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时辰前,青炤京府——息戈城内,明争暗斗的局面并没有随着仙棋离开而消失,相反,他留下了更加危险的暗流!
就在仙棋跟随五军都督府离开息戈后不久,青吉院青天褚绪带领三十多个吉人包围了京城兵马司指挥使鲁录的私宅!
“啊!!”
“救命啊!不要杀我!我只是个下人!我什么也不知道!!!”
“官爷!求您放了……啊!!!!”
晨光之中,盛势凌人的火把影子照在白墙上,犹如地府中伸出来的魔爪。
利刃下喷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鲁宅上方的天空。
鲁录带着妻儿与一干心腹家佣躲在后院藏酒的地窖中,听着头顶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们紧紧贴成一团,瑟瑟发抖,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褚绪的轿子停在鲁宅门口,最厉害的吉人护卫在轿子两侧,褚绪慵懒半躺于其中,时而因无聊逗弄她的白貂小宠。
须臾,褚绪眼神微变,正是彭贝踏步而来跪在轿子旁的这一刻。
彭贝:“禀青天,鲁家人还没找到,但吉朵已将鲁宅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定是躲在了鲁宅里的某个密室之中,假以时间定能捉到!”
褚绪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快点。”
彭贝抱拳颔首,用力应道:“是!”
说罢起身退下,提剑冲回鲁宅内。
莫丫丫守在褚绪身边,并没有参与捉拿行动,她察觉到褚绪情绪异常,比往日少了许多耐心,于是上前询问道:“青天,反正他们就在这宅子里,无论如何是跑不掉的,您何故忧虑?”
褚绪侧身半躺,一手抚摸白貂,一手撑着太阳穴,凤眸轻展,道:“师弟敢把不息公会的厄乌送到青吉院来,就一定能想到我会来鲁家寻找钥匙,你别忘了,当初就是他探查出了不息公会的秘密,以及驱动厄乌的钥匙。”
莫丫丫想了想,惭愧地说:“您说的这些吉朵明白,那驱动厄乌的钥匙是一个叫做鲁甜甜的女孩儿,但自从五军都督府出手炸了有仙阁,钥匙也被炸死了,没了钥匙,这些厄乌便成了废物,不息公会要求我们围住仙园,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五军都督府得到,可如今……军师驱动了厄乌,说明他找到了第二把钥匙,那我们这会儿是不是应该考虑如何应对不息公会的责问?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捉鲁录这么个小官?”
褚绪斜眼“啧”了一声,莫丫丫连忙拱手把腰压低。
褚绪:“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驱动厄乌的钥芯是鲁甜甜的血,鲁甜甜死了,但厄乌还能被驱动,说明什么?”
莫丫丫恍然大悟,抬起头道:“说明鲁甜甜还有亲属在世!”
可下一秒,莫丫丫又皱起眉,面露疑惑,“不过吉朵记得鲁家这位大小姐是鲁录收养的孤儿,连鲁家人都不知道她还有亲人在世,不息公会和军师从何而知呢?”
褚绪冷笑道:“你确定鲁家人不知道?”
莫丫丫:“呃……”
褚绪:“总之,鲁家是唯一的线索,我们定要捉鲁录问个清楚,想必这个时候不息公会和五军都督府都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也会来,好在我们最先知道,也离得最近,占据天时地利,能最先捉拿鲁录问出第二把钥匙所在,到时候杀了所有知情人,钥匙的秘密掌握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有了拿捏不息公会和五军都督府的筹码。”
说到后面,褚绪的笑容逐渐变得得意,但或许她又想到人还没得手,现在猖狂为时尚早,于是笑容缓缓恢复成了最开始的忧虑状态。
不过莫丫丫是彻底明白了,附和道:“吉朵佩服青天大智!原本军师把厄乌送到青吉院来,就是想把所有的麻烦都推到青吉院头上,然青天不仅化险为夷,甚至利用这个麻烦拿捏不息公会与五军都督府,真是妙哉!”
褚绪蹙眉道:“行了,别奉承我,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去叫彭贝抓紧点!千万别拖到不息公会和五军都督府的人来!”
莫丫丫:“遵命!”
这边莫丫丫刚走几步就撞到了兴冲冲归来的彭贝。
鲁录与一干家眷被吉人押跪至褚绪面前。
彭贝:“青天!捉到了!”
褚绪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大笑道:“好!!哈哈哈!!!”
