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老板远赴燕京,怕不是只来告知本王此间阴谋吧?”沈砚冰知晓西南旧党的本性,早知必有一战,对于乌勒勾结稍有惊诧,明了其居心不轨,但事发突然,焦躁与不安也是在所难免。他仍旧没显露什么情绪,携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地望着对面而坐的人。“还请直言。”
“斩下叱罗衍首级,重回乌勒王帐,”皇甫伽野敛着几分阴鸷,似那草原上不羁的秃鹰,露出几颗利齿,“乌勒必定向渊朝俯首称臣,甘为附属。”
沈砚冰饮尽了杯中温茶,将杯盏重击了一下桌面,“你既要本王出兵助你,又伤了本王,出于何目的,敢请渊军为你颠覆乌勒?”
皇甫伽野闻言静默良久,忽而大笑出声,又斟了一杯酒痛快地喝下去,眼底泛着几分酒后的薰醉,“殿下你怕不是误会了,我在救你,而非害你。泣泪海棠能将生人折磨成生鬼,且在不知不觉间。”他笑了笑,道,“我不舍得你这样的大美人以这种方式死去,我的朋友。”
“……”沈砚冰觉得自己好像被轻薄了一下,但是听到“朋友”二字又心有触动。
“对渊朝来说,铲除了西戎大患,又何尝不是一件美谈?”见他没有回音,皇甫伽野继续道。“两全的法子,谁说不是呢?”
他所论述的确实如此,乌勒久据西域,虎视眈眈于中原,若是一举铲除,也算了解又一心头大患。
“你得说话算话,”沈砚冰看似惬意地扯了扯嘴角,眼神却又无比的坚定,泛着一股压迫的劲儿,“乌勒王君。”
“哈哈哈哈哈,这声我爱听,”皇甫伽野边笑着边喝了一盏,“若有二心,我就把我的命交给你。”他神色平静下来,狭长明丽的双眼眯了下,郑重说道。
“你说的,你若敢有二心,本王就踩着你的尸身将你的头颅取下。”沈砚冰饶有兴致地威胁着,言语间还掺了几分邪魅。
“不过我有一点挺好奇的,刚才那位蔚公子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你竟然喜欢这么年轻的,我实在没想到。”
沈砚冰挑了挑眉,有些不屑,“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年迈了?”
“沈将军与当年相较,更多了些成熟的丰韵,自是谈不上年老色衰的,”皇甫伽野也有些被逗笑了,暗笑了声,“早知你也是龙阳之徒,当年从了你未必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本王记得乌勒大王子当年的情爱对象,无论男女,最后都被叱罗衍用以绞刑了,死得悲凉,”沈砚冰凝望着他,再开口道,“可见,从了你,倒是件儿坏事。”他不留情面道,拨开玉扇遮了半张脸。
“叱罗勒死相也很惨的,沈将军别忘了。”皇甫伽野自是听得出嘲讽之意,也不恼,“殿下那位小姘头怕是在屋外等得急了,可要去看看?”
“自然。”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厢房的门被推开时,屋外候着的人迅速地往边上闪了闪,佯装出一副没有偷听的模样。不过毕竟是香雪阁里上好的厢房,屋内宽敞,木质又昂贵,从外头根本无法听出里面在讲什么。
“蔚公子,隔墙有耳啊。”虽是一个异族客,中原文化倒是被皇甫伽野玩转得畅快,他戏谑地笑着,瞥了眼鬼鬼祟祟的容迟鄞。“真当我会吃了你家王爷啊。”
容迟鄞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皇甫老板不似君子,也别怪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他见沈砚冰走在后面出来,认真扫了他一遍发现没有受伤,才堪堪敛去了怒火。
“走吧。”沈砚冰也没分给他半寸目光,只是兀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容迟鄞仍觉得不平,回头又瞪了那个讨厌的外族人一眼,才迈大了步子,朝着已经远去的身影追去。
直到出了香雪阁的大门,他们才终于并肩而行。
“你跟他谈论了什么?那个小人有没有伤害你?”容迟鄞略显焦急地询问着,想将人拉住仔细检查一遍,但是也没有找到时机。
沈砚冰步子迈得更疾劲儿了些,扔下一句,“没有。”
“你同他到底谈了些什么,能谈一炷香的时间。皇甫伽野那面相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大好人,你为何不直接让我替你揍他一顿?”
