到时,已经被靳隼捧进手心里,小心放在吧台上了。
“嗝——嗝——”打着哭嗝,用粉色小爪蹭着红肿的眼角,何茸茸问道,“你怎么来了?”
何茸茸这副模样可不常见,靳隼看着他仿佛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眼角都带着柔情。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靳隼一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帮他擦拭眼角泪珠,一边不忘询问:“还不是担心你,想着开门前来看看。你呢?怎么哭成这幅样子?还变回去了?”
何茸茸委屈,却不想在人面前掉了面子。
他用小爪子抵开靳隼的手指,撑着地面站起圆滚滚的身体,娴熟地一边捋顺毛发,一边解释:“没什么。就是些小事。”
被他这幅样子可爱到,靳隼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趁着何茸茸不注意快速拍了几张。
何茸茸:“喂!谁让你拍的?”
可是靳隼哪里肯给他机会,将手机塞进口袋,顾左右而言他:“小事?是不是那条蛇的事情?你去宠物医院了?”
知道拦不住眼前这人,自己一时间又没办法变回去,何茸茸叹了口气:“唉!那条蛇倒是没事,宠物医院说它可以出院了。”
靳隼一挑眉,故意逗他:“那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何茸茸用黑豆豆眼狠狠瞪他一眼,“人家让我明天就去给接回来。接回来,可是我接回来搁哪儿啊?”
说着说着,何茸茸突然眼前一亮。
豆豆眼转过来盯着靳隼看,直看得男人有些发毛。
靳隼:“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见他看过来,何茸茸三步并两步跑过来,毫不客气地说:“要不,我把它送给你养吧?”
亮晶晶的豆豆眼眨了眨,又眨了眨,看得靳隼的心都要化了。
要是平时,何茸茸这样看着他,怕是天上的星星靳隼都给他摘下来。
可是眼前这件事,靳隼可没办法答应。
“不行,我养不了。”
别看靳隼平时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此刻却如同柳下惠附体,毫不为鼠色动摇。
见这招不好用,何茸茸还不甘心:“为什么?给个理由先。”
靳隼一脸无奈,软言软语解释:“茸茸,真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是干什么的。除非你想让它刚从医院出来就死掉。”
他没有完全说明白,但何茸茸多少也知道些靳隼家的事情,这才意识到自己欠考虑了。
毕竟是花了那么多钱治好的,何茸茸也不希望它随便又死掉。
没了办法,何茸茸耷拉着肩膀,迈着小碎步子就朝楼上走去。
见人这幅样子,靳隼开口:“这有什么可愁的。你不是之前就要把它放生么?”
“对啊。放生。”何茸茸怎么忘了这一茬呢?
既然那条蛇伤口已经没事了,那就放归就好了。
靳隼答应他:“等明天晚些,我陪你去放生。”
小仓鼠点点头,黑黝黝的眼睛再次变得亮晶晶起来。
靳隼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
“嘶嘶。”笼子里,楚蚺默默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伤口处被妥帖的包扎着,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几乎哪种伤都受过的他,能够判断出自己的身体确实在快速地恢复中。
白天何茸茸来时,他看似在睡,其实那两人的对话都听得很清楚。
知道何茸茸明天便会来接自己,楚蚺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一定是认出自己了。”
楚蚺一开始被抓时还有些疑惑,直到这几天,何茸茸送他来救治,每天嘘寒问暖。
楚蚺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何茸茸认出他了。
“也对。他俩之前是什么关系,何茸茸能认出他也很正常。”
毕竟,之前何茸茸那么喜欢他,即使楚蚺对他并不好。
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楚蚺沉默了。
当年他一心想要反抗那人对他的控制,连带着也讨厌这个家族给他选择的妻子。
认为何茸茸不过是楚家那人为了牵制住他,生生套在他颈子上的一条锁链。
于是,扯掉这条锁链,楚蚺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他不知道,没了这条链子,还有会下一条,下下条,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何茸茸。”几个字随着信子吐出,又被楚蚺含在舌尖反复咀嚼回味。
他想,这也许是天意,也说不定。
*
第二天一大早,何茸茸怀着一种极为轻松的心情从床上一跃而起。
只因为他知道,傍晚过后,这一切便将再次恢复平静。
打开门,挂在门上的风铃摇曳响起。
用湿毛巾仔细擦拭每一张桌面,何茸茸嘴里不自觉哼起了歌。
*
其实,早些年他是没有那么讨厌蛇这个物种的,即使他们本就是天敌。
当年他还在宠物商店里,作为一只迟迟卖不出去的小仓鼠的时候,他的隔壁便是一个宠物小蛇的孵化箱。
他是看着宠物商店的老板从一个蛋开始孵化,直到那只小白蛇破壳出生的。
也许是自幼便在宠物商店长大,何茸茸对天敌一词并没有概念。
小白蛇长得白白嫩嫩,还很呆萌,总是用小小的朝天鼻顶着玻璃,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茸茸每次跑跑轮累了,就蹲在自己的笼子边,笑话笑话它那傻样子。
这也是他在宠物商店里度过漫长年月的唯一娱乐。
直到那天,他被从宠物商店偷走了。
*
想到这里,擦桌面的手短暂停顿了一下。
何茸茸原本笑着的嘴角也有些僵住,眼里的明媚笑意也散开些。
那天几乎将他的后半生都改变了,也让他彻底厌恶起了蛇这个物种。
他也是那之后,才明白“冷血动物”为什么叫做“冷血动物”的原因。
只因为它们天生就长着一个永远捂不热的心脏。
“呵。”何茸茸笑了声,这声里却多少带着些嘲讽。
他摇摇头,将这些不开心的回忆抛去脑后。
很快,店里的第一波客人就要上门了。他才不要被这些影响心情。
毕竟,都过去了。
他再也不会和那个人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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