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仙园外,褚绪带领吉人大部队守在仙园大门口不远处。
轿子上飘飘然的白纱帐子混在淡淡的雾中,把坐在轿子里的褚绪模糊成了仿若无形的仙子。
白貂窝在褚绪腹前,舒服地打了个滚。
褚绪偏头撑着太阳穴,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裙衫垂落,不仅露出了她的鹿皮长靴,还露出了一点光滑雪白的小腿肌肤。
这位刚坐上青吉院青天宝座不久的年轻女子生来长着一双明锐的丹凤眼,她只是神色慵懒地瞧着整座仙园,眼里却好似有一张能够网罗一切的大网正在仙园上空悄然编织成型。
“禀青天。”
一个身着青衣劲装的吉人从仙园墙上跳下来,以极快的步子跑到轿子边单膝下跪抱拳行礼,低着头对褚绪报告道:“军师要把不息公会抓来的那些贱民救走,现在他把人从枯塔中放了出来,带到了有仙阁。”
闻言,褚绪半眯半睁的凤眸睁大了些,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怀中白貂,“师弟行事真是越发让人看不透了,不息公会的东西他也敢碰?”
她揉了揉太阳穴,短裙下柔软的腰慢慢挺直,“然后呢,带到有仙阁之后,他还做了什么?” ? ?
吉人为难地顿了片刻,声音低了些,好像有什么话说出来会很丢人,“军师进密室了,吉朵看不见他,不过吉朵看见那些贱民在外面捡,捡木头……”
褚绪闻言吭哧冷笑道:“捡木头?这群贱民穷疯了吧?”
报告的吉人附和道:“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时,一直站在轿子边、年龄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走上前朝褚绪拜了拜一拜。
褚绪余光看见她,手指随意勾了勾,那女子瞧见褚绪给了示意才开口说话,“青天,军师曾经看过仙园立样,他知道仙园里的布局,据吉朵猜测,军师是想带那些人从暗河逃出去,他们捡的木头正是浮木,为漂流所用。”
“哈哈哈!”
褚绪一边抚摸白貂一边大笑,“丫姐,你该不会自以为在我身边呆了两年,就有能力揣摩仙杳杳的想法了吧?”
莫丫丫保持着拜礼姿势,惭愧地把头压低了些,“是,吉朵愚昧,还请青天大人赐教。”
褚绪饶有意味地看向莫丫丫,二郎腿翘了翘,用引导性的语气说:“仙园暗河出水口连通来福江,而来福江江水汹涌,只有水性高能者才可能从仙园游到来福江边,这个办法确有可行性,但九死一生,如此没有把握的事情,不是我这个师弟的作风。”
莫丫丫沉吟片刻,道:“军师明知此计不可行,却仍然让那些贱民捡木头,莫非是想混淆视听,故意让我们以为他想从暗河带人逃跑?”
褚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你再猜猜,他们真正逃生的路,是哪一条?”
莫丫丫再次陷入思考,没多久后,眼睛一亮,自信满满道:“有仙阁的地牗被炸裂后可以过人!”
褚绪赞许道:“没错。”
莫丫丫笑了,立刻抬起头,单膝下跪,激动地说:“吉朵请命前去地牗处堵截,定将军师带回青吉院!”
“哈哈哈哈!!”
然而褚绪又发出那种“你们都被耍了”的大笑,笑完长长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抚摸白貂,“如果仙杳杳的计策能这么轻易被你破解,那他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莫丫丫笑容僵在脸上,“青天?您什么意思,吉朵又猜错了?”
褚绪挑眉道:“我也猜不到他打算怎么从暗河逃出去,但我知道,他一定有办法,他明知仙园内到处都是我的眼睛,还敢明目张胆让人捡木头,就是断定我会这么想!”
莫丫丫恍然大悟,“军师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们骗到地牗那里,他则堂而皇之地从暗河逃走!看似声东击西,实则调虎离山!”
