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出现在一次对王宁健的正式问话中。
市公安局讯问室，房间简洁、明亮，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和墙角的监控设备。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被损坏的通风管道已经被修好了。
魏执然坐在王宁健对面，姿态放松但目光如炬，面前放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王宁健穿着普通的格子衬衫，头发有些油腻，双手紧张地交握在桌上。
他的眼神躲闪，但又偶尔流露出一丝奇异的兴奋。
问讯已进行一段时间，魏执然逐渐将话题引向核心。
魏执然语气平稳，像在聊家常：“王先生，你说你很欣赏苏女士。欣赏一个人很正常。能具体说说，你是怎么“欣赏”的吗？”
“比如……会注意她生活中的细节？”
王宁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有些发紧，语气犹豫。
“我……我就是比较关心她。她一个人住，又那么漂亮，不容易……我知道她喜欢在周三下午浇花，她最喜欢那种蓝色的花，……她总多照料一些，她在窗边画累了，会站起来喝咖啡，发呆，……样子很好看。”
魏执然轻轻点头，仿佛已经理解情况，但问题骤然尖锐。
“所以，你也能知道她什么时候不在家？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去她的花园，什么时候可以去画室搞破坏，或者……在她家门口放点东西？”
王宁健身体一僵，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进去过！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那些画她那么喜欢……我、我顶多就是……就是看看。”
他声调越来越低，急于澄清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魏执然目光锁定他，语气依旧平稳，但压迫感渐生：“看看？从哪里看？怎么看？”
王宁健额头开始渗汗，眼神飘忽，”就……就从我家窗户……”
“据调查，王先生户房的窗户是看不见苏女士家的花园的。”
“请问王先生通过窗户在看些什么……”魏执然顿了顿。
他冷静指出，“请不要否认，刚刚所有的话都在记录中。”
王宁慌了神，语无伦次道：“就是晚上……她家灯亮着，窗帘没拉严实……我没别的意思！我只能看到些影子，我就是……关心她安全不安全，晚上一个人，还那么漂亮。”
魏执然翻开文件夹，推过去几张苏婉玲保存的卡片照片“那这种行为，也是你表达关心的方式？”
翻开照片：
只有你能理解我
我关注你很久了
你肯定能让我不在孤独了
你就是我理想中的完美女孩，你真漂亮
你性格那么好，没有一点缺点
王宁健看到照片，有些羞涩，脸“唰”地一下红了，带着一种病态的潮红。
他下意识地前倾身体，语气急切，“……你们找到这个了？她……她看到了吗？她什么反应？”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闪烁，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魏执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只见王宁健坐直了身子，仿佛被问到了最得意的地方，他的声音都提高了些，带着一种扭曲的理直气壮。
“她明白的！警官，她肯定明白的！她每次见到我都笑，都跟我打招呼，为什么不对别人这样？”
“她就是不好意思……女孩子嘛，总是要矜持一点的，需要男生更主动一点……我写这些卡片，就是在回应她啊！”
他说着，脸上还带着解密的快乐，沉迷于被心上人认可的幻想。“这是一种……一种默契！你们不懂，这是我们之间的小游戏……”
当然，有时候苏婉玲上下班出门时，碰到自己邻居时总会打招呼，要不然邻里间的人也不会异口同声地夸赞她礼貌有才气。
魏执然冷静地打断他的臆想，一针见血得道“所以你认为，苏女士对你的礼貌，是暗示。你发送匿名骚扰卡片，是回应。你偷窥她的生活，是关心。那毁掉她的画具，掐掉她心爱的花，又算是什么？也是你“爱情游戏”的一部分？”
王宁健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的潮红迅速褪去，变得苍白甚至有些愤怒。