随后,她推开卧在怀里的白貂,广袖一甩,亲自走下轿子,狠狠捏着鲁录的下巴问:“说!鲁甜甜的至亲是谁!他在哪儿!!”
鲁录一边护着身后妻儿,一边装糊涂装委屈,“青天大人!我就是甜甜的亲属!但是小女早在半年前就失踪了!不知下官犯了什么错,何故遭此大难啊!”
褚绪手指用力,掐得鲁录脸色发青,“别跟我装糊涂!今夜我在仙园附近发现了你的人!你一定见过仙棋!而且告诉了他什么!说!!谁是鲁甜甜的至亲之人!”
随着褚绪眼神愈发凶狠,彭贝的剑已然架在了鲁录从堂兄那边过继来的小儿子的脖子上。
莫丫丫在一旁“奉劝”道:“鲁甜甜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的亲人与你更没有关系,何必为了外人而舍弃自己的嗣子呢?”
仇夫人抱着儿子,看着儿子的眼睛,因痛苦到说不出话,只有被咬出血的下唇和一双红肿的眼睛诉说着她的不舍与无奈。
鲁录一时心惊,不断拉扯掐在下巴上的手,拼命发出声音,“我,我说!”
褚绪松了手,居高临下地盯着鲁录。
鲁录忙跪趴端正,“青天大人,小女在七岁那年被我收养,她本家原是息戈城外往南八十公里外的千曲县村民,千曲十年前闹了灾,她一家人走投无路来到息戈,却又遇上顾氏叛乱,因此……”
听到这里,褚绪已经彻底没有耐心了。
鲁录:“啊!”
褚绪一脚踹在鲁录肩头,把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踹得四脚朝天,“说重点!!”
鲁录哭丧着爬跪回她脚边,战战兢兢开口,“是,是……”
就在他即将说出“福来杨忆苦”这五个字时,突然!一支金翎剑从屋顶射出,带着锐利的风划过褚绪眼前,只差半分便要了褚绪性命!
好在关键时刻莫丫丫反应迅捷,一把将褚绪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褚绪站稳后,狠辣的目光寻着金翎剑射来的方向刺去,却见五道黑色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不过眨眼睛功夫,所有吉人已经和五个黑衣人打斗在了一起!
莫丫丫护褚绪移动到轿子后,吩咐人守护左右,随后加入战斗!
褚绪这才得空观察神秘来人的身份,然而那五人皆着夜行衣,面罩包着全头全脸,看不出模样。
他们个个身法敏捷,气势勇猛,有的使枪,有的用剑,有的抡戟,有的耍棍,他们神兵在手,即使在青吉院训练有素的吉人面前,每一个都能以一敌十!
褚绪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忍到莫丫丫和彭贝各受一记重伤时才大喊:“二爷!手下留人!!”
五个神秘高手闻声齐齐站定,刀枪剑戟接二连三往地上一杵,像五座大山并排伫立在鲁家人面前。
鲁录抱着妻儿,满眼感动。
莫丫丫等吉人连忙狼狈退回褚绪身边。
只有身处战斗中的人才最明白,方才褚绪再晚喊几秒钟,那五个高手便要开始下死手了。
褚绪这一嗓子,实则救了莫丫丫和彭贝在内所有吉人的命。
褚绪咬着牙,嘴角抽了抽,想要努力挤出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最后摇了摇头,无奈长叹一口气,朝五个黑衣高手伸出手掌,故作坦然道:“请便吧。”
五个高手重新拿起武器,没耍什么威风,闷不吭声地把鲁家人带走前还对褚绪抱拳行了个礼。
他们走后,褚绪站在原地,表情忽而阴狠忽而冷笑,一只手死死捏着轿子扶手,像是要捏死某个人。
“仙!棋!!王八蛋!!!我誓啖汝血肉!!!啊!!!!!”
吉人跪在她周围低着头不敢吭声。
褚绪自顾自发了会儿疯,突然大笑,“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造孽了!仙棋啊仙棋,是你逼我的!!!”
