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执然没有自然而然地接受这个结果,他的性子让他无法忽视其中的蹊跷。
王宁健的死,像是有人急着掐断线索。
他力排众议,重新梳理所有线索,目光再次投向了陈晓丽。
警方走访调查,从不同的知情人口中:
“哎哟,这个嘛……说实话,我跟他们也就是认识,不算特别熟。不过关于晓丽,倒是听几个朋友提起过一些事。好像以前是干什么文艺的吧。”
“都说她这几年挺不容易的,看着挺热心开朗的一个人,但家里好像一团糟。”
“好像跟她先生早就分开了,只是没声张。”
“是吧,听说工作也好久没动静了,以前她画画挺好的,有点那个……艺术家的梦是吧?现在估计也早没影了。哎,都是表面光鲜。”
“这个……我也是听人闲聊说起的,不知道真的假的啊。就说她好像是被家暴,受不了,跑到这里来的。”
“那真是可怜见的,现在工作难找的很。现在年轻人啊,谈得什么自由恋爱,发生什么事,娘家人都没法帮衬。哎,被人骗了吧。”
魏执然派人深入调查陈晓丽的背景,才发现这个表面光鲜热心的女人,实则婚姻的破裂、工作的失败,早已让她的生活千疮百孔。
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真得能做到开朗热情吗?众人想起陈晓丽那不见眼的笑容,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魏执然调取了王宁健死亡前后所有的通讯记录和出行轨迹,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在王宁健死亡前夜,他曾接到一个来自网络电话的短暂通话,信号基站定位就在小区内。
警方技术部门对案发当晚小区内所有连接至该基站信号段的设备都进行了数据筛查与交叉比对。
尽管陈晓丽使用了匿名的网络电话应用,但其电子设备的物理识别码,在同期同信号覆盖区域内的异常数据传输记录,与那通致命电话的呼出时间高度吻合。
这一技术铁证,结合物业人员提供的网络使用日志等辅助信息,彻底锁定了她的嫌疑。
证据确凿。
所有的碎片开始汇聚。
魏执然下令秘密搜查陈晓丽的家。
在她客厅的茶几上,警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打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潦草的练习,那是对苏婉玲说话语气、用词习惯甚至呼吸停顿的细致的模仿笔记。
技术员在她的电脑加密文件夹里,发现了她模仿王宁健笔迹练习的草稿,平板电脑旁边,还保留着数个被隐藏的VoIP应用和网络电话充值记录。
陈晓丽作为苏婉玲最好的朋友,几乎扮演着其生活的重要角色。
那晚王宁健听到苏婉玲的声音冷冷得从电话中传来。
“王先生,请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对你笑,只是因为我也会对着楼下的保安、快递员、保洁阿姨都会笑,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不代表任何特殊含义。你让我感到非常恶心和害怕。”
“你写的那些卡片、你的窥视,是让我每晚做噩梦的骚扰和变态行为。一想到被你看,我就觉得像被脏东西碰到一样,浑身不适。”
“请你永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的‘喜欢’是对‘我’最大的侮辱和困扰!”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肯定是你在考验我,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你不想看到我,我…我可以藏起来。”王宁健急切要证明自己。
事实上,当时苏婉玲知道立案后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这番发言也不是出自她口,而来自陈晓丽。
她的声线从前就被朋友们说跟苏婉玲像,这么多年她也练就了一口流畅的苏婉玲声线。
王宁健的回答在苏婉玲看来可能是在真诚悔过。
而在陈晓丽耳中,则代表着将要得寸进尺。
陈晓丽自认为是苏婉玲最亲密的好友,她那双被嫉妒灼烧的眼睛,对于任何投向苏婉玲的视线都异常敏感。
因此,她远比警方,甚至比王宁健本人都更早地察觉到了王宁健那黏腻而扭曲的迷恋。
她曾无意中瞥见过王宁健在窗外痴望的侧影,也捕捉到他收到苏婉玲礼貌性问候时那过度反应的神态。
王宁健那种肮脏、龌龊、不自量力的幻想,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对明月最极致的玷污。
当然这些可能都是巧合,但陈晓丽凭借生活在现实阴影中,对同类的敏锐判断还是确诊了他的伪装。
在陈晓丽那已然偏执的内心世界里,苏婉玲是她求而不得的“完美”化身,是一件不容玷污的绝世艺术品。
她自己生活里失败的梦想、破裂的婚姻、乏味的工作是一片泥沼沟渠,而苏婉玲的存在,是她唯一能仰望的、清澈高悬的明月。
强烈的厌恶感,与她内心深处对苏婉玲的嫉妒奇特地混合发酵,最终催生了她杀害王宁健的决意。
她的动机远不止于灭口和转移警方视线那般功利。
她将自己幻想成了苏婉玲的守护者,一个负责清除任何不配染指明月的肮脏存在的清道夫。
当晚她骗开了王宁健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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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士蓝?”
小A疑问,目光从抽屉里那罐半开封的蓝色颜料移开,转头看向蹲在桌边的技术队员,“确定死者体内的毒素,和这个有关?”
“普鲁士蓝这东西特殊,纯品无毒。”魏执然闻言回答道。
麦菠正在卧室角落,用棉签小心翼翼地蘸取颜料罐边缘的蓝色粉末,闻言抬头解释:“但要是被人用特定工艺处理过,它就会分解出亚铁□□ 。”
他捏着证物袋轻轻来回晃动,“这玩意儿不会像□□那样让人口唇发紫,也不会在消化道上留下灼伤,只会悄悄在人体内搞破坏。死者死前可能只觉得乏力、头晕,最后在昏迷中呼吸衰竭,表面却看不出异常。”
逮捕行动在清晨进行。
当警察敲开陈晓丽的门时,她穿着睡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困惑,仿佛只是一位被吵醒的普通住户。
她刚刚烤好一炉饼干,正准备给备受惊吓、需要安慰的苏婉玲送过去。
她的表情从惊讶到错愕,最后恢复成一种令人费解的平静。
她没有反抗,只是要求换一身衣服。
经过同意后,她安静得回屋洗漱,换上裙装,最后戴上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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