“什么？不！那不是我！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破坏她的东西！那是对她的侮辱，是对……对我们之间感情的玷污！我是保护她的人！不是我！你们要抓的是那个搞破坏的混蛋！”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挥舞，仿佛自己的神圣信仰被亵渎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理直气壮地扭曲所有外界的信息。
这类人所谓的真相就像罗生门，只能加以推断，不能妄言相信。
魏执然静静地看着他，将他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片刻后，才用极平稳的语调说“好了，王先生，今天的问话就先到这里。你说的话，我们都记录了。谢谢你的配合。”
魏执然合上文件夹，站起身。他知道，关于破坏的内容，王宁健没有说谎。
在他自己那套扭曲的恋爱逻辑里，他作为苏婉玲的保护神，怎么会忍心伤害她爱的事物。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相，属于他一个人世界的、可怕的事实。
随着案件的推进，王宁健的说辞部分得到了印证，技术队确实没在他家找到与破坏案相关的证据。
案件似乎分成了两部分：王宁健承认了卡片和窥视，但破坏行为仍另有其人。
正当警方准备对王宁健采取措施，并继续深挖破坏案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所有计划。
2006年9月21日清晨，王宁健被发现死在家中。初步勘验，死亡时间推断为9月20号晚上11点，死因为心脏骤停，现场无打斗痕迹，像是意外猝死。
法医结果鉴定：未检测到常见毒物。死者有轻微先天心脏瓣膜问题，这可能成为一个诱因，导致致命性的心律失常。
一切都太巧了，一个关键的、刚刚承认部分罪行的嫌疑人突然死亡。窥视狂意外死亡，骚扰行为自然会停止。至于之前的破坏案，或许真是巧合，或许随着王宁健的死成了无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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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煜塬最近发现魏执然早出晚归，问起话来，只说与苏婉玲有关。
他这几天忙着带小师妹熟悉道观的环境，参观道观的主殿、偏殿，告诉她在哪里做功课，哪里是休息的地方。
说来有缘，苏煜塬的小师妹正是温悦澄，莫语寻了那么多年的小徒弟，就怎么突然找到了。
莫语介绍两人认识，认个师兄师妹，熟悉熟悉。
“这是我的开山大弟子，”莫语拍着苏煜塬的肩膀，乐呵呵地对温悦澄说，“别看他现在瘦瘦弱弱的，以前可是以一打三的。”
温悦澄甜甜地叫了声“师兄。”
苏煜塬应着带起温悦澄逛道观。
“这里是师父打坐的地方。”
“小心脚下。”
“师兄，这里还有河啊！”
道观地处偏远，难为她相信莫语这个师父。
苏煜塬想起之前自己受伤，师父带着自己在山里，一砖一瓦得修建房舍。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这是怎么做到的，1座主殿，2间练功房，3间休息住房，还有山门，斋堂。
“这不是他们要孝敬我，给我建的嘛。”莫语如是说道。
苏煜塬面瘫着脸，目光死，说道：“那我为什么要一点点去建。”
莫语避开苏煜塬的视线，压低嘴角，声线扭曲地说，“不好玩吗？我看你建得很精神嘛。”
“而且这里的环境多好，还可以钓鱼。”
苏煜塬恢复表情，扯着笑容道：“要笑就要赶紧笑。”
噗——
“我当初竟然相信你的鬼话。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这个病患。”苏煜塬无力吐槽。
他们现在来到了主殿，莫语打着招呼说：“小温，来，来。”
她手里拿着一本名册，叫温悦澄在上面记录姓名、入门年龄、籍贯。
“接下来，你要跟着我了。”莫语说，“坚持早晚课诵，学习经典，教义。”
“好的，师父。”温悦澄乖巧地回道。
她已经辞去了实习的工作，离开前分别给同事们送了些小礼物。
都是些实用的东西，洗发水，零食，小风扇，来感谢他们的帮助。
当然，还送了一本道德经。她‘以德报怨’要帮助许旺能的行为，受到了苏煜煜师徒俩的赞扬。
下山的路上，苏煜塬想起前几天，温婉玲花园找到的稻草人。
怨气浓重，却扩而不散，与温婉玲身上传给李姐的怨气又不一样。
魏执然后面安排民警不定期的上面拜访，检查房屋安全情况。
苏煜塬私下给了她几张符让她撕成条状，贴在卧室门沿。
‘有助安眠’是苏煜塬说的解释。
温婉玲渐渐主动调查起自己周围的线索，心态明朗起来。
她的好友陈晓丽过来帮忙。
“到底是谁要用怎么奇怪的方式表白啊？！”温婉玲如是对陈晓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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