*
五个黑衣人带鲁家人策马狂奔出城,来到河边。
百里蒙摘下面罩,露出两个丸子头,下马对鲁录说:“此去河西二百里外便是大公主率领的启明军地盘,你带着家人随便找个地方隐居,千万不要再回来。”
鲁录七魂被吓掉了六魂,坐在马上颤颤巍巍地问:“青吉院为什么要找甜甜的至亲?甜甜她……”
百里蒙眸光冷了一度,“想活命的话,别多问,藏好就行,否则军师也不保你们。”
仇夫人听后,忙识趣地说:“甜甜是孤儿,十年前就失去了所有亲人,如今哪里有什么至亲?请老壮士回禀军师,叫他放心,我们永远也不知道谁是甜甜的至亲。”
百里蒙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下一步行动,却被仇夫人叫住。
“老壮士,民妇只有一个问题,还请老壮士不吝相告。”
百里蒙看向仇夫人的眼睛,见对方蓬头垢面,眉目憔悴,眼神真诚而恳切,因而不忍拒绝,“夫人问吧。”
仇夫人哽咽着深吸一口气,眨巴眨眼泪眼,绝望却又不死心地问:“甜甜她……还有可能活着吗?”
百里蒙转身避开她泪眼汪汪的注视,“她死在了有仙阁那场爆炸之中,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没有。”
仇夫人听后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倒。
百里蒙迅速指挥其中三个黑衣人护送鲁家老小主仆前往启明军守地,生怕再多面对仇夫人一眼。
送走鲁家人后,他面朝长河,对留在身边的最后一个黑衣人说:“阿杳说的没错,你果然还是愿意帮他的。”
清风拂柳,河面波光粼粼,映出扎着两个丸子头的老人身影,与老人身边那位眉眼刚正的青年男子。
“告诉仙杳杳,哪天他不再为仙家算计,而是决定替我青炤百姓谋一条生路,届时离火阁定全力相助!”
百里蒙:“哦?这么说来,你仍当他是朋友?”
“呸!绝交了就是绝交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只是说愿意帮他,没说愿意认他这个朋友!”
百里蒙:……
“那帮忙帮到底吧,阿杳中了一种叫做月老珠的毒,你去查一查解药。”
男子听罢,大惊失色,一把抓住百里蒙的胳膊问:“什么?!那毒厉不厉害?!仙杳杳还能活几天?!!”
百里蒙推掉他的手,“勿忧,暂时伤不了性命,你且去寻解药。”
男子松了口气,双手一背,脑袋歪了歪,复又是一派没心没肺的无情语气,“我倒也不急,他死了与我何干。”
百里蒙:……
“走了二爷,后会有期!”
看着男子摆摆手走远的背影,百里蒙摇头笑笑,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呐,最爱口是心非。”
与离火阁的神秘男子分别后,百里蒙快马加鞭往西北方向去追仙棋,等赶到小卫时,已经是次日凌晨。
他寻到仙棋住所,轻轻推开门,看见仙棋枕桌而眠,杨忆苦那厮却舒舒服服窝在床上呼呼大睡!
气得百里蒙直想将杨忆苦丢出去!
他忍下脾气,从柜子里找出一件斗篷,小心翼翼披在仙棋身上。
仙棋觉浅,其实从百里蒙进门时就已经醒了,但他累得没有动,也没有睁眼,只动了动嘴巴,轻声细语问道:“二爷,鲁家人安全了吗。”
百里蒙微愣,随后叹了口气,眼神有意无意瞥向杨忆苦,“阿杳,你和阿绪的事情我琢磨不明白,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但容我多一句嘴,自从这个人出现以后,你做事情便越来越任性,这不是好的征兆。”
仙棋扯了扯斗篷,慢慢坐起来,靠在椅子上,疲惫的目光缓缓看向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杨忆苦。
他没有接百里蒙的话,只是默默注视杨忆苦。
百里蒙并不知仙棋让自己和杨忆苦一起送到青吉院的药人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药人为什么会惹得五军都督府和不息公会竞相抢夺。
更不知道青吉院为什么对这些药人一边避之不及,一边又不舍得放弃。
至于什么厄乌,什么钥匙,什么鲁甜甜,则是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因此,在百里蒙看来,这个杨忆苦只是个贪吃又好睡的小鬼头!屁用没有不说,还仗着吃了月老珠对仙棋没有半点尊重,想骂便骂,想打便打,着实可恶!
只待早些解开月老珠的羁绊,把这个刁民甩得越远越好!!
可他瞧仙棋对杨忆苦的态度,似乎不太一样?
百里蒙见仙棋半晌不搭话,试探道:“阿杳?你该不会受了月老珠影响,对他?”
仙棋干咳一声,低头说:“您在这儿讲什么胡话呢。”
百里蒙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有就好,嗯……”
旁边,杨忆苦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身体蜷曲、侧躺,睡梦中不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只惴惴不安的猫,嘴里时而还呢喃几句梦话,“吧唧吧唧吧唧……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唔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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