褚绪放下白貂,直直站起来,眼神一瞬变得严厉,并对着仙园方向自言自语地说话:“仙棋!你一个人逃进仙园我不能进去抓你,可你动了不息公会的东西,正好给了我进仙园的理由!来人!入园!兵分两路,一队去堵地牗,一队下密室,一定要把仙棋给我抓回来!”
众吉人:“吉朵遵命!”
*
莫丫丫戴上面具,带着七个同样戴着面具的吉人翻过高墙,一路飞速行动,很快便来到了有仙阁外。
不远处的墙上,还有一个身着夜行衣的探哨藏在黑暗中关注着眼前的风吹草动。
莫丫丫看了眼探哨藏身的方向,目光转回有仙阁密室入口,抬起手,示意身后吉人跟随自己小心行动。
八人顺着黑暗的地道抵达地室,发现原本关押在地室里的“怪物”全都不见了踪影。
莫丫丫暗念情况有变,隐隐怀疑自己和褚绪都中了仙棋的诡计,但她急功近利,硬着头皮还要去暗河找仙棋。
她领头带人在第三间地室里找到了第二层楼梯,爬下去后,来到了潮湿的地下暗河入口。
入口处是一扇小木门,木门这边泥墙砖地,门那边则泥地石壁,咕咚咕咚的水流声穿过木门,在阴暗潮湿的地道内回响不绝,随之又有呼呼细风把吉人手里的火把吹灭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而恐怖。
莫丫丫在黑暗中谨慎地走过小门,感觉到脚下的垫路的木板有些晃动,但因为视线受阻,这里又过于潮湿,想来木板在淤泥上有点晃荡是正常的,也就没有多想。
然而下一刻,他们脚下的木板突然顶了起来!木板下蹿出五名壮汉!
壮汉人手一根破裂的木头,径直朝吉人脚背扎去!
不过吉人训练有素,即使敌明我暗,光靠本能反应便成功躲掉了第一波攻击!
莫丫丫跳开后,拔出随身携带的长矛,寻着敌人身影猛刺!
黑暗中的敌人立刻抱头蹲身!
但长矛还没刺出去,便听到一阵奇怪的呼啸声快速逼近,像是有什么巨物正在朝他们撞击而来!
“莫大人小心!”
随着某个吉人一声大喊,莫丫丫被扑倒在地,回过头往上一看,凭借微弱的水波光,看见竟是一根粗壮的木头正在他们头顶前后摇晃!
若方才被这木头狠狠撞上一下,不死也残!
莫丫丫和七个吉人刚死里逃生,绕开巨木站起来重整旗鼓准备迎敌,这时,藏在木门左右用木板隐身的敌人现身了。
他们配合着蹲在地上的壮汉,用力将手中因破裂而带有尖刺的木头朝莫丫丫和吉人丢掷而去。
这些人虽然比不上吉人那么敏捷勇猛,但万剑齐发般的木头砸过去,莫丫丫和吉人多多少少要在原地抵挡那么几下。
挡掉木头后,莫丫丫咬牙切齿道:“就凭这样雕虫小技的埋伏也想和我们吉人拼个高下,真是不自……呃……”
哗啦!
莫丫丫话音未落,四周火光亮起,一群普普通通的男女老少站在木板上,安静而凶巴巴地瞪着站在流泥中的莫丫丫和七个吉人。
仙棋站在百姓正前方,双手背后,微微歪着头,对莫丫丫轻笑打招呼:“丫姐,好久不见。”
莫丫丫迎着刺眼的火光,低头一瞧,惊觉自己站在暗河边,因方才躲避抛掷物的动静太大,八人一齐踩“活”了流泥,全都陷在了流泥之中!
有吉人尝试逃跑,只挣脱了靴子。
在这流泥之中,越用力,陷得越快!
仙棋等人则用木板垫着泥地,众人均匀地站在木板上,十分安全。
莫丫丫抬眸看向仙棋,万分不解地质问道:“军师!你何故与青吉院为敌!”
仙棋声色冷了几分,“这你就要去问问师姐,自从师父命陨枯荣谷后,她都带着青吉院做了什么?”