“乌勒将要来犯。”沈砚冰淡淡道。“连同你的旧国,余党勾结,造反在即。”他现在语气谈不上和善,更是加重了“你的”二字。他早就怀疑容迟鄞同暗影阁的勾连,暗影阁多次涉政,在西南一带暗结势力,其中大多都是前庭余孽。
沉默片刻,容迟鄞的声线也冷了些,“你别告诉我,你要去领兵打仗。”
“那又如何?”
“若在平时,你的身手自是鲜有人敌,但你新负肩伤,打打杀杀之中难免再遇新疮,你这胳膊还想不想要了?”容迟鄞生了几分温恼,极力压制的,却还是从牙缝之中流露了些许,“朝廷之中就没有武将可以领命了?”
“你是怕我亲自一去,看穿些什么吗?”沈砚冰冷笑一声,依旧不去看他,“怕我撞破你勾结旧党的事情,还是……”他并无考证,只是试探着他的表现,来求证心中想法。
“沈憬。”容迟鄞被这一番话浇得难受,拉着那人完好的胳膊就往一旁的墙上抵。
沈砚冰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抬脚想往人身上踹,却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粗重的呼吸,重心不稳,几个踉跄而向后倒去。好在容迟鄞眼疾手快,一手搂着他的腰将他护在了怀中。
“你怎么了?”容迟鄞微低着头,见怀中人双颊一片桃红,抬手去碰他的额头,也被手底下的炙烫吓得不轻。
泣泪海棠蛊发之时,唯有尽床笫之欢才能解。
沈砚冰方才在那厢房之中时就已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匆匆离开,不愿与容迟鄞对视也是为此。只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还是被那人看了干净。
“他给你下药了?”容迟鄞不禁慌乱,他看着沈砚冰潮红的脸色,不由得想到了这点。
沈砚冰推开他,瞥过脸去,“先回府,日后再同你解释。”只是他腰际那只手并未离开,他也没有执意推搡,任由他撑着,省得脚步太过虚软,一下子前倾倒了下去。
…………
烬王府
夜色渐浓,月影斑驳。
“你瞒了我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容迟鄞望着身边仰躺喘息着的人,手指无意识地揽起他泼墨般散开的一缕碎发,随意绕在指尖。
沈砚冰半垂着眼眸,失神地望向半空,唇瓣微微开合,轻昂着头,挺俊的鼻峰却在若有若无地轻颤着,伴着胸膛起伏着。他右手搭在小腹上,缄默了一阵儿,缓过劲儿来,才终于开口,“我被人种了蛊,这是蛊发症状之一。”
“什么?”闻言,容迟鄞再不能平静,撑起身子凝望着他的双眼,神色里惊忧之色显然,“苗疆的蛊?”
“泣泪海棠。”沈砚冰阖上了眸子,躲避与他的视线交流。“蛊出自苗疆,但是种蛊之人尚不可知。”
“如何解?陈大夫有办法吗?”容迟鄞问得很急切,人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接上。
“尚不可解。陈礼也在查医书,暂时还找不到能解之法。”沈砚冰忽觉得腰上一热,后背立即凌了空,身子与身前人立刻贴在了一块儿,那双手抚过他的腰间,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胛骨。他方才护着小腹的手也只能放开,无力地搭在容迟鄞身上。
半晌过后,他收回了手。
“容宴,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沈砚冰企图推开他,但自己愈是使劲,那人愈是用蛮劲儿抵抗。
“你用完我就让我滚?”容迟鄞稍作色,又气着气笑了,望着眼前这个“无情”之人,良久,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西南旧党,往日只听容氏之言,容宴,你说呢?”沈砚冰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自若,方才情潮中的红晕也褪得干净了。“我不敢信你。”
“容氏,尽亡于谁的刀下,需要我提醒你吗?”容迟鄞凝望着他,手却并未松开半分。
两人连衣裳都未穿上,肌肤紧贴着,心跳声彼此可闻。
“若是真与你无关,起码,也得到战事之后。”沈砚冰将脸侧了些去,不再与他四目相对,“明君之明,不再权谋,而在百姓。当年生囚了沈砚之,就注定我要肩负起渊朝百姓的性命。我无法,拿百姓的性命来赌,去赌你的真心。”他说得极缓,一字一句,内心自是兵荒马乱,这也是他的退让。
“烬王当真爱护百姓。”容迟鄞只挤出这么句带着些刻薄意味的话。他松开了手,轻揽着他的后肩,缓缓放回榻上,以免又扯到了他的肩伤。
沈砚冰闭紧了眸子,任由他动作着。
容迟鄞替他整理好了衾被,捻好了被角,换上了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本想叮嘱些什么,但是话卡在咽喉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像是生出了千百荆棘,将血肉都无情地扎破,只剩下鲜血淋漓的模糊画面。
他从烬王府的偏殿离开,后头望了这儿一眼。
西南战事,确与他相干。
兵戎相见之日,又该如何收场?