莫丫丫被反问得无言以对,但气势仍凶,大喘着气,眉目倔强。
仙棋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拿起一块木板晃了晃,说:“有木板你们就不会彻底陷下去,等人来救就行,现在把你们的吉衣和面具脱下来丢给我们,一件吉衣和面具换一块木板,生死关头,别墨迹,快点。”
莫丫丫低头看了眼已经沉入流泥中的脚,咬牙思考片刻,愤愤不服地下令:“脱给他们!”
仙棋满意地笑了笑。
得到八件吉衣和面具后,仙棋再挑出八个头身形和吉人差不多的百姓,让他们换上吉衣,戴上面具,给他们吩咐了些话,便动身回到有仙阁。
离开前,他站在木门后,回头看了眼莫丫丫,瞧见莫丫丫和吉人一起跪在木板上,靠这样的姿势慢慢尝试把脚拔出来,看上去不至于危及生命,就算他们自己逃不出流泥,也沉不下去,踏踏实实等人来救便可。
如此,仙棋放心了,没有后顾之忧地转身就走。
*
一直藏在外面的探哨等了许久不见莫丫丫出来,担心事情有变,正想去禀报褚绪时,终于看见八个吉人从地室走了出来。
领头的“莫丫丫”对他抬起手比了个只有青吉院的人看得懂的手势,传达出“这里安全,没有敌人”的信号。
探哨见此,没多想,跳下墙,凭借极高的轻功快速跑回褚绪那边。
“报!”
褚绪在轿子里泡好了一壶花茶,面前的茶几上摆好了两个杯子,就等仙棋来一起品茶。
此时她正在闭目养神,嘴角带着得意的笑,仿佛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在仙棋面前炫耀。
听见探报声,她迅速睁开眼睛,直直坐起来,“仙棋何在!”
探哨跪到轿子前,“禀青天!军师和贱民们不在有仙阁!莫大人请求下一步指令!”
褚绪腰软了下去,皱眉疑道:“他真的从地牗跑了?是我想太多了?”
下一秒,褚绪歪嘴一笑,慢慢撑着额头朝椅子躺靠下去,不屑道:“还好我稳了一手,现在就等去地牗堵人的彭贝给我带来好消息吧,你去让丫姐回来,没她事儿了。”
探哨:“是!”
褚绪越想越得意,情不自禁发笑,这番表情被绑在一旁的百里娇娇瞧见后,惹得百里娇娇恼火不堪。
“褚绪!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有本放开本公主!跟本公主决一死战!!哎呀呀呀呀!!你!你和仙棋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绳营狗苟!卖国求荣!狗男女!不配为人!!!”
褚绪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有吉人皱眉问:“青天,她都闹一个时辰了,我们要不把她关到青吉院吧,怪吵的。”
褚绪道:“不行,如今百里言言的军队声势浩大,半个月前她已经拿下了两省一十三府,我们现在不能和她撕破脸,等天亮后找个安全的地方把百里娇娇放了,千万别让她落到五军都督府和不息公会的手里。”
百里娇娇:“听见没有褚绪!来和本公主打架!别当缩头乌龟!你赢了我就把仙棋的人头让给你!你输了就让我宰了仙棋!!来啊!!”
褚绪挠了挠耳朵,嫌弃道:“啧,去把她的嘴堵上。”
吉人:“好的!”
百里娇娇:“嗯唔唔唔唔!!”
过了没多久,另一探哨来报。
“青天!彭头领那边不对劲啊!虽然确实如您预料那般,军师带着那群平民从地牗往外逃了,但是他们跑得好快!连彭头领都追不上!”
褚绪听罢拍案而起,震得茶水从壶嘴里溅了出来。
“一群贱民而已,怎么能跑……等等!”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眼珠快速转了转,眼神逐渐变得惊愕,“不,不可能……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还能??”
她眼眶忽然瞪大,想到的事情一惊更比一惊令人恐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仙棋呢?仙棋和贱民们还在地室?可丫姐?不好!丫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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