他也忍不住自嘲,自嘲自己总做着违心之事,连爱一个人都掺杂了这么多欺瞒。
仿若不久前的旖旎与温存都是梦幻,可笑,可悲。
他心底藏掖着太多,压抑着太多的情绪,伪装反倒成了他的天性。虚伪的戏子,深情却又薄情。
烬王府书房
沈砚冰擦拭着手中握着的虎符,此物落在他手里太多年份,这些年尘封于此,世上少些兵戈,也算得上河清海晏之事。
“宗主,乌勒行军已至西南遥州,意图与其相汇合。”暗卫将密信递给他,单膝跪着行了礼。
“今日的消息?”沈砚冰望了眼密信上的内容,又将其置于烛火上燃尽。
“是。”
“知道了,退下吧。”暗卫翻窗而出,潜于树后,见四处无人,又越过府墙出去了。
沈砚冰将那虎符揣进心口,推开了书房的门,章亭正在屋外打盹儿。
“王爷!”他吓得不轻,半夜被叫醒困意未消,现在竟然在殿下书房外睡着了还被发现,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二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沈砚冰心里头这样想着,但是到底还没说出口。“请抚远侯来府上,本王在书房等他。”
“是,王爷。”章亭得了命令就打算往外头跑,刚走了没两步,又被他家王爷叫停了。
“等一下。”
“怎么了,王爷?”
“请完抚远侯,你去香雪阁一趟,把那儿损坏的桌子和厢房的钱付了。”
“!”章亭本就清醒过来的大脑此刻竟更清晰了些。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都想扇自己两巴掌来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醒。
他家王爷会……逛青楼?
啊?他当沈砚冰的贴身小厮四五年了,这么多年他家王爷身边连个女人都没啊,怎么………去逛青楼了?
他都觉得他家王爷连断袖都没可能是,根本就是神话中无欲无求的天神,只求治国理政………
结果,他去逛青楼了?!啊!
“怎么了?”沈砚冰见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仿佛定住了一般,出声问道。
章亭正在遐想菲菲,听到这一声又是一阵激灵。“没事没事没事,王爷,我现在就去。”
章亭跑了一样抚远侯府,等着下人将睡梦中的抚远侯唤醒,眼看着他风尘仆仆地往烬王府赶去,才长舒了一口气,但是不久又提心掉胆起来。因为,他要去香雪阁了。
鸡鸣时分,天刚破晓。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唯有些叫卖着的小贩,忙碌地进行着日复一日的营生。
香雪阁外,他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郁杰。
由于两人一直不对付,这次见面又是以相互刁难开始的。
郁杰年纪轻些,脸皮也薄些,所以这场纷争还是由章亭挑起的。“哟,大清早来逛青楼啊,郁公子兴致不错啊。”
“你才逛青楼呢!我才不是来干这种事情的。”郁杰赏了他一记冷眼,愤愤回应着。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家公子让我来付一下昨天弄坏的桌子还有要了一间厢房的钱。”郁杰对于世家公子之间这种浪迹红尘的事情并不感觉意外,虽然他家公子从前没有过,但是他也能理解,毕竟是男人吗,有这种需求也正常。
但是他看着章亭匪夷所思的表情,以及因为过度震惊而忘记手里动作,导致方才买的包子落到了地上。“你发什么病呢?”郁杰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我家王爷也这么说的……”
[星星眼]宴宴:绝情之人
[让我康康]砚砚:不可信任之辈
[小丑]章亭: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家王爷被那个姓蔚的小子带跑偏了……现在都会逛青楼了……
[化了]郁杰:……章亭这个深井冰
其实容宴这个臭小子还有一重身份……[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敬请期待一下吧~~~~~~~
我不太擅长写什么权谋,可能就是幼儿园水平吧[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狗血最喜欢啦~~~~[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眼镜]
由于小情侣最近事情多,上次没查出来的两件事,会在后来侦破。??
谭泊瑜:蔚兄,你不是要为我花生的吗[小丑][小丑][小丑][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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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用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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